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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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拿了车钥匙就想出来送她:“你要去哪,要不舅舅送你?”
  谢芷默含糊不清地拒绝,正百口莫辩,手机响了起来。
  她条件反射地接起来,却不是明笙。林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掺了丝担忧:“明笙出事了?”
  “对,我找不到她!她怎么能连我都不说一声呢?她身边都是些酒肉朋友,出了事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我们几个,她能找谁啊?”
  “你先别急,芷默。”
  谢芷默怎么可能不急。
  林隽的呼吸声清晰在耳:“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
  谢芷默见到林隽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外婆她老人家都睡了,谢芷默随便编了个借口搪塞了谢母,匆匆忙忙跳上了林隽的车。
  她拿着手机一遍一遍打明笙电话,屏蔽了铺天盖地的新年祝福短信。手机打得只剩百分之二十的电,电量不足的提示音跳出来,她整个身子都一弹,还以为有了消息。
  林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边开车一边安慰她:“你不要太担心了。明笙那么豁达的人,不会想不开的。”
  网络暴力逼死人的事也不是一起两起了,越是有名的人摔得越狠。明笙在网络上本来就高人气,形象一直很好,这回还拉上一个许亦淑一个豪门未婚夫,粉丝能放过她才怪。
  谢芷默说不出来是不是怕她想不开,但就是一定要联系上她才放心。
  林隽挺理解她这心情的。当初她在曼谷出事,明笙也是急得一宿没沾床,要不是护照问题恐怕就直飞泰国了。她们两个好得跟连体婴儿似的,谁也离不开彼此。
  明笙家小区里有人在放烟花,看见林隽和谢芷默热情地喊“新年快乐”,谢芷默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回应,只有林隽尚属冷静地跟人家点头打招呼。
  两个人到了明笙家门口,里面灯还亮着,大门紧锁,谢芷默按了两下门铃喊“明笙”,最后直接用敲的,越敲越响:“明笙,明笙你开门!”
  林隽攥住她的手:“好了,待会儿邻居都被你敲出来了。”
  幸好大年夜大家睡得晚,爆竹声又一直不停,谢芷默的喊声不显得那么突兀。
  最后她终于放弃了,坐在明笙家门口打她电话,一下又一下,打到手机自动关机了。林隽站在她跟前,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你准备就这么过年么?”
  “过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节日的意义不是在于人么?人都找不着了,还过什么节呢。
  谢芷默拿着他的手机继续给明笙打电话,点进最近通讯记录,才发现自己的号码在他手机里的备注名是“alwaysandforever”。她一愣,仰头看他。
  林隽单手接过去把明笙的号调过来,戏谑地一笑:“你的麻烦还真是alwaysandforever。”
  谢芷默怔怔的接过来……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听筒里传来反反复复的机械女声。林隽莫名觉得有些郁热,走到楼梯间的窗口推窗望出去,凉风透进来,单元楼后面的小花园呈现在面前。
  “芷默……”
  他讷讷地叫了她一声,示意她一起来看。
  空荡的小区花园里,一束一束烟火升空。明笙拿着一根烟点上礼炮,“啾”地一下炸开在她头顶,漂亮的脸在火树银光间灿烂无比。
  ※※※
  明笙把手机扔在家里,一个人搬了十几箱烟花,在花园里放。拿来点火线的烟快灭了,她就吸一口。谢芷默赶到楼下的时候,她正吐出一个烟圈儿,风尘媚态地看着她:“怎么着,怕我炸死自己啊?”
  谢芷默都快被她急哭了:“你下回失踪前能不能给我报个信啊!”
  明笙把烟拿远了,单手抱了她一下:“这不是过年放烟花呢么?”她身材高,抱着她跟抱个娃娃一样,往她身后一挑眼,“哟,把我们林大律师也请来了啊?你挺够意思的,知道不能拉上你家那位来碍我的眼。”
  明笙跟聂子臣不对盘,谢芷默这时候也只好顺着她往下说:“他人在法国呢,想碍都碍不了。”
  “挺好。”
  这么一下,两个人又沉默了,谁也不提网上的流言蜚语。
  明笙又抽了一口,把烟递给林隽,踢了踢脚下的烟花筒:“怎么样,肯不肯代劳?”
  林隽当然乐意,替她们两个女孩子点烟花。从明笙搬来的那一堆烟花里挑出几个小孩子玩的的手持烟火,一人递了两根:“划得快能写字,小时候玩过没有?”
  谢芷默摇头表示没玩过,明笙手把手教她。她的名字笔画太多,明笙挑了个林隽的“林”字,迅速在空中写出来,谢芷默也跟着她画,一模一样的一个“林”字。林隽看得有些出神,手下导火线都快烧到底了才立刻跑开,退到谢芷默和明笙身边。
  烟火升空,金色的火光映出三个人的脸,仿佛今夜无所烦恼。
  可是彼此都清楚,总要面对的。
  最后把手持烟花都玩光了,两个女生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林隽点着了最后一桶烟花,把烟头掐进垃圾桶:“放了一晚上了,你们小区的住户明天不会来投诉?”
  明笙齿间发出声响亮的“嘁”声:“这不是有你吗?要真有人投诉我,正好给你找活干了。”
  烟花一下一下升空,谢芷默扭头看着明笙仰头的侧脸。那么骄傲那么趾高气扬的明笙,眼底有晶莹的光在闪烁,强自欢笑的神情无比落寞冷清。
  幸好她来了。
  谢芷默一言不发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那些流言蜚语都不用管它,改天不高兴了去告他们诽谤。”
  明笙淡淡地说:“要是不是诽谤呢?”
  谢芷默怔了怔,斩钉截铁:“就是诽谤!你不用骗我了。”
  ☆、第二十三章
  聂子臣下飞机的时候,国内已经是中午了。他打谢芷默的电话不通,连去她家,邻居都说母女两个昨天去外婆家了没回来过。他打开微博看她的动态,底下洋洋洒洒全是人身攻击,乍一看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
  最后还是林隽接到了他的电话:“芷默手机没电了,在陪着明笙。”
  所以,如果他不是从林隽的事务所要到了他的电话,如果不是林隽还算厚道地告诉了她的行踪,是不是她准备杳无音讯地跟别的男人待上一天?
  聂子臣赶去林隽报出来的那行地址,偏偏林隽火上浇油,见到他第一句话是:“她还没吃饭,先带她出去吧。”一副怕他过去跟她吵架,贴心又犯贱的语气。
  这用他叮嘱吗!
  结果一见到谢芷默,她疲倦至极点地守着刚刚睡着的明笙,眼圈肿得一看就哭过,聂子臣的气焰一下就被她给灭了一半。
  谢芷默昨晚一宿没合眼地陪着明笙,林隽买来的早饭也没有动,在客厅的茶几上都放凉了。她腹中空空,又累又困,好不容易让明笙情绪安稳地睡着了,心里一副担子总算卸下来,一回头正好看见聂子臣。
  她哪管他脸色好不好看,过去揽住他的腰,整个人骨头被抽没了似的,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你回来了啊……”
  聂子臣的怒气直接被她浇没了,又心疼又泛酸地抱着她:“大过年的就搞成这样。”
  “我也不想的啊。”谢芷默昨晚一个人急得乱了阵脚,这时候见到他,就像重新有了可依赖的人,趴在他胸口就闭上了眼睛,“好困,感觉大年初一要睡过去了。”
  聂子臣轻轻拍了她两下:“乖,先去吃饭。”
  大年初一还开着的各家餐厅都爆满,谢芷默胃口缺缺,在一群喜庆的人中间随便扒了两口,整个人比他这个没倒过来时差的人还委顿。
  聂子臣十来天没碰中餐了,本来挺有食欲的,看她这样也味同嚼蜡:“要不要先送你回家睡?”
  谢芷默摇头:“不要。我直接从我外婆家过来的,我妈这会儿估计还没回去呢。睡到一半被她喊起来盘问我昨晚干嘛去了,多糟心啊。”
  她忘了眼前的人比她妈妈更加不清楚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什么都没问。
  聂子臣笑了:“那去哪里,我家?”
  谢芷默想了想,鬼使神差地说:“……好啊。”
  回答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轻浮了。
  不过聂子臣已经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直接开回了那个她熟悉的公寓。里面空无一人,还泛着许多天没有人居住的冷清。
  谢芷默疑惑地问了句:“你除夕都没有回来,不用陪家人吗?”
  聂子臣向她笑了下:“我没有家人。”
  “……”谢芷默一时语塞。他们前前后后纠缠了这么多年,居然从来没有过问过彼此的家世,她也没有见过他的父母——原来是没有了么?
  她声音低下去:“对不起啊……”
  “不用说对不起。”他把大衣挂起来,换上拖鞋,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新年第一次约会,居然要陪你睡午觉。”
  谢芷默也觉得这说法十分神奇,不过耐不住困意上涌,踮起脚搂住他脖子:“以后再补偿你啊……”
  “这样就很好。”他笑起来温温麻麻的气息拂在她脸上,低头想亲她,被躲开了。
  谢芷默挡住他的脸:“不要啊,脏死了,我还没洗澡呢。”
  聂子臣把她横着抱起来就往浴室走:“好啊,跟你洗鸳鸯浴。”
  谢芷默在他身上踢踢打打:“不要脸!”
  最后还是放下她,把浴巾给她,再取了件衬衣给她当睡裙,才退出了浴室。
  谢芷默看着那件躺在衣篓里的衬衣,心里头百味杂陈,以至于洗完澡穿上它的时候,在浴室的全身镜里照了半天,没有开门。
  虽然长度足够她当裙子,但是毕竟设计不符合裙子的要求,一抬手一弯腰……就是春光乍泄的节奏。就算齐齐整整地穿在身上,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还是露在外面。
  他是故意的吧?!
  谢芷默抽出原来衣服的腰带在腰间系了个结,比了比,还是不满意,郁闷地抽出腰带直接开门出去了。
  一出门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聂子臣用冰箱里仅有的食材给她下了碗面,刚才对着一桌精致菜肴还念叨没胃口的人一下食指大动,乖乖吃掉了她那一碗。
  聂子臣心猿意马地看着她穿着坐下来只到大腿根部的衬衣,一脸无邪地吃东西,吃干抹净之后还跑来奖励性地亲他侧脸一下,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他把她抓怀里,谢芷默吹得半干的头发湿漉漉垂在胸前,眼底还是刚泡过澡的雾蒙蒙,像只小鹿一样可口诱人,引得他眼神更加晦暗不明。
  谢芷默及时伸手捂住了那双染了□□的眸子,红着脸道:“我要补觉了!”
  说完跑回了卧室,还欲盖弥彰地关上了门。
  但她不幸地没能睡着。
  公寓明明有两个浴室,他偏偏要在主卧附带的这间洗澡。谢芷默躺在全是他的气息的床上,穿着他的衬衣,哗啦啦的水声隐隐约约透过枕头传出来,简直……太挑战她的神经。
  况且,刚在一起就分隔两地这么久,其实她对他的想念是可以抵过一夜未眠的困意的,就超过……那么一点点。
  所以,聂子臣擦着头发上床的时候,她干脆装死了。
  女孩子美好的身躯散发着温热的馨香,即使背对着他,身体的曲线在轻薄的衬衣下依旧暴露无遗,乌黑如瀑的长发披散在白色的枕头上,柔软动人,肩膀却是僵硬的。
  一看就没有睡着。
  聂子臣从后面揽住她的腰,在她颈后落下一个吻,轻吮了下,像品尝某种甜品,慢慢描摹她颈部的轮廓。她一开始还能忍住装睡,后来禁不住身体的反应,他一亲身体就颤一下。她的心怦怦跳,他吻上那薄如蝉翼的肌肤的时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脉搏。
  怀里的身子烫烫的,他轻轻笑了一下,气息在她脖子上一掠而过,痒得她猛地一颤。聂子臣好笑地把她翻过来面对着他:“还想再装下去?”
  谢芷默整张脸都烫熟了,埋在他胸口不肯抬起来:“不准再流氓了……”
  她的声音就贴在他胸膛,说起话来震得他整个心口都麻麻的。聂子臣叹一口气,低头在她清香的发间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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