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股票连环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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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汝祺激动地四处演讲,希望人们通过这次购买洋货认清楚西北地区发展的潜力,我们有钱,我们是在是有钱。
  可惜人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暴涨的保宁矿业公司的股票上了,对孙汝祺的呼声置之不理。每天有很多人在报纸上分析,保宁矿业的股票到底会涨到什么程度,什么是股票云云,整个江南地区都陷入了炒股狂潮之中,简直是全民炒股。而受到保宁矿业股票暴涨的带动,整个上海股市大涨,更是刺激了人们将钱财投入其中。
  孙汝祺的演讲徒劳无功,除了让人们认识到这个年纪轻轻连胡子都每长的西北商业代表之外,就只剩下嘲笑了。
  400万两银子,你要是投入股市里,一年少说要赚回来100万两,做实业?侬脑子瓦塔了?这年头谁做事业谁是白痴!
  除了虞洽卿、丁维幡、张之善等人因之前在西安与曹跃达成的协议购买了部分股票之外,可以说孙汝祺的这三只上市股票均告失败,发行之后就被扔进了垃圾堆里去了。除了一些炒股的偶尔买一些股份之外,没有人看好西北的实业。
  与孙汝祺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张謇,他的大生纱厂虽然因股市暴涨导致股票价格飞升,可是当他前往银庄票号借钱扩大生产的时候,被诸多银庄票号告知他们手头没有钱,大家都在炒股呢。
  张謇立即感到不妙,如果所有人的钱都放在股市里,那么一旦股市有什么风险,这会让多少银庄票号倒闭呢?张謇立即在报纸上写文章批评全民炒股热潮,呼吁大家投资实业,不要再这么头脑发热下去了。
  孙汝祺在看到张謇的报纸之后,立即写文章支持张謇,并邀请张謇前往西北一看,劝说张謇在西北发展。这两个人虽然未曾见面,倒是在报纸上惺惺相惜。
  孙汝祺跑到苏州老家,劝说族人购买这三支西北股票,但是他的老父亲虽然欣赏他在西北取得的成就,尤其是他们孙家一门五子全都在西北宣抚使手下当差,他最看重的小儿子取得最高的成就,可是对于西北的发展他却一直不看好。西北有什么啊?人口才那么点,资源那么匮乏,除了出兵源能打仗,什么也不行。
  孙汝祺无奈跑回到上海,写文章呼吁大家冷静不要跟着炒,并且呼吁大家抛售手中的股票,以此来打压九国银行嚣张的气焰。
  但是很快,孙汝祺的好心好意就被人认为是汉奸之举,一大群人跑到孙汝祺的办公大楼要打他,说他蛊惑人心,只让外国人赚钱出卖中国金矿,说他不配做大清的子民,不配做汉人!
  汉奸卖国贼!
  本着痛打落水狗的精神,许多文人为了一点稿费,也开始加入到批判孙汝祺的行列之中,他们不敢批评张謇,人家张謇是状元及第,虽然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谁敢轻易批评状元郎,你首先也得有这个资本才是。可批评谩骂孙汝祺就简单多了,这小子除了学了几年私塾外,连一天县学都没上过,被送到教会学校去学习洋人的东西,吃的是洋墨水,喝的是牛奶,偏偏生了一副中国人的长相。不管不顾家族人的重托,甚至在洋人的学校里还被开除了,最终只能在一家小洋行里面做小伙计。要不是他的哥哥在西北发展的有声有色,他跑过去投靠,早就在上海饿死了。结果现在你回来之后居然以专家自称,你算什么东西?
  用北京人的话说,淬他!
  好家伙,整个上海滩闲着没事儿的人都来骂孙汝祺了,这帮人为了吸引眼球,把题目写的异常惊悚,好像一天到晚那没事做就是吃饭睡觉打豆豆——孙汝祺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叫豆豆的家伙。
  《上海新报》——《新时代新汉奸孙汝祺是如何炼成的!》
  《申报》——《大清国的奇葩》
  《新闻报》——《孙五少爷的空想》
  《时报》——《股市大涨中的浑水摸鱼者》
  这些都还是上海滩有名的大报纸,至于小报纸就更多了,像什么《松江报》《弄堂里子》等报纸的标题就更吓人。
  《孙汝祺和我的两三事》
  《那一夜孙汝祺上了我的床》
  《中国人还是洋人?》
  《孙五公子艳遇记》
  ……
  甚至连苏州孙家的生意也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有人防火烧了孙家的一个铺子,气得孙老爷子病倒了。另外还有人扒出来,孙汝祺的叔叔居然也购买了保宁矿业股份,买的数额还不少,足足500股。
  好嘛,大家看看,大家看看呐!
  让别人抛售股票,自己家偷着买股票,合着你拿我们当傻瓜是吧?打!砸!烧!
  苏州孙家遭了殃了,因为孙汝祺,孙家在苏州当地是待不下去了,没办法,孙家老四孙汝仍从西北跑了回来,将孙家全都接走搬去河西走廊,后来苏州孙家反倒成为河西大族。孙家在肃州生活几百年,不管是异族入侵,还是太平军过境,或者是朝代更迭,家中族人顽强地生活在此。万万没想到,将全族逼走的,不是刀枪和屠刀,反而是人们的口水。孙家老父亲一气之下,将孙汝祺开除孙家族谱,不认他为孙家人,以示惩罚。
  孙汝祺这才意识到自己玩大了,在外面被人骂做汉奸,在家里被父亲断绝父子关系开出祖籍。
  聪明绝顶的孙汝祺只能独自承受这份孤单,他倒是坚强得很,让旺财去把所有骂他的报纸都搜集起来,他要留作纪念,不管是好是坏,总之这些报纸在他年老之后,一定会成为他一生的会议中最开心的事情。
  曹跃也知道上海发生了什么,于是发来电报安慰他,说道:“拨开运入见天日,衣锦还乡可待时。”
  孙汝祺明白什么意思,他只能忍耐,忍常人所不能忍,他从法租界躲进了上海英租界,继续推动西北三支股票的发行。但他的名声已经臭了,西北三支股票被他连累,远远低于发行价,最终只能暗淡地st了,即停止交易,择日再发售了。
  孙汝祺灰溜溜地从上海滩商界中消失了,但很多人并没有满意,本着痛打落水狗的精神,上海衡有利银号总经理郭宝才就说:“像是孙汝祺这样的卖国贼汉奸,我们岂能让他混迹于上海滩,当我们上海滩是什么地方了?我在这儿就立下腕了,上海滩不允许孙汝祺做生意。”
  另一方面,为了遏制高涨的股票,列宁又抛出了5万股,但这并没有遏制住股票的暴涨,反而在九国银行的推动下再一次暴涨,每股从68两涨到了80两,很快又涨到了90两。
  人们彻底地疯了,虽然中国北方义和团闹得凶,但南方人民和从北方逃到南方的有钱人达官贵人们彻底地陷入了股市的疯狂浪潮之中。
  曹跃坐镇西安,暗中布置将银子源源不断地从上海、成都、太原、武昌运回到西安。军费有了,发展资金有了,只是他知道,接下来的中国,不好过了。
  曹跃自己也问自己,我是魔鬼吗?
  是魔鬼吗?
  之前的曹跃只是个屠夫而已,现在,他是个魔鬼,他用经济的撬杆正在一步一步让中国滑入深渊,不,在曹跃看来,他不是在将中国撬向深渊,而是大清国。
  列宁现在手中还有15万股,在王宇和孙汝祺的暗中指挥下,这15万股偷偷地被变卖。而在此期间,不断有消息冲击着股市,像什么金矿渗水淹死人了,像什么近况风水不好了,像什么淹死人这件事是假的了,像什么已经有峨眉山的和尚给金矿驱邪了等等捕风捉影的消息。
  股价从90两很快冲破了125两,并且看起来还在上涨。
  此时,列宁手中的15万股已经全部抛出,他成了光杆司令。
  开始收网,收网!
  1899年8月,于是有人看到列宁花了一百万两银子从美国人手中购买了一艘货轮,说是打算从日本进口矿石挖掘极其和过滤机器扩大金矿的生产规模。有一天晚上,他,列宁的助手突然雇佣了许多人,往船上搬运了一百箱很重的箱子。他们却不知道,上海滩的码头都被青帮控制着,有人立即将这个消息传递出来。
  所以有人估计是银子,是啊,列宁先生赚了多少银子啊。
  在一天夜里,货轮在上海海关登记开走了,前往日本横滨去了。列宁说是去购买机器,可是当货轮行驶到距离日本东侧马里亚纳海沟附近的时候,突然发出来一个奇怪的电报:“海盗,穿军装的海盗!”
  然后就没了下文。
  列宁死了,连同他的轮船一起沉入海底,沉入马里亚纳海沟,可是船上的银子果真沉入海底了吗?还是被人劫持了呢,如果被人劫持是被谁劫持了呢?
  人们不约而同地想到电文“海盗,穿军装的海盗!”
  答案不言而喻,日本人,日本人劫持了他!抢走了船上的三千万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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