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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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呀!你小子听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荀殷眼睛一亮,“你也被抓过?还不是你家阿珑,我看他做噩梦就趴过去瞅瞅……”
  咔擦,面具碎成了两半,是简珩捏的。
  薛玲珑又做了什么蠢事!简珩笑道,“抱歉,手劲大。”
  这下可不给他再糊弄过去。荀殷气得跳起来。
  “手劲大?我看你是火气大吧!别以为长大了我就不敢打你!”他喊。
  简珩目光清明,甚至是和煦的。
  “稍等片刻,我为您取玉髓膏,这面具不戴也罢。”他说。
  音落,简珩疾步退出。
  “这小子有病吧,被抓的人是我,他生什么气?”荀殷皱着眉,“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孝顺我,还亲自去取?”
  简丛的神色略微有些病态的苍白,眼底精光却是熠熠生辉。
  “解药放在老地方,自己去拿。”他冷声道。
  荀殷哦了声,这么多年,默契还是有的,都不用他开腔,简丛就知道他要什么。
  他抬脚就走,熟门熟路的来到隔间,打开老地方的抽屉,暗纹的檀木雕花,散发着草木之香,却躺着一枚世间至毒。
  荀殷捏起毒/丸,毫不迟疑的送进嘴里。
  “我说,下回能不能做小点,噎人!”他摸了摸脖子。
  简丛冷着脸,不吭声。
  荀殷笑着从桌上拿了枚水梨,咬了口,还挺甜。
  这次要离开的时间不短,魏国应该开始打赵国铁晶的主意,擎苍书院不能坐视不理,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阻止魏国强大的机会。
  简丛低头咳嗽了两声,对着荀殷的背影道,“顺便回家看看吧,荀老夫人十分想念你。”
  荀殷背影僵了僵,笑容已然带上了锋利,眼底也溢出了讥讽。
  “不牢您操心,还是好好管管自己的身子吧,别死在我前头。哈哈!”他笑着离开。
  想他?
  怎会有人真心的想他?
  不然,他也不会成为质子,顶着最高贵的身份,过着杂草般的生活。
  简珩立在廊下吹风,听闻脚步声传来,才伸出手,手里一盒玉髓膏。
  荀殷抬手接过,大步离开。
  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玲珑将竹屋里面收拾一新,尤其是先生的房间。
  他走的时候被子叠得一丝褶儿都看不出,可玲珑觉得太死板。
  给他换了个叠法,在雁安可流行啦。
  又让人送来一些器皿。
  甜白瓷的花觚摆在黑檀的翘头案上,又折了几枝木樨花,修修剪剪,有了形状,味道也不至于太浓郁,才错落有致的放进花觚。
  碗口大的玉缸,浇上水,泡了几朵兰花,放在窗台,玲珑调皮,又捉了几条绣花针般粗细的小鱼放进去。
  竹屋周围连个栅栏都没有,围上了似乎也不好看,玲珑就率领每天过来打扫卫生的小道士在房前屋后搭了两行葡萄架,待葡萄成熟,肯定很美,也很香。
  她要亲手酿葡萄酒给先生喝。
  夜幕降临,玲珑便在灯下一遍又一遍的打络子,循着记忆中的手法。
  她想起从前在老家的时候。
  姐姐每天都要洗好几盆衣服,还要教她烧水煮饭,空闲下来便是如此坐在窗前,眯着眼睛笑,睫毛长的夸张,一下一下的教她打络子。
  “阿珑这条小龙络子好看吗?送给你。”姐姐说。
  玲珑也是从这时起知晓自己属龙,但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娘亲生她那天忙着盖房子,忘了。她欣喜的捧着络子,“姐姐真厉害,络子都能变小龙,肯定卖好多钱。”
  “傻瓜,小龙络子不卖钱,只给阿珑玩。”
  原来姐姐给她创了个独一无二的络子,玲珑顿时感觉自己在姐姐心里的地位也独一无二。
  “太好咯,若是哪天走丢了,我就拿着小龙络子去寻你。”玲珑无比天真道。
  谁知童言无忌,一语成谶。
  如今小龙络子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是否可以说,姐姐还活着!
  翌日
  白域的大掌事查验过玲珑的对牌后,脸上的笑容又增添了六分亲和。
  “我这就安排人驾车亲自给你送去。”他说。
  “嗯。来时我搭乘了极光殿的马车,你们的人正好再把我捎回去。”玲珑笑道。
  “没问题。不过有几盆花是女学苑点名要的,路上可能要耽搁你一点时间。”大掌事道。
  “大掌事言重了。”女学苑处在必经之路,连绕都不用绕,哪里算耽搁。
  别看这位大掌事温温吞吞的,办事效率却快的令人咋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将玲珑需要的安排妥当。
  驾车的男子看上去很年轻,是白域的药奴,与黑域药奴有着本质的区别。
  显然日子比那些罪奴强许多,这里的花草也没毒,福利待遇又好,不用担心生命安全。
  “他叫阿瞻,很会侍弄花草,有什么活计尽管吩咐他去做。”大掌事道。
  玲珑弯腰作揖谢过大掌事,大掌事急忙抬手,不敢当,不敢当。
  这可是秀之先生的侍琴小厮,不伺候好他伺候谁。大掌事的包子脸和蔼可亲。
  “瞻大哥,我们走吧!”玲珑脆生生道。
  年轻的男子垂眸浅笑,伸手扶了她一把,借着这力道,玲珑顺利的爬上车。
  “坐稳了。”他说。
  “嗯。”她笑容依旧甜暖。
  ☆、第42章 又欠我一次(上)
  玲珑抬手抹了额角的灰尘,想掏手帕又作罢,唯恐让人觉得娘娘腔。
  岛上四季如春,正当午的时候太阳有些烈。
  运送物品的马车远远比不上专程搭载人的舒服,可就这样一颠一颠的,倒也蛮有野趣。
  年轻的男子与玲珑并排坐在车头,头顶一方不大不小的遮阳棚。
  辛世瞻记得这女孩,嘴巴和声音甜甜的,有些小聪明,耍起花样让人啼笑皆非,不过很有趣。
  当初,她如愿回归简府,为何变成了荀殷的侍琴小厮?
  辛世瞻不是不疑惑,却也不会着意探知。如果一朵花很美,赏心悦目便好,摘下来从里到外的研究便没意思了。
  玲珑知道药奴的辛苦与不易,打量人家大老远的送她,还要一盆一盆的帮着搬那么重的花盆。玲珑从怀里掏出一只精巧的荷包,松开抽绳,竟是一只可爱圆润的小点心盒。
  “这个,给你吃。”她温暖一笑。
  点心盒里盛着三块散发着浓浓甜香的芸豆卷。
  辛世瞻转眸盯视她,对我这么好,知道我是谁就该哭了吧。却见她红润娇艳的唇微启,眼眸亦是纯粹干净,心中一动,目光旋即别开。
  “吃吧,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那里还有。”玲珑将点心盒塞进他手里。他看上去有点瘦,肯定很辛苦吧。
  辛世瞻可为难了。
  他不吃甜食,却又不忍拂了玲珑面子,遂抓起一个咬牙吞掉。
  很好吃吧?这可不是市面上的芸豆卷,不但用料讲究,还加了牛乳。玲珑睁大眼睛望着好吃的都不想咀嚼一下的男子。
  辛世瞻觉得胃不舒服,实在不想吃第二块。
  “咳,你怎么不吃啊?在白域耽搁那么长时间,你也饿了吧?”他问。
  确实有点饿,可是送给人家的东西岂能再收回。玲珑咽了下口水。
  “你吃吧,我,我不饿。”她违心道。
  不会撒谎的人撒谎的表情还真有趣。辛世瞻暗笑。将糕点塞回玲珑的小手,“我是魏国人,不吃甜食。”
  啊?原来如此。玲珑高兴的捧起/点心盒,仿佛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甜甜的咬了一口芸豆卷,“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辛世瞻瞥了她一眼,笑而不答。
  通往女学苑的大路遍植樱树,花草扶苏,一片葳蕤向荣之景。隔老远就能闻见或浓或淡的花香。
  因着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规矩,女学苑的管事在路口接应。
  辛世瞻将马车停在一株伞冠巨大的香樟树下。
  背心浮了一层薄汗的玲珑顿觉凉爽不已,感激的睇了辛世瞻一眼。
  辛世瞻帮着女学苑的管事搬运花盆,玲珑便坐在一旁等待。
  “哇,这么多颜色的香茶,你是哪里的小厮?”少女的声音宛若玉钟轻鸣,格外好听。
  玲珑抬眸。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笑脸映入眼帘。十五六岁的模样,眼睛又大又圆,漂亮而不失娇俏。
  “回禀小姐,我是秀之先生的侍琴小厮。”玲珑从她的衣着判断这是女学苑的学生。
  邵如佳眼睛一亮,“原来你是秀之先生家的,怪不得这般乖觉可爱!”
  乖觉可爱跟秀之先生根本不存在逻辑上的联系。
  但周围的女学生心里有秀之先生,又想逗这个小厮开心,便捡着好听的话说,由是,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被夸奖的玲珑嘴角弯弯,煞是好看。
  郭白姗好奇的打量满车香茶,“你会养花吗?听说先生养几盆死几盆。”
  “我来养就不会死了。”玲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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