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宿敌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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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杂乱无章的笔画,实乃变形的剑图,好个聪慧的女子!她私学齐氏高级剑招,有心避过袁骁的耳目。
  “形而化雨,既散,焉能再合?”
  “散非散,是合。”
  “几时回?”
  “意回,便回。”
  两人一个低头看地面,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时用脚擦去痕迹;另一个亲切地答着话,尽显兄长友善,从外面看,任谁都不会起疑。
  这一刻,齐氏与段轻名的过节仿佛从不存在,齐砚峰全神贯注,问得十分详尽,心中想法全无隐瞒。
  抛开芥蒂,毫无杂念,是剑者对剑道的虔诚。
  段轻名也并不敷衍保留,每一句都点到要处,强者自信,莫过于此。
  听两人对话,顾平林有点出神。
  “看来你这招花了不少心思,可惜,有两剑还是错了。”
  “剑乃杀器,困人的剑,也叫剑吗?”
  “平庸的剑术,再怎么改进,还是平庸。”
  “你说呢,顾掌门?”
  ……
  纵然是对手,那个人也从不介意提醒,以一种自负得狂妄的姿态独占剑道峰顶,不怕对手变强,只怕对手不够强。
  察觉被人注视,黑眸似笑非笑地瞟过来,顾平林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瞟向袁氏那边。
  袁骁直起身,死死地盯着段轻名,眸色阴沉。
  顾平林欣然道:“麻烦上身了。”
  段轻名道:“我有麻烦,你就这么高兴?”
  “不是高兴,是幸灾乐祸。”
  终于,齐砚峰用木棍胡乱划几下,将地面痕迹划得乱七八糟,她抬起脸,眼泪盈于睫:“小时候你也教过我,我……很喜欢剑。”
  “女子能专注剑道,难得,”段轻名颔首道,“若再有疑问,不妨问婉儿表弟。”
  “就是他教我的。”想到弟弟下落不明,齐砚峰又摸出帕子抹眼泪,抽噎,“他要真留在海境,可……怎么办呀!”
  顾平林开口:“放心,十三公子应该不在海境。”
  齐砚峰泪眼婆娑地看他:“你……”
  “灵心派,顾平林。”
  “你是顾公子?在海骨坑内救了婉儿的顾公子?”齐砚峰欣喜,眼泪继续顺着脸颊流个不停,“你知道我弟弟在哪里?”
  “不知,”顾平林道,“但我见他之前与姚枫公子相谈甚欢,出海境不久,姚公子便离开了。”
  齐砚峰蓦地站起身,停止哭泣,想了想又摇头:“山外之地不许外人进入,不可能。”
  顾平林问:“若找到他,你要如何?”
  “婚事已不作数,我当然要带他回……”齐砚峰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轻声道,“他太异想天开了,祖父和家主也都是为他好。”
  顾平林再问:“你要阻止?”
  事情原委不难猜,海境一行,齐婉儿多次表现出创招的意图,这在旁人看来完全是得不偿失,创招失败,代价太大,齐氏家主岂容他做主?齐婉儿这次不止是逃婚,而是要挣脱齐氏的束缚,拿自己的道途去赌一套可能存在的新剑术,一往无前,不留退路。
  同是执着剑道之人,齐砚峰果然没有立即回答,她怔怔地盯着顾平林看了许久,突然又捂着脸大哭起来。
  顾平林哭笑不得。
  此女简直是眼泪做的,难怪段轻名当年会教她剑术,估计有九成可能是因为看她边哭边练剑很有趣。
  “好了,”段轻名道,“看你这眼泪不要钱地掉,袁兄都要过来问罪了。”
  果然,那边袁骁满脸紧张之色,已经从椅子上起来了。
  “我……我过去了,表哥你小心。”齐砚峰用帕子半捂着脸,一边哭,一边撤了结界,走回袁骁那边。
  “你还好吧,怎么又哭了?”袁骁拉住她的手,甚是心疼。
  齐砚峰未及回答,旁边有个袁氏修士突然抬手指着天边,惊叫:“那是什么?”
  大片乌云以极快地速度在天空飘移,其中隐隐有血色光芒,云层下,一道人影正狼狈地朝这边奔来。
  第118章 兔面凶蝠
  “不好,”魔修对煞气敏感,阎森蓦地站起身,望着那片乌云,惊疑,“此物恐怕不好打发!”
  “那是什么?”袁骁也仰脸观望。
  “是兔子!”程意大叫,“快躲起来呀!”
  阎森拎住他的衣领:“放屁,老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灵兔也会飞了!”
  程意还要分辩,顾平林开口打断两人:“是兔面凶蝠。”
  “兔面凶蝠?”阎森色变。
  下一刻,辛忌的惨叫声自头顶传来。
  不过几句话工夫,乌云就已飘到众人头顶,遮住天光,向地面投下大片阴影,众人这才看清,那哪里是什么乌云,而是黑压压的蝠群!
  人头大的蝙蝠,足有上千只,每只都长着一张兔脸,头顶两只毛茸茸的长耳,之前众人见到的血光,就是那些血红色的、泛着凶光的眼睛。
  “快……”辛忌连呼救的工夫都没有,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拉扯咬在肩头的那只凶蝠,那凶蝠死咬着不松口,且防御力惊人,纵使他用尽全力拍下去,也无济于事。
  “兔面凶蝠!是兔面凶蝠!”袁氏那边也终于有人认了出来。
  众人心惊,阎森手上劲道一松,程意趁机挣脱,眨眼就跑得没影了。
  “这混账小子……”阎森正欲开骂,谁知程意又“忽”地闪回来,跑过去拉段轻名:“兔子吸血,我们打不过的,你怎么还不跑啊!”
  段轻名不着痕迹地侧身,推开他的手,含笑提醒:“辛前辈有难,你不是说会救他吗?”
  “啊?”程意愣了下,苦恼,“我打不过呀,死他一个最划算,我们跑吧。”
  “来不及了。”顾平林道。
  辛忌前世本是魔头,性命攸关之际,他见众人无动于衷,一时恶向胆边生,带着蝠群朝众人俯冲下来!
  顾平林四人手忙脚乱。兔面凶蝠乃中级凶禽,喜吸血修炼,单个战力并不及同级凶兽,但数量这么多,攻击力就很可怕了,将大活人吸成人干也不用太久。
  “你他娘的找死!”阎森气得七窍生烟,目露凶光,欲一掌拍死辛忌,又怕凶蝠见血更狂暴,到时连累自身,他谨慎地用真气荡开几只凶蝠,扭头朝段轻名叫,“先跑,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抹冷笑自眼底滑过,袁骁暗中示意手下远离,一边拉着齐砚峰后撤,一边假作不经意地反手送出一掌,将几只凶蝠推向段轻名,挡住去路。
  “二表哥!”齐砚峰按住他的手。
  袁骁低声:“别忘了他是谁,他不死,你轻侯表弟就……”
  话没说完,身后忽然响起疾风声,他连忙转脸,却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凶蝠迎面扑来!
  变故只在瞬间,所有凶蝠调转方向,全都朝袁骁两人涌过去,眨眼工夫,两人已被蝠群淹没!
  袁氏众人回神,惊叫着扑上去救人:“二公子!”
  上千只凶蝠何等厉害!齐砚峰的惊叫声、袁骁的怒吼声、众人的呼喊声响成一片,现场混乱无比。兔面凶蝠习惯群体行动,连辛忌肩头那只凶蝠也松口过去了,辛忌终于获救,整个人瘫倒在地,面如土色,好在阎森众人已经脱险,没人指责他,都看袁氏那边的热闹去了。
  袁氏非剑修世家,术法威力也不小,只听袁骁大喝一声,半空紫光大盛,数十粒紫色气珠散落,许多凶蝠被气珠包裹,接着,气珠爆裂,血浆纷飞,几只凶蝠受伤坠地。
  同类的血气飘散在空中,蝠群愈加狂暴,袁骁虽是内丹大修,但凶蝠等级不低,数量又多,根本不是他一人能应付的,何况他还要护着齐砚峰,袁氏众人拼死相救,奈何那些凶蝙仿佛认准了两人似的,疯狂地攻击,不出顾平林所料,袁骁很快就受了伤。
  “怎么回事?”阎森吃惊,下意识地瞅段轻名。
  段轻名倒也没隐瞒:“只是一点毋蛇涎。”
  毋蛇乃兔面凶蝠的天敌,难怪蝠群反应这么激烈。阎森看着他,眼底更添几分忌惮:“你没靠近过袁骁,如何做到的?”
  段轻名笑而不答。
  顾平林开口:“是在齐姑娘身上。”早在齐砚峰过来问剑时,段轻名就下了毋蛇涎,袁骁接触齐砚峰,自然也沾上了蛇涎。
  阎森疑惑:“那时你们怎知有凶蝠?”
  “会飞,兔子,还有……”顾平林侧过身来看辛忌,“辛前辈打不过,这三个条件足够了。”
  诚然,灵兔类凶兽出于本性限制,凶性不足,通常没多厉害,因此所有人听到程意的提醒,第一反应就是当成笑话,都没将所谓的“兔子”放眼里,但程意自幼猎杀妖兽,他的话绝对不该忽视,他说“不能飞”,可知此物乃空中凶禽,能让辛忌吃亏的、长得像兔子的凶禽,唯有兔面凶蝠。
  段轻名当然也能想到。
  袁骁沾上蛇涎,若能安分点,也不会有事,他不安好心地出掌,妄图借机除掉段轻名,掌风带去蛇涎味道,反而引来凶蝠围攻。
  他找死,正是段轻名要的结果。
  凶蝠老巢就在前路,利用袁氏的力量削弱蝠群的力量,众人通过的把握就更大。
  这种情况下,袁氏实力尽显,法宝法阵都拿了出来,除了袁骁,他们竟还有一名内丹大修,才一盏茶工夫,就有数十只凶蝠被斩杀,当然,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几名修士相继战死,尸体上密密麻麻地趴满了凶蝠。
  袁骁已成血人,眼看凶蝠杀之不尽,他尽力打开缺口,将齐砚峰从蝠群里推了出来。
  “表哥!”齐砚峰倒是毫发无伤,蛇涎味已散尽,但她身上沾了血腥气,仍被外围两三只凶蝠盯上,其余人都忙着救袁骁,无暇顾及她,她也没有求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拔剑狠狠地朝凶蝠斩去。
  顾平林看得明白:“生为女子,可惜。”
  此女使的正是方才请教的那几招,比剑图已大有不同,能这么快领悟并化用入战斗,实属难得,奈何世家女再有天赋,在娘家也是学不到什么,就算嫁入夫家,也还要看夫家规矩行事,她的剑道之路比齐婉儿更艰难。
  剑法虽好,奈何修为太低,齐砚峰到底还是被三只凶蝠咬住,痛得低呼,她含泪朝段轻名这边看了几次,始终没有开口。
  见段轻名安然不动,阎森“哈哈”一笑:“小子,够狠。”
  倒是被蝠群包围的袁骁,听到齐砚峰的呼声,也不顾自己重伤,急得高叫:“表妹你怎样了?段兄弟呢?段兄弟你快救她!”
  袁氏三子中,袁骁是高傲出名的,因自作自受陷入险境,他至今也没向这边求救,毕竟还有骨气在,如今竟肯为了齐砚峰开口,可见“情”之一字困人之深。
  顾平林暗忖,侧脸看段轻名,恰好那双妖魅的黑眸也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齐砚峰被三只凶蝙咬伤,血气又引得其余凶蝠渐渐围过来,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顾平林略一皱眉,收回视线,飞身过去,单掌纳气流,几只凶蝠被震开,顾平林趁势扣住齐砚峰的手臂,将她带出险境,那些凶蝠再围过来时,却仿佛遇上什么忌惮之物,迅速退开,就连咬住齐砚峰的那三只也松口飞走了。
  齐砚峰惊魂未定,她本是尊贵的世家女,外出历练也没遇到过这么凶险的事,加上受伤,又惊又痛,便有些承受不住,无力地伏在顾平林怀里,颤抖,哭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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