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个锤子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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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上去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他漫不经心抬头望向富丽堂皇的宴会中心,鬓影衣香的女人们姿态优雅挽着身旁人的手臂,悠扬徐缓的音乐流淌在空中,璀璨的水晶灯下拿着酒杯的男人西装革履,眉眼跟吴楚有几分相似,但周身气质如同一柄锋利的利刃。
  男人正微微点头向面前的人致意,他身后跟着一个面容清秀的腼腆男生,看上去不谙世事,穿着服帖合身的西装,像个矜贵的小少爷。
  杜航就看着吴翰领着身后的男生,一步一步带着身后的男生去认识圈子里面的人,以往冷峻锋利的脸庞在面对身后的男生都柔软起来。
  他讽刺一笑,不知为何,看着那跟吴楚有几分相像的清秀男生分外不顺眼。
  圈子里的人都是人精,知道什么人应该恭维捧着,也知道什么人他们能够踩在脚底下。
  可笑的是,吴楚顶着吴家少爷的名号十几年,却一直都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那个人。
  如今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施施然地在吴翰身后,走着吴翰为他铺的路,出现在圈子里就是被人捧着恭维在着。
  杜航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东西,长久以外在跟吴楚对着干的路上乐此不疲。
  但整个圈子里,只有他能给吴楚找不痛快。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出来给吴楚找不痛快的。
  锁骨扣子随意敞开一颗的杜航拿起酒杯,散漫地朝着落了单的清秀男生走去。
  吴翰在跟几位商业伙伴谈话,他拿起酒杯微微朝着面前的人微笑点了点头,抿了抿一口酒后目光不经意掠过了什么,目光顿时变冷了起来,他朝着面前的商业伙伴淡淡道:“失陪一下。”
  他阔步朝着张怀远走去,看着张怀远抿着唇,对着面前的人沉默。
  张怀远面前的男生吴翰有印象,是杜家的小儿子,圈子里出了名的花天酒地嚣张跋扈,人看起来散漫得厉害,跟吴楚一直都不对付。
  吴翰走到张怀远面前,眸子渐冷,他高大身形挡住身后的男生,盯着面前的杜航冷冷道:“杜少爷有何贵干?”
  他身后的张怀远腼腆轻声道:“哥,没事,杜少爷只是来找我聊聊天而已。”
  杜航嗤笑,看着面前面容清秀的男生装模作样劝说吴翰的样子,他还没跟男生说几句话,这男生就抿着唇无措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他故意仗势欺人了一般。
  他懒洋洋抬头,对着吴翰警告的眼神笑了笑慢慢道:“您放心。”
  他眼神看上去格外真挚,却带着点讽刺,咧开了嘴,将酒杯中的酒仰头灌了下去,意味深长地望着张怀远慢慢道:“谁不知道您弟弟金贵得很,我杜航怎么敢动啊。”
  吴翰漠然道:“杜少爷清楚就好。”
  望着吴翰带着张怀远离开的身影,杜航冷笑了几声,他身旁几个熟识的公子哥聚了上来,听到他嗤笑道:“装模做样的玩意。”
  男生的那副样子看了就让人倒胃口,还不如吴楚那个傻逼来劲。
  至少吴楚从来不在他面前装模做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几个公子哥七嘴八舌劝他不要冲动,如今这个人不比以前的吴楚好欺负,身后有靠山撑腰,若是出了点什么事也不好交待。
  杜航回头瞪着他们道:“就你们知情识趣?”
  “就你们会看人脸色?”
  说罢,他抬脚想向着面前人踹去骂骂咧咧道:“还有谁他妈告诉你们吴楚好欺负的?”
  如果吴楚好欺负,他犯得着针对吴楚那么多年吗?
  要是那一身反骨的男生跟他服个软,心甘情愿跟在他杜航屁股后面叫声哥,跟哄着那个小情人一样哄着他,他杜航要罩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圈子里还有谁敢叫他野种?
  但吴楚就偏不,整天倔得跟头驴一样,谈个恋爱还天天被吹枕头风,是非不分地就为他那小情人出头。
  几个公子哥嬉皮笑脸地躲过了杜航伸出的脚,没把杜航的话放在了心上。
  宴会进行到一半,休息室中坐在红丝绒椅子上的褚萼垂着眼看着手中的怀表,苍白的指尖缠绕着银色的怀表链,唇色寡淡。
  他苍绿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怀表上的秒针一点一点走着,眉眼低垂间呼吸仿佛也随着那秒针一点一点走着。
  休息室的门被人轻轻叩响,等到准允后,穿着礼服的管家快步走来,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褚萼蓦然抬起头,苍绿色的眸子柔软了下来,寡淡的唇畔边含着一抹笑,他像是不敢触碰一个梦般轻轻道:“他已经到了半山腰了吗?”
  穿着礼服的管家半弯着腰,恭敬微笑道:“是的,吴少爷就快到了。”
  褚萼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像是一个很久很久没有吃到糖果的孩子,弯着眸子满足地笑了起来,。
  缓了几次呼吸后,褚萼苍绿色的眸子徒然带着点阴冷,偏头望着管家轻轻沙哑道:“拦住沈秋泽,找个借口把他带来后花园。”
  这次宴会中,褚家几乎邀请了s市中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了一些在国外合作过项目的人物。
  管家恭敬点了点,看着脸色苍白的男生将怀表丢在了玻璃桌上,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男生走得很急,像是在期待着迎接着什么一样。
  ---
  褚家后花园的路灯的灯光很明亮,紫藤花的藤曼低垂着,吴楚坐在长椅上,垂着眼手上把玩着廉价的打火机。
  领路的人早已经恭敬地退下,整个花园寂静得只能够偶尔听到昆虫的叫声,月色皎皎,透亮如水一般悠悠洒下。
  吴楚对褚家这个花园很熟悉,熟悉得闭上眼睛都能走出去。
  但是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踏入褚家半步。
  坐在长椅上的男生眉眼很冷,带着点戾气,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没动,只坐在长椅上垂着眼。
  来人披着一身的月光,脸庞在月色下苍白如雪,他半跪了下来,以一种虔诚的姿态仰头对着坐在长椅上的男生唤弯着眸子唤道:“哥。”
  吴楚没动,指尖只旋转着打火机,眉眼在路灯下很漠然。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厌恶的气息。
  褚萼自顾自弯着眸子低低哑哑道:“我还以为哥不会来了。”
  他坐在休息室中盯着秒表一点一点转动着,每多转动一秒,他的喉咙就像是被紧紧扼住了一分,直到管家告诉他,吴楚真的来了,他才徒然松了一口气。
  哪怕吴楚是他逼来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正常,吴楚早就已经知道了。
  半跪在地上的褚萼笑了起来,他伸出冰冷苍白的指尖碰了碰男生留下浅浅一道疤的眉骨,似乎像是叹息一般道:“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心软。”
  为那些不该心软的人心软。
  比如那些打篮球骨折的,比赛前出车祸的,被他送走的同桌,吴楚总是在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跟他闹脾气。
  褚萼从来都不后悔做出那些事情,他后悔的只是没有处理得干净一些,让吴楚察觉到了端倪。
  吴楚厌恶地偏头,躲过了半跪在他面前人伸出的指尖,神色冰冷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褚萼歪着脑袋微仰着头,苍绿色的眸子在皎皎月色下一块透亮的宝石,寡淡的薄唇弯着,他笑着认真道:“不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吗?”
  “我说过,我不会再逼你了。”
  只是换个方式让你接受而已。
  瘦削苍白的男生半跪在长椅旁,他身上还穿着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手指上带着血红色的扳指,看起来像是刚从宴会中出来。
  此时此刻却半跪吴楚面前几乎是以一种索吻的姿态仰着头,眼神像只小狗一样眼神湿漉漉,看起来柔软无害亲昵道:“我只是,太想听到阿楚亲自跟我说生日快乐了。”
  他极少极少叫吴楚叫做阿楚。
  在褚萼看来,阿楚这个含在唇齿间都雀跃的称呼,往往是要在某些重要且有意义的是时刻呼唤的。
  比如现在。
  跟着管家走到长椅前男人的脚步顿住,他眉眼淡漠,西装袖扣的蓝宝石在月色下泛着冷光,盯着长椅前的两人,下颚微微收紧。
  男人身后穿着礼服的褚家管家微微鞠身,嗓音带着点歉意道:“沈先生,很抱歉,似乎我们先生还在招待客人。”
  沈秋泽站在原地,盯着两人,没有说话。他看着坐在长椅上的男生皱着眉头抬头,望向了来人,在看到他之后,怔住了。
  沈秋泽下颚收紧,目光有些沉,他没有再盯着吴楚,反而是盯着半跪在原地偏头微笑望着他的褚家继承人。
  褚家在国外势力错综复杂,跟国外的沈家也有着贸易往来,但褚家碰巧地在这段时间跟沈家贸易来往得特别密切,又碰巧在这个时候邀请他来参加聚会。
  一切巧合都像齿轮咬合般得缓缓转动了起来。
  褚萼半跪在地上,苍白的脸庞上带着点微笑,看上去无害至极。
  *
  第35章
  半跪在地上的褚萼伸出冰冷的指尖碰着坐在长椅上吴楚的眉眼,微笑着轻轻道:“哥认识沈先生吗?”
  “不认识的话,我给哥重新介绍一下沈先生吧。”
  四周很安静,只有褚萼的嗓音随着冰冷的指尖像是潮水一般淹没过来,缓慢地扼住颈喉,吴楚就坐在长椅上,看着褚萼用来逼迫威胁他的沈秋泽站在他面前。
  那个怀里抱着猫,偏头眼里带着笑意让他来摸摸怀里猫眯的人,此时西装革履光鲜亮丽,身后褚家的管家尊敬叫他沈先生,周身气质看上去凛然而冰冷。
  耳边代表着男人身份的陌生字眼一个又一个往耳朵里钻,坠得心头撕扯着发疼。
  说完最后一句,褚萼苍白没有血色的指尖停在吴楚有着浅浅疤痕的眉骨上,触感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盘缠着,他看着吴楚面无表情盯着面前的沈秋泽,苍绿色的眸子带着缱绻的笑意,低低轻柔道:“哥,你认识他吗?”
  认识吗?
  认识那个在滂沱大雨,浑身湿漉漉抿着唇来找他的庇佑的沈秋泽吗?
  还是认识那个新年时在酒店房间,穿着白色毛衣陪着他打游戏的沈秋泽吗?
  又或者认识那个陪在他身边在整整两年,喜欢了他两年的沈秋泽吗?
  回忆中那个贫困的s大学生形象骤然坍塌破碎,不久前刻意忽略的违和感接二连三地浮出水面,让他那些举动发笑得可怜。
  坐在长椅上的吴楚嗓音有点沙哑道:“认识。”
  褚萼笑了起来,苍白的指尖使了一点力,他几乎是像情人间呢语一般微笑道:“认识就好。”
  这是他的庆生宴,而吴楚和沈秋泽决裂,就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长椅上两人的姿态亲密,站在原地的沈秋泽望着吴楚面无表情盯着他,沙哑吐出两个字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但望着他的眼神全然陌生得可怕,浑身都像竖起了尖锐的屏障,目光冷得刺骨。
  可吴楚面前还半跪着那褚家的继承人,他看上去像是丝毫不排斥那冰冷苍白的指尖抚在他眉骨上,即使桀骜面容带着冷,却依旧没有推开他面前的褚萼。
  这一幕看上去分外刺眼。
  沈秋泽本以为自己会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在男生面前暴露,毕竟至始至终吴楚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个替代品,甚至还是一个没有被驯服软化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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