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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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对他比任何人都要亲近,但是容恒知道,娘她心里是有容厉云的,他对容厉云的感情也十分复杂,更甚至,如果容厉云对他好一些,他情愿不去和容戌争任何东西,他更愿意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定安候。可是……那些全都是他的假象罢了。
  事实上,容厉云的的确确的杀害了苏瑾一家三百多口人的性命,容恒更加知道,秦惜瞒着苏荣景不让他知道容厉云是他们苏家的仇人,就是害怕苏荣景会忍不住去找容厉云拼命!
  苏荣景和秦惜的恨都是一样的。
  苏荣景想杀了容厉云,她自然也想……
  “你自己好好想想明白吧。”孙远扬径自往含雾的院子里走,留下容恒一个人在屋檐下陷入沉思。
  是他太自私了吗?
  容恒靠在廊柱上,仰头望着天边那一轮硕大的月亮。
  不得不承认,孙远扬说的都是对的,他苦笑着回想在净慈寺碰到秦惜的时候,那时候……他不就是抱着秦惜有魄力,一定不会输给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所以才要娶她的吗。
  没错,他最初迎娶秦惜的目的并不单纯,就像秦惜想利用他打入贵族的圈子里,他同样想利用秦惜的能力,替他解决王府后院的问题。
  容恒苦笑不已。
  这段开头目的并不单纯的感情走到如今,他可以肯定的告诉所有人,他爱上了秦惜,他同样也可以肯定的告诉所有人,秦惜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但是容恒敢肯定,如果把他和报仇摆在一起,秦惜一定会选择报仇。
  这是她背负的东西,一辈子不能解脱的枷锁。
  他叹口气,转身回了屋子。
  秦惜瞧见他回来,转眸看向他身后,却没有发现孙远扬的身影,她微微诧异,“表哥呢?”
  总不会这么快就把含雾给看好了吧?
  “他去给含雾看病去了。”容恒笑笑,吩咐青翎,“你去含雾院子里看看,等他看完了之后就送他回大学士府。”
  “是!”青翎退了出去。
  秦惜对容恒招招手,拍拍身边的床榻示意容恒坐下,她瞧着容恒,郑重的道,“今天府里发生的这些事你想办法把消息给封闭起来……明天哥哥就要离开大远,这事情千万不能传到他耳中。”
  容恒握住秦惜的手,垂着眸子,心里十分酸涩,他微微抬眸,“媳妇……”
  “嗯?”秦惜靠的有些不舒服,换了个姿势,没发现容恒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恨容厉云吗?”
  提起容厉云,秦惜眸子里寒光闪烁,她转眸看向容恒,“需要问吗?”
  她怎么可能不恨!
  她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让他尝尽这世间最残酷的酷刑,就因为他一己之私,她苏家满门三百多口,包括嫂嫂刘家一百多口,还有外祖父家两百多口的人命。一共六百多口人,他们犯了什么错?什么都没有!但是却因为容厉云,全都变成了亡魂!
  秦惜眸子通红,攥紧拳头,咬牙道,“我恨不得将他一口一口的咬死!”
  容恒默然无声。
  他瞧着秦惜通红的眼眶,许久之后抱住她,“……好,咱们咬死他!”
  ……
  正月十七,前来大远选妃的楚太子带着选到的妃子回国,一行人足足两千多人,在太子容戌和三皇子容誉的共同相送之下离开了大远。
  这一次大景出使大远算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楚容走的当天,瞄了许久,在围观的百姓里也查看了许久,却也没有瞧见秦惜的身影,一双丹凤眼不由得微微失神。
  这小丫头,竟然连亲哥哥要走都不来送一送!
  楚容凝眉轻哼一声,温润的眉眼微微有些冷凝。他告别容戌和容誉,俯身坐到大红色贴着双喜的马车上,瞧见马车中的秋意,他面色微微缓下来,“秋意,别紧张,哥哥带你回家。”
  “嗯。”秋意点点头,目光温软。
  大街上,人群涌动,好不容易出了最繁华的街道,楚容掀开车帘对外面骑着马的苏荣景道,“小景,进来。”
  苏荣景叹口气,拉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潇洒帅气。他跳上马车掀了帘子进了车厢。因为是主子坐的马车,车厢很大,跟一个房间大小也差不离了,车厢中放着火炉,此时火炉散发着浓浓的热度,驱散了满室的寒冷。
  苏荣景对秋意点点头,坐在了楚容的身畔,他一条腿随意的伸着,一条腿曲着,靠在车壁上,淡淡的闭上眼睛。
  楚容失笑,“你倒是悠闲!”
  苏荣景声音沙哑,轻声解释,“昨夜一夜未眠!”
  “昨夜一整夜都没等到人吗?”
  苏荣景闭上眼睛淡淡的点头。
  楚容温润的眸子闪过一道暗芒,轻哼道,“你这个妹妹倒是舍得你!”
  苏荣景为她辩驳,“她已经嫁做人妇,自然比不得做女儿家时候的自在,而且王府门规森森,我宁可她不出来见我,也不愿她因此而碰到什么危险。”
  秋意也忍不住替秦惜说话,她扯扯楚容的袖子,“哥哥,你别这样说小姐,小姐她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的,王府的规矩多,而且二公子又不能跟正常人那样帮助小姐,小姐她日子过的也很辛苦的,若是不处处小心谨慎,恐怕连姓名都要搭进去的。”
  苏荣景“唰”的睁开眼睛,“你说清楚点!”
  “简亲王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小姐意见很大,成亲那一日就没让二公子去迎亲,换了世子爷去的,但是小姐没有让世子爷迎,还放话说除非容恒亲自来,否则绝对不成亲!兴许是这件事儿得罪了简亲王,第二次小姐给简亲王敬茶的时候就有小丫头端来了滚烫的热水,小姐的手都烫出了好几个水泡,那丫头分明就是故意的,但是简亲王竟然都没有罚她!”秋意愤愤的道,“而且王府情势复杂,除了简亲王妃,真的不知道有几个是好的,以前还有我陪着小姐,可现在我也走了,真不知道小姐以后会怎么样……”
  苏荣景和楚容的面色都沉了下来。
  “所以你们千万别挑小姐的理,小姐如果不能出来送你们,肯定也是因为实在走不开。”
  “你……给我说说秦惜在秦家的事情吧。”苏荣景看向秋意,“就从隆历三十八年,四月二十一日说起!”
  秋意诧异的看他一眼,隆历三十八年,不就是去年的四月二十一吗?
  不过幸好她对这个日子的事情比较敏感,就一五一十的和苏荣景说了起来,“那一日我记得很清楚,刚好是苏丞相被灭门的时候。小姐她本来身体很不舒服的,请了大夫,大夫都让准备后事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好了起来,现在想一想,真是上天保佑。小姐醒了之后就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比以前坚强,也比以前内敛厉害的多了,以前在秦家她和夫人两个人不知道吃了云姨娘的多少亏,多少次小姐和夫人都命悬一线,结果小姐就用了计谋,成功的把她们一个个的都扳倒了。秦家的人真的都不是人,所以小姐嫁人之后立马就和秦家断绝了关系!”
  “……没有对她好的人吗?”苏荣景声音干涩,楚容也认真聆听,虽然查过秦惜,可毕竟查到的事情没有秋意这样亲身经历的这样详细。
  “有啊。夫人对她很好。”秋意如实的道,“不过夫人太软弱了,小姐刚开始对她态度也不好,后来才慢慢的好起来的。后来孙清正大人的子女从江南回来了之后要稍稍好一些,因为孙清正大人对小姐和夫人都十分看重,对小姐也十分疼爱呢。如果没有孙清正大人的支持,恐怕小姐和夫人现在还要受秦漠北的威胁呢。”
  苏荣景微微松口气。
  楚容眸子微微闪烁,既然秦惜过的这么不好,那他就不算是毁人姻缘了吧!
  ……
  正月十八。
  难得的一个大晴天,一大早就看到外面亮亮的,秦惜打开窗子就看到久违的太阳挂在天上,冬天的太阳有点像咸鸡蛋的黄,有些昏黄,瞧着虽然不是很暖和,但是亮度是够了。
  到了中午应该能暖和一会儿了。
  “不多睡一会儿吗?”身后的容恒从背后拥住她的腰身,自从他们两个圆房了之后,容恒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秦惜了,看到她就想搂一搂,抱一抱。
  “不睡了,昨天都睡了一天了,别忘了,今天是太子妃举行的宴会呢,等用过早饭,快中午的时候我再过去,免得碰到一些不想碰到的人。”
  “嗯!”容恒用指尖梳理她的长发,他很喜欢抚摸她的头发,比绸缎还要顺滑。他嘱咐道,“你身子刚好,别在外面待太久,尽量别在院子里待着,能在屋里就在屋里。”
  “放心吧。”
  “真想跟你一起去。”容恒抱紧秦惜,“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好了,反正我装傻!”
  “行了。”秦惜失笑推开容恒,嗔怪的瞪他一眼,“人家是只邀请女眷,你跟着干嘛啊,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待着吧,别给我惹事儿就行了。”
  “媳妇……”
  “别跟我撒娇耍无赖,没用!”
  “……我只是想嘱咐你小心点儿,你那个庶出的姐姐可不是个善茬,又恨你入骨,你防备着她点儿。”
  秦惜点点头,“我心中有数,你放心吧。”
  “你带着青翎,让她寸步不离的跟着你,这样也能保护你。”
  “好!”
  “还有……”
  “容恒你好啰嗦啊。”
  容恒佯怒,瞪着她,“敢嫌我啰嗦?!”
  秦惜瞧着容恒伸出的手,看那目标分明是她的胳肢窝,她最怕痒了,慌忙躲开,“不罗嗦不罗嗦,你一点都不啰嗦!”
  容恒摇头笑笑,“快洗漱吧,中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两人一起用完了早饭,含雾就来禀报,“小姐,马车都已经安排好了,王妃把侍卫也安排好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
  “奴婢不用歇了,已经全好了。”前天孙远扬给含雾开了一副药,她才喝了两天就彻底好了,含雾眯着眼笑着,“少夫人,改天瞧见表少爷一定帮奴婢带一声谢谢,奴婢这条命算是表少爷捡回来的呢。”
  秦惜笑笑,对她摆摆手,“等会儿我和青翎一起去太子府,你好好照顾二公子,看着他别让他闯祸就行了。”
  “少夫人放心吧,奴婢省得的。”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阳光大了起来,秦惜脱掉身上的大裘,在容恒的相送之下上了马车。
  她在马车上对容恒摆摆手,“回去吧。”
  马车渐渐的动了,容恒瞧见秦惜消失在视野中,转身回了房间,一回房他就关上了房门,和含雾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含雾啊,媳妇回来了你在叫我。”
  含雾生怕容恒惹麻烦,听到他要进屋当然点头同意,“二公子您在屋里歇着吧,奴婢就在门口守着,有吩咐您就叫奴婢。”
  容恒点点头,关上房门。
  进了屋,屋里就他一个人了,他立马掏出竹哨,用内力吹了起来,幸好这哨子吹响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否则含雾肯定要听到了。
  擅长易容的宋元就进了屋,容恒吩咐他,“我要出府,你在这里扮成我躺在床上,没事的话不要出声就行了。”
  宋元点点头,“主子爷,您放心的去吧。”
  即使是大白天,可以容恒的武功和轻功,同样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出了府,直奔悠然居,悠然居是京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一共有四层,一楼大厅是普通宾客区,二楼是稍稍高档些的地方,三楼是隔音的雅间,四楼则从未有人踏入过,据说是悠然居中的主子才待的地方。
  能进入悠然居的人非富即贵,悠然居中最普通的一桌宴席也不下百两银子。
  容恒用轻功腾跃而起,整个人拔地而起,直直的冲到四楼的窗台上,窗台大开,容恒翻身跃进去,一眼瞧见已经坐在了房间中的韩子玉。
  瞧见容恒,韩子玉放下茶杯从椅子上起了身。
  “容恒,你急匆匆的让人传信叫我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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