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与马奴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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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暖烘烘的。
  一到冬季,玉娇无论何时都格外的粘人。
  这样的玉娇,一直都让裴疆无法抵御。
  裴疆眸色越发的深邃,低声提醒:“我们得过去了。”
  ——
  且说沈如月这边,她确实有些觉得不对劲。
  但随即转念一想。几个月前在老太君的寿宴上,她连面都没有露,百里贼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当时所盘算的是什么?
  除非真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才能看穿吧。
  因沈如月不知玉娇在梦中梦到过她陷害裴疆的事,所以虽有过一丝怀疑或许自己已经露了一些端倪,但几番思索过后,还是觉着自己不可能暴露的。
  可沈如月哪里知道玉娇还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全然不知道他们对于她的事情,早就已经一清二楚了。
  因不知道,所以心思也定了下来,不再怀疑婢女打翻糖水的事。
  齐大公子小心的扶着沈如月,甚是紧张的道:“你身子未好,可不能着凉了。”
  沈如月轻咳了两声,嗓音微哑:“只是湿了外边的衣裳,不碍事的。”
  齐大公子有些懊恼的道:“早知如此,今日便不该与你一块来的,待在府中便好。”
  沈如月笑了笑,笑意温婉。
  领到了院子,婢女停了脚步,转身挡住了他们:“齐大公子请留步,这院子是给女眷休息用的,男宾止步。”
  齐大公子愣了一下,想了想,随而看向沈如月身旁的婢女,吩咐道,“好生伺候少夫人。”
  两个婢女皆应了声是。
  夫妻在院外分开。
  沈如月进了厢房后,屋中甚是暖和。近身婢女把她身上的披风脱下后,随之又把湿了一片的棉衣脱下。
  玉家的婢女低头垂眸,恭恭敬敬的道:“奴婢下去让人拿端炉子过来。”
  随后退出了屋外。
  玉家婢女一走,沈如月身边的那两个婢女分别走到了窗后和门后,各自打开了一条缝查看外边的情况。
  好半响后,才把缝给关上,两个婢女相视皆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回到沈如月的身前。
  婢女与沈如月道:“外边一切正常。”
  沈如月以帕子掩唇轻咳了几声,拿开了帕子后,脸色冷漠,全然没了方才温婉之色。
  “一会人闯进来了,暗中告知他们在杀了人后挟持我公爹只为全身而退,让他受些伤便好,莫要伤及性命。”
  婢女点头:“奴婢明白。”
  沉默片刻,便想起了方才在庭院中见到的那小奶娃,不知不觉的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眼神只是有一瞬间的颤动,随后闭上眼睛,眼神恢复了冷静。
  这时房门被敲响,是送炉子来的婢女。
  婢女把炉子端了进来,随后拿起沈如月的衣裳放到小炉子的顶上慢慢的烘干。
  小炉子烧的约莫是银霜炭,几乎无烟,且还有淡淡的道不明的香气。
  香气淡淡。约莫半盏茶后,屋中的人都有些晕晕然的。
  沈如月的身体比屋中几人都差,不一会便趴在桌面上昏迷了过去。随后包括玉家婢女在内,三个婢女都慢慢的软了腿,倒在了地上。
  一晌过后,门被推开了。有两人入了屋子,把昏迷的沈如月带走后,又关上了门。
  再说玉娇与裴疆这边。
  许多大宅子都会有密室,玉府别院的大宅子也不例外。
  玉娇随着裴疆入了密室,甚是好奇的问:“难道不是应该去丝厢院那边吗?”
  供女眷休息的地方便是丝厢院,而玉娇一直以为是到丝厢院去看戏的。
  裴疆拿着蜡烛。因密道窄小,又甚是昏暗,所以手臂小心的护在她的肩膀上,免得她撞到墙壁。
  边护着她,边低声解释:“前两日我问莫子言,问他报复一个人除了杀了他之外,还能以什么法子来报复才最为残酷。他说摧毁一个人的意志让其痛苦的或者,让他活着比杀了他还要痛苦万分。”
  玉娇眼角微抽:“我怎觉得你话中的子言哥哥与我认识的子言哥哥不是同一个人?”
  说得莫子言是个笑里藏刀的人一样。
  听着她左一个子言哥哥,又一个子言哥哥,裴疆心中不大喜。闷声道:“莫子言虽时常带着温润的笑意,看着和善,但非你心目中一点坏心思都没有的圣人。”
  听出他的声音有变化,玉娇抿唇一笑,“子言哥哥是不是圣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最为在意的是你呀。”
  玉娇说甜言蜜语的技巧越发娴熟,几乎张口就来。听了她的话,裴疆平着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往上扬,继而护着她入了密室。
  过了好一会后,福全才把刺史夫妇,还有方才去请的齐大公子一同带入了密室。
  见到裴疆的时候,刺史皱起双眉,不解的问:“宁远将军让人带我们来这里到底是要见何人?”
  裴疆敛起了与玉娇在一块时的柔情,面色疏冷的看了眼早入了密室中的将士。
  将士会意,回道:“要见的人是你们的女儿齐绣婉。”
  三人听闻这个名字,都瞪大了眼睛。
  刺史夫人惊愕的看向将士,声音颤抖着问:“你、你的意思是、婉儿她还活着?!”
  将士点头:“正是,按照将军的吩咐搜寻齐五小姐的消息。在一个月前我们发现齐五小姐被人买到了偏远的山中,给猎户当妻子。而寻到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嗓子曾被人毒哑过,十指也曾被人生生折断过。”
  听到自己的女儿被如此残忍的对待,刺史夫人震惊得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满是惊骇与不可置信。
  刺史虽也震惊,但最先反应过来,问:“那我女儿现在在哪里?!”
  裴疆语声淡漠:“一会便会让你们见到,而害她的人,同时也会出现。下官只有一个要求,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切莫出声。”
  话到最后,视线落在齐大公子的身上:“不知齐大公子可否做得到?”
  齐大公子从妹妹遭遇残酷遭遇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愣了下,不知裴疆为何独点自己的名字,但还是点头应声:“自是可以。”
  密室有隔间。而他们待在的是比较小的隔间中。
  静寂无声了片刻,忽然从一墙之隔的隔壁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许是有了小团儿,玉娇听到婴儿啼哭声之时,心中一凛,身体也跟着微微一颤。
  裴疆捏了捏她的手,安抚她。
  一旁的将士压低声音解释:“禹州有一间茶馆的说书人,擅口技,能模仿女人小孩与动物等声音,让人难辨真假,所以这婴儿啼哭声是假的。”
  将士的话音刚落,隔壁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是谁!?”略微沙哑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之时,齐家的三人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齐大公子脸色瞬间变得甚是难看,真要出声的时候,裴疆冷眼瞥了他一眼。
  眼神锐利,尽是不言而喻的震慑。
  所有想说的话,都被裴疆的这一眼给憋了回去。
  刺史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比起自己的妻儿都要沉稳得许多。
  安抚了自己的夫人后,想到方才裴疆说害自己女儿的人也会出现,现在听到自己儿媳的声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且说隔壁的沈如月,清醒后四周一片黑暗。
  许是迷药的关系,双腿乏软无力,只能坐在地上。且也因迷药而根本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只是在听到婴儿啼哭声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心中一慌,惊惶的嘶吼:“是谁在装神弄鬼,我不怕你,出来!”
  婴儿啼哭声依旧没有停止,哭得撕心裂肺,俨然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
  沈如月听了好一会这哭声,崩溃了。
  眼睛渐渐的猩红的起来,不想再听到这哭声,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双耳,崩溃得嘶声大喊:“别哭了!别哭了!”
  “我不后悔,不后悔!”眼中满是眼泪。
  哭声真的缓缓停了,沈如月颠颠巍巍的放下双手,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稚儿的痛苦呼喊声。
  “娘亲,娘亲,孩儿好痛,娘亲……”
  沈如月惊恐的瞪大了一双泪眼。
  黑暗中忽然多了一丝光亮。
  沈如月惊惶的往那光亮的地方看去,看到走出来的人后,瞳孔骤然一缩,表情惊恐万状。
  惊恐至极的以手使力让身体往后挪动,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光亮中。齐绣婉提着个灯笼,怀中抱着个布裹,似乎是个婴儿。
  齐绣婉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许是知道她此时无法伤害自己,所以缓缓走着过去。
  “嫂嫂你为什么要害我和小侄儿?”
  声音极为沙哑难听。不看脸的话,还当是八十多岁的老妪。
  这声音再加上这黑漆漆且阴冷的地方,让沈如月又惊又怕。
  身体颤抖,瞪着面前的人:“绣婉的嗓子和手明明让我令人给毒哑和折断了,你不可能是她,你是假的!”
  齐绣婉面无表情的说道:“这里是地狱,我受不了痛苦自杀了,我见到了被你亲手害死的小侄子,他说他好像问问娘亲为什么那么狠心的不要他了……嫂嫂你要不要抱一下小侄子?”
  说着,抱着孩子走近她。
  沈如月大声尖叫:“别!别过来,咳咳咳咳……”
  因激动而猛烈的咳了起来,脸色红得不正常。
  齐绣婉脚步一停,粗哑着嗓音道:“嫂嫂,你后悔吗?”
  沈如月许久才止住了咳嗽。
  看着齐绣婉,脸上的泪水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被吓出来的。
  扭曲表情,急喘着气道:“我不后悔,绝对不后悔。孩子是我亲手所杀又怎样,你是我所害的又怎样!?我乃大庸皇朝金枝玉叶的朝阳公主,若不是那乱臣贼子窃国,我何至于做到这种地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光复大庸皇朝的河山而已!”
  她的话音才落下,密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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