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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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虽不知情,但一向刻薄的随口之言到底还是击中了李氏的心虚。
  李氏暴起:“姜氏,你说谁呢?”
  “二奶奶激动什么?”姜氏转转眼珠,忽的一笑:“莫非真是二奶奶绑了自己?”
  见姜氏歪打正着,李氏再多说就是自投罗网,阮玉急忙站起来:“二奶奶刚回来,还是先压压惊,有事过后再说吧……”
  李氏吞了公中的钱是一罪,可若是把陷害大房,进而将金家都拖入困境,还打算谋夺妯娌嫁妆的事都抖出来,李氏便再留不得。
  这或许还是小事,关键是金宝娇姐仨将来的婚事都会受到影响。
  谁家娶媳嫁妇的不得看看娘老子是什么人?探讨一下这家的儿女到底是龙是凤还是只会打洞的耗子?
  所以绝不能因为李氏一个而祸害了三个小姑娘,这也是金成举得知真相亦秘而不宣的缘故。
  岂料李氏嗖的蹿起来,指着阮玉的鼻尖:“你少假惺惺!我说怎么一直没有人去搭救我,原来都是你在这拦着。你打量我死了你就可以猖狂了?做梦!说什么不谙世事,只想过悠闲的日子。你骗谁呢?如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找人绑了我,原来就是为的今天!”
  “二奶奶,你说什么呢?”姜氏甩了甩帕子,仿佛要驱赶什么气味似的:“人家弟妹可是有凭有据,没冤枉你。再说了,你可不要再提什么弟妹绑了你的事。这说话可要讲证据的,否则衙门查下来……”
  干笑了两声:“还有啊,二奶奶莫非也想去乡下住上两日?”
  什么?
  难道卢氏就是因为怀疑阮玉绑了她所以被送到了宗祠?
  李氏的心愈发的凉了。
  阮玉到底做了什么,她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
  “我说弟妹,”姜氏上前挽住阮玉的手:“大嫂早就说,纸是包不住火的。既然二奶奶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咱们不妨把她这几年做的好事都翻出来晾晾。兴许二奶奶年纪大了,又受了惊吓,忘了这些事是自个儿做的,咱们可就说不清了。这拿贼拿赃,捉奸捉双,总要当面对质不是?”
  说到“捉奸捉双”的时候,姜氏仿似无意的瞅了金玦淼一眼。
  李氏浑身一个激灵,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阮玉知道,姜氏如今肯站在自己一边全是因为她掌了中馈的缘故,这算不算良禽择木而栖呢?而且终于捞得个打击李氏的机会,姜氏怕是比金玦森还盼着李氏的回归吧?
  “弟妹,阿环刚回来,有话留到以后再说吧。”金玦森扶住李氏,声气微弱的哀求阮玉。
  阮玉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不由自主的瞥了金玦淼一眼。
  这个男人,自打李氏进门他就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而李氏挪用公中的银子偷放印子钱当真同他无半点瓜葛?若无外应,李氏一个内宅的女人,怎么能有那么多的路子?这个且不论,仅凭他跟李氏的……
  而如今,他如此冷漠,是改邪归正,还是觉得李氏已无用处,所以要弃车保帅?
  这个男人,她当真看不清,也不知秦道韫……
  “凭什么?凭什么以后再说?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都这样对我?我历尽千辛的逃脱魔爪,你们不仅不问一声,还要污蔑我,你们……”
  “行了,”姜氏拿帕子擦了擦重新上手的金镶绿翠石戒指:“你让我们问什么?问你如何逃出?问你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问那些劫匪怎么就想着放过你了?”
  ☆、290要你好看
  上下打量李氏,嗤的一笑:“二奶奶,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一个女人……” 摇头,苦口婆心:“金家能让你进门就已经不错了……”
  “姜氏,”李氏瞪红了眼:“我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已经拼到了一处。
  俩人这回是实打实的开战了。
  姜氏也没了什么顾忌,因为李氏失了中馈,她还有什么?她还算什么?论起来自己这个长嫂要比她强许多,教训教训妯娌算什么?于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巴掌扇,拳头抡,上脚踢,膝盖顶,招招落在实处,再加上她本就人高马大,直把李氏揍得鼻青脸肿。
  李氏遭遇重击,不哼不吭,就找软和地方挠姜氏,下手不稳但极狠,简直是招招见血,又“呜嗷”一嗓子,拽下姜氏刚染黑不几天的一缕头发。
  两房的男人见媳妇打起来了,先是拉架,结果拉着拉着,不知怎么也打到了一处。
  金玦焱皱眉将阮玉扯到一边,省得受池鱼之殃。
  金玦淼则换了条腿翘上,看得兴致勃勃,就差没拿把瓜子了。
  金成举仿佛在捋胡子,可是手停在那半天不动,直到金玦鑫把金玦森脑袋打出一对大包,金玦森将金玦鑫肩膀咬出了血,方用力的拍了下桌子:“住手!”
  四人停下,李氏又趁机给姜氏的脖子添了三道血口子。
  金成举严肃的瞧着他们:“这回气都出了?”
  两房彼此看看,都气得愤愤的。
  “气出了就好,以后要和睦相处。”
  阮玉翻翻白眼,都打成这样了,还怎么和睦相处?
  “有了怨气也别压着,小病不治就成大病……”
  阮玉皱眉,这都什么理论?难道老爷子还鼓励儿子媳妇经常练练拳脚?
  “老四媳妇……”
  正自腹诽,忽听金成举叫她,急忙上前。
  “既然老二媳妇觉得不公,你就好好跟她说道说道,省得积下什么恩怨……”
  不是吧?当面揭发李氏贪污,李氏如何能不怨她?金成举这是什么思路?
  岂料李氏已经昂起青紫交加外带鼻口挂血的脸:“我倒要看看,我这些年的辛辛苦苦怎么就成了费力不讨好?家里有了危难,我不惜得罪人,上下筹谋。可是你在干什么?搂着嫁妆,眼睁睁的看着全家跳火坑!这还不算,我走的时候,账面上明明还有十万两银子,还是没有赔给那些买家留着做周转的,可是怎么到了你的手里就剩下一万两了?这才几天的工夫?倒真是稀奇呢……”
  阮玉本想着危机既然解除,事情该过去就过去吧,关键是她不想跟李氏结怨,虽然李氏处心积虑的算计她的嫁妆,但只要她小心点,而且这个家里目前说得算的人物也站在她这边,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另外,中馈意外的落在她手里,这对李氏而言不能不说是个重大打击,还是不要再刺激人家,万一李氏铤而走险……
  但很明显的,金成举跟金玦焱是要她利用这次事件树立威信。因为李氏毕竟掌家多年,这里里外外的管事、婆子、媳妇子并丫鬟小子,就算再对李氏不满,也习惯了服从李氏,所以她必须让她们彻底认识到李氏是死灰,且再也不能复燃。
  再有就是李氏是当真不服,若不让她明白自己到底败在何处,且在人前摊开来,今后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如此一来,阮玉就是彻底的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再也下不来了。
  她有心让金成举高抬贵手,偏偏李氏还来了精神:“去,把管事们都招来,还有各处的婆子,媳妇子,但凡能挪动的都过来。让他们都见识见识,某些黑心烂肺的东西是如何的颠倒黑白!”
  金玦森一个劲在后面扯她的袖子,她也不管,索性叉了腰喊。
  金成举皱眉,两指轮流的叩着桌子,末了一顿:“既然老二媳妇这样说了,那么就把人都招来吧。去四知厅……”
  语毕,起身先走了。
  阮玉为难的瞧了瞧金玦焱,示意他把自己从老虎背上救下来。
  可是他给了她个鼓励的眼神,跟着金成举走了。
  金玦淼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不知怎么就笑了一声,然后又故作声气的长叹一声,也晃晃的去了。
  姜氏自是要去瞧热闹。
  其实她也只是听说李氏经管的账目查出了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老爷子捂得死死的,半点风声都不透,弄得她的心猫抓似的难受,还以为就要这么抓下去,可巧李氏自己要求现眼,她哪有不瞧的理儿?
  于是抿了抿被抓得一团糟的头发,也不管金玦鑫,只扶了阮玉:“弟妹,老爷叫咱们到四知厅呢。”
  阮玉苦了脸,被姜氏拖着走了。
  身后,李氏甩开金玦森:“干什么?”
  “还是别去了,爹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有把握。再说,这几年我在外面花销的银子……”
  “你胡说什么?”李氏瞪起眼,配上满脸的色彩外加肿胀,看起来格外可怖。
  “我是说,我是说……”金玦森搓搓手,像金玦鑫一样缩起肩:“万一……”
  这回查账,只说李氏贪了银子,倒也没追究银子去了哪,万一得知是给他赌输了,还欠了贷,他的屁股……
  “瞧你那窝囊样!”
  李氏恨不能给他一巴掌。
  看看金玦森挂彩的脸,再想想金玦淼的潇洒风流与漫不经心,李氏只觉得心里有股火,烧得她几欲狂叫。
  方才她跟姜氏打成那样,他不说帮忙也就算了,竟连个情都没替她求,这是怎么了?就要有嫡子了所以打算跟她一刀两断了?
  一想到这,火噌的就冒出来。
  金玦淼,你想拍拍屁股就走?别忘了这从公中流出去的银子,你沾了多少?!
  一抹脸,顿见手背一片殷红,心中更气。
  姜氏,阮玉,等我翻过盘来,就要你们好看!
  这般一想,心便静下来,又捋了捋这些年经手的帐。
  其实每年都是要查一回帐,就在年底,计算一下这一年的收入及支出,是每家每户的例行之事。而她身边因为有个姜氏,这查账就进行得格外仔细,偶尔还抽冷子来一下。
  可哪一回出事了?即便姜氏自己请了账房先生,可是查出什么来了?
  她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滴水不漏,就包括这回假矿的事,金家上下还不是被她骗得溜溜转?
  阮玉?
  阮玉算什么?
  初出茅庐黄嘴丫子还没退干净的雏儿,懂什么?
  无非是拿账目做垡子想要自己掌权,待会就给她好看!
  你以为你深藏不露,我就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若是还做了假账想要栽赃,那可就太好了。
  李氏越想越兴奋,往掌心吐了口吐沫,就手抿了抿头发,便顶着一脸青紫,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门去。
  金玦森见屋里只剩下他一人,愁眉苦脸的打了几个转,到底灰溜溜的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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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知厅内,下人们齐聚一堂,个个面带疑虑,交头接耳。
  他们已经听说李氏回来了,自是惊奇。不过李氏一向为人泼辣,又管家这么多年,有些脱离虎口的法子也未可知。莫非金家就是因为信赖她,所以一直没有着人施救?
  因为金家的按兵不动,外面的人都传金家人是铁石心肠,拿儿媳妇不当人看,更没准是偷偷虐待死了李氏,对外谎称人被绑架。
  李氏的娘家昨天还来闹过,都被挡了,四爷还出来说,保证二奶奶没事,若是他们再折腾下去,二奶奶倒不好露脸了。
  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今天,李氏居然全须全影的回来了,大家都想瞧个新鲜,所以听到一声招呼,不管是在忙活的还是在传闲话的,都齐齐赶来四知厅,等着瞻仰李氏。
  不多时,金家的主子一一到场。
  金成举也不用下人搀扶,稳稳走到正座坐下。隔桌的位子当是卢氏,只是卢氏去乡下养病了,所以那个座位便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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