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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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只好老实抽出来,轻咳了声,装作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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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
  迟越在选考成绩暴露后就没再藏着掖着,花重金请了个数学家教每晚五点到八点上门辅导,顺便带着温降一块儿跟班主任请了晚自习长假,相比在菜市口似的教室自习,在家里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除了数学这门课,剩下那三门文科他可以直接问温降,她就跟自动检索机似的,问出一个问题,就会告诉他这个知识点在必修几的第几专题,很精准,难怪她蝉联一职的第一宝座。
  相应的,迟越现在也不会再拒绝温降问他的英语题,虽然对多数语法题他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只能回答“语感”两个字,但也聊胜于无,可以当做快速词典查询。
  就这样,天气一天天冷下来,迟越那套崭新教科书的纸张也渐渐不再硬挺,一年的最后一个月即将结束,在所有学生翘首以盼的寒假到来之前,还有短短三天的元旦假期做缓冲。
  十二月三十一日,周二,假期前一天。
  温降冬天没有开暖气的习惯,生物钟也逐渐失灵,早晨想从暖洋洋的被窝里爬出来变得格外艰难,闹铃响过后又眯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掀开被子,耷拉着脑袋下床。
  谁知道穿上毛衣开门出来,就闻到空气中面条煮熟后的香气,她的脚步微顿,拖着毛绒拖鞋到厨房,下意识开口招呼:“李阿姨,你今天怎么早——”
  话音在看到厨房里的迟越时戛然而止。
  温降诧异地张开嘴,怀疑自己可能是还没睡醒。
  他今天穿了件深色的羊绒衫,领口露出一圈白色的内搭,袖口挽起,一手握着锅铲,一手拎着吃火锅用的长筷子,正微微弯着腰照看平底锅里的煎蛋。一旁的盘子里已经堆了好几个因为翻面而戳破蛋黄的残次品。
  温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不可置信地走近问他:“你在做早餐吗?”
  “嘘——”迟越听到她的话,微微侧过脸,但视线没有离开锅里的鸡蛋,一边示意她,“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桌上等一下。”
  “哦……”温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视线扫过料理台,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台面依旧干净,只是用了两口锅和六个碗而已。
  之后才注意到那碗已经快要准备好的面,卖相竟然挺不错的,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下厨的样子。汤底看起来是有味道的颜色,上面加了虾、煎过的午餐肉,还有烫得略微有些过头的上海青,要是加上煎蛋的话,颜色搭配很合理。
  温降不由对某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刮目相看,抬眼认真盯着他。
  但迟越眼下的煎蛋工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完全分不出神关注她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推上锅铲,用筷子抵着另一头,“啪”一下翻过面来。
  与此同时,锅里“噼啪”一声,蹦出来一粒油星,刚好溅到他的脸,吓得他轻“嘶”了声。
  温降听到动静,条件反射地往一旁躲了躲,关切地问:“没事吧,溅到你了吗?”
  “没事。”迟越抬手擦了擦脸,重新调大火候。
  “那就好……”温降盯着他这张多灾多难的脸,之前玻璃的割伤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在厨房的灯光下看起来清爽又俊朗,看得人不自觉翘起唇角。
  等背面略微定型,迟越用筷子掀起鸡蛋偷看了一眼,确认底下的蛋黄完好便放下心,还好没在她面前出丑。
  一边放下筷子,伸手推着她的背往外走,催促:“行了,你快去坐下,早餐马上就好。”
  温降只得点头答应,恋恋不舍地离开厨房,脚下的步子随后变得轻快,那件浅蓝色毛衣的衣摆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那碗面端上桌时,闻起来竟然香气扑鼻,温降接过他递来的勺筷,伸手捧住面碗,正准备低头尝上一口,发现他竟然在自己面前坐下来,诧异地问:“你的早餐呢?”
  “我的……”迟越一时语塞,抬手摸了摸脖子,才发现他光顾着给她煮面了,忘了给自己做。
  但这会儿怕她轻举妄动,他想也不想便应了声“有、我有早餐”,一边推开椅子站起来,转身回厨房紧急找了一圈。
  最后带着两片吐司和那盘煎坏了的鸡蛋出来,示意她:“在这儿呢。”
  “为什么……”温降看着,正想问你怎么没给自己煮面,就被他匆匆打断——
  “不用管我,你快尝尝这个,我煮面的时候还点了水。”迟越抬抬下巴,满眼写着期待。
  温降闻言,也想起他之前把馄饨煮成粥还给她发微信的糗事,忍俊不禁地弯起眼睛。
  当下也不再推辞,低头舀了勺汤吹了吹,喝了一口,脸上很快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之后又夹了一筷子面放到勺子上,跟汤一起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好一会儿没说话。
  迟越全程盯着她的动作,谁知道她的表情越吃越凝重,一时间陷入自我怀疑,努力回忆自己的整个做饭过程,把面捞起来之前他尝过软硬,没有问题,面汤里加了盐、糖、味精、酱油、香油和一小块浓汤宝,尝起来和她平时做的有九成像,没有太咸也没有太淡,应该不会出错……
  可越是回忆细节,他就越不自信,最后总算按捺不住,出声问她:“不好吃吗?”
  “没有……”温降摇摇头,抬眼看着他,道,“就是因为太好吃了,我觉得很不真实,这真是你做的吗?”
  不会是早上偷偷点了外卖,又倒进家里的碗装作是自己做的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温降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不能怪她恶意揣测,只是迟越平时的样子她是看在眼里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到大都没做过家务,她根本想不到他不仅可以一次下厨成功,还能做得这么好吃。
  迟越一听到这话,便恢复了自信,抬手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盘子里的鸡蛋,哼笑了声:“不是我做的还能是谁做的,拇指姑娘?”
  “那是田螺姑娘,”温降也被他逗笑,纠正道,“不过既然是你,应该要叫田螺小子吧?”
  “噗——咳咳咳,咳咳……”迟越差点没被这个土名字呛死,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缓过劲来示意她,“快吃你的早餐吧,别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
  “哦,好,”温降只得重新端正态度,顺口问他,“你今天早上几点起来的啊?”
  她定的六点十五分的闹钟就已经够早的了,可当时出来看到他的时候,那碗面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迟越闻言,当然不打算告诉她实话,悠悠叹了口气,轻描淡写道:“就比你早了几分钟吧,煮个面而已,很快的。”
  他语气里的臭屁实在太明显,幼稚得要命,温降扑哧一声被逗笑,只能一边忍着身上的颤抖一边低头吃面,过了一会儿才让他解除投来的那束不可置信的目光。
  中途剥虾时,温降拿纸巾擦了擦手,总算意识到那个最重要的问题,问:“不过说起来,你今天为什么要突然做早餐啊?是有什么事吗?”
  迟越咬面包的动作一顿,睁大眼睛望着她,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日子,想了想问:“你没发现这是什么面吗?”
  “鸡蛋挂面?”温降低头看了一眼,回答。
  迟越闻言,抬手扶了扶额,道:“这是长寿面……”
  温降听到这三个字,眼睫轻颤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哦……今天好像是我生日……”
  虽然她身份证上登记的日期并不准确,名字也是办.证时临时起的,崔小雯只记得她是在两千年的冬天出生的,一时片刻又算不清农历阳历,便草草填了一年的最后一天,也从没给她庆祝过生日。
  迟越看到她的反应,重重松了口气,随后格外认真地清了一下嗓子,对她道:“生日快乐。”
  就像一个多月之前,她给他庆祝生日时那样。
  温降的鼻尖一下子就泛起酸来,重重点了点头,应下:“谢谢。”
  十二月三十一日,她以前从来没有把这天当做过自己的生日,但从这一刻开始,她突然就爱上了这个日子。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上:就早起了几分钟吧,煮个面而已,很快的
  实际上:睡前在脑海里模拟做饭两个小时,早上五点就起来哼哧哼哧煮面
  (最近营养液喝得有点多,所以要经常感谢宝子们,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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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降温
  下午四点二十, 学校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元旦假期便正式开始。冬天天黑得快,下午还下了点小雨, 两人回到家时,庭院已经染上灰蓝的暮色。
  迟越把书包丢到地毯上, 第一件事就是去开客厅的电子壁炉,温降也脱掉外套, 顺手帮他把书包扶正。
  电子壁炉升温比地暖快得多,大约十多分钟, 室内便退去湿冷的感觉, 到处都暖融融的。两人茶几旁坐下, 迟越没有小凳子,盘腿的高度和她坐在凳子上差不多,跟温降用同款姿势撑着脑袋,手肘压着习题册,在壁炉发出的“噼啪”音效中写作业。
  等到五点,家教老师准时上门,迟越起身去开门, 顺便活动一下在茶几下摆僵的两条腿。
  之后就是他的数学女娲补天环节,多亏他高中以前是有基础的,脑子也好使, 一对一辅导效率奇高, 大半个月下来就已经学完集合和三角函数,开始学导数部分。
  只不过三个小时的数学学下来,任谁也顶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头脑风暴, 就连温降这个有基础的都累了, 一个劲地揉着眼睛。迟越更不用说, 一边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圈圈画画,一边拿起杯子频频战术性喝水。
  好不容易熬到八点,迟越满口“嗯嗯嗷嗷知道了”地结束家教老师对他的提问,拖着疲惫的身躯把她送到门口后,回到客厅一屁股在地毯上坐下,仰头靠在沙发上,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温降也累得无话可说,一手抱着抱枕,学着他的样子仰头靠在那儿,在壁炉送出的暖风中,像两条晾晒平整的咸鱼。
  客厅有好一阵子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降都困得快闭上眼睛了,就听见门口响起突兀的门铃声。
  一旁的迟越听到这动静,瞬间从地毯上跳起来,匆匆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拖上拖鞋去应门。
  温降根本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小幅度地转过头,听见门口传来隐约的“签收”“麻烦给个好评”之类的话。迟越再回来时,一只手偷偷摸摸背在身后,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可惜快递盒太大,一眼就能看见。温降困惑地皱起鼻子,支起身问:“你买了什么东西?”
  迟越被她一秒戳穿,脸上露出吃瘪的表情,但还是不肯把快递拎到前面给她看,只说:“一会儿再告诉你。”
  “是给我的吗?”他现在的表现太奇怪,温降嘴一快,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时不时就上网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漂洋过海来的游戏卡带、几千上万的衣服鞋子,还有些听了价格会让人怀疑人生的玩具,但都会大喇喇在她面前拆开,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那头迟越才把快递盒藏到沙发背后,听到这话简直大惊失色,第一时间伸手捂住她的嘴:“嘘——”
  这本来是他准备的惊喜,但谁叫他们一天到晚都呆在一起,连背着她收快递都做不到,才会出这样的纰漏。
  “不、不好意思……”温降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的手又贴得紧紧的,说话时唇瓣不可避免地蹭到他的掌心,触感很明显,她的脸跟着红了红。
  迟越这才松开,掌间留存着她唇上的温热,细微的麻痒像是某种烙印,挥之不去。
  但迟越的惊喜计划到底还是破产了,他准备时只想面面俱到,所以什么都订了,完全没考虑到签收的问题。
  这就导致八点之后,门口便陆陆续续响起门铃,先是装在透明盒子里的草莓蛋糕,之后是巧克力礼盒,最后是一大束向日葵,在灯下朝气蓬勃、分外明媚。
  他这阵仗太大,温降想装作看不见都很困难,只能在他提着东西回来时默默转过头去,用后脑勺传递给他“我看不见”四个大字。
  迟越收完所有快递后也演不下去了,叹着气把蛋糕盒子拆开,插上蜡烛点燃,又关掉客厅的灯,最后示意她:“这是生日蛋糕,虽然都被你看见了,但还是好好许个愿吧,生日快乐。”
  温降听出他话音里藏不住的低落,忍不住笑起来,碰碰他的手臂道:“你干嘛用这个语气啊,我很喜欢你准备的蛋糕啊。”
  “是吗?”迟越抬了抬眼,又把花往她面前挪了挪,让烛光映上向日葵金色的花盘,“那花呢?”
  “花也喜欢,”温降弯起眼睛,转头看着桌面,一样样数给他听,“巧克力也喜欢,每一样都很喜欢,谢谢你给我准备这些。”
  迟越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才肉眼可见的回春,打起精神道:“那就好,快许个愿吧,不是说生日愿望一定会实现么。”
  温降点点头,在胸前握紧双手,刚准备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可不可以问问,你生日那天许了什么愿啊?”
  迟越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的愿望,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窘迫,迅速摆手道:“生日愿望可不能剽窃啊,虽然今天你是寿星,我也不能告诉你这个,说出来就不灵了。”
  “怎么这么小气,你之前不是不信这个的嘛……”温降被他无情拒绝,只得嘟囔着闭上眼睛,烛光跃上她清丽的眉眼,她柔软的长发也被染成赤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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