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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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吟记得很清楚,他说的,只会守护自己十天,那今天,就会离开了吗?她莫名害怕,莫名想哭,也莫名其妙的,相信了那个未来的约定。
  成为她的丈夫,然后带她回家的美好约定。
  当晚,南羽很早就煮好了晚饭,并且催促花吟快些吃完,然后和他一起出门逛夜市。
  “我还没有梳头发!”花吟抗议他心急火燎的催促。
  “啊呀,怎么样都好看的,快点走哦,要不然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
  南羽急忙闭嘴,糟糕,险些让她发现自己的秘密。
  于是这天晚上,花吟跟着一路鬼鬼祟祟的南羽来到了市区中心。
  由于是繁华的夜市,这里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小彩灯,几点艳丽,满天繁星一般,密集、耀眼地悬挂在街头巷尾。
  一时人山人海,花吟也险些和南羽冲散,要不是紧急关头,被他牢牢拽住了手掌。
  花吟心跳加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相握的手。
  这是,小情侣吧。
  南羽也不想反驳,还是自顾自紧紧握住,那小小的,即将流逝的温暖。
  “你要带我看什么?”
  南羽:“到了你就知道了。”
  “到底是什……”话音未落,她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是一颗由数万灯火搭建而成的树,成千上万的萤火盘旋其中,久久不肯消散,光树内侧还有一颗隐隐发亮的红星,像是心脏一样,一下一下,伴随着呼吸,伴随着言语难以表达的心意。
  大概是很辛苦吧,如果这一切都是为自己精心所准备的。
  即使是为了那个即将到来的离别。
  花吟在内心高声呼喊:我感受到了哦,你所有的情绪。
  南羽害羞道:“我花了三天打工挣来的钱都用来租这个场地了,还得去抓萤火虫,特别,特别辛苦。哈哈,虽然那点钱,只够租十五分钟。”
  “很够了哦。”花吟温柔回应他。
  很够了哦,你的心意,还远远不止这些呢,可是我能,感受到。
  就在这里,左胸偏上的位置,供给全身血液的位置,在心脏这里,我感觉到温暖了。
  花吟就这么内心独白着,对他,温柔浅笑着。
  似乎有点能理解,未来的自己为何会爱上这样率真的坏小子。
  南羽屏住呼吸,一时间也说不出话。他下意识看了一下手表:“可惜,快要十二点了。”
  还有十五分钟,他就要离开了。
  南羽侧头笑道:“听好哦,你这个笨丫头请好好照顾自己。没人在的时候,也不准不吃饭,伤心了想想我就好了,难过的也要想想我。再不开心,也请好好鼓励自己,然后,等到我的出现。”
  “我啊……”南羽察觉到自己身体逐渐升腾,而四周的人还是眉目麻木,好像根本看不见他的存在。也对,如果看见了这种逆常理的形态,还不知道引发出什么轰动呢。
  不过,能成为花吟眼中的,唯一的我,还真是开心。他如是想着。
  “我啊,最喜欢你了。”
  花吟看到他的躯体变得透明,焦急得用手去捕捉,却捉了个空,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忘记了应该回应。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南羽害怕她听不清,一遍一遍重复,一遍一遍,让她铭记在心里。
  声音一点一点变弱,身体一点一点变淡,变小,变星火,消散。
  “我才不会答应你!”她像是吓定决心大声喊起来,随后轻声道:“但,我会在未来,好好问清楚,你喜欢我的原因。”
  远处那一点繁星还隐约漂浮着南羽的笑脸,不曾消失。
  花吟眼睁睁看着他的离去,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也不知道是为的什么,明明才遇见这么短的时间,明明还不曾互相熟悉。
  所以说啊,无论何种形式,离别,都是最让人难过的。
  而花吟呢,也会好好守望。
  在那,遥远遥远,不会错过,不曾经历的未来。
  找到他。
  ☆、第11章 【轮回-1】
  你听说过,轮回吗?
  繁茂的枝叶来年又会盘踞而上,越过稀薄的雾气,密切缠绕为茁壮的树木,演绎了生生不息以及,世间万物的循环。
  低迷的星火也仍旧悬浮于天,时隔暮光黎明,趋之不去,即使变换了形色貌。那星点蔚蓝印象,却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悬挂于空中,存活于有心人的记忆里。
  大概,能证明万物存在,能证明日夜交替的,只有记忆吧。
  即为,轮回。
  我和木叶打算去拜访一位不寻常的朋友。
  “这样好看吗?”木叶早早起床,换上他唯一一套正常的灰色长袍,可惜骚包的是,他在朴素的灰色系外又加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金纱外套,若是没有日光照射,灰蒙蒙的却也平凡。虽然是旧时的打扮,但我们要去的那个城市比较注重国粹以及各类历史文化,一些城市人对于穿旧时衣着比较热爱,也变成了一种潮流。
  我毫不客气回答:“可惜留长发的男人现在不多了,看起来像娘娘腔。”
  木叶哼了一声,转身用一根红绳把长发束在脑后,看起来就像是电视里那些演员一样。
  “该出发了。”木叶牵起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眯眼笑道:“啊呀啊呀,阿渡大人也不是像那些三流演员的打扮?”
  我挑了一身较为华丽的振袖短袍,长袖及腰,袖囊呈方形,湛蓝色几缕星火点缀在长臂布料上,身上的白袍仅仅到膝盖过,坠下两枚金黄铃铛。这算是我较为稚嫩的打扮,咳,好吧,我承认是因为要去拜访好友,一时兴奋导致的结果。
  我白他一眼:“你懂什么?”
  随后我们就抄近路启程,他所在的城市并不远,如果是步行加上交通工具,大概深夜就能到了吧?所幸他的小店也正是深夜十二点才开始经营,俗称深夜食肆。
  但是听说,晚上的客人也不少呢,正是个听趣闻的好去处,而且适逢夏日,彻夜的烟火也能吸引不少的路人。
  店主就是我们要拜访的友人,时人称其为阿刀,可他的真名乃:轮回。
  能抵达店的通道是一条黑得伸手看不道五指的巷弄,只能依稀看到漂浮于屋檐底下的那些艳丽红光,是几盏红罩黄芯的灯笼。越往深处,人就越多,还有一些酒吧舞厅时不时照射出白炽灯的光亮,沿途还有些低迷的暖黄灯火透出窗沿,是沉寂古老的旧式民居。总之是一个让人感觉到怀念的地方。
  我双手握住木叶的手掌,险些把脸也贴在他的后背上,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怕黑……
  当然,为了我的尊严,我不会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世,不然会被木叶耻笑一辈子,他这种事可没有少干。
  我问:“你有多久没见到阿刀了?”
  “有二十年了,他啊,估计一点都没有变。”木叶回忆起来:“不过经历这么多年,大概会很寂寞吧?”
  “才不会,他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故事,只怕比我们还活的开心。”
  木叶忽然问我:“如果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会难过吗?”
  “当然会,即使我天天和你吵架,但如果你忽然离开了,我会很不开心。”
  “那如果失去了与那个最重要的人所有关的记忆,再失去那个最重要的人,会难过吗?”
  这样不就是等于从未认识过吗?我哑口无言,答不上来。
  大概,消失了记忆,身体却熟悉那种存在,可能会莫名其妙地心疼吧?
  那间小店仅有一盏白色的灯笼照明,门槛很低,屋檐也很矮,推拉式的木门,还需要人低头进入。
  刚坐在椅子上,黑色布帘内的阿刀就走了出来。他依旧一副白色围裙配粗布长袍的模样,利落干净的短发,单眼皮,有皱纹,面目带些沧桑的样子,是个不折不扣的三十岁稳重大叔。
  他看到我们有些惊讶,笑着问:“唔,稀客,今天吃些什么吗?”
  “小葱豆腐,炸鸡块,再来一杯啤酒。”木叶迫不及待道。
  我慢腾腾补充:“炸鸡块,我也要一杯啤酒,加冰。”
  木叶悠悠然:“小孩子也要喝酒?”
  我没理会他的嘲讽:“我成年了。”
  他很快端上啤酒,澄黄的酒水里反射出屋顶摇晃的灯泡,还能看到蚊虫不停旋转。
  我问:“阿刀最近生意如何。”
  他回:“客人还不少呢。大概再过五分钟,就有老客人来了。”
  我期待已久的炸鸡块终于上了桌,刚出锅的鸡块还冒着热腾腾的油泡,色泽金黄,齐齐摆在吸油的绿色沙拉菜上,显得一点都不油腻。
  我将碟子里的芥末以及酱油调好,夹住鸡块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果然鲜嫩美味。
  木叶冷眼看着我狼吞虎咽,连哼都不哼一声。我知道,这厮一定是很想吃,于是我更开心了。
  合拢已久的木门忽的被人推开,我扭头望去,原来是个少年,他身着黑色浴袍,脸上还戴着长鬼角的狐狸面具,只露出一半的眼睛。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在他进门的一刹那,好像能看见一缕蓝色火焰从他仅剩在外的右眼飘忽而出,很快又消融在空气了。
  我心存疑惑刚想开口,木叶就微微抬手拦住,他轻声耳语道:“是个厉害的家伙。”
  我张了张嘴,终是忍了下来。连木叶也有些忌惮的家伙,还是小心为妙。
  那少年似乎注意到我的存在,扭头望了一眼,他的目光冷彻,给我一种深渊的刺骨之寒意。
  阿刀问他:“阿粮,近来怎么样?”
  那位名叫阿粮的少年异常冷淡回答:“阿雨还是不知所踪。”
  “大概细心留意就好了,今晚还是海鲜汤面吗?”
  阿粮点点头,迟疑一会儿补充:“多加点虾片。”
  我心里暗暗存了个疑惑:看来阿粮是要找人,并且是一个叫阿雨的人,粮,雨,粮雨,总觉得那么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啊,是了!
  ‘山有粮田,四季落雨。’我忽然想到这句旧时的谚语,话说很久很久以前,人们靠农作为生,为祈求四季丰收就日夜供奉一名掌控粮食的神明,时人称其为食物大神。然而光有丰收却也不够,还许上供很多水果用来讨好那名食物大神最疼爱的妹妹,专门掌控雨水的神明。
  甚至有人看见过他们:温柔的食物大神身后常常尾随着活蹦乱跳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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