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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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代善也无语了,没想到党旗也会干这么不着调的事儿,不过这丫干的不着调的事儿好像也不只这一件,只是以前她都不知道而已。
  “手机不见了。”党旗翻遍了所有口袋,然后平静地看着代善说出这个事实。
  代善不太相信地看着她,“你蒙我吧?让你打电话就说手机不见了,当我傻啊?别啰嗦了,赶紧打。”
  党旗耸耸肩,蓦地一笑,“你是真傻。”
  “真不见了?”代善再次确认,看党旗的表情不像是在逗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肯定是出站的时候被那没礼貌的家伙撞了一下,就是那会儿他乘机把你手机给顺走的,丫居然是一扒手,难怪跑得比兔子还快!”
  自从上回手机落在周颂玉那儿一次,之后党旗就将手机里的资料都在电脑上备份了,手机里的一些私人照片也都删掉了,所以这次真的丢了手机却没有上一次那样心急焦虑,反而有种如释重负后的解脱。
  用代善的手机给家里打了通电话,妈妈听说她回苏州了,还带了位朋友回来,虽然觉得突然但却掩不住欢喜,问她什么时候到家,要不要司机去接,党旗说一会儿就到了,不用麻烦人来接,她们直接打车回去就行了。
  两人先去苏宁买了台新手机,办了张苏州本地卡,代善在党旗的新手机上存了自己的号,不免小小得意了一下,“现在你的通讯录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号码,我这算不算最特别的存在?”
  党旗接过手机,面无表情地输入了一个新号码,然后对着代善晃了晃:“这才是最特别的存在,它一直都在我婶婶的脑海里。”
  “吴彦祖,10086,靠,你这叫无耻还差不多!”
  代善在商场给党旗妈妈挑了条丝巾,又买了一大袋水果,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党旗回了家。
  党国富在昆山还没回,党妈妈难得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都是党旗爱吃的,同时也照顾到代善的口味,怕北方人吃不惯太甜,因此味道都做得比较清淡爽口。
  “之前你打电话说带了个朋友回来,我还在想是不是我们旗旗终于肯带男朋友回来给妈妈看看了。前两天在街上碰到彭冬冬妈妈,听说冬冬的孩子都快满月了,说要请我去喝满月酒,旗旗啊,冬冬比你还小两个月呢。你都二十五了,过了年就二十六了,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代善用胳膊肘偷偷拐了拐党旗,小声问:“你不是才二十四吗?怎么一晃就要二十六了?”
  “这边都是算虚岁的,不是跟你说过吗?”
  “我当你说着玩儿的呢,按你们这算法,我马上就二十七了啊?太可怕了。”代善忍不住浑身一颤,这么一算,自己很快就三十了。
  听妈妈提到抱孙子,党旗下意识摸了摸肚子,例假已经晚了四天了,现在她自己都闹不清到底是希望有还是没有。
  “妈妈,要不你给我介绍几个对象,挑个合适的就结了,回头我把工作辞了回苏州好不好?”
  党旗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把代善吓了一跳,党妈妈也有些意外:“你说真的啊?之前你爸爸让你回来,你不是死活不肯的吗?怎么突然想通了?旗旗,你是不是在北京发生什么事了?”
  “妈,你想哪儿去了呀,我在北京能发生什么事啊,我就是想回家了,一个人在北京呆着没劲。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的,别人都能相亲,我也没什么好矫情的,现在大家工作都那么忙,相亲结婚的多了去了。”党旗有些泄气地说,不经意瞥见代善脸色不对,这才想起相亲这个词对她来说是多么难堪,歉疚地拉起代善的手,“善善,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代善低着头,神情沮丧。
  党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她们俩都不说话,也没急着追问,“坐了那么久的火车肯定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天早点休息。房间都给你们收拾好了,去吧。”
  代善走到客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看向党旗,“旗旗,今晚我能跟你一块儿睡吗?”
  党旗笑着揉了揉代善的头发,表情蓦地一收,“不行。”
  “偏心。”代善努努嘴,屁股一扭,自己回房了。
  党旗在原地站了会儿,像是认真地在反省自己是否真的偏心。
  偏心,偏向谁的心?
  ☆、第二十八章 胆战心惊
  代善洗完澡后又跑来党旗的房间找她聊了会儿天,党旗兴致缺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她的话儿,代善觉得没什么劲,旅途的疲倦也渐渐压制住亢奋,连打了几个哈欠后就回屋睡觉去了。
  代善走后党旗就躺下了,盯着天花板放空了一会儿,什么都不想,没多久便睡着了。睡到下半夜却忽然惊醒,蓦地睁开眼睛,周遭一片漆黑,原来天还没亮——
  小腹隐隐的绞痛和腿间黏黏答答的感觉让她顿时睡意全无,猛地掀开被子下床,赤脚冲进了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党旗盯着内裤上的血迹发怔,小腹处传来的痛感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自发育期来了初潮起,她的经期一直都很正常,也不像有些女同学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但现在,她一时竟分辨不出这扎眼的红究竟是迟来的例假还是别的什么,所以她宁愿相信自己只是痛经。
  浑浑噩噩地换洗完毕,党旗躺回床上蜷缩着身子,双手按压着腹部,眼睛紧闭,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一会儿就好了,只不过是大姨妈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精神上的自我麻痹和催眠并不能完全减轻生理上的疼痛,党旗的额头上不断有细密的汗珠从毛孔中渗透出来,脑海里有个念头一直挥之不去,只能将身体越蜷越紧,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
  在北京的时候,她还想着不管不顾地要回来,赖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像小女儿般撒娇求安慰,而现在,妈妈就在离她不过咫尺的隔壁房间,她却不愿将她吵醒,不愿让她为自己担心。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人长大了,连任性撒娇都成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
  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后,卧室的房门从外面被打开,客厅里暖黄微暗的灯光顺势从门缝里溜了进来,党旗侧身转过头,见妈妈端着一杯热水进来,便挣扎着坐起身,“妈妈,我刚才把你吵醒了?”
  “没有,外面下雨了,我进来看看你阳台上的窗户有没有关好。”党妈妈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这时才看清党旗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细汗,顿时心疼不已,挨着床沿坐下,双手捧住党旗的脸,用拇指将她脸上的泪痕揩去,“好好的怎么哭了?”
  党旗一愣,她哭了吗?伸手去擦眼角,湿湿的,果然是哭了,她却一点儿都没意识到。她还是让妈妈担心了,自己真没用,越活越回去了。
  “例假来了,肚子有点不舒服。”党旗低着头,不想让妈妈从她眼里看出什么异样来。
  党妈妈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心中微微叹气,她知道党旗这次突然回来肯定没那么简单,只是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自己拿主意,她要不想说,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要干什么。
  “趁热把水喝了吧,里面放了红糖的。”
  党旗听了眼眶一热,泪水差点儿忍不住又要倾闸而出,听话地端起水杯,将温热的红糖水一口气全喝完,党妈妈将阳台的门窗都关好,折了回来,党旗看了下时间,快三点了,便问了句:“我爸回来了吗?”
  “早回了,不过那会儿你都睡了,我就没让他吵醒你。肚子还疼吗?”
  党旗点点头,又摇摇头,党妈妈被她的动作气笑了,“你这孩子,疼就疼,在妈妈面前还逞能做什么?我去给你弄个热水袋来捂一捂。”
  这回党旗倒没再虚伪逞强说不要了,待党妈妈拿着热水袋进来,放在小腹处,党旗舒服得喟叹,党妈妈替她将薄被盖好,又将空调温度打高了几度,“以前来例假也没见你难受,活蹦乱跳的,有时嘴馋还背着我偷偷吃冰激凌,说了你也不在意,左耳进右耳出,现在知道疼了吧?也不知道你一个人在北京怎么照顾自己的。明天我带你去你于阿姨那儿看看,让她给你开几副中药调理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吧?我身体挺健康的,这次是因为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中药那么苦,我不要喝的。”党旗想到中药的味道就忍不住皱眉,况且她自己都还吃不准是例假来了还是先兆性流产,要真是后者,那绝对不能让家里知道。想着背后就直冒冷汗,心也跟着凉了半截,千万不要是后者!
  “女人二十五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所以一定要学会保养自己,从内到外,一点都马虎不得。”党妈妈在党旗脸上摸了两下,嫌弃似的摇了摇头,“看你,在北京呆了几年,皮肤都糙了。回来也好,妈妈保证把你养回来,跟从前一样水灵。”
  “可我明天还打算带代善出去逛逛的,她是第一次来呢。于阿姨那边过几天再去也不迟,我答应你去就是了。”
  党妈妈想了想,也没再坚持,“那就说好了,过两天再去。明天下雨,我看你们还是在家待着,等天好了再出去,而且生理期尽量少走动,也受不得凉。”
  不出门?那怎么行!党旗还想着明天偷偷去趟医院做个检查,正好拉上代善做幌子,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急于反驳,随便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乖,睡吧,我回房了。”
  “嗯,妈妈晚安。”
  半夜折腾了那么一下,党旗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多才醒。昨晚喝过红糖水,再捂着热水袋,疼痛感确实减缓了不少,之后迷迷瞪瞪地就睡着了。
  代善坐在沙发上陪党妈妈聊天,见党旗起床了,便反客为主地伸手指了指厨房,“早上我跟阿姨一起去买的蟹黄小笼包,给你在蒸笼里温着呢,赶紧吃吧。”
  “你倒是不客气。”党旗朝代善看了眼,又转向党妈妈,“妈妈你怎么没多睡会儿?”
  “到点醒了就睡不着了,看你睡得蛮香的,肚子还疼吗?”
  党旗摇摇头,“好多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其实还是有点隐隐的坠感,一抽一抽的,只是没昨晚那么夸张罢了。
  吃过早饭,党旗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代善拉出来了,党妈妈劝阻了两句,到底也没真拦着。外面阴着天,小雨也下得断断续续,这样的天气最烦了,人也容易跟着郁闷。不过这鬼天气倒是和党旗此时的心情挺映衬的,都处在低气压的阴霾当中。
  “下雨天逛拙政园,够文艺范儿啊!大姨妈来了就消停点儿呗,我时间很多的,不差这一两天。”一出门,代善就忍不住发表意见,“说吧,到底要去哪儿?”
  党旗一声不吭地下楼往车库走,压根儿不理会代善在旁边的喋喋不休,直到她坐进驾驶座,代善却赖着车门不肯上车,她才冷不丁说了三个字:“去医院!”
  “啊?!”
  代善的确惊讶到了,不过见党旗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顿时神情一凛,没敢多问,乖乖上了车,自觉将安全带系好。
  等车子出了小区,代善不时瞄了党旗好几眼,暗自揣摩了一会儿才问:“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别问我!”党旗有些烦躁,她醒来就后悔了,如果真是先兆性流产,却因为她的逃避而没有及时处理,她真要恨死自己了。
  “不知道?那去医院干什么?党旗,我们是好朋友对吧?而且你刚才利用了我,我也很配合,所以我有权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代善瞪着眼睛不依不饶。
  党旗恨恨地撇了她一眼,过了会儿,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挫败和沮丧:“我可能怀孕了,但昨天我流血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来例假了还是什么。”
  “什么!”代善听了惊得就想站起身,但被安全带拉着又弹了回来,只是眼睛瞪得更大了,生怕自己听错了,又让党旗重复了一遍。
  党旗没好气地朝她瞪了一眼,代善缓过神来,不复刚才的彪悍样,顿时变得小心翼翼,“是老周的还是小周的?”
  “代善!”党旗猛地踩了下油门,她现在没心情跟她闹着玩。
  代善被她的怒吼以及突然加速的车子着实吓了一跳,心跳当下飙到一百八,拍了拍心口,“姑奶奶你吓死我了,我错了,您慢点儿开,我这小心脏实在承受不住。”见党旗脸色实在难看,这才认真地说:“开个玩笑,想让你心情放松一下。”
  “难笑死了。”
  代善识相地闭上嘴,其实她心里也挺慌的,她个黄花大闺女,男人的滋味都还没尝过,哪里会有处理这些问题的经验。
  到了医院,党旗却迟迟没有下车,双手抓着方向盘青筋突起,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
  “善善,我有点怕——”
  代善从没见过党旗如此无助的样子,从她们认识起,在她的印象中,党旗就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自信而不自负,气场强大到经常让人产生依赖感,好像只要在她身边就会有一种安全感,有种天塌下来她也会帮你扛着的错觉,而她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面对这样的党旗,代善一时间真的很无措,脆弱的党旗也真的很让她心疼,眼眶微微有些酸胀。倾身抱了抱她,“不怕,旗旗,我会陪着你的。”
  一进到医院,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党旗就觉得自己的小腹坠得更厉害了,一手挎着包挡在腹前,一手悄悄地覆在小腹上,仿佛手掌之中有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她,给她勇气。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党旗很冷静,就是太冷静了,反而让身边的代善感觉更加忐忑和不安,不停地低声咒骂医院效率太低。
  当医生面无表情地告诉党旗,她只是来例假的时候,她分不清那一刹那自己究竟是如释重负还是怅然若失。至于月经推迟以及痛经的原因,医生则反问她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有点大,压力过大或情绪低落往往会抑制性腺分泌轴的正常运作而导致月经推迟。而痛经的原因有很多,医生说像她这样以为自己可能先兆性流产的病例,很可能并不是真的痛经,而是暗示性痛经,适当地调节自己的情绪并学会释放压力,没什么大问题。
  拿着医生开的处方单和病历,党旗有些恍神,代善坐在外面走廊的座椅上等她,一见她从里面出来,便急忙站起身上前搀扶,神情十分紧张焦急:“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党旗忽然朝她微微一笑,“没有怀孕,是例假。”
  “真的?”代善狐疑地看了她两眼,只觉她的笑容太勉强,脸色也有些过于苍白,心中便不信了个一半,见她手里拿着处方单和病历,一把抢了过来,医生字大同小异的潦草,但还是从处方单上还是能看出来不过是两盒乌鸡白凤丸。
  “呃——还真是虚惊一场,没怀孕就好,刚才在外面担心死我了,那叫一个煎熬啊。”
  党旗伸手勾住代善的胳膊,沉吸一口气,笑笑,“走吧,请你吃大餐。”
  “那是必须的,我都冒着闺誉受损的风险把名字借你挂号了,怎么着也得来十个八个大闸蟹给我压压惊,听说阳澄湖的大闸蟹是极好的,黄满膏肥,肉嫩鲜美,这个季节品尝是最好不过的了。这两日看在姨母的份上且先放你一马,等姨母告别了,你可得好好陪哀家在周边转一转,赏风赏月赏美人,本宫难得下江南,若不肆意,岂不有负恩泽?”说到吃的代善顿时来劲了,还不忘过把戏瘾。
  “娘娘请吧——”党旗无奈地笑了笑,配合地福了福身。
  出了门诊大楼代善忽然想到一件事,站在原地朝大楼里面指了指,“不拿药了?”
  党旗这时已经走了离她几步远,听到代善的问话也没回头,只是摆摆手,脚步丝毫没有停歇。
  代善小跑追了上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旗旗,我怎么觉得你还是不太高兴。其实你还是挺希望自己真的怀上了,是不是?”
  党旗一顿,随即否认:“你想太多了。”
  没怀上很好不是么?她的孩子怎么能是私生子呢——
  代善点了点头,小声嘀咕:“也是,人家现在有水蜜桃呢,哪记得你这小红旗,给他生孩子岂不是便宜他了!”
  代善不知道红旗是周颂玉私底下对党旗的昵称,她也是顺嘴一比方,无意中踩到雷区,党旗脸又黑了,“再废话啰嗦就把你丢在这儿喝西北风。”
  代善瘪瘪嘴,老实地把嘴巴闭上了。
  ☆、第二十九章 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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