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凌然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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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睡就抓紧时间,一会儿就有人来叫了。”住院医和衣躺倒在床上。
  凌然想想也是,虽然包括自己有7个人值班,但周医生是二线,等闲不用上阵,剩下的6个人,只要遇到一起斗殴或车祸之类的事件就捉襟见肘了。
  想着想着,凌然就陷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了门开门关的声音,似乎听到了有人说什么“为啥又叫我”,似乎听到有人说什么“没有合适的适应症”,似乎听到了有人说什么“让他多睡会”之类的话。
  一夜好觉。
  凌然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习惯性的到床头柜找水喝,意外的发现了一瓶没开封的纯净水,旁边还有一只厚瓷马克杯,以及一套没开封的牙具。
  牙具上还贴着一根纸条:凌医生,昨晚没有手部肌腱伤等方面的患者,见你睡的香,就没有叫醒你。杯子是高温消毒过的,请放心使用。医路漫漫,要注意劳逸结合哦^_^。
  砰。
  休息室门被推开,普丑住院医顶着鸡窝头,萎靡的迈着步子,一头栽倒到了床铺上,几秒钟后,就发出了呼噜声,只有身体紧张抽搐的时候才会停一下。
  第42章 礼物
  早晨8点。
  凌然跟着周医生查了一圈房,再填了些单子,就宣告下班了。
  云华执行的是三级查房制度,管床的一线住院医是第一级,要求每天查房至少两次,主诊的二线主治医生是第二级,要求每天查房一次,三线的正副主任的查房底线只是每周1到2次。
  对小医生们来说,没有正副主任查房,就是相对轻松的日子。
  周医生也没有多留凌然,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特意嘱咐:“回去不管有多兴奋,一定要好好补觉,否则很伤身体的。”
  “我睡的很好。”凌然回答。
  “别仗着年轻,就挥霍身体。”周医生故意将脸板起来,道:“熬夜是一级致癌,一定要重视起来,不要等闲视之。”
  “是。”凌然能说什么呢?说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吗?
  倒是旁边的普丑住院医想说什么,先打了一个哈欠,就被周医生挥挥手道:“困了就回去睡,不累就留下帮忙。”
  “别,我还是回去了,再呆着就要过劳死了。”住院医赶紧阐明立场。
  “你这家伙,都学会躲懒了。”周医生呵呵的笑两声,再对凌然道:“你也快点回去吧,今天正好是周五,连着周末两天都可以休息,好好珍惜。等以后实习结束了,就没这种好事了。”
  凌然活动活动身体,点了点头。
  休息日还是蛮重要的,最起码,可以在医院外呼吸些新鲜的……汽车尾气。
  ……
  下沟诊所。
  门口闪着红光和黄光的灯箱,依旧兢兢业业的发挥着作用,与旁边采用同种型号设备的小饭店、小理发店和小超市,共同照耀着老旧的街道。
  凌家院子的正屋输液室里,挂瓶的人似乎多了一些,躺不到床位的,就坐椅子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熬时间。
  “今天家里的生意很不错吧。”凌结粥见到儿子,大脸盘笑的像是一锅粥似的。
  “最近有流感了?”凌然印象里,诊所人多的时候,不是附近的流感爆发了,就是换季冷热交替了。
  “比流感还好。”凌结粥得意的笑两声:“你别说,杨老板的事情出了以后,街坊们都更认咱们家了。早知道,我当时应该买四挂鞭炮的……”
  凌结粥一边说,一边拉着凌然的肩膀,让他低下头来,又小声道:“有些人是住上沟的,也专程到咱们家来看病。”
  凌然还以为是什么秘密呢,瞥了老爹一眼,道:“上沟和下沟联着的。”
  “你知道现在人有多懒,楼底下的饭馆都不愿意去,要花钱叫外卖。上沟的人,愿意步行十分钟过来,专门到咱们下沟诊所来扎针,那是多大的面子,对了,今天中午吃砂锅鱼。”凌结粥比划了一下,道:“那个叫小卢的女孩子,昨天送来一条六斤多重的大草鱼,说是虎头峡水库里捞的,活的很,我在缸里养起来了,刚做上。”
  “给钱了吗?”
  “给钱不要,说你帮她找了门生意,她要感谢之类的。你妈给回了件礼,她自己编的遮阳帽,女孩子挺喜欢的。”凌结粥和陶萍两夫妇,在过去20年里,经常帮凌然处理各种各样的小礼物,赠送回礼之类的流程,都很熟练了。
  “那就好,我玩会游戏。”凌然安心下来,转身将自己瘫倒在院子的躺椅上。
  “注意眼睛哦。”凌结粥见儿子一切正常,就乐呵呵的忙活去了。
  诊所生意,与小卖铺其实差不多,要想生意好,就得老板会做人,时不时的与客人聊聊天,便宜个三瓜俩枣的,街坊家里再缺个柴米油盐……感冒通、血塞通、板蓝根、麝香壮骨膏的时候,才会想起你来。
  凌结粥能养得起一个费钱的老婆,靠的就是非同一般的精明和卖力,但是,小卖铺般的诊所,极限也就如此了。
  凌然躺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就掏出了手机,点了王者荣耀的游戏图标,顺手就向董志专发出了游戏预约的邀请。
  几分钟后,重新跌回了“倔强青铜三”的凌然,又开始了新的愉快的征程。
  午后。
  因为董志专等人下午有额外训练,凌然就跟着熊医生为几位老病人查体。
  每个诊所都有几位常年来瞧病的患者,他们有的是慢性疾病,希望借助输液、吃药的手段缓解;有的是年老力衰,希望借助输液、吃药的手段缓解;有的是自我怀疑,希望借助输液、吃药的手段缓解……
  老病人到了诊所之后,都是有说有笑的,有的还会指导医生和护士开药方。
  熊医生照常做点望闻问切的事情,再帮忙量量血压,听诊器听听心音、呼吸音,表面看来,也算是做了一次超弱化版的体检了。
  凌然只带着耳朵眼睛,既不询问,也不多说什么。
  就算是有大师级的间断缝合术,或者完美级的徒手止血法,他在内科方面依旧是实习生的水平,距离熊医生这样的老医生,还是差得很远。
  熊医生很满意凌然的态度,一圈看过,笑道:“小凌的性格好,去了医院实习,也没有粘上某些医生的坏习惯。”
  凌然微笑。
  “不是说你啊。”熊医生先声明了一声,再笑道:“有些医院,尤其是这些个三甲医院的医生,到了下级医院,就经常喜欢指手画脚,好像就他会看病似的。”
  “人家三甲医院的医生就是强吧。”娟子左腿五十斤,右腿五十斤的奔波在小院中,体力却是好的不行。
  她是自诩橘猫的女人,每天微信运动的步数都上万,体重却稳如泰山。
  熊医生笑笑,道:“三甲医院的医生也有好有坏,下级医院也有厉害的医生,而且,现在的医院和医生,其实都是自动分流的,尤其是外科医生,比如说,有一个医生擅长的是全甲状腺切除,那他遇到病人以后,首先就考虑能不能全甲状腺切除,或者,就是别的医生将适合做全甲状腺切除的病人转过来。别说医生了,现在有的医院的科室,都分化成专精几种疾病了,这种医生,到了下级医院,碰到情况不同的病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凌然听的微微点头。云华医院其实也有相似的倾向,牙科有位著名的口腔专家,就是专做舌侧矫正的,舌侧矫正做的极好,而在舌侧矫正之外,他啥都不管。
  凌然若是有意愿用tang法缝合,也可以成为专精于此的专家。
  有位常年腰腿疼的老病人此时也笑嘻嘻的插话:“熊医生现在是老年病的专家了。”
  “我现在是你们的家庭医生。”熊医生哼哼两声,道:“放在外国,我一年起码收你们几个几千美元。”
  “那也得我有几千美元给你啊。”
  大家重新说说笑笑起来,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
  凌然默默的退出输液室,他经常被各种病人逗,或许是逗多了,他看着诊所的病人,既有亲切感,又懒得聊天,甚至有些可以回避。
  “大王叫我来巡山……”
  凌然的手机又震又叫。
  “喂。”
  “凌然,你怎么不在医院啊。”卢金玲的嗓音清脆,音量颇高。
  “今天休息了。”
  “哇,那怎么办,我刚买的救护车,带了一车的病人到急诊室看你。”卢金玲的声音有些振奋,道:“我们公司挂靠到沧平区医院了,救护车证照齐全,里面仪器药品都有,我还请了一个兼职医生……”
  凌然沉默了几秒钟。
  老实说,他从小到大收到过不少女同学送的礼物,家里的地窖、冷柜和司马光式缸,里面经常存放着各式各样的礼物,但是,送病人的……
  医学院的女生最多也就是拎两只实验兔子来一起解剖。
  “要不然,把你的排班表给我发一份吧,我照着你上班时间送人过去。”卢金玲迅速的想到了全新解决方案,她觉得自己的构思很完美:上班时间送病人,下班时间就可以约会了。
  竖着耳朵随时监控诊所内情况的凌结粥,此时来到凌然身边,道:“你问问他是什么类型的病人,可以送到咱们诊所来嘛。”
  “对哦,你家里就是开诊所的。”卢金玲听到了凌父的声音,瞬间醒悟。
  “你的病人是什么类型的?”凌结粥伸手将凌然的手机要了过去。
  卢金玲那边停顿了半分钟,道:“都是外伤,最重的脑袋被敲了一棍子。”
  “再呢?”
  “还有一个胳膊被砍伤的,一个被打的吐血的,再一个身上各种淤青……”
  凌结粥沉吟几秒钟,很专业的道:“脑袋挨了棍子的要做ct什么的,我们没条件,吐血的也是一样,你把他们给云医急诊科留下算了。那个淤青的,你那里不是有兼职的医生吗?让他看看脑袋有没有伤到,再问下有没有先天性心脏病之类,有就留给云医,没有的话,就和胳膊砍伤的一起送过来。”
  停顿了一下,凌结粥又道:“我们诊所现在收一个病人,给救护车五……二十五块钱啊,救护车的钱让病人自己出。”
  卢金玲听着凌父的话也倍感惊喜:“急救车送病人给医院,还能收钱?云医从来没给过。”
  “云医又不缺病人,忘了,流血太多的不能送我们啊,我们没有输血条件的,主要就是做外伤缝合。”
  “正好,我们接的病人都是受外伤的。”
  两人约定成功,凌结粥乐呵呵的将手机丢回给凌然,问:“怎么样,外伤缝合没问题吧?”
  ……
  第43章 大伤疤
  咪呜……咪呜……
  挂着沧平区医院的救护车,稳稳的停在了“下沟诊所”的门口。
  两位年轻人,表面坚强,一瘸一拐,自己下了车,站在门口,齐齐凝望着“下沟诊所”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我哥胳膊上的鹿角就是这家诊所的医生给缝的,现在长的怎么样,你们都看到了。”卢金玲脚步轻快的绕过来,向门口的凌结粥打了声招呼,直奔院内而去。
  两名年轻人再看大门两边闪烁的红灯黄灯,继续沉思。
  “诊所比医院省钱,我们也是为你们好。”二臭从驾驶座下来了。
  “行了,诊所就诊所吧,我以前还在黑诊所缝过,也没啥。”捂着胳膊的年轻人手一摊,疼的呲牙咧嘴。
  进到诊所内,就见一名医生正躺在树荫下玩手机,卢金玲凑到跟前,笑眯眯的说着什么。
  “病人来了,别玩了。”凌结粥视顾客为上帝,殷勤的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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