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后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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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日,我们开始密集进行陷阱的布置。
  野狐虽同狐妖一般具有法力,可有些妖狐的东西是碰不得的。简单来说,说狐妖神气对野狐来说是毒也不为过。最厉害的是,附在物品上的妖力并不会因血月的作用而消失,这也是为何血月来临前全族会卯尽全力来製作器具。
  「血月当日我会带你躲在灵脉的保存之地,该处虽然是最危险的目标,却也是戒备最森严的地方。」边和我一起编织着不知名作用的网,时轻随口说道。「不过届时的我将不具备任何法力,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另外,若我要你逃跑,你一定要听从我的话。」
  「我知道。」关于他要我好好保护自己并逃走的谈话早就重复了不下几十次,可时轻似乎是真的很不放心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提醒我这件事。
  「此外,今晚我恐怕无法和你共进晚餐。」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犹豫。「你知道的,今天我例行要和她……」
  「我知道,和沐曦约会。」我装作严肃的点点头。「映雪答应我今晚要带我去溜一圈,我不会有事的。」
  「那便好。」时轻似乎也卸下了心中那块大石。「你……今晚早点休息。」
  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隐忍压抑,可我却听不出掺杂在其中的究竟是什么。
  「剩下的收尾我来做吧,你可以休息了。」时轻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绳子,开始打结。
  「我还可以帮忙……」我伸手欲抢回来,手却意外被拉了过去。「你要干什么!」
  他扣住我的手腕,扣得很紧,可动作却十分温柔。接着他将我的手翻了个面,使手心朝上。经过这几日密集训练,我的掌心布满了细小的疤痕,甚至些微红肿。「你看,都磨破皮了,还说想帮什么忙。」
  「想帮上忙,受伤是不可避免的嘛……」我想狡辩,可他完全不领情。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才有力气上战场。」他与我对视,接着坚定地摇了摇头。「这几日,你努力过头了。」
  「不努力的话,要怎么帮上你的忙呢?」其实我更怕的是要是我在哪一刻松懈让人觉得应该要保护我,可能就会被时轻无情丢下山。
  他陷入了很难得的沉默。
  屋内突然变得很静很静,是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的安静。
  我被窒息般的气氛包裹着,心脏却如脱韁野马般鼓动。
  「别累坏自己了。」到了最后,他只轻轻说了这句。「大家都有看见你的努力,这便足够了。」
  就这样,晚餐之前的我们便在这尷尬的气氛当中分开来了。
  §
  「哎呀,其实时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你吧,别太放到心上啦。」当我和映雪匯合之后,她马上就我的疑问给出了答案。「你别看时轻那样,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的。」我苦笑了声,努力跟上女子轻快的步伐。「不过你不是很反对他与我接触吗?」
  「之前吧,现在看到你们处得这么好,他还主动留你下来,我就觉得没问题了。」映雪耸了耸肩。「何况他都烙印你了,说对你没好感定是假的。」
  「那时其实是迫不得已──」
  「如果他对你没有好感,他定是会直接放你去死的。」女子停下脚步,使我差点便撞上她看似单薄的背。「白笙羽,我能很确定告诉你时轻喜欢你。」
  接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喔,心里都爱得对方死死的,可是两边都犹豫不决,若即若离。这样看着你们真的很累欸。」
  我不忍告诉她其实我已经表白过了。
  「白笙羽,你的缺点就是对于感情太过没自信。这几日你拼命和我学剑,会议及陷阱准备什么都掺一脚,所有事都全力以赴,这就是你对于感情没把握的表现。」她转头看我,眼神像道利刃直把我看穿。「对自己有自信些,相信无论怎样的你,时轻都会喜欢的。」
  「可是我──」我眼神飘移。我深知眼前还有个沐曦在,要是自己做得不比沐曦好,似乎有没资格站在时轻身边。
  一隻手拍上我的肩。「放宽心,该你的就是你的,别怕啦。」
  接着她拉起我的手,离开道路。「走吧,我带你见见一位友人。」
  我们往狐之境的更深处走去,直到她停在一栋简单的小木屋前。除此之外,我还隐隐约约听见了好听的琴音。「跟着我,别丢了。」
  她推开门,门后竟不是我认知中的屋内模样。而是一间三面都绘着不同风景的房间。「这里是……?」
  「狐之境为数不多的机密,现在让你知道了。」映雪呵呵一笑。「明天时轻也会带你来,不过走的是另一扇门。」
  语毕,她便牵着我的手步入其中一扇绿意昂然的画中。
  虽然心中已隐隐有预感,可当我们真的穿过去时还是让我惊讶地合不拢嘴。
  随着我们的深入,琴声也越来越清楚。在随风摇摆地柳条之间,陌生女子的容貌若隐若现。「方泠,你要的狐嫁我带来给你啦。」
  「狐嫁……我?」我头一歪,对这个新称号感到困惑。
  「不然还有谁,当然是指狐狸的新娘囉。」映雪拨开枝条,领着我上前。
  琴声嘎然而止。
  端坐在琴前的女子缓缓抬眸,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锁在我身上。
  我缓缓低下头,表示谦卑。「您好,我是白笙羽。」
  眼前的女子同样也带有狐之境的高顏值,浅棕色的发丝整齐地盘了头倭堕髻。她身上是一件淡紫色的齐腰儒裙,手臂的高处缠了条深紫丝带,尾端随着起身的动作在风中轻颤。「初次见面,我是方泠。」
  她优雅绕过石桌上的琴,来到我面前。「我一直很好奇能在时轻身边待上七天的人类是什么样的,所以请映雪帮了个忙。」
  「我应该要感到荣幸吗?」当我大胆说出这句话时,才后悔自己讲错话了。
  可方泠似乎并未生气,依旧是那副恬淡高雅的样子。「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吧。」
  眼前的女子和我之前所遇过的狐妖都不同,可却更接近我原先对狐妖的想像。神秘,优雅,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魅力使人想一探究竟。
  「来吧,跟上。」在我做下评价之时,方泠已经袖口一挥往更深处走去。「让我尽点身为主人的招待。」
  我们再度进入一间宅院,而这次就是真正的室内了。桌上早已布置了好几道菜餚,却未见到其他外人。「您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不慍不淡的声音犹如一杯清茶,却听起来清爽。「我算是比较遗世独居的那派,不太管狐之境的事。」
  「那你邀请我来只是单纯好奇吗?」毕竟我也是在狐之境那档事的范畴内吧?
  「一部分的确是源于好奇,而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我觉得有些真相还是得让你知道。」
  「我?」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内心的不安也开始涨大。
  「先吃饭吧,我不认为等等你能吃得下去。」未料方泠竟卖了关子,并把饭菜往我的方向推了推。
  再方泠的坚持下,我们进行了一小段寧静的用餐时光。
  等饭菜完全收掉,方泠这才终于进入正题。
  「在我进入重点之前,我想问问你对于与时轻并肩作战这件事有多大的坚持。」她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甚至变得严肃。「血月这种危险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明天之前,你都还有机会离开。」
  「我想得很清楚。」我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可内心另一股声音却告诉我不可以退缩。「有个声音一直告诉着我,这是我的使命。」
  「很好,跟我想的一样。」方泠微微勾起嘴角。「也不枉称你为狐嫁。」
  「狐嫁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突然有预感,这两个字不单单是成为狐妖妻子这么简单。
  「狐嫁的意思,是与狐结下缘之人。他们注定这辈子都要与狐纠缠,成为狐最亲密的战士。」方泠放下杯子。「你并不是唯一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之前也出现过像我这样的人?」我吞了吞口水,可依旧感觉口舌乾涩。
  「不知为何,我们总会有几隻狐狸和人类好上,彷彿是上天的嘲弄。」她呵呵笑道。「而且每次当我警告过后,那些人类依旧在狐之境死赖不走。」
  「……什么警告?」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了。」方泠与我四目相接。「每个狐嫁,最后都走向了覆灭。」
  「覆灭?你是说……死?」我内心发寒,而手中的茶早已冷了。
  「对于所有狐嫁,我都会一视同仁告诉她们这个最终的宿命。这是对所有狐嫁的终极诅咒,也是无法逃避的结局。狐与人,终有一方须离别,而绝大多时候总是人的那方殞命。」周遭的氛围赫然变得很静狠静,彷彿时间停止。
  「所以白笙羽,不想死的话,就快点逃吧。」
  「否则血月之日,你必定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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