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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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飞想了想,约了下午一点四十十号楼见,就跟许乐从另一条岔道口走了,林宇瞧着他俩的背影,终于吐了口气。许乐则冲着曹飞说,“你不觉得他很怪吗?为什么一直缠着你?”曹飞没当回事儿,他也想不到那么深,“他也挨打了,看刘诚不顺眼呗。”
  许乐就没再说话。只是有了林宇短时间的好处还不少,起码刘诚的消息总会从各个角度源源不断的传来——这家伙足足在家里病了一周,烧是下去了,可好像吓着了,他妈又找了个郊区农村的婆子给收了魂,这才好了点。可也没露出是曹飞整他这事儿。
  等到下周上学的时候,好巧不巧,曹飞和许乐半道碰上了他。原本就壮实的一个小孩,如今瘦了不少,瞧见曹飞就浑身打抖,瞧着四周没人就求饶道,“我一句话没往外透,我不敢了,我真不敢了。”
  曹飞又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他当天晚上在阳台下面躺到了天黑,就已经害怕得要死了,一直在喊人。可惜运气不好,那天天冷,都关着窗户呢,也就没人听见。后来他妈出来找人,也没想到他会在自家阳台下面,只是往其他地方去了,也就没找到他。
  还是两个谈恋爱的小青年摸到这儿,听到他喊救命,这才将人放出来的。不过时候,他已经被吓坏了,生怕曹飞报复,半点话都没敢露,自己绕回了家。他冲着曹飞说,“我真一句话都没说,要不我妈肯定不会消停,我以后也不会说的,你要是有啥事,我都听你的。”
  曹飞可不想收个这么怂的小弟,就摆摆手说,“滚,别让我碰见你。”刘诚如遇大赦,立马自己溜了。
  为这事儿,曹飞高兴了一天,毕竟这算是他自己解决了,没有去麻烦曹玉文。其实他从他妈死后,听到的事儿多了,心里的想法也跟原先不一样了。像是去年曹玉文刚回来的时候,他还张手向曹玉文要参加运动会的零花钱呢,张口就两块。可如今他早就知道了,他家和小叔家其实压根不是一家人,他爸他妈养着他可以,但小叔是没有责任养着他的。
  可如今,其实他心里明白,小叔为了他和曹远费了多少心,起码,那个漂亮的女朋友周洁为何分了反而娶了临时工黑妹,家里虽然没人告诉他,可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不是说黑妹不好,对他而言,黑妹已经太好了,他只是觉得小叔为他们牺牲了很多,不想让他再费心。
  曹飞保存着这种替大人解忧的想法乐了一天,直到下学还笑眯眯地看着许乐收拾书包,这让许乐有些不习惯,冲着他说,“你能不这么高兴吗?怪渗人的。”曹飞气得白了他一眼,可终究没自己走,还是等着许乐一起回家。
  这天是周一,老师作业留的不多,曹飞一路上还跟许乐商量饭前写完作业,吃完饭推着曹远出去逛逛,他俩最近两天事多,没咋陪着曹远,小屁孩已经有些生气了,昨天居然在曹飞脖子里撒了泡尿,这让曹飞觉得颇受打击。再说,他存了五毛钱,前两天在夜市上瞧见了个小球挺好,想买给曹远呢。不过曹飞买东西精细,总觉得让曹远过过目真喜欢才行。
  许乐一听就应了,他也喜欢跟曹远一起玩。这小子如今长得壮实,浑身上下都是肉,抱着别提多舒服了,最妙的是,他如今不爱哭了,天天笑得嗷嗷的,许乐看着就想笑。
  两个人有商有量的回了家,没想到一开门,一家人居然都在家里大屋里,老太太坐在了床上,正在抹泪,曹玉文和黑妹坐在床边,两个人铁青着脸,像是气得不轻。曹玉武垂头丧气的坐在许乐他们写作业用的大马扎上,瞧着就比别人矮了三分,他们进来的时候,正说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犯了混似得,管不住自己了。玉文,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让许乐他们给打断了,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唉了几声,又垂下了头。
  这个家刚刚经历过生死离别,曹飞和许乐几乎本能的对危险有着直觉,他俩站在那儿,就有些不知所措。曹飞放轻了声音,有些没底气地问,“爸、叔、婶子,你们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放假了啊?”而许乐,他的眼睛从一进门就紧紧盯住了曹玉武,看着这个男人用粗糙的大手,将头发拨弄的凌乱,却始终没敢抬起头来看他们,他一时间握紧了拳,知道他犯的事肯定不小。
  还是曹飞的话,让大人们有了台阶,曹玉文难看的笑了笑说,“恩,作坊那边有点事儿,回来一家人商量商量,你们饿了吧,妈、媳妇儿,赶快做饭去吧,小远是不是也该接回来了,那小子闹腾,别哄不住。”
  黑妹连忙站起来,揉了揉脸说,“哎,我这就去,都忘了这事儿了。”
  许乐这才发现,曹远居然都不在屋子里,他们这是说了多久了。只是没人跟他解释解释,黑妹急匆匆出了门,老太太路过曹玉武的时候叹了口气,就一头扎进厨房不出来了,曹玉武腾地站了起来,往外走,曹飞自然就跟了上去。屋里就剩曹玉文和许乐了,许乐还没开口,曹玉文扯了个特别难看的笑,说,“乐乐,你伯给干爸出了个大难题啊。”
  然后紧接着,就听见特响亮的啪的一声,曹玉武喊,“你问什么问,老子的事儿用你管?!”
  ☆、第31章 真相
  曹玉文立刻奔了出去,许乐跟在他身后,一家人都聚在了小屋里。
  那里曹飞仿佛是懵了一般捂着脸看着他爸,在几秒钟内,神情从懵懂变得伤心,最后全然内敛起来,他把头低下了,有些软弱的说,“没,爸,我不是想管你,我只是害怕,我太害怕了,爸,我不能没有你了。”
  他的话断断续续的说出来,几乎每一句都让屋子更加静一分,许乐就站在门口,通过他干爸和黑妹身体的缝隙看着那个小孩,那个曾经可以往饺子里吐口水,可以找事儿打他嚣张的不得了的小孩,这一刻,他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一年都没长个呢,这么矮。
  曹玉文想上去安慰安慰曹飞,忍不住对他哥说,“你说就说,你打飞飞干什么?”
  只是,他这句话声音太小了,曹玉武压根没听见,他扑了上去,抱着瘦小的曹飞,嚎啕大哭起来。他对着曹飞道歉,说对不起,爸爸心情不好,把气发到你身上了,飞飞,爸爸不是故意的。又说,飞飞,爸爸只有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舍得丢下你呢,爸爸以后一定改,再也不打你了。
  曹飞就在他爸爸的剧烈晃动中,眼睛闪起了泪光,他抚摸着脸的手渐渐松开,然后绕在了曹玉武的脖颈中,然后把脸也依偎了过去。
  许乐在门口,听见老太太和干爸、黑妹他们纷纷吐了口气,老太太扯了扯曹玉文,“走吧,他心里也不得劲,让他们父子说说。”黑妹也低声劝依旧有些担心的曹玉文,“总归是父子俩,能有隔夜仇吗?”
  曹玉文的确是听劝出来了,只是他的神色表明依旧有些不放心,他低头去看许乐,却见许乐也是一副“怎么这样啊”的表情,他揉揉许乐的头,“你多陪陪飞飞吧。啊?”许乐张口想问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曹玉文终究没说。
  家里人对这事闭口不提,许乐只知道他干爸似乎专门请假去找过什么人,但是谈判的结果不怎么理想。因为第二天晚上他干爸和曹玉武在饭桌上争吵了起来。
  曹玉文说,“那群人就是流氓无赖,我们跟他讲不了道理的,不如报警试试,他们总是怕警察的。”
  曹玉武却是一脸害怕,他也不敢高声,可瞧着样子都恨不得给曹玉文跪了下来,他求着说,“别,玉文,别,报警会毁了我一辈子的,玉文,求你了,哥哥求你了,你救救哥哥吧。”他说着,就要往凳子底下溜,想要跪下来。
  还是一旁吃饭的老太太发了话,“坐直了,你想干什么?”
  曹玉武就又抖抖索索的坐直了。只是眼睛巴巴的望着曹玉文,红的恨不得透出血来。
  曹玉文只觉得憋闷,他一把甩了筷子,跳起来冲着曹玉武喊,“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我嫂子走了才多久,你对得起飞飞和小远吗?你……”
  他还想喊,却被黑妹一把扯住了,黑妹虎着脸说,“你有话好好说,还有孩子在呢?你吓着他们了。”她转头哄着曹飞和许乐,“乖,赶快吃饭,然后写作业,等会帮我看着小远哈,我有点事儿。”
  曹飞跟猫似的点头,许乐心里泛起种猜测,他想着,曹玉武不会是赌博了吧,而且是输大发了,否则怎么会求到他干爸头上,他干爸没正式工作,如今能拿出手的,就是那三俩钱了。
  可这事儿,他们还真就瞒着他们了,包括老太太在内,也是半点口风没透,除了这次失态,他们从没在许乐面前说起过这事儿,虽然一天天过去,一家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许乐寻思着,既然家里人不透风,说不定大院里能听到点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毕竟重生了,有着别人不及的经历,有些事情处理起来,起码能够高瞻远瞩一些。可他连林宇都不漏声色的打听过了,没人知道老曹家什么事。
  在所有人眼中,除了李桂香去世这事儿,老曹家可是发达了,去年曹玉文的辣白菜就卖的众人眼热,今年不少人也跟着去学了配方,也跟着收了白菜自己做来卖,但他们的生意谁也不如曹玉文的。
  许乐还拉着曹飞偷偷去张会亮家瞧了瞧,甚至想去问问,可他老婆像是半点不知道的,见了他们还说,“怎么又过来了,今天会亮早回来了,你们到别处找找吧。”
  就这样憋着憋着,随着时间长了,许乐和曹飞就有些放松心思,毕竟院子里的人都不知道,这就说明不是大事儿,也正因为此,家里虽然气氛不好,但终究也没耽误了吃喝。
  两个人有些自欺欺人的这样安慰自己,可他们却忘了,有些事情,小到了不值得提,人们就会忽略它,可有些事情,大到了不能提,一提就伤筋动骨甚至赔上命,每个人都会小心翼翼的守口如瓶。
  在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那个无赖终究还是上了老曹家的门,带着他那个有点显肚子的妹妹和他的无赖朋友们。
  那个无赖叫罗山,留着寸头,长得五大三粗,一手拿着点燃的烟,坐在他家大屋的床上。烟灰落下来,掉落在洗干净的粗布床单上,形成一个灰斑。老太太瞧着心疼,想说些什么,终究闭了嘴。
  这个男人吐尽了那口烟,终于说话了,他问曹玉武,“怎么,玩完拍拍屁股就走啊。你事先也没打听打听我罗山是什么人,居然敢动我妹妹?怎么样,时间也给的差不多了,你们考虑好了没?”
  曹玉武显然有些激动,冲着他说,“花钱买乐子的事儿,你凭什么这么讹我?她一个万人骑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罗山腾地就站了起来,一米八的身材并不比曹玉武低,他斜眼瞧着曹玉武,“买乐?”他冲着一帮无赖说,“你敢说你买乐?你要真有这勇气,我还真他妈不威胁你。门在那儿呢,你去啊,快去啊!你敢喊一嗓子我去强奸了,我立马走人!呸,孬蛋,你敢喊嘛?”
  他这么一说,身旁带着的那几个小弟也跟着笑起来了,冲着曹玉武喊“去啊”“喊一个哥哥听听啊”,曹玉武的脸憋得通红,跟看仇人似得看着罗山,只是他的脚却始终没动。这是1981年,从1980年开始的严打正在大张旗鼓,他们院子里的几个人抢了个孩子的三毛五分钱,结果都判了死罪。何况是强奸?
  罗山盯着他瞧了半分钟,就不屑的呲了一声,“就你这样的,要不是我妹妹真怀孕了,我他妈的能看上你当妹夫。”他又懒洋洋的坐下,冲着曹玉武说,“行啦,你一个鳏夫装什么,我们家可是头婚呢,都没嫌弃你。我面儿也给你了,时间也给你了,怎么,今天还是想再拖拖?可我妹妹的肚子可等不了了。就两条路,要不,娶了我妹,要不,我带着我妹上公安局告你强奸。”
  一说强奸两个字,曹玉武那张红脸彻底白了,他知道这可不是刚才的玩笑话,这是玩真的。但凡那女人挺着肚子往公安局里一走,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他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眼睛还是转向了他妈和他弟,他冲着他们求救似得喊了句,“妈。”
  ☆、第32章 迁怒
  曹老太太的脸色也惨白,只是她不是害怕的,她是气的。
  当初她看着张会亮找曹玉武,只想着那人老实,就算不是说工作的事儿,也带不坏曹玉武,可谁想到长得老实心可不老实呢?在锅炉房这么多年,这人竟是没露出半点花花心思。她老婆怀了二胎,伺候不上他了,他就忍不住了,在外面找暗娼。最不该的,这人为了打掩护,将管不住自己二两肉的曹玉武叫上了。
  结果,惹来了这一身骚。
  老太太瞧着那个画的浓妆艳抹,坐都坐不稳当的女人,又瞧了瞧一脸悍样的罗成,再看了看分明已经软蛋的大儿子,心里就阵阵难受起来了。她一辈子好强,拉扯大了两个儿子,没想到二儿子才十六岁就被放到了东北,这一去就是十二年,好容易回来了,她以为老曹家该过点好日子了,李桂香又去了,如今,老大竟然连强奸的事儿都干出来了。
  她真想将人打出去,轰出去,可那个无赖罗成也说了,他敢去告曹玉武强奸。
  这是什么时候,只要这事儿闹上去,曹玉武就真的保不住了。老太太心里翻江倒海一般,思想想去,终究还是没张口,不是舍不得曹玉武,而是舍不得曹飞和曹远,那小子可以没脸没皮不要命,她的孙子还要。她的手有些哆嗦,于是悄悄放了下去,用衣服遮住了。然后再看瞧着自己的大儿子,叹了口气说,“这事儿妈不管,你自己拿主意。但有一点,妈跟了你十二年了,以前给你添麻烦了,以后,妈就跟着你弟弟了,你无论跟谁结婚,都搬出去吧。我瞧着你也不是养曹飞和曹远的样儿,两孩子还跟我,你弟弟受点累,替你担待着。”
  要是一般人听了这话肯定得伤感。自古都是老大养父母,但凡曹玉武这时候脑筋清醒点,就知道他妈这话的意思,是完全放弃他了。可这曹玉武这时候哪里有这心思揣摩这些,就算他明白了,跟小命比起来,绿帽子都不算什么了,别的也不算多重要!
  老太太话一落,曹玉武一直绷着身体就陡然松弛了下来,他还生怕他妈因为咽不下这口气,就跟前几天吵得似得,非要上公安局处理。如今他妈松了口,这事儿终于结束了。他倒是不怕孩子不跟他,这事儿过了,他妈能不是他妈了,他儿子还得叫他爸!他几乎随着老太太的话音落下,就点了头,答应了这事儿。他冲着罗成说,“我应了,这总可以了吧。”
  老太太纵有心理准备,可一听这话,身体还是晃了晃,让在她身后的黑妹扶住了,曹玉文欲言又止,可这事儿身关他哥性命,他如何能开口,还是闭了嘴。跟着一起扶住了他妈。
  老太太冲着罗成说,“既然都定了,这事儿你就跟曹玉武商量吧,他也不是第一次结婚了,三十多岁的人什么都懂,你们看着办吧。我们家这边都是上学上班的,还有事儿,你们先回吧。”
  那女人这时候终于开了口,冲着罗成说,“都说楼房好,我也没瞧着多好啊。住的这么紧吧,一个屋子放俩床,我可不能这么过。”
  老太太气得手几乎握不住拳,冲着她说,“你不用这么过,日后你嫁过来,就跟曹玉武出去过,这里太小,住不下你。”
  那女人一听就不干了,挑着一双吊梢细眉说,“什么?让我出去住。那不成,凭什么我嫁进来就出去住啊,我可怀着呢。这房子我瞧着两个人住也挺宽敞,你们搬出去吧。”
  这话一出,黑妹也忍不住了,冲着她的肚子就说,“我们老曹家可真不稀罕你肚子里那个,你爱去哪儿去哪儿,这房子可写的不是曹玉武的名。”
  那女人还想吵,谁知道罗成却摆摆手,冲着她皱眉训斥,“罗小梅,你着什么急啊,哪个嫁人的要自己说这些。”他转头也不看老太太,就冲着曹玉武说,“妹夫啊,既然婚事定了,咱们也该说说彩礼了吧。”
  曹玉武已经被这事儿烦透了,这时候好容易从不用去死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只盼的越快解决越好,到时候他就能又过自己的舒坦日子了,他不在意的说,“就按着正常的来,三转一响,保证不缺,行了吧。”
  罗小梅立刻不干了,摸着肚子说,“切,你弟弟娶个乡下妹,还加了洗衣机呢,怎么到我就这么少,怎么,瞧不上我啊?瞧不上我,咱不结婚啊。去公安局啊。反正那天你也干了,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种?”
  这话说得没羞没臊,曹玉文和黑妹脸腾地就红了,老太太用力扶住了黑妹的手,才没让自己倒下去。她站那儿,听自己大儿子怎么说。
  曹玉武问她,“那也给你加台洗衣机。”
  “呸。”罗小梅不屑的哼了哼,“一台洗衣机就想娶我了。”
  曹玉武烦了,“你想怎么样?”
  罗成这才出场,“你以为娶我们老罗家的姑娘就是娶个媳妇?那是救你一条命。你就值三转一响加个洗衣机,呸,忒不值钱了。”他这话说得老曹家人心里一突,还没等他们转过弯来,罗成就笑眯眯地看向了曹玉文,“我可听说,你弟弟这一年开作坊挣了不少钱呢。怎么样,也该拿出个一万块做聘礼吧,否则,怎么能显出你家诚心呢。”
  他话一落,黑妹就骂了一句,“你神经病,哪里有弟弟帮哥哥出钱娶媳妇的,管我们家啥事?!”罗成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不管恩,反正你们都姓曹,反正你有钱吗?”他贼坏的看向曹玉武,说了句挑拨的话,“要不你有钱,我妹妹怎么能看上你呢,是吧,妹夫?反正就两条路,出钱还是去死,你可想清楚啊。”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冲着罗小梅说,“别看了,咱回家,这儿你以后有的是时候看。”罗小梅忙跟着站起来,两人走到曹玉武身边的时候,还说,“这可都两个月了,再大可就瞒不下了,不是我们等不了,你儿子等不了吗!”
  说着,他就溜达溜达的带着一众人出了门。出门的时候,正碰上许乐和曹飞抱着一大包的小苹果上来,两边人打了个照面,罗成瞧着两个小孩说,“呦,这两孩子长得都不错啊,来来来,叫舅舅,舅舅给糖吃。”说着,真从口袋里摸出块糖来。
  曹飞的脸霎时间就变了,他啪的一下打掉了罗成手中的糖,猛然回头看向站在门内的曹玉武,在触及他躲闪的目光后,又迅速回头,将眼神盯在了罗小梅身上。那目光恶狠的仿佛如被夺了食的恶狗。
  罗小梅有些害怕,躲了躲,罗成倒是不怕,回头冲着曹玉武说,“呦,你这大儿子脾气挺暴啊,比你有骨气多了。可看好了,万一哪天不见了,怪可惜的。”说完,他哈哈乐了乐,带着人溜达溜达下楼去了。
  许乐连忙去拽曹飞的手,生怕他怒极了下去拼命。他的手冰凉,可却没甩开许乐,反而紧握住了许乐的手,颤抖从手指尖传到了许乐身上,许乐突然明白了,这孩子在害怕。他那么不喜欢的事情,还是出现了,恐怕比他预想的还要差。
  黑妹连忙招呼着曹飞,许乐进屋,曹玉武冲着两个说,“去小屋写作业去。”曹飞抬头看了看他爸,脚没动。曹玉武有些恼怒,冲着曹飞吼,“你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啊。”曹飞反问他,“你在我妈面前答应就咱爷仨过的,你说过不娶的。我妈为你生孩子死了,你才四个多月就找人了,你说话不算数。”
  曹玉武恼羞成怒,直接就一脚踹了过去,冲着他喊,“老子也不想娶,你以为老子想娶吗?那是什么女人,一个暗娼,老子好好的一个正式工,凭什么娶个这样的女人?”
  他刚才的那些窝囊,一下子爆发了,“你们凭什么都怪我?”回头冲着曹玉文说,“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不搞什么辣白菜,他们怎么会想到赖上我?还不是你挣钱闹得,你怎么回来就不带点好事儿。对了,”他突然转过了头,看向了许乐,“都是你个扫把星,你克死了你爸,你来了我媳妇也死了,如今又让我惹了这么大霉,都是你个扫把星,你滚,你滚出我家。”
  许乐惊诧的站在那儿,没想到战火竟突然延伸到他身上,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黑妹喊了声,“妈,妈,你怎么了?”
  ☆、第33章
  许乐听声转头,就瞧见一向身体健壮的老太太,倒在了黑妹怀里。家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曹玉文连外套都没穿下楼去借了三轮车,曹飞和许乐被抱着老太太的黑妹指挥得团团转,在家里收拾去医院的东西。
  刚刚还大发雷霆的曹玉武就站在那儿,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太太,跟猫似得叫声妈。黑妹实在是烦透了他,尤其是他最后那两句话,他于曹玉文赚钱了,黑妹还不怎么生气,因为是个人都知道,他说胡话呢。可他说乐乐是丧门星,黑妹就不太愿意,院子里老太太多少啊,要是知道了当真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许乐淹死。
  那孩子瞧着像个小大人,可才八岁呢。本来就可怜,日后得多难过呢。她想想就疼得不行。她狠狠地瞪着曹玉武,心想,自己的孩子都不疼,何况是别人家的。于是一手掐着老太太人中,一边喝斥道,“你离开点成吗?堵在这儿干什么?不知道要通气吗?”
  曹玉武怕是吓懵了。毕竟他再混蛋,老太太也是他的主心骨,不敢有半点违抗。他脾气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黑妹那么不好的口气,要搁着刚才肯定打起来了,这时候不过讪讪的向后退了几步,只是眼睛没离开他妈。
  不多久,曹玉文就在下面喊黑妹,让他们把老太太背下去。曹玉武听了脸上立刻鲜活起来,连忙蹲在了老太太和黑妹面前,“我背,我背,快点吧。”黑妹没反驳他,这是曹玉武应该干的事儿,将老太太放在他背上,让曹飞和许乐收拾好东西,关了门就扶着下了楼。
  路上遇见一楼的张大娘,黑妹才想起来说,“大娘,小远恐怕还得在您家放会儿。”张大娘连忙摆摆手,“放这儿就行了,晚上我哄他睡。赶快去医院,可别耽误了。”
  老太太的病很简单,她原就有冠状动脉病变,只是平日里老太太自己很注意,她不舒服又喜欢忍着不给孩子添麻烦,大家就都不知道,今天一生气引发了心脏血管堵塞,直接气晕了。好在病情不算严重,送来的也及时,急诊的医生直接用了药,就让送到病房休息了。曹玉武就在后面眼巴巴的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大孝子。
  如果是去年刚回来的时候,曹玉文还对哥哥带着年少时的敬仰,可如今,他眼见了哥哥的自私,还有荒唐,心中纵然将他当亲人,可也没多少感情了。他不耐烦他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在这儿充好人,再说后面怎么办也需要他和黑妹单独商量,就说,“哥你回去接小远吧,他都在张大娘家呆了一下午了,肯定醒了在闹腾。”
  这也是实话,那孩子什么都好,但一定要守着曹家人,否则闹腾起来没完,他嗓门又大,一般人受不住。幸好中午罗山过来的时候,曹远已经睡着了,黑妹就将人抱了下去。虽说刚才张大娘说得好,但也总不能影响人家生活啊?
  但曹玉武没接腔,他盯着老太太说,“我看着咱妈。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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