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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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我匆匆忙忙赶到许医馆,阿述正在后院被许药医抢救。医馆正厅里的一些病人还在等着许药医看诊不肯离去。
  许药医的其他徒弟,让我和二皇兄在正厅里等着,没过多久,一颗心一直悬着的我,看到太医署里的太医来寻许药医,我派绿丫前去和对方交涉,希望这段时间他们太医署不要再来打扰许药医。
  我不敢叫他们以后永远别来找许药医,因为这些事关系到太常寺,牵涉太多,很多事连父皇都不能事事如愿,更何况我。
  这位太医署的太医听绿丫这一解释,知道许药医在抢救我的总角之交,自然愿意卖个人情给我。
  待太医离去后,二皇兄看着一脸担忧几次想去后院探望的我,说:“阿五,你不用这般担心他。他没中要害,死不了,只是伤到了骨头,躺上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倒是你,需找个地方换换衣服,你没看一旁的病人,都看着你低语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故意黑女主的四皇兄杨秀。《隋书?卷六十二?列传第二十七》原文:“蜀王好奢,尝欲取獠口为阉人,又欲生剖死囚,取胆为乐。”说的是杨秀为人本性喜好奢侈,曾经想用蛮人作太监,又想将活着的死刑犯剖腹,取出死囚的苦胆作药,因被元岩阻挠劝谏后,他才作罢。
  虽然这件事杨秀没有干成,但此事还有其他未举出的史料都说明他的性格十分暴躁,甚至超过杨广。
  不信的,可以百度他的名字查一查,不过大家也不要太讨厌他,他可以说是一个野兽型的少年,后来他并不是很坏。
  本来想把阿述受伤的具体情况写清楚些的,比如他受伤后如何如何痛,又怕虐到自己受不了的程度,所以略写。
  ☆、第035章 情从痛开始
  我拢了拢身上这件二皇兄的衣服,说:“他们是在看你,不是看我。我要知道阿述脱离危险才行。他屡次为我受伤,我心里不安。二皇兄,你说我是不是个不详之人?”
  “呸呸!别说瞎话。皇兄是因为你才得以回京的,有你是兄之大幸。这个叫‘阿述’的家伙,他受伤是因为他自己是个不详之人,所以到哪里都受伤。只不过是他巧好救了你罢了。”二皇兄把我拉到人少的地方,隐隐把我挡在身后,还叫一个护卫把衣服脱下,然后把护卫的衣服穿在身上。
  对于二皇兄的谬论我实在难以赞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担心阿述,悬着的一颗心深怕陷入失去他的黑暗恐惧之中,到最后胸口居然隐隐作痛起来。我捂着胸口不断地告诉自己:阿述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佛主一定会保佑他的,一定会的……
  过了好一段时间,一个少年药童从后院走出,向我和二皇兄走来,行礼后说:“公主、二皇子殿下,我的师兄阿述已经脱离危险了。之前劳烦你们送他过来,现在他没事了,师父请你们安心离去。”
  二皇兄闻后哼了哼,不满地说:“这是下逐客令呢?!这许药医好大的胆子!”
  “行了,二皇兄。”我拉着二皇兄的衣袖让他别生气,对药童说:“那我可不可以去后院看看阿述。就看他一眼,在确定他没事后,定会离去。”
  “这……”药童犹豫了片刻,见我一脸的急切,便让我进入后院。二皇兄不顾药童的反对硬是要闯进去,被迎面而来一脸疲惫的许药医拦了下来。
  许药医弯腰行礼,说:“二皇子,我徒儿阿述需要休息,请你不要打扰他。”
  平常鹤发童颜的许药医,现是一脸的忧色,让我更为担心阿述。
  二皇兄片刻不让:“我要跟着我皇妹,让开。”
  我闻后立刻转身制止欲.动粗的二皇兄,拉着他说:“二皇兄,你能不能在外面等等我,我去去就回,不会出事的。”
  二皇兄无奈,退到一边说:“那好吧。早点随我回宫。父皇这会快下朝了。四皇弟这事需要我们两人去对证,不能这般轻饶他,不然下次他又犯。”
  “嗯,好。”
  许药医领着我走近后院疗伤处。这里我没来过。平时我到后院都是直奔阿述的小院子,没想后院还有一处是专门治疗伤员的地方。
  院外干净、院内僻静,位置朝阳。四周是一些常青藤围着。常青藤在春季里发着嫩绿油亮的叶子。可我没心思欣赏这生机勃勃的景象,随着许药医进入里屋,满室的药味扑面而来。
  阿休伯正守在阿述的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处于昏迷中背向上俯卧着的阿述。
  “阿休伯。”我轻声地打了一声招呼。阿休伯向我行了行礼并不想与我多说。阿述因我受伤的,所以阿休伯估计有些生气不想理我。
  我更是小心翼翼了,一脸哀求地看着许药医。之前我就问过许药医阿述的情况,可许药医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不愿多说。
  许是我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许药医不忍,他说:“我徒儿阿述身上的伤口被公主的外衣裹住,虽然这样让血流得少些,但伤口因此脏污,恐怕他半夜会全身发热,且他被伏于马背一路颠簸,肺腑牵连受伤,身体几处淤血,怕不易好啊。若明日他不能醒来就麻烦了。”
  “怎么会这样?我让二皇兄骑马带阿述赶回这里,是想让阿述尽早得到治疗,怎么会因此害了他?”我半跪在阿述的床边,为自己的行为忏悔万分。
  是我,是我让阿述伤上加伤,是我给阿述带来了不幸。我早该想到,阿述已经为我屡次受伤,我不该让他不幸,我痛哭流涕说:“如果上苍觉得我罪孽深重,请直接惩罚我,不要折磨阿述,不要折磨他。”
  我说着说着,神志变成求助无门般惶然失措,站起身冲出院子,跪在外面的常青藤下,面对着刺目的太阳,不断地对天地磕头,哭喊着哀求着:“求老天爷放过阿述,求佛主惩罚于我,让阿述承受的痛苦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我愿减寿十年只为阿述清醒,我愿长跪青灯只为阿述平安,我愿倾尽所有只为阿述康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公主,你别这样。”阿休伯跑出来,拉住不断磕头一脸乱发泪眼朦胧的我。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若是四皇姐和王奉孝的事不被我提早发现,若我与阿述再年长少许,四皇姐定能诬告我与阿述私奔成功。因为,阿述对我而言,已不仅仅是陪伴我长大的总角之交这般简单,对于他的感情已成为我生命不可缺少的情感部分。
  我不知道这种情感是不是叫做“情爱”,是不是如母后爱着父皇那般浓烈的情感,但我知道看着他受伤我会痛,会难过,会疯狂,甚至抛却我的良知,想要不顾一切地毁灭与我有血缘关系伤害阿述的四皇兄。
  原来世间有一种情感是从心痛开始领悟的,如烈火焚心般毁天灭地的疯狂,又似烈酒般越品越纯,愿永远沉醉,不愿苏醒。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之前那名药童从前院正厅走来,对我行礼说:“公主,二皇子催着您回去。”
  “我不走。我要等阿述醒来。”说着,我又想对天地磕头,再次被阿休伯拦住。
  他长叹一气,劝我:“公主,反正阿述也不可能这么快醒来。您不如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再来。再说了,若您执意要留下,二皇子怕会不喜你再来找阿述的。”
  “为什么,为什么二皇兄要讨厌阿述?他刚才不是愿意送阿述回来的吗?”因为阿休伯执意要把我拉起来,我便起身问他。
  阿休伯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随后说:“公主,本来这件事我不打算告诉您的,怕您和二皇子生隙。”
  “什么事?”我边问边抹泪,情绪慢慢恢复平静。
  我注意到阿休伯给药童使了个眼色,药童向阿休伯点头行礼,转身退下。
  看来阿休伯在许医馆里地位并不低,真不知道他当初是如何劝许药医收阿述为弟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一写到感情部分,情节就会慢下来。不慢不足以抒发情感。我追别人的小说时,最喜欢看的是关于男女主情感升级的情节,希望越细越慢越好,其他的情节希望越快越好。不知道大家是什么看书喜好,我只好按自己的喜好来写文了。
  ☆、第036章 宫里的争吵
  阿休伯轻叹,说:“公主有所不知,前段时间您忙于帮皇上收购天下书籍,阿述曾去寻过您。未想未见到您,却被二皇子给打了一顿,右手差点废了。所以,老奴希望您为了阿述,别再来见他了!”
  听到阿休伯的话,我整个人处于震惊中,久久沉默不语。我怎么也没想到,二皇兄会对阿述直接下狠手动粗。难怪阿述第一次回我信时,信上的字体歪歪斜斜的。他受了伤一句不吭,还坚持给我回信,我毫无所知,一直给他写信,让他伤上再伤。
  我怎么总是让他受伤,我不想这样的。我陷入一种自责无法自拔的漩涡境地。阿述处处为我着想,我却没有为他设身处地的着想。可是,若是从此不再相见,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快乐可言!阿述,原来你已成为我生活快乐的源泉……
  我想着想着,默默地留下眼泪。
  阿休伯看着我这幅摸样,十分难过,不断摇头叹气。
  我侧过身去,用袖子把眼泪擦干,而后微微平静心情,对阿休伯说:“这么说二皇兄有可能送阿述回医馆的途中,故意加重了阿述的伤势?”
  阿休伯躬身歉意说:“公主,老奴未曾如此说过。”
  “我明白了。我这就离开。望阿休伯照顾好阿述。”
  “老奴会的。恭送公主。”
  我忍住继续留下来守护阿休的欲.望,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尽量不让旁人看出我流过泪,留恋地看了一眼阿述所在的房子和一旁青嫩嫩的常青藤,转身离去,心里想着,为何我与阿述不能如这常青藤这般情谊长存,四季常青。真的是因为男女有别吗?或许,我该想办法与王奉孝和离!
  上了马车前,我与二皇兄在一家商铺里购买衣服换上后,才坐在马车上入宫。
  二皇兄见我坐在马车里身子摇摇晃晃的,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后,才说:“阿五,你莫要担心他,他不会有事的。”
  我闻后不予回答,不想理会二皇兄,心里在生他伤害阿述的气,但我不打算把此事摊在明面上说,因为担心说了之后,二皇兄会猜到是谁告密从而找阿休伯的麻烦。我终于明白,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是如何产生的。
  二皇兄再次出言安慰,见我依旧不搭理他,又说:“阿五,二皇兄这么关心你,你不能为个外人而不搭理我啊。再说了,一会进宫,我们还得合力共同整治四皇弟呢。你这样不搭理二皇兄我,父皇母后看后会觉得我们之间出了问题,进而会觉得我们所说的话不可靠的。”
  我闻后想想,的确如此,有些恼怒地看了一眼二皇兄说:“一会进宫,我们如实禀告就好。二皇兄不必劳心劳力地为皇妹着想。”
  二皇兄听到我这冷冰冰不带一丝情感的话后,体会到我恼了他,微微沉吟后,说:“是不是医馆的人对你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我这一听打了个激灵,声音放软了些,说:“二皇兄想太多了。我只是心里担心阿述,才心情不好的。”
  “你老是关心一个外人干嘛,都不关心你二皇兄。我之前在处理书籍的事,听到四皇弟在城内纵马,担心他冲撞到你,立马放下手中的事务来寻你。可没想你居然只念阿述这臭小子的好。”二皇兄绷着脸看着马车外慢慢变化的景色沉默不语,居然生起我的闷气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知他终究还是很疼我的,只是对阿述不好。
  我决定对他直言,说:“我希望二皇兄以后别再讨厌阿述了。你不知道,在王家那段最难捱的时光,他与我同病相怜,患难与共。父皇登基后,二皇兄又忙于政务,根本腾不出时间关心我。若不是阿述,我都不知道我能否安然度过那般年华。所以,请二皇兄别再讨厌他了。再说了,他决定与我告别,此生怕再难相见,你何必再为难他。”
  我说着忍不住因阿述的伤势难过起来,真心希望他明日能够醒来,能够平安地离开这里行医四方,哪怕我与他此生永别。
  二皇兄看我难过,心软了下来,轻拍我的肩膀说:“好了,阿五莫要再伤心。二皇兄答应你,待处理好四皇弟的事,让你与他好好地话别。”
  “二皇兄此言当真?!”
  “当真。”
  我转悲为喜,激动地抱着二皇兄,冲着他甜甜而笑,说:“二皇兄最好了。最疼我了!”
  我以为我此生要留下不能送别阿述的遗憾,没想二皇兄会答应我与阿述相见。
  因为二皇兄的一席话,我决定对他的“罪行”暂且放下。毕竟二皇兄如何对阿述不好,对我是好的。
  入宫后,父皇早已下朝。我与二皇兄在宫人的指引下来到父皇所在的别宫。
  还没走进,我就听到父皇拍桌拿书砸人的怒斥声:“杨秀,朕的好儿子。你当街纵马也就算了,还要刺杀你皇妹。你是疯了,还是欠朕一段揍?!”
  当我和二皇兄走进去时,正看到母后拦住手里拿着书欲打向四皇兄的父皇。
  我本以为母后是劝父皇手下留情,没想母后夺过父皇手中的书,挽起衣袖,把书往低头跪着看不清表情的四皇兄背上重重地打去。
  “啪!啪!啪!”连打几下后,母后余怒未消地说:“之前我向元岩询问你在益州的表现如何。他支吾了半天后,说你想强行把蛮人阉了用作太监,又想将活着的死刑犯剖腹,取出苦胆作药,被他劝住。我闻后不信特意派人去调查你。这回好了,调查还没出结果,你就欲谋杀你的皇妹。看来元岩说的多半是真的了!你简直就是个畜生!如此的暴戾!”
  母后越说越气,用书狂砸四皇兄的头。四皇兄一声不吭,直挺挺地跪着,完全不见之前刺完阿述后的癫狂大笑。
  父皇见母后气得有些疯狂,忙抱住母后,劝说:“好了,好了。别为这臭小子气坏了身子。”
  四皇兄见母后被父皇拦住,投头看到我和二皇兄,恶狠狠地向我们瞪来,一脸怨恨阴深深地说:“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呆在益州,这么久都没法回京。都是因为你杨阿五从中作梗!”
  我闻后莫名其妙,我没找他算账,他倒是先和我算账起来。我气愤愤地说:“我如何得罪你了。你去益州是父皇的意思与我何干?”我这是连“四皇兄”都懒得叫了,直接称呼“你”字。
  四皇兄理直气壮地说:“你和父皇母后说让二皇兄、三皇兄回京,独不让我回京,让我呆在益州那个野地方这么久!哪里到处都是蚊子,蚊子!你知道蚊子咬人有多痛多痒吗?!你这个恶毒的皇妹!恶毒的女人!”
  父皇闻后比我更气,抬起脚用力地踹向四皇兄,使他倒在地上:“这个畜生!让他们回京是父皇的意思。你因不满阿五为你二皇兄说好话,就要刺杀她,现在你知道是父皇的意思,是不是要连父皇一并杀了!说话啊!你给我说个明白!”
  父皇上前又对微微呆愣的四皇兄连踹几脚,气得气息不稳。母后上前忙拦住父皇,轻拍父皇的后背,给父皇顺气。
  被父皇踹上几脚,伏倒在地有些发傻的四皇兄说:“原来是父皇的意思?!那父皇为何不让我回京,你就这么讨厌皇儿吗?原来你一点都不疼我!”
  他说着说着,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人儿般“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连哭带叫:“父皇不疼我,母后不疼我!你们只记住我不好的地方,都不想想我的好。你们不想想若不是我这般年幼出镇蜀地,没法聆听父皇母后的教导,我会差点做出那等恶事。是你们不管我,不是我太坏!这次我只是吓吓皇妹,想让父皇母后注意到我而已,并没有刺杀她的意思。我不是坏孩子,我不是臭小子!”
  父皇母后这一听,被四皇兄这副可怜兮兮没人要的模样勾起怜悯的父母心,那还下得了手打四皇兄。
  二皇兄看不过去,冲过去对着四皇兄踢上重重的一脚,大骂:“行了。别装了!想卖哭骗过父皇母后,却没法骗过我!哭得这般惊天动地,连眼泪都不掉一滴!”
  二皇兄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给父皇母后行礼。
  我跟着行礼。父皇母后免礼后,我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形如透明人一般的三皇兄。
  父皇问二皇兄:“你刚才说你四弟他演戏骗朕?!”
  四皇兄闻后激动地站起来,红着眼说:“父皇,儿臣没有演戏,演戏的是三皇兄。他为了留在大兴城里,佯装要出家为僧,其实他对佛主根本就没有敬畏之心,只是想出家为僧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还俗,这样就可以一直留在大兴城了。一切都是他的伪装!都是谎言!”
  “我没有!”之前形如透明的三皇兄,这时跳了起来,和四皇兄相互指着对方开骂:“你才是演戏。你才是大骗子!谁做得出动刀子阉人这等事。问世间还有谁有你这般凶残!你还在这里装可怜卖同情。可笑!可耻!”
  接着,三皇兄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我知道了。之前日蚀凶兆说不定就是上天将大罪过在你的身上,而不是南陈国!是你,你是大罪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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