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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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露出惊奇的表情说道:“哦,愿闻其详。”
  黄岐苦笑道:“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跟你交底——我是荆门黄家的子弟,而且还是直系,不过我爷爷跟当代家主争位时失势了,而我又没有什么修行天赋,所以也没有沾到什么光彩。不过黄家的血脉不错,上两辈还出了两个绝顶的人物,所以她们便期待着跟我能够生出一个像黄门双雄一样的娃娃来……”
  所谓的黄门双雄,其中一个便是我曾经见过的大内第一高手黄天望,另外一个,据说是邪灵教的高层人物,都是当世间最卓绝的两位,不过倘若将他们的成就用简单的血脉来解释,实在是有些太肤浅了——不过这也不奇怪,在我们这个行当,奇奇怪怪的事情多得是,这也不是仅仅只有一桩。
  他将所有的底都抖落出来,然而我却有些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们两个,而且倘若杨小懒一会回来,要是见不到黄岐,又将会是怎么样呢?
  我看了一眼努尔,他耸了耸肩膀,用下巴指了一下旁边昏死过去的赵雨。
  我在思考了几秒钟之后,决定将这两人给带离这悬空的阁楼,将他们给藏在一处角落,然后再召集人手,摸到他口中的沧澜道场中去,瞧个究竟。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干,我左右打量了一番,瞧见了桌子角落的某个物件,微微一笑,将黄岐押到跟前来,先是将桌子上面的手枪收起,然后说道:“来,先干完这事儿,然后我们再说别的。”
  五分钟后,我和努尔带着这一对狗男女顺着陡峭险峻的山壁原路折回,因为手上都带着一个俘虏,所以回路显得十分艰辛,差不多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我们出发前的那个凹口,然而刚刚准备爬上去,便听到远处的山崖那边,传来杨小懒凄厉的叫骂声:“黄岐,你这个狗日的负心汉,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第三十九章 私奔事件
  那处悬空凸出的阁楼窗口,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朝着峡谷怨毒呐喊,然而她诅咒的对象却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不省人事。
  将这两人扔在凹口的岩地上,努尔回过头来拉我一把,两个人都有些累得厉害,他坐了下来,朝我问道:“这两个人,怎么处理,带回去?”
  我看着昏迷着的黄岐和赵雨,摇了摇头,否定道:“带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机会稍纵即逝,延误战机;虽说扔进峡谷里面,省事省力,但是终究不太好,我们毕竟不是土匪,拿着官家的牌子,做事就得按照规矩来,不然谁都玩不长。这样吧,将这两个人捆起来,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等到天亮了,我们再将他们给押解回去,你觉得如何?”
  努尔点了点头,指着外面的山壁说道:“我刚才瞧见一处地方,是山壁里面的缺口,看着挺大,不过不确定,你等我几分钟,我去查看一下。”
  说完这话,他回转过去,纵身跳下了峡谷,身子像狡猴一般地在岩壁上面跳跃,速度极快。
  我们刚才带着俩人攀岩而回,着实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结果多少也有些疲累,而努尔下去查探地形,而我这里也不闲着,把昏迷在地上的这对男女外衣剥下,将他们给捆得结结实实——这手法是在南疆军中学到的手艺,最是扎实不过,而且被捆者还不能胡乱挣扎,越挣扎越紧,绳子甚至都能够收紧到肉里面去。
  我刚刚将他们给捆好,努尔回来了,告诉我地方不错,是处悬涧,空间蛮大的,里面还有一樽古人的悬棺,将他们丢在那里一晚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如此说好,努尔便从旁边找来一根长长的藤条,由他在岩壁上引导,而我则将这两人给晃晃悠悠地掉到悬涧离去,等努尔将他们两人给安置妥当之后,我们商量几句,准备从小树林那儿折返。过了山崖凹口,快速走到那一片小树林边缘,前面的努尔突然停步了,给我打了一个手势,我停止步伐,眯着眼睛朝远处望去,只见在我们的来路上面,来了两个身形矫健的黑影,正朝着山顶的院落走去。
  我因为少年时曾经吃过鲶鱼精眼珠的关系,夜里的视力更好一些,所以瞧见这两人一高一矮,高个的大半夜还带着一副墨镜,显然就是杨小懒口中的顾瞎子,也就是顾奶奶的侄儿,另外一个粗手粗脚,瞧那走路的姿势,却是个外家功夫的路子。
  两人一路来到了院落下的坡脚,这时从院子那儿飘飞下了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女人来,大声叫道:“顾瞎子,周老七,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瞧见黄岐那个没卵蛋的家伙,还有赵雨那骚狐狸精?”
  我们离得稍远,然而却能够很清晰地听到这带着愤怒的声音,我这才晓得那个女人便是杨小懒,下意识地朝她脸上看去,却瞧见她不但背着我这儿,而且还穿着兜头的长袍,将她的脸都给包裹在阴影之中。
  不过看得出来,杨小懒在此处的地位并不算低,这两个明显是在前面那个村子里埋伏的高手听闻,不由得一愣,周瞎子奇怪地问道:“杨家娘子,什么个情况,你老公怎么会跟小雨点儿在一起?”
  另外一个周老七似乎对那赵雨还有些爱慕之意,所以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杨家娘子,你说话能干净点么,什么骚狐狸精,这也太难听了吧?”
  两人的回答让杨小懒顿时气疯了,手一挥,一张被捏成了团的纸张落在了顾瞎子的脸上,接着厉声骂道:“难听么?许那对狗男女做出这样肮脏龌龊的事情,就不许我讲了?你自己看看吧,看完之后,就晓得我为什么这么说了!想不到吧,你看看赵雨那一副岁月静好、人畜无害的模样,却想不到她会做出勾引人家老公的肮脏事情来吧?看在老母的面子上,我还当她是好姐妹,哼,真的瞎了我的眼了。”
  顾瞎子苦笑着从脸上摘下那纸团来,递给旁边的周老七道:“我虽说白天能看点东西,但在这大半夜里,还真的就是瞎子一个,你来看吧。”
  周老七带着电筒,将纸团展开来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不可置信地念道:“……我们这是真爱,请你一定要成全我们,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小萱绝……我擦,骂了隔壁,这什么情况,小萱不是赵雨的闺名呢,他居然也知道?小雨点儿不是告诉我,除了老母之外,她就只告诉了我么,怎么黄岐这小白脸儿也晓得?”
  他念念叨叨,顿时就感觉一股无明业火升腾而起,冲着杨小懒喊道:“黄岐呢,黄岐躲到那儿去了?你可知道,老母跟我讲过,以后可是让赵雨来给我当双修伴侣的,他敢将我未来的伴侣拐走,你信不信我用八磅槌将他犯罪的工具给擂碎了?我艹……”
  回过神来的周老七也气得快要疯了,杨小懒也抓狂了:“我刚才在上面问了人,没有人瞧见他们俩离开过,搜遍了整个院子,老鼠都掏出来两窝,人却瞧不见一个,就凭他们两个,怎么凭空消失了?难不成他们直接从窗口跳下了峡谷里面去?哼,给我找,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他们,等找回来了,赵雨这贱人你随便玩,老母那儿,我帮你担着……”
  周老七怒火中烧,大声喊道:“好,我这就去布置!”
  他准备离开,旁边的顾瞎子才反应过来,跟杨小懒问道:“我姑呢?”
  杨小懒也是气糊涂了,这会儿才想起了两人的任务来,问道:“对了,你们在那边埋伏,一晚上有没有瞧见什么异动?”
  周老七满心都是抓奸夫的事情,一点儿都不肯停留,匆匆而走,留下周瞎子在这里汇报道:“生生喂了半晚上的蚊子,结果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瞧见,你布下的机关也没有一个响,各路暗线汇报,也没有什么动静,你是不是太多疑了?那个人,未必就会死茅山的徐淡定,要真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将我给捉回去?怎么可能还留我回来报信呢,你可能是太多疑了吧?”
  这结果让杨小懒诧异,倘若是平日里,她或许能够想出许多破绽来,给予反驳,然而此刻却也不计较顾瞎子的埋怨,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你大姑还在院子里面搜查踪迹,你去联络埋伏在各路的暗线,将他们给发动起来,天亮之前要是还找不到那对奸夫淫妇,我看这个二路元帅的探子头儿,你也就没有再坐下去的意义了。”
  杨小懒在这一伙人里面的地位极高,这番话说出来,便是顾瞎子也有些动容了,点头答应了,便开始吹哨子叫起了人来。
  随着他那像猫头鹰夜啼的声音出现,山林的黑暗之中,逐渐浮现出了几个利落的身影来,我瞧见那些暗线都给陷入疯狂状态的杨小懒给叫了出来,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喜,而就在这时候,我旁边的努尔拉了我一把,朝着右边指去:“有人。”
  我回头瞧去,却见不远处有两个黑影贴着草地疾行,他们并没有朝着吹哨子的顾瞎子集中,而是朝着我们藏身的这小树林绕了过来。
  这两人的速度极快,很快就离我们不到五十米了,我和努尔赶紧将身子藏住,准备着制人的手段,不过当他们闯入我视线中的时候,我身子不由得松了一下,低声喊道:“淡定,你带着小破烂过这边来。”
  “大师兄?”来者正是徐淡定和赵中华,他听到我的声音,顿时惊喜不已,带着赵中华,猫着腰来到了我们跟前,然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刚才跟着村子里藏匿的两个高手赶到这里来,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们就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忍着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徐淡定听完之后,揉着肚子笑道:“大师兄,你可真够损的,你这不是要杨小懒的命么?”
  谈笑完毕,我指着黄岐给我们指的方向说道:“上兵伐谋,既然他们自乱了阵脚,那么我们就趁机摸到那个沧澜道场去看看,倘若真的属实,就让人在这里盯着,其余人回县上去搬兵,将这个贼巢穴给剿灭了,还西陵峡人民一个朗朗乾坤!”
  众人皆点头,岷山老母一众人等实在是太犯众怒了,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天地不容。
  因为黄岐、赵雨的“私奔事件”,让杨小懒怒火攻心,所以路上的暗哨少了很多,我们贴着树林行走,倒也没有碰到几个,有的也绕过了,瞧见不断有人朝着山外跑去,晓得杨小懒的判断失误,只觉得黄岐他们是想逃得远远,反而有利于我们的前行。如此走了二十来分钟,前方一空,我终于瞧见了黄岐口中所说的那片雨瀑。
  往里,那边是罪恶昭著的沧澜道场了吧?
  第四十章 深入虎穴
  这一处深嵌入灯影峡之中的回字山涧,跟黄岐口中所描述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外面被茂密的植被给遮盖,靠山这边的路径又显得十分艰险,高不可攀,让人望而生畏,根本没想到这里竟然会藏污纳垢,有一个让西陵峡、乃至整个宜昌所憎恨的邪派道场在其中。
  虽说这一路上许多的暗哨都被杨小懒给支使着去查找她的老公和那个拐跑黄岐的骚狐狸精,但是出于谨慎的缘故,我们还是不敢光明正大地朝着山涧里面前行,在一番思量之后,决定还是由徐淡定出马,让他的那头本命鬼灵先去探路。
  在偏僻的角落,徐淡定一坐便是十分钟,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却是浮现出了笑容来:“除了门口石屋那儿有两个昏昏欲睡的瞌睡虫之外,倒也没有别的阻碍,想必他们是在这里太过于舒畅了,所以防范也没有那么多;或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外紧内松,将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外面的树林中,这里反而没有那么的森严。行了,我带路,诸位跟上。”
  徐淡定说得这么肯定,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茅山子弟,一身是胆,见惯了风浪,于是滑落到了那山涧石缝之中,循着道路往里摸索。
  因为毕竟都是敌营,所以我们的脚步都极为收敛,到了徐淡定提醒的石屋,正好是那石缝的出口,先有徐淡定上前,让鬼灵给这两个没有太多修为的门房给催眠,接着并不用废太多的事,我们四人便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入了这所谓的沧澜道场之中。
  之所以如此简单,倒也跟现在的时辰有着许多关系,差不多是凌晨四点多,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过惯了太平美满的土豪恶霸生活,哪里会想到这个时间竟然会有人溜进来呢?这情形让我们对这沧澜道场的评价不由低了许多,伏在石缝出口不远处的山口往下望,瞧见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天坑,有着宽阔的空间,看着仿佛是倒扣的碗儿,实际上有天光从顶上曲折漏下,这样的地理环境,倒真的是一处世外桃源的场所。
  这边有人工修葺的石梯,呈二十多级台阶而下,而在天坑之中也并非是一片黑暗,有古代风格的灯笼挑起,东一串西一串,将这好几个足球场大的天坑底部照得朦胧,而好多石屋、木屋以及宽敞气派的建筑散落其间,东一撮西一片,粗略估计一下,怕是塞一千人进来,都能够容纳得下。
  岷山老母的麾下自然不可能有一千多人,一两百还是有的,而这些古建筑看着,说不定真的如黄岐所说,是古代巴人的遗址呢。
  大概的扫量一圈之后,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正中的一处巨大石台上面,那儿是一个呈现出金字塔造型的石台,顶部有一个几十见方的平台,还有石鼎在其间,恐怕是用来祭祀或者别的什么宗教活动的场所,瞧这气派,肯定不可能是满足于丐帮组织者的岷山老母弄出来的,看着真的让人羡慕,那岷山老母从岷山那块荒地乔迁而来,倒是占了一块好地界。
  出口这儿也有昏黄的灯光照耀,我们不敢久留,快速走下台阶,然后找到一片无人的建筑区域藏住了身子,接着我扫量了一下,让徐淡定和赵中华在此停驻,而我和努尔两个身手还算不错的家伙,则先去四周巡视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好的发现。
  几乎没有歇一口气,马不停蹄,我在阴影中潜行,很快就发现了一队执夜更的巡逻队,一队三人,打着呵欠从灯下走过,朝着道场开口的台阶那里走了过去,我等他们走得远了一些,侧耳请听,感觉左边不远处传来孩童的啼哭声,隐隐约约,心中便有了计较,快步朝着那儿走去。
  过了四处有人的休息区,以及两三处隐隐有高手炁场停驻的区域,我终于来到了一处紧贴山壁的石屋区来,瞧见这儿的灯火是最明亮的,总共挂了两盏,而紧贴着山壁修建的石屋显得十分厚实,窗口很小,其中还有婴儿臂粗的生铁一根一根地竖着,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监房区,听里面的动静,估计是用来关押那些刚刚被从外面拐带过来的小孩儿,这里靠西南角,离外面广阔的空间较远,而且还有一道天然的石廊拦着,将声音阻隔,所以即便是有孩子整夜哭啼,倒也不会影响到别人的休息。不过也正因为是这道修长的石廊,让我能够轻松靠近这里,一路来到跟前,瞧见这一排的石屋就中间有一个出口,而出口那儿站着两个人,一个驼背老者,还有一个体型健硕的妇人。
  这两人在低声聊着天,我用背靠着墙,小心地靠近过去,只听到那驼背老者叹了一声道:“昨夜转来的四个小孩,感觉都不错,好生教养,说不定能有一两个能成大器;不过年龄最小的那个受到了惊吓,一直爱哭,怎么吓都不管用,看来今天是没有法子睡了……”
  那健硕的妇人一脸横肉,恶声恶气地说道:“先忍着,等到天明,奉了老母的旨意,老娘非得让这几个小家伙一点厉害瞧瞧,也不用担心太多,实在不行,去地牢房里面拉几个废物出来,杀一两个给这些小家伙看看,就晓得乖了。对了,温驼子,我瞧见了杨家娘子的信,说这一回有一个小姑娘很可疑,到底怎么回事?”
  被唤作温驼子的那老者指着角落处的一个房间说道:“那儿呢,单独关着的,就你内侄女张二妹拐来的,说爹爹是个画家还是啥的,她看着倒是机灵得很,眼睛黑黝黝的像婴孩,直通先天的那种,人也漂亮,我还想说倘若老母收了她为徒,说不定能得一个衣钵传人呢——那杨家娘子虽说出谋划策、修为能力都不错,但终究是半路出家,外人一个,总不及自己一步一步交出来的好——但就是太冷静了,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健硕妇人递给了温驼子一件信物,然后说道:“老母还没出关,接到信,让我想过来把一下关,倘若合适,她再过来。”
  那信物想必就是岷山老母的,温驼子哪里敢作阻拦,连忙作揖说道:“张嬷嬷这边请。”
  他掏出一串钥匙,将铁门打开,然后将健硕妇人给引进了去,我晓得他们谈论的应该就是小白狐儿尹悦,这小妮子虽说有我李道子师叔祖给她定制、用来藏匿气息的符箓,但是倘若是被人发现了,说不定就暴露了身份,而身处敌巢,这样的暴露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了,我放心不下,瞧见他们进入了石屋,便从阴影中走出来,左右一打量,气息一提,人便窜上这排石屋的顶上去,估摸着方位,然后来到了关押尹悦的那一间。
  为了不闹出太大的动静,我在屋顶走动得缓慢,等到了那儿的时候,那张嬷嬷却是已经瞧过了,由温驼子送着离开,我打量了一下,瞧见为了通风的考虑,这屋顶上面居然也有一个窗户,虽说也装了两个铁栏,但是却能够瞧见里面的情形。
  我顺着空隙瞧过去,看见一张石床上面铺满了晒干的稻草,而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好像十分恐慌的模样。
  “尹悦,尹悦……”
  我压低了声音,朝着下方看到,结果那小小的身影一动,抬起头来,黑暗中一对晶莹的眸子透着光亮,接着她双腿一蹬,竟然一跃而起,倏然而至,三四米高度一下跳来,双手抓住铁栏杆,露出了一张宜喜宜嗔的精致小脸来,激动地低声喊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瞧见这小白狐儿晶莹洁白的小脸蛋儿,我便晓得这几日她也没有受到什么苦头,想必是演得太真了,别人也未必想为难这么可爱的小孩儿。
  再说了,正如温驼子所说的,一看小白狐儿这般天资聪颖的模样,说不定能够拜入岷山老母门下,当做真传弟子,日后的地位说不得比自己还高,要是这小姑娘记仇,也不太划算不是?
  想到这里,我伸手抱住了小白狐儿握在铁栏杆上面的小手,关切地说道:“我不放心你,特地跟过来瞧一瞧,就怕你有事。”
  “怎么会呢?”小白狐儿皱了皱小巧的鼻子,笑颜如花,邀功一般地跟我说道:“除了第一天,他们对我不知道有多好呢,刚才那个肥婆娘还告诉我,说要去找他们的岷山老母,也是这里的头儿,过来见我,收我为徒呢——哥哥,你说是不是瞧见了她,我们就能够抓人了?”
  我指着旁边说道:“其他的孩子,都关在这里?”
  小白狐儿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突然耳朵一动,低声说道:“哥哥,又有人要过来了,你先藏起来,不要露面,其他的事情我后面再跟你讲吧。”
  第四十一章 去而复返,巨大危机
  小白狐儿到底是洪荒异种,对于周遭的感知比我强上许多,稍微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便能够察觉于心,这也正是我放心让她卧底于此的原因,瞧见她松开双手,轻轻落在地上,接着又像寻常小孩儿一样蜷缩在石床角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便也不敢露出头来,努力地调整呼吸,不敢让人给瞧见。
  好在我低伏的这石屋顶上虽说积尘许多,但是却也算是一处比较隐蔽的场所,当我将自己的心跳调整到了极致缓慢的状态时,我听到下面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铁门的响动声,接着张嬷嬷那粗声粗气地声音就传了出来:“小姑娘,你抬起头来,让老母好好瞧瞧你的模样。”
  屋顶的窗户这儿由内而外地散出一点儿光来,我听到张嬷嬷那古里古怪的声音,心中一动,没想到尹悦竟然引得了此间的幕后真凶,也就是沧澜道场的主人、岷山老母亲自前来,如此看来,她的面子可真的是够大的。
  当然,这也可能是此刻的小白狐儿太过于耀眼了吧。
  我将耳朵贴在屋顶上面,静静地听着,不知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个苍老地如同砂砾一般的声音却开了口:“怎么回事,是哪个小毛头在嚎丧?去给我将他的嘴巴给堵上!”
  “是!老母。”温驼子听到这吩咐,立刻推门而出,没一会儿,一直持续的那小孩儿哭声便停止了,不知道那家伙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而这个被尊称为老母的老女人却桀桀地怪笑起来:“小丫头,你长得可真好看,跟我年轻的时候可有得一拼呢,就像天边的云彩。你走过来一点,让老母我摸一摸,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有拜入我门下的根骨和缘分。”
  她这笑声就如同夜枭一般,而我也实在想象不到这个自称幼时长得跟小白狐儿一般好看的老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不过看样子小白狐儿是很恐惧她的样子,仿佛在后退,接着怯怯地说道:“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想我爸爸。”
  小女孩儿直白的回答并没有让岷山老母感到不快,她似乎上了床,强行将小白狐儿搂在怀中,也不管这女孩儿的反抗到底有多激烈,总之就是将她给认真地摸了一遍。
  我听到小白狐儿似真似假地挣扎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毕竟尹悦虽说化形为人,但毕竟是洪荒异种,倘若是露出了半点差池,那问题可就大了,而到了那个时候,我固然是毫不犹豫地拔剑而下,将小白狐儿给救出来,但是我们是否能够在敌人老巢里面突围而出,这事儿我可是没有一点儿信心,毕竟对方并非都是弱者,而上百人一拥而上,那场面可真的不是我能够一力镇压的。
  我虽说有着一身足以自傲的本事,但毕竟不是我师父陶晋鸿,面对着这么多敌手,也一样讨不到好处。
  人贵有自知之明,故而才会有更多的敬畏之心,方才能够活得长久,这是我师父的教诲,所幸不知道小白狐儿使了什么手段,使得那岷山老母就算是使用了摸骨的手段,都没有能够瞧出太多的端倪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信心不由得渐渐提高了许多,然而就在此时,那老婆子突然疑惑地叫了一声:“咦?”
  这一声让我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摸到了背上的剑上去,然而下一秒,岷山老母却将房间里面的其他人赶走了去:“你们两个出去,去外面给我站着,不要让别人进来。”
  温驼子和王嬷嬷两人应声而去,这时岷山老母才问道:“小丫头,老实告诉我,你以前有没有修习过功法?”
  小白狐儿不说话,她身上的经脉穴道都与寻常人差别甚大,岷山老母倘若是连这个都摸不出来,那边根本没有立起这么大场子的资格。不过小白狐儿的表现又让她十分疑惑,于是便不得不屏退左右,私下问询。尹悦一开始不肯说,结果那岷山老母却也不客气,啪啪扇了这小女孩儿几巴掌,又恶声恶气地威胁几句,甚至还说要杀一两个人来给她见见血,识得厉害,这才算是吓住了小白狐儿。
  这一通吓唬之后,小白狐儿终于算是开了口,依旧怯怯地说道:“我不懂你说的什么,不过我家二爹爹倒是经常用药材给我泡澡,说我有天分。”
  我先前还担心这小孩儿的成长,以及对这个世界的辨识太过于浅薄,然而此刻听到她将这假话说得有九分真的功夫,便晓得我之前的担心都是白搭的,而她这般惟妙惟肖的表演也让岷山老母相信了,搓着手嘿然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嘿嘿,这一回,可算是捡到宝了——走,你且随我一同回去,不要在这个破石屋子里面待着了……”
  喜得爱徒的岷山老母将床上的小白狐儿给拖着离开了石屋,那小女孩儿虽然表现得很抗拒,但是她终究不敢显现出太过于异常的力气来,只有让人拖着走,我像一头大壁虎一般,游到了旁边来,瞧着岷山老母将小白狐儿抓在手上,然后带着张嬷嬷朝着靠近石台处的一片宽阔庭院走去。
  那庭院几进几出,背后还纳入山体之中,显然就是岷山老母居住的地方,眼看着一行三人渐行渐远,在门口目送的温驼子咕哝了一句话,接着找了一个地方睡去,没多久,隐隐如雷的鼾声便传了出来。
  他这个监牢看守睡着了,我倒是有了很多发挥的空间,当下也是在石屋顶上巡视了一圈,瞧见这屋子里面差不多关押着二十来个小孩。
  这些小孩,自然不会是那些被拐卖的全部孩子,据我猜测,这些都是最近刚刚被拐卖过来的小孩儿,或者一些刺头,至于那些表示出臣服的小孩,则被挑选出来,如先前我听到的一般,要么被选作岷山老母或者其他人的门徒,或者被分配做杂物,要不然就给人带出外面的城市去,或者偷窃,或者直接打残了做乞丐……
  一想到这些孩子的遭遇,我的心就像被揪住一般地疼,岷山老母、杨小懒、顾奶奶以及其他的人生活想必十分惬意,但是这所有的安逸生活都是建立在一个个幼小心灵的痛苦,以及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身上,让人忍不住想要将这混帐的一切给砸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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