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渣攻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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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开心口一窒:“为什么?”
  “比如如果我现在喜欢一个人,他应该不会喜欢我。”陈又涵轻描淡写地说。叶开笑得没滋没味:“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陈又涵从沙滩上坐起,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语气很淡:“在喜欢的人面前总会自卑的。”
  扶起叶开:“走吧,回去睡觉。”
  帐篷睡两个男人还是挤,早上叶开先醒,发现自己那床睡袋已经被踢到了角落,自己跟陈又涵挤做了一团。陈又涵手臂横在他腰间,呼吸轻轻地吹拂在叶开的颈窝。香水味淡去,叶开前所未有地、清晰而深刻地闻到属于他的气息,有些上瘾,心脏在胸腔里迟滞地扑通、扑通,继而疯狂地跳动起来。
  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脑海:他也是这样抱着别人睡着与醒来的吗?
  在陈又涵醒来前,他狼狈而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
  怀抱空了,陈又涵睁开眼,眼神平静而深沉。
  在村口士多店买了三明治,两人再度出发。还未出西湾,见一群人围在滩边的岩石上,脸上都是又害怕又痛心的表情。叶开走近两步,骇得面色惨白——一条大蟒蛇,肚子鼓鼓地躺在潮湿的黄石上,不知是吃饱了还是被打死了。
  “蟒蛇吃人了吗?”有人问。
  “不是,”经常来轻装速徒的香港人回答,“是吃了野猪。”
  一个晴天霹雳——可爱的、没有獠牙的小野猪被吃了。
  陈又涵差点疯了:“叶小开!你绝对、绝对不许再来这里!”
  叶开垂头丧气:“我比野猪大。”
  陈又涵冷讽一声:“对,蛇吃得更饱。”
  或许是蟒蛇的事情刺激到了陈又涵,他今天全程都很紧张叶开。从西湾到咸田湾的路修了石阶,虽然轻松,但游客也很多,许多是拖家带口来过周末的。石阶临着蓝色大海,带着荆棘的蔷薇花迎风招展,透过花瓣可以看到耸峙的悬崖下,海浪循环往复地拍打着嶙峋的礁石,卷起层层白色泡沫。
  石阶很窄,仅供两人并行,又有上又有下的难免磕碰,陈又涵牵住了叶开的手,将他护在靠近山那一侧。
  “又涵哥哥,你好像带小学生春游。”
  “嗯,下次给你换个小书包,再戴一顶黄色的渔夫帽。”
  叶开:“……”
  “上面绣几个大字:迷路请找陈先生。”
  “后面写你的电话号码?”
  陈又涵牵着他等在一侧让几个拄拐杖的老人先走,随口道:“不然呢,你那么小,肯定记不住那么长的数字。”
  叶开无槽可吐,胡乱怼道:“凭什么找你,我又不是你的。”
  陈又涵握紧了他的手,回头瞥了他一眼,若有似无地笑:“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叶开心里一紧,听到陈又涵慢悠悠地加上两个尾缀:“……弟弟。”
  第21章
  清明过后,宁市进入漫长而反复的雨季,下得人心烦意乱。
  gc今年的重点项目是跟区政府联合规划的未来新cbd,集商业、办公、酒店、公寓为一体,地铁上盖,知名五星酒店入驻,5a级写字楼。地产商已经闻风而动,周边几爿地不断被拍出高价,而他主导的规划报告却被董事会卡死。政府方面等不得,陈又涵心烦意乱,差点在会上跟人干起来。
  工作上的不爽延续到私生活中。去皇天等他垂青的都少了,圈内盛传陈少近一个多月性情大变毫不体贴,就连床上都暴虐了许多。金主千千万,图新鲜的有钱人层出不穷,自然不必上赶着受虐。
  予恬也到了赏味期限。他是个聪明人,不问陈又涵要钱,他要画展,要陈又涵在gc名下的顶级奢华商场为他造势,又请圈内最知名的评论家和老师为他站台背书,最后在国内新锐商业美术馆办了场个展,成功刷新了他这个年纪的商拍记录。
  这番组合拳下来,乔老板一度发现皇天多了很多搞艺术的男青年。
  兜兜转转,陈又涵的枕边人走马灯似的换,唯有伍思久留了下来。他践行着自己的承诺,没有召唤绝不骚扰,只是每天给陈又涵发微信问候早晚安,偶尔在他心烦气躁时上赶着去陪他。伍思久的倔强是柔韧的、无声的,他从来不强硬,也不腻着撒娇,陈又涵对他发脾气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最后连乔楚都看不过去在一旁帮腔,于是每每都顺理成章地留下来。
  他们睡的次数不多,但下场都不太愉快。伍思久怀疑陈又涵其实已经厌烦了自己,他感觉到他在床上的烦躁和暴虐,像是憎恨和他做,但又控制不住,于是越发粗暴起来,要借此来惩罚谁。
  四月中旬,艺考分数下来,伍思久过了心仪院校的专业分。是一所省内的全国一流美院,版画系。他安下心来,进入到文化课的备考冲刺阶段。让他受宠若惊的是,陈又涵竟然为他请了一对一的全科名师补习班。这比任何昂贵的礼物和副卡都让伍思久震颤。数学老师留完作业后拎包离开,伍思久趴在书桌上一直流眼泪,哭得袖子都湿了。他妈不敲门就闯进来,两人关系已经跌至冰点,讲话都只剩下冷嘲热讽:“你丢人吗?被人包养还要请老师上门?我都没脸跟人打招呼!”
  伍思久抬起脸,红红的眼眶里眼神很偏执:“你放什么屁?我们是正常交往!”
  “正常交往?我替你臊得慌!”
  伍思久知道最近他妈病情反复,按捺下内心想要辩解的冲动,只是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不想跟你吵,两个月,你让我安心过完这两个月,之后我去上大学,你爱怎么骂怎么骂。”
  砰的一声,老式的铝合金玻璃门被摔得不停震颤。
  手机嗡嗡响起,是微信语音通话。他振作情绪,划开屏幕,是乔老板。
  “陈又涵喝醉了,”乔楚开门见山,命令道:“你来照顾一下。”
  挂掉电话,乔楚推陈又涵:“哎?醒醒,酒店还是你家?”
  kiki在旁边搭腔:“差不多四个月了,还没有登堂入室呢?”
  乔楚没好气道:“他有毛病!”
  kiki若有所思:“我看陈少最近是挺有病的样子。”
  “你找死啊?”乔楚睨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觉得陈少最近特别那什么……就,很不开心的样子。”kiki搜肠刮肚,奈何书到用时方恨少。
  乔楚琢磨了一下,发现陈又涵最近状态是不太对。
  kiki叹了一声:“陈少好严格啊,小九陪了他这么久都进不了家门。”
  “他感情洁癖。”
  擦杯子的白毛巾在杯壁停住,kiki一脸三观被冲刷的样子:“陈少?感情洁癖?老板,是我聋了还是你疯了?”
  乔楚叼着烟笑得轻狂:“真的,要么不喜欢,要么贼认真。他能到处睡,就是因为这孙子压根就没对任何人动过真心,心里没负担,懂?”
  kiki肃然起敬:“走肾走钱就是不走心,这年头这么完美的金主难找了。”
  结果这敬意还没支撑两秒,秒被打脸——
  “不过这资本家的本质啊,就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不浪费。”乔楚啧啧两声:“但凡暗恋出正果前的最后一秒,都不耽误他一边喜欢别人一边到处睡。”
  kiki噗的一下笑出声:“行,不愧是他。”
  说话间,伍思久到了。正是酒吧最闹腾的时候,他在柜台扫视一圈,没看到人,柜台当值的调酒师道:“接陈少是吧?二楼左手第一个包厢,乔楚在呢。”
  伍思久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推开厚重的包厢门,气喘吁吁地边走边问乔楚:“他没事吧?”
  “就喝多了呗,怎么,怕我们非礼他啊?”乔楚懒洋洋地笑:“得了,kiki,你帮小九搭把手。”
  陈又涵并非醉得不省人事,模模糊糊还有意识。伍思久扶着他,跌跌撞撞地穿过变幻的霓虹灯光。
  有人冲他吹了声口哨:“哟,陈太太来了?”
  伍思久没搭理他,面容冷淡,神情倨傲。来到室外,乔楚已经安排了车,他把陈又涵塞到后座扣好安全带。司机问去哪儿。按照惯例是隔壁的喜来登,但陈又涵这时候无意识地报出了一个地址。
  伍思久一怔,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微微偏过头去看陈又涵,生怕自己动静大了惊醒他让他收回刚才的话。可陈又涵靠着椅背似乎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专车停在了江边一栋高档公寓楼下。
  “又涵哥哥?哥?我们到了,几楼?卡呢?”
  这里物业管理严格,不仅进门要刷门禁卡,就连电梯也是一户一卡,感应后自动定位业主楼层。伍思久摸遍了他的口袋裤兜,没有。保安认出陈又涵是三十九楼的业主,表示可以帮忙,但需要登记。陈又涵半抱着他,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伍思久身上,含糊地说:“小开,你去登记。”
  刷的一下,保安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脸色煞白,是在辉煌的水晶吊灯下也掩盖不住的不似人色的白。
  他机械地走向前台,提笔,一笔一画写下:叶开,到访时间:22:35
  宁市的雨说下就下。
  保安和他们同乘电梯上三十二楼分流中转,刷卡,按下三十九,告知伍思久这里是一梯一户,电梯从后侧开。轿厢里只剩下两人,空调输送着冷风,让伍思久觉得四肢冰冷僵硬。光滑的梯门倒映出扶着陈又涵的他,站得笔直,面无表情。
  “又涵哥哥。”他唤醒陈又涵,“我们到了,密码是什么?”
  如果陈又涵认出他来,并要他冒雨回去,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陈又涵的目光在他脸上聚焦了又涣散,梦呓似地报出一串数字。伍思久依言按下,电子门锁发出咔嚓声,用甜美的机械女声说“欢迎回家”。
  陈又涵摔倒在玄关处,意识如尖刀划过,带出短短一线火花似的清醒,旋即又沉入虚幻浮沉之中。
  伍思久在温暖的玄关灯下帮他脱鞋,半蹲半跪在他身前,轻声问:“又涵哥哥,我要回去吗?”
  陈又涵的目光在他脸上安静地停留两秒。
  这一眼,让伍思久手指发麻。
  他鼻腔一酸——陈又涵的眼神,他喜欢的人的眼神,深沉,温柔,压抑着无限的爱意,像隔着玻璃看世界上最贵重的珍宝,明知该远离,却又忍不住沉沦。
  在这样的凝视中,伍思久整个人都像风中落叶般发起抖来。虽然陈又涵一个字都没有说,可他知道,那个眼神不属于他。
  闪电撕裂天空,近三百平的大平层有着一气呵成的全玻璃落地窗,倒映着城市上空瓢泼的大雨和翻滚的雷云,雨水在窗户上冲刷成河。室内,全自动感应夜灯全部亮起,笼罩出昏黄温暖的光晕。雷声和雨声都没有侵袭到这里分毫,陈又涵在玄关安静地看着他,而后扣住他的脑袋,强势而疯狂地吻了上去。
  手工羊毛平织地毯在身下被糟蹋得不像样,衣服散落着,从玄关急切地吻到客厅,一路跌跌撞撞。沙发承受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深深地凹陷下去。伍思久扶着沙发靠背,双膝跪着,脖颈高高仰起,溢出破碎的声音。
  身后之人不知疲倦地进入。从肩膀到大腿,伍思久整个人都在细密发抖。
  “冷?”双臂更紧地抱住,他贴在他耳侧沉声问,呼出的气息灼热滚烫,带着醉意。
  又吻他的耳垂。
  伍思久更控制不住地抖。
  好舒服。
  舒服得他要疯了。
  ……也好温柔。
  温柔得他都哭了。
  泛红的两腮挂不住眼泪,啪嗒滴在陈又涵的手背上。他几乎是立刻停了下来,虽然醉着,却还是沙哑而紧张地问:“宝宝,是疼吗?”
  伍思久呜咽着摇头,又胡乱地点头。
  陈又涵用指腹擦他的眼泪,一连串的吻轻柔流连于颈侧,安慰地哄:“对不起小开,对不起,我轻一点,轻一点好不好?”
  体内的撞击缓慢、深沉、而坚硬。
  伍思久呜咽得更大声,忍不住回过头去。眼尾是绯红的,眼神是他一贯的倔强和执拗,嘴唇红肿着,他透过眼泪绝望地与陈又涵对视,孤注一掷地想被认出。
  陈又涵没有停顿。他掰过他的下巴,重重地吻他,用最好的技巧、最深的温柔去吻他。他几乎被吻得透不过气。
  雨停了。
  伍思久扭过头去看,落地窗外是宁市深夜的不眠繁华,在这浩瀚灯火之上,是他反手抱着陈又涵的、跪着的身体。
  ……我抓到你的秘密了,又涵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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