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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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心中本来就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几位官员交头接耳,明显是犹豫的不轻。
  却唯独褚琪炎,在听了他这话之后,更是打起了所有精神,对他更加的戒备防范,冷然的一挥手道:“把他拿下!”
  “是!世子!”李林领命,不由分说就带人上来,一左一右的将李瑞祥给按住了。
  李瑞祥并不试图挣扎,只就冷了脸看着褚琪炎道:“你要做什么?陛下才刚驾崩,南河王世子你可别就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吧?这就闯进陛下的寝宫来和咱家大动干戈?是不是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你要解释?”褚琪炎不为所动,垂眸弹了下袖子,同样冷然说道:“现在当着众位大人的面,正好本世子也要问一问你,陛下的那些暗卫是怎么遭遇暗算的?”
  “就算他们遭人暗算,和咱家又有什么关系?”李瑞祥反问,并不急于替自己辩解。
  “陛下控制他们的秘法,这普天之下,除了你,应该再就没有别人知道了,而且那些暗卫又都是何等警觉的人,若不是你李大总管亲自出马,别人想要一举将他们全部灭掉,怕是也不能够吧!”褚琪炎不愠不火,也丝毫不去为了他的狡辩而动怒。
  他往前走了一步,稍稍倾身去仔细的打量了李瑞祥的面孔片刻,笑问道:“大总管受伤了?而且你的这身装扮又是怎么回事?”
  为了引诱方氏上钩,李瑞祥特意换了一身锦袍,再有他之前被方氏打成了内伤,虽然身上的血迹都是假的,但也着实是受了重创的。
  “咱家要如何穿戴,几时需要向世子你去时时报备的了?”李瑞祥道,依旧泰然处之,不见半点局促和紧张。
  褚琪炎见他死活不肯松口,也就不再浪费力气,只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一撩袍角,越过他大步走了进去。
  李林会意,一挥手也带人押解着李瑞祥跟了进去。
  后面跟着官员也都快步跟上。
  一行人穿堂过室,直接就去了后面之前事发的那间偏殿。
  彼时那里的家具摆设虽然几乎不见损坏,但是地面上残留的血迹却还不及清理。
  李林快速的过去打量了一遍,就正色对褚琪炎道:“应该是有人在这里打斗过,血迹还没干,也就是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吧!”
  褚琪炎的目色一沉,立刻就意识到之前的事情是有人故意将他引开的,进而错过了这里的一场好戏。
  “你怎么解释?”他这样的对李瑞祥问道。
  “就算是有人打斗,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李瑞祥道,说着声音沙哑的笑了一下道:“如世子所见——”
  他抖开两个押解他的侍卫的手,从后面款步走上来,“咱家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偶然听到这边有响动,过来瞧了眼,于是就被人误伤了,仅此而已。”
  他的话,褚琪炎自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褚琪炎渐渐的就失了耐性,再不愿意和他纠缠——
  这个人,根本就是冥顽不灵的。
  “先是陛下的暗卫被人暗算,又是苏逸的夫人在御花园里被杀,你既然口口声声的说这些都和你无关,那么你倒是给当着大家的面给本世子解释一下,从事发开始的这一整天,你人都去了哪里?”褚琪炎道,语气不觉的犀利起来。
  他逼视李瑞祥的眼睛,不住的施压,“如果万事都和你无关,怎么那么巧,事发之后你就不见踪影?真的确定不是做贼心虚或是畏罪潜逃吗?”
  这么多的巧凑在一起,不说是褚琪炎,就是其他人也都很难相信李瑞祥和此事无关的。
  李瑞祥抿着唇角沉默了一会儿,下一次再抬头看向褚琪炎的时候,竟是出人意料的改了口风,散漫道:“世子你既然是一定要这么说,而我之前也忘了提前向您报备的自己的行踪,你既然是都已经认定了的,咱家再说什么也都是枉然。横竖陛下驾崩,咱家的日子也跟着到了头了,你要怎么样,都随便吧!”
  这一发话他说的随意,看似认了褚琪炎的指证,但却又句句都透着无奈和委屈,当真是将演技发挥到了极致。
  褚琪炎虽然是已经认定了他,可是只要还有一刻他不亲口承认,也总还是欠缺些火候的。
  “李瑞祥,你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见识自是不必说的,现在你自己难以自圆其说,本世子要治罪于你,你也根本就无话可说。”褚琪炎道,冷冷的看着他,“难道是真要本世子将你送去天牢动刑之后你才肯好好说话吗?”
  “不必了!”李瑞祥道,语气干脆利落,“犯不着那么麻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我全都认了。的确,那些暗卫的确都是死于我手,可他们本身就是陛下的仆从,如今陛下驾崩,咱家送了他们去地下继续服侍陛下,这又有什么不对?那些人的生死去留,好像也轮不到你南河王世子来过问的吧?”
  褚琪炎闻言一愣,反而是被他给问住了。
  皇帝的那些密卫,他的确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李瑞祥看着他面上铁青的表情,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褚琪炎盯着他,方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个人的难缠。
  心中思虑再三,他便是飞快的下了决定,冷冷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本世子本来还顾念着陛下的体面,不想将此事公开来提,你既然是一定要死鸭子嘴硬的话,那么索性本世子就叫你死个明白吧!”
  他的语气冷厉,说着就侧目对李林使了个眼色,“李林,你去把人带来!”
  “是,世子!”李林答应着,赶紧去办。
  李瑞祥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只就静观其变,但那一众官员却是按耐不住的开始窃窃私语。
  李林去的时间不算太长,带回来的自然就是杨承刚和袁太医那一行人。
  李瑞祥只淡淡的看过去一眼,还是面无波澜,一副完全事不关己的表情,干脆就在旁边的榻上做下来歇着。
  袁太医那些人战战兢兢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在场的官员已经是露出被人劈了一样的表情,一个个的呆若木鸡,半天反应不过来。
  过了好半天,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臣才红着眼睛揪着袁太医的领口,确认道:“你此言属实?陛下真的是早前就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这次啊致死的吗?”
  “是!”袁太医冷汗直流,头都不敢抬。
  “这——这怎么会!”那老臣一脸惨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褚琪炎一直负手而立,站在旁边听着,这时候才骤然转身,对李瑞祥道:“陛下被人下毒,这事情你分明是早就知情的,却一再的遮掩,私传陛下的口谕,来挟制太医和杨承刚等人遮掩下了,此事——你又要如何解释?”
  “咱家传的都是陛下口谕。”李瑞祥道,撑着睡榻缓慢的站起身来,“横竖现在陛下驾崩,死无对证,既然南河王世子你一定要用这样的用心来揣测咱家,那么咱家也是多说无益了。你要认定了咱家是图谋不轨,便直接将我推出去斩了就是,何必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皇帝是被人以慢性毒药毒杀的,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所带来的冲击力,远不是他死于行刺事件可比的。
  在场的勿论是官员还是侍卫,每个人都是脸色变了又变。
  整个大殿当中唯一保持镇定也就只剩下李瑞祥和褚琪炎了。
  两个人,各自静默的对视,殿中的空气都在这对视之间逐渐的凝结,冷冰冰的仿佛要将人冻僵了一样。
  “呵——”最后还是褚琪炎先冷笑了一声,打破沉默。
  他往前走了一步,直视李瑞祥面孔,一字一顿道:“本世子本来也是想不通你何故要对陛下不利,可是现在,看你这份临死不惧的气度,倒正好是印证了我的猜测了。说,是什么人指使你的?如果不是有人暗中操纵,你做不来这样的事,也犯不着去做这样的事。”
  即使李瑞祥不认,也即使根本就没有明确的证明证实就是他毒杀了皇帝,可是今天就只看他这样的处世态度——
  毋庸置疑,褚琪炎是已经认定了他的!
  这个人,有这样的气魄和能力来做这件事!
  “那么世子想要我说我是受了谁人指使?”李瑞祥道,他暗暗咬牙,扶着旁边门框一点一点的挺直了脊背,面容依旧沉静,眼底神色波澜不惊的看着褚琪炎,“世子现在是在期待我怎样来回答你?”
  李瑞祥这一晚上,所有的话都持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他从不曾明言承认什么,做出来的,都是被褚琪炎逼迫,心灰意冷才认罪认输的模样。
  褚琪炎心中暗恨他的狡诈,却偏生这个人是软硬不吃的。
  “不肯说就算了!”勉强压下心里暴躁的情绪,褚琪炎便是冷然的一挥手,“回头换了地方,总有你肯说的时候!”
  李瑞祥并并没有准备反抗,两个侍卫上前押了他。
  褚琪炎吩咐道:“交给三司会审,天亮之前,本世子要他们一个水落石出!交给他们知道,这可是弑君的大罪,不在乎他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他开口。”
  这句话里面暗示的成分已经相当明显了。
  李瑞祥未必就会开口,但是弑君这样的大案子,却是势必要一个水落石出的,而至于所谓的供词和真相——
  三司的那些人都的老手了,只看他们想要怎么处理了。
  李瑞祥目不斜视,很配合的跟着侍卫往外走。
  褚琪炎的面色阴沉而冷肃,可是李林看到李瑞祥这样的态度,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忍不住凑近褚琪炎身边,提醒道:“世子,这人冥顽不灵,就把他交给三司,怕是他会胡言乱语。”
  不管李瑞祥是谁的人,就只冲是褚琪炎叫人拿了他这一条,他要是怀恨,最后将这盆脏水泼到了褚琪炎的脑门上——
  这是绝对有可能会发生的。
  褚琪炎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只是这个人他却是非得要这样处理不可的,三司那边他还有办法疏通,但是李瑞祥的罪名却是一定要坐实了,必须一举锄掉。
  褚琪炎不语,李林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摆摆手道:“带走吧!”
  “这个人,你不能动!”几个人押解着李瑞祥就要往外走,忽而听到门外有一道雪亮又冷肃的嗓音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就见褚浔阳脚下步子生风,话音未落,人已经大步跨进门来。
  “浔阳?”褚琪炎皱眉看过来,“你做什么?你不会是不知道这人做了什么事吧?琪枫应该嘱咐过你,这件事,万也不是你该插手的!”
  “他做了什么?”褚浔阳反问,径自走到褚琪炎面前。
  两个人,四目相对,敌意明显。
  “你说是李大总管毒杀了陛下的暗卫?”褚浔阳却也没等褚琪炎回答,唇角扬起一个冷蔑的弧度,就又径自说道:“那么好啊,证据呢?李大总管追随陛下多年,你要栽这么大的一个罪名给他,不是不可以,至少要拿出铁证如山来,才能叫大家信服的吧!”
  李瑞祥有问题!这一点,现在已经毋庸置疑。
  褚浔阳分明也是认清了这一点,她却在这个时候公然站出来维护李瑞祥?
  她是明知道沾染上这个人的后果的,居然还是这样不顾一切的往上凑?
  为什么?这断也不该是她会做的事。
  不过瞬息之间,褚琪炎的脑中已经被打了无数个问号,大惑不解。
  他用一种探寻意味很浓的目光追随着褚浔阳从院外进来,看着行走间她的裙裾飞扬,在身后抛洒出来的冷硬的弧度。
  而只在他失神的这一瞬间,褚浔阳已经大步走到近前,不由分说,刚好是站在了李瑞祥的前面。
  她的面目清冷,直视褚琪炎的面孔道:“这几天你一面打着拿刺客的旗号,将整个京城闹的天翻地覆,人心惶惶,现在却是连陛下身边的人都不放过?褚琪炎,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什么事能比的过陛下的身后事重要?你这是存心的不叫他安身于地下的吧?”
  “陛下的死因蹊跷,与你说的恰恰相反,我这正是为了叫他能够安息,才不得追查此事,要一个清楚明白的!”褚琪炎道,往旁边移开了目光。
  虽然这样的立场早就注定了不可变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不愿意用这样的姿态和褚浔阳站在一起。
  “你是一定要将李总管交予三司会审了?”褚浔阳问道。
  “是!”褚琪炎答,一给字,冷硬决绝。
  “那好!”褚浔阳想了想,便就一咬牙,扬眉看向了他道:“既然是要一个公道明白,那便索性就彻底来一个明白,也不必去什么三司会审的衙门了,直接去把几位主审加来,今天就在这里,当着众位大人的面来问案好了,正好也给所有人一个明确的交代,省的日后还要有人怀疑衙门里头有龌龊,再去怀疑审讯的结果。”
  当面审讯李瑞祥?
  褚浔阳要护李瑞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李瑞祥真是和东宫有所关联?那么这样一来,他们南河王府可就危险了。
  褚琪炎心中瞬时生气浓重的危机感,死咬着牙关不肯松口。
  “怎么?你不敢?”褚浔阳等了片刻,讽刺开口。
  “我怕你收买人心,来打我一个措手不及!”褚琪炎对上她的视线,胸口被前所未有的怒气压迫的厉害,最后就脱口说道。
  他的这句话说的如此明显,倒是抢占了先机,不管最后李瑞祥咬定了谁,都还可以根据这句话来寻一个逆转的契机。
  李瑞祥也是万也不曾想到褚浔阳会不管不顾的过来趟浑水,只是当众他并不敢表露情绪,只就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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