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功过相抵
成冲没忍俊住的笑声提醒了看起来似乎正要怒发冲冠的章雷。
章雷一时竟感到有点不自在了，想自己跟这个鸟大队的老战友倒是随便惯了，不互相开开玩笑，不彼此损上几句，不争争口角扯扯淡，都不好意思说彼此是有二十多年过命交情的老战友。
可是再怎么着，总不能当着一个新兵的面胡扯乱侃吧！万一双方嘴巴没把门，越扯越顺，越扯越偏，扯出些什么爆炸性的秘闻，传出去那岂不遭人笑话。反正此时基本的事实已经问清楚了，不如先让这个新兵离开，而后再跟鸟大队的这个老战友好好掰扯掰扯理论理论，顺道再给他上上政治教育课。
想到这里的他转身抓起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话，快速地拨了几个号码，然后也不管接电话的是谁，对着电话就吼了起来：“马上让你们连长给老子滚过来……”
电话扣下后绝对还不足两分钟，就听见有人在门外边大声喊报告，来人推门进来之后，成冲一看，心里顿时就是一阵惊喜，同时也镇定了许多。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猛虎团尖刀侦察连的连长余战虎，成冲新兵连的连长，彼此算得上是老熟人了，在陌生的团长办公室里猛不丁见到他，心里自然就安心了许多。
“团长！你找我！”余战虎的气还没有喘匀，就象征性地敬了个礼，然后问道。可见，一路上，他是快速跑着过来的。
章雷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大声道：“人，老子给你调回来了！怎么训练，那是你的事儿！老子不管，老子只有一个条件，老子要能打仗的好兵，能不能做到？”
“是！保证完成任务！”余战虎连忙后脚跟一靠，郑重地敬礼大声地回答道。
余战虎回答完后，章雷向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蛋了，别在这里碍眼，老子还要给这个鸟大队的上校上政治教育课呢！
可余战虎并没有马上滚蛋，而是转过头来，仿佛不认识似地打量了一番成冲，然后轻声对成冲：“成冲，你先出去，我还有点事儿。”
成冲心里顿时一阵疑惑：什么情况呀？我可是来接受严肃处理的，现在还没有宣布处理结果，就让我出去了，我可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的好么？
因为疑惑，成冲还是有点不放心地抬头望了望端坐在椅子上的团长大人，毕竟要严肃处理自己的是团长大人，他老人家不发话，自己可不敢随意离开。
可团长大人神情淡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儿，一点儿也没有要严肃处理他架势，而是继续摆了摆手，很随意地说道：“你们连长让你出去，你看着我干什么呀？”
成冲迅速会意，心想，他们几个领导兴许要讨论一下处理自己的具体方案，如果自己这个当事人在场的话，当然就很不合适了。所以就连忙答是，继而敬礼。
正当他打算转身向门口走去之时，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位上校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双眼敏锐语气却很和蔼地对成冲说道：“小伙子，好好干，好好练，部队大有你发展的空间，更有你尽情发挥的舞台。”
“是！”成冲连忙立正答道，尽管他压根还没弄明白，部队里到底有自己什么样的发挥空间，有什么样的发挥舞台，但是他那军人对上级绝对服从的习惯促使他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连忙答是。
也不知是因为上校刚才的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深深打动了自己，还是因为上校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损那比门神还是威严且盘问了自己大半天的团长大人，或者是因为他那彪悍与和蔼并存的气势与神情，再或者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总之，成冲看眼前的这位穿作训服的上校特别的亲切，分外的顺眼。
“去吧！”该上校微笑着继续和蔼地说道。
成冲报之一个调皮的微笑，然后转体顺势出了团长办公室的门，身后隐约又传出了两位上校拌嘴扯淡的声音来。
出得门来的成冲一时没留意，居然与一直就守在门口坐立不安焦急等待的高兵撞了个满怀。
高兵虽然人出了团长办公室的门，心却还留在团长办公室里面，他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继续守在门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十分关心甚至担心上级对成冲的处理结果，这也不单单是他，这也是他们全排的弟兄们都特别关心的事情，如果他还没弄清楚处理成冲的具体结果，就稀里糊涂的回去了，那么，如何能该全排的弟兄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呢！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处理？”见成冲一个人出来了，惊喜参半的高兵连忙拉着成冲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他惊的是成冲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好像并没有经历什么周折，而喜的是成冲居然一个人出来了，并没有如想象中的士兵被严肃处理那样，立马就被哨兵看押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成冲实事求是地回答，他自己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就没有说要写检查，关禁闭，给处分，甚至上军事法庭什么的？”高兵明显还是很不放心，睁大疑惑的双眼，继续问道。
“没有，什么也没有说，后来我们连长来了，就让我出来了。”成冲摊开双手手掌，怔怔地说道。
高兵被成冲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啊？
按说既然是严肃处理，就应该有个严肃处理的说法呀！没道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吧！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逻辑呀！
套句时髦的官话来说，这压根就不符合组织程序啊！
正当两人不明就里不知所措之时，余战虎从团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两人连忙围了上去。
高兵与余战虎原本并不认识，但是有成冲这根纽带在，他们俩很快就知晓了彼此的身份。
“余连长，这上级到底给成冲什么样的处分啊？”高兵连忙向余战虎打听，此刻的他根本就不顾及这个打听在部队里合适不合适了，总之他是真心在为成冲着急与担心。
余战虎用疑惑的眼神望了望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少尉，沉思了半晌，这才郑重地说道：“原本这件事情是要严格保密的，但是你既然是成冲之前的排长，而且也是处于对成冲的关心，那我就直说了吧！功过相抵，功不予表彰，过也不予追究了，上级这样处理，主要是出于对这件事情的保密需要。”
“啊——，功过相抵，功过相抵好！功过相抵好！上级英明，那没事儿了，我也没事儿了，谢谢连长，谢谢连长！”听见这个处理结果，压在高兵心头的那块石头顿时就落下了，他惊喜得甚至还有点小紧张地握着余战虎的手，连声感激道。
当初团长口头上说的那个严肃处理，可真的让他担心甚至揪心了很长的时间，他可真心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历经千辛万苦为自己的战友们报仇的成冲，最后落个被严肃处理的下场。
那样，自己甚至都无法向死去的战友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啊！现在好了，功过相抵，不予追究了，好啊！可见上级也是一样爱惜成冲这个兵的，上级英明！
成冲自己听见这个处理结果的时候，虽然也倍感意外，但绝对没有高兵那么激动与兴奋，同时，想着自己的事情，牵动了整个排的弟兄们的心，心里很是感动，同时也十分地过意不去。
“这下好了，排长！我没事儿了，这回你该放心了吧。”成冲有意笑了笑，借此安慰一下一直为自己担心的排长。
“放心了，放心了，我马上就回哨卡呀！”如释重负的高兵随即附和道。
“你小子别高兴得太早了，上级给的处理是功过相抵，可连里对你的处理还没完呢？告诉你，你的功，虽然不公布，但连里给你记着，同样，你的过，连里也不会忘记，往后你要是再立了功，两功一起赏，你他妈要是再犯了错，两罪一起罚，知道不知道？啊？”见成冲这小子居然不合时宜地露出了笑脸，余战虎有意地敲打敲打他，免得他不知高低轻重，再犯浑。
刺头兵就应该这样对待，一切驭下有方的领导，都喜欢用这招，并且都喜欢选在这个时候用。
“是！连长！”成冲这厮继续嬉皮笑脸，同时立正敬礼，转而又想余战虎请求道：“连长，我向你请几分钟假，排长为了我的事情，担心了一路，现在他要回高原了，我想去送送他，你看行吗？”
“我他妈这时候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有点太不通情理了，是不是？”余战虎笑着问道。
“那哪能呢？”成冲回话时，恬着厚脸皮傻笑。
“去吧！快去快回，就送到大门口吧！就不要出大门了。”余战虎装腔作势地瞪了他一眼，继而答应了成冲。其实他打心眼里就很喜欢这个刺头兵，要不然他也就不会想尽办法再把他调回来了。
“是！早去早回！”成冲连忙立正敬礼，生怕连长会立刻变卦似的。
夕阳西下，成冲与高兵肩并着肩慢悠悠地往猛虎团大门口走去，分别在即，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仿佛是相处多年的生死兄弟一样。尽管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这不长的时间里却发生了不少的变故，促使一名列兵与一名少尉之间的关系迅速拉拢，靠紧，甚至粘合得撕都撕不开。
“成冲，你小子，以后脾气还是得改一改，不要再那么倔强，那么死较真了，应该顺溜点。还有，做有些事情之前，应该理智一点，多考虑考虑，这样的话，虽然可能做不成什么大的事情，但是，至少可以少犯很多的错误！你知道不知道？”分别在即，针对成冲的性格，高兵语重心长地劝慰起他来。
“排长，我想，我可能是改不了了，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成冲当然明白排长的真实意思，知道排长也是真心在为自己考虑。然而，如果有一天，祖国和人民需要自己出手的时候，即便是再次犯错误，犯纪律，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再次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并且一定冲在最前列。
在这方面，他更认同鸟大队的那位上校的观点。
军人，必须要有一定的血性，有时候，就是不能为自己考虑得太多。
“你呀！还是这个鸟脾气，死犟！”高兵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浅浅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劝慰对倔强的成冲来说，根本就不会起丝毫的作用。
成冲也低着头回应地笑了笑，就算是默认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人缓步来到了猛虎团的大门口，大门口挺拔着三个荷枪不实弹的哨兵，而今作为猛虎团的一名士兵，成冲是不能随意出大门，这是一条分界线，这里也是他此次送排长的终点。
临别，成冲突然动情地望高兵说道：“排长！有时间，请替我多去看看魏班长他们，陪他们聊聊天……”
说完，成冲情不自禁地流出了泪来。
高兵也再次为之一动，点着头，肯定地答道：“会的！会的！这不用说！”
“排长！他们几个都喜欢抽烟，以后上香的时候，请给他们点上几根烟吧，要多点几根，要不然，班长和班副两人肯定又会拌嘴抬杠的……”说这句话时，成冲几乎都有点泣不成声了。
“会的……会的，那两哥们儿就那德性，多少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高兵呜咽着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成冲。其实，每次他一看见成冲，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月半弯哨卡的那几名战友，想起那几名战友还在一起玩闹打趣互相抬杠的情形。
相拥而泣了一场，高兵不得不走了，独自一人向大门外走去。
残阳如血，泻下一地金光灿灿的柔光，将高兵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并渐渐变得高大起来……
那是英勇的，伟岸的，光荣的华夏边防兵的身影……
章雷一时竟感到有点不自在了，想自己跟这个鸟大队的老战友倒是随便惯了，不互相开开玩笑，不彼此损上几句，不争争口角扯扯淡，都不好意思说彼此是有二十多年过命交情的老战友。
可是再怎么着，总不能当着一个新兵的面胡扯乱侃吧！万一双方嘴巴没把门，越扯越顺，越扯越偏，扯出些什么爆炸性的秘闻，传出去那岂不遭人笑话。反正此时基本的事实已经问清楚了，不如先让这个新兵离开，而后再跟鸟大队的这个老战友好好掰扯掰扯理论理论，顺道再给他上上政治教育课。
想到这里的他转身抓起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话，快速地拨了几个号码，然后也不管接电话的是谁，对着电话就吼了起来：“马上让你们连长给老子滚过来……”
电话扣下后绝对还不足两分钟，就听见有人在门外边大声喊报告，来人推门进来之后，成冲一看，心里顿时就是一阵惊喜，同时也镇定了许多。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猛虎团尖刀侦察连的连长余战虎，成冲新兵连的连长，彼此算得上是老熟人了，在陌生的团长办公室里猛不丁见到他，心里自然就安心了许多。
“团长！你找我！”余战虎的气还没有喘匀，就象征性地敬了个礼，然后问道。可见，一路上，他是快速跑着过来的。
章雷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大声道：“人，老子给你调回来了！怎么训练，那是你的事儿！老子不管，老子只有一个条件，老子要能打仗的好兵，能不能做到？”
“是！保证完成任务！”余战虎连忙后脚跟一靠，郑重地敬礼大声地回答道。
余战虎回答完后，章雷向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蛋了，别在这里碍眼，老子还要给这个鸟大队的上校上政治教育课呢！
可余战虎并没有马上滚蛋，而是转过头来，仿佛不认识似地打量了一番成冲，然后轻声对成冲：“成冲，你先出去，我还有点事儿。”
成冲心里顿时一阵疑惑：什么情况呀？我可是来接受严肃处理的，现在还没有宣布处理结果，就让我出去了，我可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的好么？
因为疑惑，成冲还是有点不放心地抬头望了望端坐在椅子上的团长大人，毕竟要严肃处理自己的是团长大人，他老人家不发话，自己可不敢随意离开。
可团长大人神情淡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儿，一点儿也没有要严肃处理他架势，而是继续摆了摆手，很随意地说道：“你们连长让你出去，你看着我干什么呀？”
成冲迅速会意，心想，他们几个领导兴许要讨论一下处理自己的具体方案，如果自己这个当事人在场的话，当然就很不合适了。所以就连忙答是，继而敬礼。
正当他打算转身向门口走去之时，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位上校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双眼敏锐语气却很和蔼地对成冲说道：“小伙子，好好干，好好练，部队大有你发展的空间，更有你尽情发挥的舞台。”
“是！”成冲连忙立正答道，尽管他压根还没弄明白，部队里到底有自己什么样的发挥空间，有什么样的发挥舞台，但是他那军人对上级绝对服从的习惯促使他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连忙答是。
也不知是因为上校刚才的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深深打动了自己，还是因为上校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损那比门神还是威严且盘问了自己大半天的团长大人，或者是因为他那彪悍与和蔼并存的气势与神情，再或者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总之，成冲看眼前的这位穿作训服的上校特别的亲切，分外的顺眼。
“去吧！”该上校微笑着继续和蔼地说道。
成冲报之一个调皮的微笑，然后转体顺势出了团长办公室的门，身后隐约又传出了两位上校拌嘴扯淡的声音来。
出得门来的成冲一时没留意，居然与一直就守在门口坐立不安焦急等待的高兵撞了个满怀。
高兵虽然人出了团长办公室的门，心却还留在团长办公室里面，他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继续守在门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十分关心甚至担心上级对成冲的处理结果，这也不单单是他，这也是他们全排的弟兄们都特别关心的事情，如果他还没弄清楚处理成冲的具体结果，就稀里糊涂的回去了，那么，如何能该全排的弟兄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呢！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处理？”见成冲一个人出来了，惊喜参半的高兵连忙拉着成冲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他惊的是成冲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好像并没有经历什么周折，而喜的是成冲居然一个人出来了，并没有如想象中的士兵被严肃处理那样，立马就被哨兵看押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成冲实事求是地回答，他自己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就没有说要写检查，关禁闭，给处分，甚至上军事法庭什么的？”高兵明显还是很不放心，睁大疑惑的双眼，继续问道。
“没有，什么也没有说，后来我们连长来了，就让我出来了。”成冲摊开双手手掌，怔怔地说道。
高兵被成冲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啊？
按说既然是严肃处理，就应该有个严肃处理的说法呀！没道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吧！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逻辑呀！
套句时髦的官话来说，这压根就不符合组织程序啊！
正当两人不明就里不知所措之时，余战虎从团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两人连忙围了上去。
高兵与余战虎原本并不认识，但是有成冲这根纽带在，他们俩很快就知晓了彼此的身份。
“余连长，这上级到底给成冲什么样的处分啊？”高兵连忙向余战虎打听，此刻的他根本就不顾及这个打听在部队里合适不合适了，总之他是真心在为成冲着急与担心。
余战虎用疑惑的眼神望了望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少尉，沉思了半晌，这才郑重地说道：“原本这件事情是要严格保密的，但是你既然是成冲之前的排长，而且也是处于对成冲的关心，那我就直说了吧！功过相抵，功不予表彰，过也不予追究了，上级这样处理，主要是出于对这件事情的保密需要。”
“啊——，功过相抵，功过相抵好！功过相抵好！上级英明，那没事儿了，我也没事儿了，谢谢连长，谢谢连长！”听见这个处理结果，压在高兵心头的那块石头顿时就落下了，他惊喜得甚至还有点小紧张地握着余战虎的手，连声感激道。
当初团长口头上说的那个严肃处理，可真的让他担心甚至揪心了很长的时间，他可真心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历经千辛万苦为自己的战友们报仇的成冲，最后落个被严肃处理的下场。
那样，自己甚至都无法向死去的战友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啊！现在好了，功过相抵，不予追究了，好啊！可见上级也是一样爱惜成冲这个兵的，上级英明！
成冲自己听见这个处理结果的时候，虽然也倍感意外，但绝对没有高兵那么激动与兴奋，同时，想着自己的事情，牵动了整个排的弟兄们的心，心里很是感动，同时也十分地过意不去。
“这下好了，排长！我没事儿了，这回你该放心了吧。”成冲有意笑了笑，借此安慰一下一直为自己担心的排长。
“放心了，放心了，我马上就回哨卡呀！”如释重负的高兵随即附和道。
“你小子别高兴得太早了，上级给的处理是功过相抵，可连里对你的处理还没完呢？告诉你，你的功，虽然不公布，但连里给你记着，同样，你的过，连里也不会忘记，往后你要是再立了功，两功一起赏，你他妈要是再犯了错，两罪一起罚，知道不知道？啊？”见成冲这小子居然不合时宜地露出了笑脸，余战虎有意地敲打敲打他，免得他不知高低轻重，再犯浑。
刺头兵就应该这样对待，一切驭下有方的领导，都喜欢用这招，并且都喜欢选在这个时候用。
“是！连长！”成冲这厮继续嬉皮笑脸，同时立正敬礼，转而又想余战虎请求道：“连长，我向你请几分钟假，排长为了我的事情，担心了一路，现在他要回高原了，我想去送送他，你看行吗？”
“我他妈这时候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有点太不通情理了，是不是？”余战虎笑着问道。
“那哪能呢？”成冲回话时，恬着厚脸皮傻笑。
“去吧！快去快回，就送到大门口吧！就不要出大门了。”余战虎装腔作势地瞪了他一眼，继而答应了成冲。其实他打心眼里就很喜欢这个刺头兵，要不然他也就不会想尽办法再把他调回来了。
“是！早去早回！”成冲连忙立正敬礼，生怕连长会立刻变卦似的。
夕阳西下，成冲与高兵肩并着肩慢悠悠地往猛虎团大门口走去，分别在即，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仿佛是相处多年的生死兄弟一样。尽管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这不长的时间里却发生了不少的变故，促使一名列兵与一名少尉之间的关系迅速拉拢，靠紧，甚至粘合得撕都撕不开。
“成冲，你小子，以后脾气还是得改一改，不要再那么倔强，那么死较真了，应该顺溜点。还有，做有些事情之前，应该理智一点，多考虑考虑，这样的话，虽然可能做不成什么大的事情，但是，至少可以少犯很多的错误！你知道不知道？”分别在即，针对成冲的性格，高兵语重心长地劝慰起他来。
“排长，我想，我可能是改不了了，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成冲当然明白排长的真实意思，知道排长也是真心在为自己考虑。然而，如果有一天，祖国和人民需要自己出手的时候，即便是再次犯错误，犯纪律，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再次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并且一定冲在最前列。
在这方面，他更认同鸟大队的那位上校的观点。
军人，必须要有一定的血性，有时候，就是不能为自己考虑得太多。
“你呀！还是这个鸟脾气，死犟！”高兵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浅浅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劝慰对倔强的成冲来说，根本就不会起丝毫的作用。
成冲也低着头回应地笑了笑，就算是默认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人缓步来到了猛虎团的大门口，大门口挺拔着三个荷枪不实弹的哨兵，而今作为猛虎团的一名士兵，成冲是不能随意出大门，这是一条分界线，这里也是他此次送排长的终点。
临别，成冲突然动情地望高兵说道：“排长！有时间，请替我多去看看魏班长他们，陪他们聊聊天……”
说完，成冲情不自禁地流出了泪来。
高兵也再次为之一动，点着头，肯定地答道：“会的！会的！这不用说！”
“排长！他们几个都喜欢抽烟，以后上香的时候，请给他们点上几根烟吧，要多点几根，要不然，班长和班副两人肯定又会拌嘴抬杠的……”说这句话时，成冲几乎都有点泣不成声了。
“会的……会的，那两哥们儿就那德性，多少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高兵呜咽着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成冲。其实，每次他一看见成冲，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月半弯哨卡的那几名战友，想起那几名战友还在一起玩闹打趣互相抬杠的情形。
相拥而泣了一场，高兵不得不走了，独自一人向大门外走去。
残阳如血，泻下一地金光灿灿的柔光，将高兵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并渐渐变得高大起来……
那是英勇的，伟岸的，光荣的华夏边防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