十八禁写手生命垂危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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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姑娘!”乔南听得耳边有人在喊,但她回应无能,因为此时她的身体沾满血迹,双目紧闭,不醒人事。
  但她的魂魄就站在一边,拼命大喊,“我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
  昨夜她熬夜完结了一篇新文,凌晨叁点才开始上床睡觉,早上起得有点迟,为了不被公司扣工资,她十分着急地去赶地铁,不慎出了车祸。
  眼前的景象随着失血过多而一寸寸变灰,恍然进入了色盲患者的世界,随后她感到耳边行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乔南晕了过去,再无觉知。
  再次看到这世界的时候,乔南发现她身体周围站了一圈人,有人去推了推她,但她毫无反应,随后他们叫了救护车,幸好她家附近有个医院,很快她被送到了急诊室。
  在这期间乔南一直试图躺下,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再次进入她的身体,最终却没有成功,只飘在病床上,听医生分析她情况,车祸撞击损伤了她的头部,需要马上联系家人,只有他们同意才能进行开颅手术。
  乔南的父母住在老家,离她所在的城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老两口焦急地签字交钱,随后在手术室门口等待。
  他们原本过着悠闲的生活,但骤逢大变,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一下子憔悴下来,乔南就站在父母身边,想要伸手拥抱安慰他们,可什么都碰不到。
  经过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后,医生说乔南现在陷入了昏迷,醒来的概率大约有50%。
  父母把心里惴惴不安的恐慌压下去,每日强颜欢笑,他们嘴上欺骗自己说女儿一定能醒过来,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但不知怎的,乔南却笃信自己活不成了,她想哀叹一下仓促的人生,却发觉自己连流泪都做不到,说到底,她只是一缕孤魂而已。
  过了叁天,她的身体依然没有好转,乔南渐渐接受自己会变成植物人的现实。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是个r18写手,那天更新完之后电脑没关,码字的APP还留在首页,若是父母收拾她的遗物,一定会发现她敲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而且手机里还保留了一些,足以让她在父母面前社会性死亡的小视频以及漫画。
  一时间竟应了那句话,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死可以,但不能社死!她一定要保全自己在父母面前乖顺单纯的美好形象,不然他们以后给自己扫墓都心情复杂。
  她开始思考如何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因为自己碰不到阳间的东西,自行格式化电脑和手机必然是做不到了,她需得找个帮手。
  于是她飘去那些挂着风水算命横幅的房子里,打算让那些据说开了阴阳眼的算命先生救她一遭。
  可无论她如何在他们眼前晃,甚至跳起了无价之姐,他们都无动于衷,看来此路不通。
  乔南十分不解,既然有灵魂这一说,为什么不给她配个能看见鬼魂的男人或女人!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她游荡到好哥们关晏家附近,抬头望去他家的灯早已熄灭。乔南陡然生出些遗憾来,还未曾亲口和自己的亲朋好友道别,便要如此虚无地死了么?
  她正要飘去别的算命先生家里碰碰运气,但眼前的情形忽然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里应当是关晏的卧室,从窗户望去,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只见他躺在床上扭得像条蛆一样,脸涨得通红,捧着手机不住地傻笑。
  “关晏,关晏!”乔南出声喊他。
  可他浑无觉知,这时乔南又失落地意识到,她说的话关晏听不到才是正常的。
  于是她走去他床边,想看看他在看些什么?怎么这么开心?
  他在和人聊天,只见那个备注为“难撬”的人说:“关晏,你做我男朋友吧。”
  关晏回:“前几天不是还和小学弟聊得开心么?现在才想起我?”
  乔南啧了一声,矫情!人家女生都主动表白了,他还要什么自行车呀?!
  难撬:“我只是和他一起打了几天游戏,连面都没见过。”
  关晏:“谁信?”
  难搞:“真的,我只喜欢你,从大一就开始喜欢。”
  “喜欢我,那你还在大学交了两个男朋友?”但这段话他最终没有发,删掉后,只发了一个字,“好。”
  看来万年打光棍的关晏也脱单了,乔南由衷为他开心,这下她走得能安心些。
  发完这个字之后,乔南看见关晏脸上的红潮褪去,眼圈却越来越红,眼睛渐渐漫上水汽,似是要哭。
  乔南见此调笑了一声,“都脱单了,还哭什么?”
  但这声音好像被他听见了,关晏抬头望向床边,“乔南?!”
  顷刻间眼前天光消散,同样的室内装潢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局面,乔南觉得自己躺在了床上,但她不能运动,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身边的床铺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片刻后有极轻的一声叹息,乔南看见他拿起手机,翻了一眼聊天软件,被置顶的那个人赫然就是难撬,再定睛一看,那人的头像怎么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关晏伸出胳臂把身边的她抱在怀里,脸颊轻蹭,叹道:“怎么是个梦呢?”
  这时乔南才觉出不对来,方才她看什么都有些模糊,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细节的东西却怎么都看不清,原来是个梦呀。
  变成孤魂野鬼之后,她还有这种进入别人的梦里这种能力了?
  暂且把心中有关梦的疑虑放在一边,方才关晏好像听见了她的声音,乔南试探地叫了一声,“关晏。”
  只见得关晏瞬间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只有一片黑暗,他低笑着摇摇头,把身边的玩偶抱得更紧一些,隐约间乔南感觉有温热柔软的东西擦过。
  “关晏,是我,乔南。”
  可他没再动作,乔南知他是以为自己幻听了,便更大声地说话,“关晏,我真的是乔南,我就在你手边。”
  这时他打开床头灯,细细看那个海豹玩偶,乔南见他看向自己,顿时喜悦地说:“对我就在这里,我怎么了?动不了了。”
  接受了二十多年唯物主义教育的关晏不能相信,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到了一只玩偶里,他眉头紧锁,以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看来明天得去医院挂号。
  “我真的是乔南,我出车祸了,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飘着飘着就到这儿了。”见他不信,她急切地说。
  “你出车祸了?在哪家医院?”涉及她的安危,关晏便顾不上许多,之前的怀疑早就散去,非得亲眼看看才能安心。
  “在我家附近的那家医院,这么晚了,你明天早上再去吧。”
  “不行,我现在就得去。”他趿着拖鞋,随便找了件外套便要出门。
  见他这副样子,乔南有些后悔和他说了实情,忙道:“把我带上。”
  于是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半夜拿着一只海豹玩偶,在路口拦车,乔南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司机顺路把他们送去精神病院。
  下车后,关晏顺着乔南的指示到了重症监护室,因为已是夜间,房间里面的灯早就关掉,但从仪器的微弱亮光里,他还是准确辨认出了乔南的脸。
  她此时看起来分外安静,安静的好像随时可以停掉呼吸。自己只是出差了一个星期,回来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关晏脱力地靠着监护室的玻璃门,慢慢蹲坐在地上,他觉得有些腿软,脑子一片空白。
  如果乔南真的回不来了,该怎么办?
  这时被他紧紧攥着的海豹玩偶,又发出了熟悉的声音,“关晏,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应该去我家,帮我个忙。”
  “什么忙?”因为那海豹的话,关晏才知道乔南出了事,所以他现在已经确信,海豹里附身着乔南的魂魄,而让他帮的忙,或许会让她回来,“能救你么?”
  “能。”能让她清清白白的死。
  于是他又急忙打车去了乔南家,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等待。
  等他冲到电脑前,便听见乔南指挥说,“把这个码字软件里的书全删掉,不不不,直接把它卸载。”但片刻后她又觉得不保险,“干脆把电脑格式化吧。”
  关晏听的满头雾水,问道:“这和救你有什么关系?”随即鼠标轻点两下,打开了一本书。
  “别打开,千万别打开。”乔南哀嚎道。
  但随着页面的展开,鼠标滑轮的滚动,屋里一片死寂,如果有人能感受到乔南的绝望,那想必要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写的书是那种没有丝毫剧情,纯开车的类型,上来就是直奔主题,只见那邪魅狂狷的女子压着柔弱无骨的男子……噼里啪啦呼呼哈哈啦啦啦啦啦啦完蛋。
  被如此粗暴的对待,软糯可爱的男子心里非常委屈,晶莹剔透的眼泪大颗大颗砸下,他抽噎着说:“你这个坏蛋,轻点……”
  女子最见不得男人流眼泪,当即心软的一塌糊涂,哄他说:“宝贝,别哭,姐姐轻点。”
  后面的剧情就是男人半推半就,乐在其中,女人又说了些,小妖精真会嘴硬这类的骚话,最终他们完成了第一次大河蟹。
  可看完这一章还不够,关晏又点开了下一章,丝毫不顾忌海豹玩偶里乔南的心情,她是请他来帮忙的,为什么反而害了她?
  “关晏,你再看下去,我就和你绝交。”
  “哼,你还能做得到?先从病床上爬起来再说。”关晏冷哼一声说。
  最终他看完了这一本,又想打开另一本,但看着天色见亮,他还要去医院照顾乔南的病体,最终选择了传到自己手机上,打算慢慢看。
  “你这个恶毒的男人,快帮我把电脑格式化。”海豹玩偶乔南威胁道。
  “我就不,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就把这些发到大学群,还有你的高中同学群,以及公司的大群。”
  粗略估计,这得有上千人,顿时乔南想变出手来掐死关晏,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我求你了,你不想我死都死不安生吧。”她换了腔调,打算软化关晏。
  一提到死,他瞬间变了脸色,“胡说,死什么死,我看你敢死。”
  乔南被他突然的大声回答吓了一跳,再去看他,觉得他也像是在自欺欺人,强撑着身体,始终不愿去面对她即将离去的现实。
  哎,她有些后悔自己依旧昏迷不醒,如果能痛快一些离开,也少了对亲人朋友的折磨。
  关晏向公司请了年假,和乔南的父母轮换着照顾乔南,可乔南依然没有好转,关晏也不泄气,时不时就和玩偶乔南斗嘴。
  “你写的那些东西真的有人看?”他问。
  乔南不服气地反驳说:“现在没人看,以后会有的,我不能辜负我的两百多个粉丝。”
  随即关晏又认识到了一个重要问题,他按耐不住,试探地问:“真的有男人喜欢被女人那样?”
  “有啊,只是我还没碰到而已。”
  “你以前的两个男朋友也不能接受?”
  彼时乔南还没入坑,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只好搪塞说:“嗯。”
  “我知道他们也不能……”随后他又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但我……”
  正此时,乔南的父母带着东西来找关晏吃饭,他没再说下去,吃饭时父母一直在夸关晏,说他人长的好看,又细心稳重,乔南真是没有眼光,不懂得抓住身边人。
  关晏自然也是这样觉得,乔南是个极其没有品味和眼光的人,自己这么好,她怎么就不下手呢?
  从床头柜找到乔南的手机后,关晏骗出了她的锁屏密码,之后开始一张一张地翻着相册,翻到和前男友相关的就毫不犹豫地删掉,美其名曰,“你这内存都快满了,我给你清一清。”
  乔南坐在玩偶里,瞥他一眼,不正经的不给删,尽删些正经的。
  但翻到和自己相关的,就喜滋滋地看个没完,骄矜地说:“这张照片你还留着呀,都过了多久了。”
  自从他开始照料乔南,就许久没有回家睡个整觉,乔南的父母实在过意不去,说什么今晚也让他回去休息。
  乔南也于心不忍,一直在劝他,他只好抱着玩偶回了家。
  大约是乔南现在的形态,实在容易让人忽视,关晏洗过澡后竟然什么都不穿就出来了,乔南清晰地看到了自他身体上滚落的晶莹剔透的水珠,尴尬地大喊出声,“你穿件衣服吧,我还在呢。”
  关晏鄙夷地看了乔南一眼说:“你现在这种状态还想着这些,真是色迷心窍。”
  这二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乔南无语地沉思。
  结果到了睡前,关晏只穿了一件内裤,把玩偶乔南抱在了怀里,乔南感受着他柔软而鼓胀的胸肌,脸上一热,随即想到,自己只是个游魂,那还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但是睡着睡着,她好像从玩偶里跑了出来,趴在了床上,身下压着一个人。
  随后那人通红着眼眶,回头控诉她:“你这个坏蛋……轻一点。”
  是关晏!
  但此时的身体不受她控制,只听得自己说:“宝贝,别哭,姐姐轻一点……”
  这不是小说里的剧情吗?怎么她变成了女主角,而且男主角还是自己的好兄弟,难道她对关晏早就图谋不轨了,诚然关晏长的好看,但他是自己的好朋友,怎么能对窝边草下手呢?
  随即乔南想到自己只是魂魄,不会吃饭睡觉,自然不会做梦,这里应当是关晏的梦,看来他被自己那几本书刺激大发了。
  接着剧情来到了关晏娇娇地控诉她,“混蛋,我这里被你弄了印子,明天怎么见人?”
  只见她亲了关晏一口,安抚说:“不就是一个草莓印么,谁敢说叁道四。”
  却见他更为不满,搂上她的脖子低声说:“还有我的腿,明天上不了班了,我都让你轻一点,你非不听。”
  接着二人又开始胡混,那极为逼真的声音,听得乔南羞愤欲死,天呐,不要让她承受这些了,来一道天雷劈死她算了。
  早上,关晏难得地睡到自然醒,满脸通红地睁开眼,他昨晚竟然做那样的梦,还被乔南……难道他本来也是这个取向么?但他忽然想到乔南和他提到过,曾经被吸到了他的梦里。
  那昨天晚上也会不会?
  瞬间他身体僵直,犹豫地拍了拍玩偶说:“乔南,昨晚我……”
  可无人应声,无论他怎么喊叫,都没人回答,他心跳得越来越快,感觉四肢一片寒凉,一种不详的预感席卷而来,但他又拼命否定,不会的,不会的……
  关晏连忙冲下楼打了车,赶往医院,临到病房门口他又不敢进去,如果乔南真的走了,他该怎么面对。
  犹豫徘徊的时候,病房门打开,护士告诉他说,乔南已经醒来,再观察一天就能拆掉呼吸机,转入普通病房,顺利的话,很快能出院。
  听闻此言,关晏站在门口泪流满面,长久以来压抑的悲伤终于能够倾泄而出,他就知道乔南死不了,她不敢死。
  ………
  转到普通病房的某一天,二人终于能够单独相处,关晏和乔南的眼神对上片刻又连忙移开,带出几分不知所措,后又同时说:“你那天……”
  “你先说。”乔南让道。
  “不,你先说吧。”
  见他犹豫,乔南怒道:“磨叽什么,我让你先说就你先说。”
  关晏于是一咬牙,开口说:“那天晚上,就是你醒来前一天,是不是进我梦里了?”
  “嗯。”乔南转开目光不看他。
  “我其实……”但他没说完乔南就打断,“我知道你是被我写的东西影响了,没什么的。”
  听她竟然又要撇清关系,关晏怒目而视逼问说:“你都对我做过那样的事了,还能说出没什么?”
  “那是在梦里,又不是真的。”乔南解释道。
  “那也不行!你得对我负责。”
  “哦。”
  关晏被她一噎,顿时熄火,语气低落,“你哦什么哦。”
  却听得乔南火速换了新话题,问道:“你对我的备注是不是难撬?”
  “嗯。”关晏低头轻声答。
  “你是不是从大一就开始喜欢我?”乔南又问。
  关晏被她问得面染绯红,继续答,“嗯。”
  “前段时间我和小学弟聊天打游戏,你很在意,吃醋了?”
  “嗯。”
  “你嗯什么嗯?就你这个闷葫芦,我几辈子能知道你喜欢我。”乔南恨铁不成钢地说。
  “那你现在知道了。”关晏的头偏向一边,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乔南被他小媳妇的样子逗笑,抬起他的下巴,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所以我请你做我的男朋友,好吗?”
  良久的心愿一朝实现,关晏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圈又氲了些水光,但他不想让乔南看见。
  “行……行吧,给你个面子。”嘴上这样说,但手却很不老实地揽上乔南的腰,下巴埋在她肩上偷笑。
  二人抱着过了许久,乔南问关晏,“为什么给我备注是难撬?”
  “乔南,难撬,不是正好反过来么。”他干笑着解释,绝对不能告诉她,大学的时候,他打算撬墙角却没撬动的事,乔南能拿这个事笑一年。
  “那你是怎么突然醒过来的?”关晏转而问她。
  “医学奇迹,医学奇迹……”乔南同样戴上了假笑面具。
  绝对不能告诉关晏,自己参与了他的梦,导致心潮澎湃而冲开脑血栓的事,那么她一辈子的清白就化为乌有了。
  虽然,现在也没有清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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