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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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出去开个不知名的超市,还要自己做宣传,还不如选择加盟!只要投入一笔钱就可以享受威荣超市的名声和管理经验,还有供货渠道,这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
  不过短短半月,就有数十人提出了加盟请求。
  随后的忙碌接踵而来,距离开学还有十天左右,谢薇和穆青戎又投入了一天只睡四个小时的疯狂工作中。
  真的是不堪回首,每当谢薇累的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都想恶狠狠地戳一戳那几个辞职的家伙。
  要不是他们,她根本不用提前拼命啦!
  好在付出就有收获,连续奋斗了两个月,十多家加盟店相继启动,彻底将青市所有县城的超市业都给包揽了。
  因为有威荣超市的名声和成熟的管理经验以及低廉质优的供货渠道支撑,加盟店的先天优势尽显,当真是开一家赚一家,彻底将威荣的商品送到了老百姓的眼前。
  随之而来的却是新一轮的疯狂加盟。
  这次却不是超市员工了,而是大量的个体户申请加盟,但经过详细的市场调查,青市已经接近饱和,不宜再开分店,所以说哪怕他们捧着钱过来,却也没法再加入了。
  当然,步伐不会止于此,青市饱和了,但周边的辛市、烟海、富罗甚至是省城,都还一片空白呢。
  当威荣超市的广告搬到了省城电视台的时候,谢薇和穆青戎已经步入了高三的最后半年。
  到了这个阶段,两个人是彻底要收心了。
  这半年过得太快,好像一眨眼,竟已经过了严冬,柳树已经在抽条了。
  整理完手上的文件,谢薇伸了个懒腰,正巧看到穆青戎进来。
  因为逆着光,他的轮廓越发明显,身形修长,姿态优雅,缓步走来带着迷倒众生的英俊气质。
  忙碌之余能欣赏下美色,谢薇觉得,也算值啦。
  正发着呆呢,额头就被弹了一下,低哑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行了,剩下的交给我,你去睡一会儿。”
  谢薇摸了摸额头,站起身来:“好,那就交给你啦。”她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如今两人的办公室也重新装修了,谢薇特地在后面收拾了一个休息室,实在忙累了,他们也可以去睡一会儿。
  打着哈欠,谢薇去了里屋,躺到柔软的床上,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穆青戎坐下,将谢薇没看完的文件快速翻阅,划出不合理的地方,又写上了意见……等到全部处理完,他看看窗外,竟已日落枝头,夕阳西下了。
  他揉了揉眉头,将手上的活儿放下,起身走到里屋。
  轻轻推开门,穆青戎毫无意外地看到了熟睡的少女。
  落日的余晖像是调皮的精灵般落在她的额间,让白皙的肌肤越发显得柔和细腻,往日里灵动的双眼轻轻闭着,睡得香甜且毫无防备。
  穆青戎扬了扬嘴角,俯下身,在她额间轻轻印下一个吻。
  神态认真,堪称虔诚。
  这是他的女孩,他守护了整整十年。
  晚饭,谢薇邀请薛凝还有几个主管一起去华秀饭店吃了一顿,大家十分熟稔,老板请客也都毫不客气,吃得挺畅快。
  席间一个爱说笑的姑娘聊起了半年前辞职的那五个人。
  谢薇这阵子忙得都把他们给忘了,如今听她说起,也没怎么在意,就随便听了听。
  倒是薛凝还愤愤地:“好聚好散他们不肯,非要半道拆台,活该!”
  众人也是心有戚戚焉,其实辞职单干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水往低处流可人是往高处走的,有资本又有能力,想赚更多钱这无可厚非。
  可他们错就错在没有事先通知,说走就走,完全不顾公司的利益,也不考虑他们走了之后,空下来的职位要怎么办!
  若不是威荣超市一直管理有道,怕是也要给他们弄得措手不及。
  事后让薛凝更生气的是,他们还到处挖墙脚,走也就走了,做这些不仁不义的事又是干嘛?
  这下也是栽了。
  威荣超市推出了加盟政策,瞬间攻占了整个市场,让他这种新开业的没名气的小超市闹了个灰头土脸。
  虽说如此,但其实要是踏实经营,认真管理也还有得赚,偏偏他们好大喜功,贪图利益,竟一下子忘了根本。为了货源便宜,进了几次伪劣产品,被顾客发现,大闹了一场,竟惊动了质量监督局,过来一查,事故频出,狠狠地罚了几次。
  这一闹腾,名声臭了,短短三四个月竟直接倒闭。
  虽说有些不厚道,但他们的失败也给威荣的员工敲了敲警钟。不是所有事都是看上去那么容易的,威荣超市看起来是一夜暴起,但各种辛酸,没有经历过又岂能探知分毫?
  怕就怕自认为自己不错,下手一试却发现差得老远。
  可生活却不是录音带,没有倒带这一说,走了就是走了,无论成败,再无回头的可能。
  晚饭结束,穆青戎将谢薇送回家,两家如今离得近,他没走多远就回到了家。
  还没进屋,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他微微皱眉,心中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异样感缓慢升起。
  穆青戎还没有进屋,但他知道,门后的人,他不想看到。
  第六十三章父亲?
  隔着房门,屋里的声音轻轻松松就传了出来。
  陌生的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夹杂着奶奶冷淡的回应,让穆青戎不需要进入就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的‘父母’回来了。
  整整十三年,他们走得悄无声息,回来得也毫无预兆。
  无论是走亦或是回,他这个身为儿子的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多么讽刺。
  穆青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推开了门。
  他不习惯逃避,哪怕不想面对,也绝对不会选择仓皇离开!
  灯光流泻出来的一瞬间,屋里的人停止了交谈声,齐齐将视线投向了站在门外的少年。
  得体的衣着,修长的体型,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而他也当真担得上一句:少年风华世无双!
  饶是一直被赞誉为美男子的穆新华也微微怔了怔,十三年的漫长时光已经将一个懵懂小娃锤炼成了英挺少年。即便眉眼间有些相似,但那双黑眸里暗藏的光芒已经是全然陌生。
  阮新梅看到孙子回来,一直冷淡的眉眼微微舒展,轻声招呼道:“快些过来,外面凉。”
  穆青戎喊了一声:“奶奶。”随后将书包和外套挂在了衣架上,他从容的换了脱鞋,将屋里的另外两人视若无物。
  这冷漠的态度让穆新华皱了皱眉,倒是旁边的女子温和笑道:“这是小戎吧?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穆青戎微微垂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他的记忆很好,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但他没有忘记任何人任何事。
  这不是他的母亲,但却随着穆新华一起回来了,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原本以为是‘父母’,可现实比想象中还要可笑。
  对于穆青戎的冷漠,穆新华有些不满,他久居上位,习惯了发号施令,即便是自认为对着个儿子略有亏欠,但也见不得他如此无礼。
  刚想开口,韩梅就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穆新华在她的提示下看了看老母亲,终究是没有开口训人。
  韩梅走向穆青戎,温和地说道:“小戎,可能你都不记得了,这位是你的父亲,虽然很多年没见,但他一直记挂着你,时常提起你,说你小时候十分可……”
  话没说完,穆青戎倏地抬头:“你是谁?”
  被这幽深的黑眸锁住,韩梅微微一愣,到嘴的话竟说不出来了。
  穆青戎看着她,声音低低的,但却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我并不认识你,所以,请你离开。”
  饶是韩梅自诩八面玲珑,此刻也真是碰了一鼻子灰。她本意是想和穆青戎搞好关系的,倒不是为了其它,纯粹是觉得阮新梅心疼穆青戎,若是她能善待穆青戎,阮新梅也能接受她,到时候即便是少了那张纸,可她也是名正言顺的穆家夫人。
  只是没想到,这穆青戎竟如此不知好歹。
  本就有些生气的穆新华这下彻底没忍住了:“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认识就可以随便赶人?长这么大竟连一点儿礼貌都不知道,看到长辈不会喊一声阿姨吗?”
  他这话一出,阮新梅当即火了,刚要开口,穆青戎却拉了拉奶奶的手。他安抚地看了奶奶一眼,随后扬眉,与穆新华对视:“你又是谁?”
  穆新华一愣。
  “父亲?”穆青戎笑得满是讽刺,“抱歉,我没有父亲。”
  穆新华没反应过来。
  穆青戎又说道:“又或是奶奶的儿子?呵,算了吧,丢下母亲十三年的儿子不要也罢。”
  这一下才真正戳到了穆新华的痛处,他眉毛紧皱,阴云密布,声音里暗含着滔天的怒火:“这是你该说的话?你没有父亲?没有父亲你是从哪里来得?我生你养你,不成想竟是个这样的白眼狼!”
  “养我?”穆青戎毫不畏惧地与其对视,“说来听听,你是怎么养的?”
  整整十三年时间,没有回来哪怕一次,没有寄回来只字片语,把儿子生下来就扔在了老家,不管不顾,不亲不问,说得难听一点,养条狗都没这么省心!
  就这个样子,他竟然还好意思提出来‘养’这个字!
  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不成想穆新华竟还振振有词:“怎么没养?我在外面忙工作,拼死拼活的,哪里是想回来就回来的?虽然我回不来,但我每年给你寄了多少钱?你也不想想,要是没有那些钱,你吃什么穿什么?还搬新家住新屋,要是没有我在外面赚钱,你早就饿死了!”
  这番话一出来,别说穆青戎,就连阮新梅都愣住了。
  真是怎么都没想到,穆新华竟存的是这一份心思。
  若说穆青戎之前的心已经是一块寒冰,那此时此刻,这块寒冰已经坠入了万丈深渊,蒙上千年冰霜,彻彻底底的亘古不化!
  穆新华的声音还在他耳边肆意:“你一个小孩子又知道什么?想当然的认为父母不在身边就是不养你,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我你又是个什么?没有我的钱,你还能上学还能念书?早就流落成街边的乞……”
  真是句句戳心窝,阮新梅彻底听不下去了:“闭嘴!你给我闭嘴!”
  老母亲撕心裂肺地怒喊,穆新华一怔,总算是没再说下去,只拿一双眸子瞪着穆青戎,不带一丝温情,满满都是愤怒。
  气到深处反倒是冷静了,穆青戎手心紧握,指甲刺入掌心,尖锐的疼痛和黏腻血液齐力将他的心神拉扯回来。
  “原来如此,”少年的声音低沉的像是从喉咙里发出,原本的清脆悦耳已变得嘶哑和冷酷,“钱是吗?”
  他冷笑着,扬眉看向他,黑眸里是深深地鄙夷和漠视:“这十三年,所有的钱,我会加倍还给你!算是偿清了我欠你的债,从此之后,我穆青戎与你穆新华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父亲,从来都没有过!”
  怎么都没想到穆青戎竟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穆新华气结:“你……你……”
  阮新梅猛地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滚!逆子!你给我滚!我阮新梅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被母亲打了一巴掌,穆新华愣的说不出话,从小到大他是独子,母亲对他的疼宠他直到现在都犹记如新,对于穆青戎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对阮新梅,他始终是愧疚的。只是他实在走不开,也有些不敢面对老母亲,只能不断地往回寄钱,以希望能够平复心中的愧疚。
  怎么都没想到,十多年后他回来了,母亲竟……竟赶他出门。
  “滚!听到没有!给我滚!”阮新梅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生过这么大的气,这一句话几乎用出了一生中最大的声音,嗓子都要喊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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