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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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僵持状况一直持续到洛特宁金属被发现。当时的菲利特亲王力排众议,下达了出征的御令。洛奥斯特军团领命远航,凭借着雄虫的精神力,在非常段的时间内,以闪电般的速度,攻下了这颗圣域珍珠。
  洛特宁第二行星的攻占开启了洛特宁星系的混乱。自那之后,联邦不甘示弱,陆续通过扶植傀儡、代理政府控制了洛特宁另外三颗行星。帝国则控制了其他三颗。表面上这六颗行星还是自由治理的独立国度,实则已沦为两国军事实力较量的阵地。
  罗伯特洛奥斯特说得对,比起其他六星的居民,正式划入帝国统治的洛特宁第二行星,第一憎恨的是下了那个命令的菲利特亲王,第二憎恨的是执行命令的帝国之刃洛奥斯特军团。
  因而扮成魔法师的夏恩十分认真地裹紧了自己的头巾。他最近在瑞德哈特太高调,万一被虫发现真实身份,运气再差那么一点,落入到当地极端反政|府组织手里,那麻烦可就大了。
  里卡多背了一把巨剑,换上了当地很常见的另一套打扮披风和皮甲。艾尔则在腰间佩戴了细剑。他们三只在飞舞的黄沙中,搭乘着破破烂烂、走一会停一会的敞篷车,来到了当地一家虫族医院。
  医院足有十几层高,门外铺着石板,栽种着一排排松树,还有休息的长椅和喷泉,与周围密集的破旧小楼形成鲜明对比,与他们一路驶过的木棚、泥土房组成的棚户区天差地别。
  这医院为当地的虫族居民和有钱的洛特宁人提供服务。因而夏恩他们走进去时,也没虫上来阻拦。
  你好,我想查就诊记录,请问我该去几楼
  夏恩在服务台前摘下头巾,坐在里面的雌虫闻到他的信息素,一改冷淡,热情地走出来,主动将他们带到了三楼某个房间。
  夏恩重复了自己的请求。他的故事是:一起旅行的哥哥在洛特宁失去了联系。他们报警之后,苦苦等了一个多月,终于收到通知,说是医院接收了一只失去记忆的虫。基因匹配到了他哥哥的名字,警方通知他们来领虫。
  医院的工作虫没有怀疑夏恩的说辞。因为这情况太常见了。洛特宁治安十分差,警局几乎不作为,说实话,他们能接到通知工作虫都觉得很诧异。
  他叫什么名字?
  达希尔菲利克斯。
  工作虫敲击键盘,开始检索数据。夏恩等在旁侧,无意识地咬着嘴唇。
  达希尔菲利克斯这个假身份下,除了他日常维护的消费、住宿、出行记录,唯一一条异常的,就是在洛特宁这所医院的就诊记录。
  记录显示,这只虫11月初在这里进行了全身体检。他就诊时提供的名字是尤里。体检显示,他营养不良、患有多种慢性疾病。此外,病例里显示这只虫头部遭遇过撞击,出现了短期记忆障碍。
  应当事虫要求,医院在收取了昂贵的费用后,为他进行了基因检测,并在数据库中对相关数据进行匹配,寻找他的真实身份。大多数时候,医院通过这种途径来寻找那些病重、没有亲属陪同、无法支付医疗费患者的血缘亲属。但偶尔,也会接受患者的额外委托。
  检索结果在对年龄和性别进行筛选后,只留下数十条记录比较符合。其中可能性最高的是正是达希尔菲利克斯。
  医院将尤里的就诊记录挂接进了这个身份。几天后,达希尔菲利克斯结清费用,离开了这里。
  这些情况,夏恩已经在中央智脑数据库查询过了。他来这里,是想从医护虫这里获得更多细节。
  那只虫自称尤里,可是检查结果又显示他失去记忆,这种矛盾该如何解释?
  更重要的是,医疗档案里,尤里还不到二十五岁!和达希尔菲利克斯年纪匹配,但比他大哥小了整整十一岁!
  这到底是有心虫的算计谋害,还只是一次意外巧合,或者是某只洛奥斯特雄虫遗落在外的私生子?
  一切看似有了进展,但又扑朔迷离,只通过数据,根本分析不出任何结果。
  非常抱歉,先生。这只虫没有在我们医院就诊过。可能警方搞错了。几分钟后,工作虫从屏幕后抬头,遗憾地对夏恩说道:建议您再和他们核实一下。
  不可能。夏恩难掩诧异,他挤到工作虫身边,不介意的话,我来试一试
  工作虫翻了白眼,让出了操作终端,去旁边给自己倒咖啡喝了。看在同族的份上,他愿意给这心急的小家伙一点便利。
  几分钟后,他端着托盘回来,将咖啡递给另两只雌虫,对方拒绝了。工作虫不觉得生气,洛特宁嘛,谨慎一点正常。
  他转到那小亚雌的身后,发现他的终端界面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完全不是他熟悉的搜索界面。
  你在做什么!这可不是玩具,弄坏了麻烦就大了!
  工作虫瞪圆双眼,赶紧伸手要将亚雌拉开,没想到还没碰到那只虫,自己就被对方的同伴架了起来。
  里卡多,走吧。夏恩摇头,表情很平静,眼底却弥漫着一股冷意。
  里卡多松手,工作虫跌落座椅。他盯着一行虫离开的方向,心中很是震惊:那股突兀而起压抑感那只小虫,绝不可能是只亚雌!
  夏恩面无表情地走进高速电梯,按下了17楼。
  小少爷,我们不是要离开这里吗?电梯里只有他们三虫,艾尔满肚子的疑问,终于忍不住了。
  当然不。夏恩瞟他一眼,蓝眼睛闪着某种光,冷意已从眼底冻上面部:数据库的记录可以删除,虫的记忆可不行。
  电梯门打开。夏恩迈步,却忽然止步。里卡多和艾尔如临大敌,各自按上了腰间、背上的武器。
  一只雌虫站在他们面前。他和艾尔差不多高,身形算不上魁梧,穿着军靴、皮夹克和长帽衫。脸笼在兜帽里,露出几缕黑色发丝、高挺的鼻梁和锋锐的薄唇。他双手插兜,明明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却像一柄出刃的凶器闪着寒光,让虫头皮发麻、脚步凝滞。
  他的身后,其他等电梯的虫一脸惊恐地挤在角落,和他拉开了几米空档。
  这恐怖的压制场
  夏恩手心发汗,他吸了口气,示意里卡多和艾尔放松,一行虫尽量避开对方,从电梯中走出。
  对方似乎已习惯了其他虫的避让,一虫大剌剌地进入电梯,伸手按键。
  电梯门缓缓闭合。众虫正要喘气,忽然哐啷一声,一只军靴结结实实地踢上门扇,制止了门扇关合。
  角落里其他虫马上就要落地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他们不安地对视,偷偷地向后挪去,在移到楼梯口后,轰的一声,一只只头也不回地狂奔下楼。
  里卡多和艾尔拦在夏恩身前,面目肃然,刀剑已经拔出。
  小家伙,你落了这个东西。
  雌虫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天然的慵懒,和一丝莫名的危险。
  灰色的头巾从门缝间伸出,在那里飘荡。
  谢谢。
  静默了几秒后,夏恩拨开两虫,走前两步,伸手接过。谁知雌虫并未松手,反而收紧了握在头巾上的力道。
  夏恩被拽得向前一晃。
  小少爷!艾尔低吼,窜步上前,正要出手,夏恩扭头瞥他一眼。
  两只雌虫硬生生停下,压制场喷涌而出。
  仔细看,你有点眼熟。
  压抑沉重的气氛弥漫开来,攫取着空气里的氧气。电梯里忽然发出一声轻笑。随即,黑发雌虫的目光如刀子一样刮上夏恩的脸,语音暧昧而嘶哑。
  我面善。夏恩勾唇,抬眸直视他的打量,一点点用力,从对方手里拽出了自己的头巾。
  啊,这个表情我知道了,原来是像他。雌虫发出一声愉悦的感慨,随即收回脚,电梯门顺利的关上。
  小少爷,你没事吧?
  艾尔抓着他上上下下检查,非常担忧:您刚不应该过去的。那虫很危险。十有八九是在逃杀虫犯。洛特宁这地方真是小少爷,我们办完事赶紧回酒店吧。
  没事,他没有恶意。夏恩拍拍艾尔的肩,啊就是这里。查理医生,查理医生在吗?
  某间餐厅内,格斯罗特姆抱着双臂,斜靠在沙发椅上,冷冷地看着对面的虫。
  罗特姆先生,这是解除协议书,您看过之后,没有问题就可以在这里签字了。
  面貌平平无奇、一身西装的亚雌将纸笔同时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昆恩曼奇本虫呢?黑发雌虫皱着眉,目光在协议书上扫过,并没有翻看的打算,我要和他谈。
  罗特姆先生,我受曼奇先生委托,当面将这些文件交给你,并确保您按照自己意愿签署。至于曼奇先生抱歉,他的行踪我并不清楚。
  我已经答应他见面了。该死的,他又耍什么花招!格斯罗特姆青筋跳动,表情狰狞,让他来亲自和我谈,否则这东西我不会签!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嫂露个头!
  以及,hhhh,容貌修改器,真的是个好东西!
  第94章 被修改的真相 头疼,搞不清楚
  格斯罗特姆心情很糟。
  早上一睁眼,他就知道这不会是愉快的一日。他光着上身,赤脚站在镜子前刷牙,满是污迹的镜面上映出他阴翳烦躁的神情。弟弟们还没睡醒,此起彼伏的鼾声混合着咯吱作响的吊扇声,汇成沉闷无意的背景音。
  恒星升起,透过窗缝给这间屋子洒进点亮光。这是洛特宁虫族聚集地某栋四层小楼中的一套三居室,面积不大,摆设简陋,但家具还算齐全,已经是当地的中游水平了。
  格斯围上围裙,简单做了早饭。洗漱完毕的两只小雌虫看出大哥心情很糟,全程悄无声息地用餐,平日里的顽劣打闹消无影踪。
  几年不见,大哥的手劲又重了不少,两虫昨晚挨过揍的屁股蛋到现在还在隐约作痛。伊诺和维诺刚才在卫生间探讨过这问题,一致认为是飞球运动增强了他们大哥的臂力。
  几天前起,他们大哥不知怎的,肉眼可见的阴沉暴虐起来。聪明虫要懂得灵活变通。两只小雌虫一阵嘀咕,决定这段时间低调低调再低调,争取在他大哥面前做模范弟弟和模范学生,不惹怒不刺激不持续。
  吃完早饭,伊诺和维诺争抢着洗了碗盘。此时恒星已经升起来了,阳光刺眼,已有几分毒辣。
  格斯穿着黑背心和破牛仔裤,肌肉健硕的手臂握在机车柄上,后座载着两只小雌虫,在轮胎掀起的飞舞黄沙中,将他的弟弟们送进了附近的中学。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瑞德哈特啊?
  两虫拖着书包,格斯走在中间,刚从裤兜里扒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听到这话楞了一下。
  没心没肺的小崽子盼着我走?格斯反手在伊诺头上一抽,随后将烟塞到嘴里,一手遮风,一手点火,不急,等雌父养好身体出院再说。
  哦。维诺和伊诺对看一眼,伊诺问道,这么长的假,你们老板不扣你工资吗?
  没见识的,老子拿的是年薪!格斯嗤笑,吐出一个烟圈,再说了,你们大哥厉害着呢,他敢扣扣试试?
  哦。维诺和伊诺齐齐应声,维诺接道,可是运动员不是不能抽烟吗?大哥你最近抽了这么多,是不是已经被辞退了?
  格斯被烟呛了一口,正想反驳,两只雌虫已经一唱一和,继续朝前走,把他撇了下来。
  肯定的。你看他体能训练都不做了,每日只会抽烟喝酒、自暴自弃。
  我明白了。他对我们那么凶,实则只是为了掩盖他失业的真相。
  可是他要是不玩飞球了,没有收入了,我们怎么办?雌父医疗费,我们的学费还有那些债务
  没关系。没钱就不还了呗。他们还能咋滴,打死我们吗?再说了,高利贷怎么可能还得清?实在不行我们跑路!这事我们拿手!
  我觉得背后凉凉的,伊诺,我们要不要
  跑!快跑!
  两虫撒丫子瞬间加速,格斯揍虫的手落空,气得只能踹飞脚边的石子。
  旁边同送学生上学的家长见状,纷纷绕道。格斯抹了一把脸,低啐一口,转身走了百十来米,在旁边便利店买了一瓶冰啤酒,坐在店外伞盖下的长凳上喝了起来。
  他很烦躁。他这次待得太久。不光雌父近日询问连连,就连两只小的也看出不对劲了。应该早点做决断。不管好坏。快刀斩乱麻。
  他打开终端,找到那唯一一条信息,盯视良久。
  【下午1540,奥力克德姆酒吧。】
  格斯准时赴约,甚至专门换了身衣服。他以为能见到那只傻兮兮的天真雄虫,却不料只看到一份协议解除书和一只脑筋不太灵光的亚雌律师。
  而对方还在不知死活地喋喋不休:
  罗特姆先生,解除协议条款非常清楚,您可以看第十条第三款,第十一条、第十三条、第二十七条我的委托虫非常仁慈,您不仅不用赔偿违约金,甚至还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补偿金
  刺啦一声,格斯面无表情,缓缓将那份协议书一撕两半。
  坐在他对面的虫瞬间脸就白了。雌虫心海底针,莫名其妙,这只雌虫怎么又怒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黑发雌虫继续撕着手里的纸片,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这行为仿佛让他舒服了一点,拧起的眉目平展开来,恢复了平日的英俊帅酷。
  我明白了。亚雌扶了扶眼镜,转身又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
  这是续签协议,时间是十年,双方皆可随时终止。合约期间,您需满足并配合曼奇先生的合理要求,相应地,他支付给您每月300万星币的服务费。
  格斯闻声冷笑一声:这东西你这有几份?
  亚雌律师打开数了数,全部递给了他:一式三份。
  刺啦刺啦刺啦。黑发雌虫手起手落,两下全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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