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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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以南不得不分心,洗耳恭听这个合作商的来头,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顾冉献宝似得迫不及待地说:“如果这次来的是万基置地的老总,以南你就有眼福了,绝对钻石单身汉,绝对百年难得一见。”姚以南颓然灰心,顾冉了解的讯息远远不是她想听的。
  她只能三言两语草草应付顾冉滔滔不绝的倾慕之情,顾冉看她实在不配合,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只能缩回工作间,不再打扰她。
  不出一会,组长急匆匆叫她拿着设计案去大堂恭候迎接。她们下去的时候,公司的高层主管几乎到齐,恭候在门口。姚以南在层层主管经理身后,看不清被热情簇拥在其中的合作商。
  一行人陪合作商在专用电梯等候,随行人太多,姚以南正准备随大多数人去职员电梯等候,组长急忙把她叫回去,小声在她耳侧提醒:“跟紧组织,不要自作主张,尤其一会做汇报的时候。”
  她点头如捣蒜,实在不敢出错,让这次会议有任何差池。站在后面的她从缝隙中隐约看见,被礼让到最前面的合约商背影,她在心里疑惑,他身穿的西装和徐桓铮早上穿的那套太像。
  “叮”电梯门响,旁边的人毕恭毕敬请他先行,他似乎察觉到有目光在打量他一般,忽然回身,看向最后面那个被众人隔绝忽视在外的人。
  姚以南倒吸一口气,神色不由得转了惊讶,她的疑惑得到肯定,真的是徐桓铮,徐桓铮就是他们口中那个重要的合作商。
  她来不及思考,此刻是她第一次与徐桓铮在如此正式的场合以这样的关系相对而立。他在电梯门前,有风度地请这里仅有的几位女士先上。几位高层也应和他的谦虚之态,组长还在身后有意推了她几下,险些让她撞到徐桓铮面前。
  她随着几位女职员进去,有意站在角落,靠着金属镜面,他随后与高层进来,与她相隔着几个人,她看着那个傲然的背影,倨傲的侧脸,笔挺地定制西装熨帖地将他挺拔的身影显得淋漓尽致。
  电梯上行,空间肃然安静,姚以南在后面明显看出高层不动声色地探视他的态度。旁边的女职员装着若无其事,眼神不经意瞥向那个身影,脸上却隐约浮现娇羞的神色。
  姚以南思绪混乱,她没想过徐桓铮竟然是万基置地的老总,明明他有很多机会和时间给她足够的暗示或者提醒,他都没有,或者他并不在乎她知道与否,也就不屑于阐明。
  “叮”,电梯停在顶层高级会议室,他在一众人的簇拥中率先出去,姚以南看着他的背影,心绪不定。
  她在后面随着高层进了会议室,姚以南第一次来会议室,陌生的环境还有突然以这种身份出现的徐桓铮都给她带来莫大的压力。
  片刻高层坐定,徐桓铮坐在会议长桌另一侧的主要位置上,设计部经理将此次几个新的提案,在他默许下开始进行幻灯片展示,姚以南最后也不可避免地上台讲解她的设计理念和设计思路。
  她几乎忘记那些话是如何脱口而出的,也记不起那些她背好的讲解稿是否都顺利讲出来了,她只记得那天的阳光透过顶层会议的镀膜玻璃,散散地斜落在他身上,连同他的侧脸像镀了一层光辉。
  他坐在那里,舒然的姿态,坦然地审视她讲解时的窘迫。姚以南只觉得他依旧疏离,距离太远他的目光显得隐晦不明,她无法从那道目光里看出他任何的心思。
  她照例汇报完毕,会议室气氛压抑,之前的肃静却因徐桓铮适时的掌声,变得活跃。高层相互递眼色,急忙暗示姚以南到徐总面前将提案详细展示。
  姚以南忐忑不安地走到他面前,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是敬畏他的。徐桓铮风度依旧,先向她伸出手说:“你好。”
  此时他们应该是陌生人么?姚以南只能配合地伸出手,与他相握:“徐总您好,我是提案设计人,姚以南。”
  他点了点头,松开手,目光落在前面的设计稿上。姚以南又细致地解释了一些她有意突出的设计想法,高层个个目不转睛几乎屏住呼吸,等待徐桓铮最后的决定。
  他侧身和身边的助理说了几句,接着起身,“这次的方案可以作为预选,同时我们公司会进一步进行修改调整,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高层明显喜出望外,急忙从行动上作出回应,纷纷与他握手。他起身简单寒暄,淡然说出他的日程安排紧张,剩下的跟进事项由助理代劳。
  姚以南只是远远的站在一侧,看着他从容倨傲地从她面前走过,轻舒了一口气,她早已分置不清合约通过,是因为徐桓铮还是因为设计本身真的那么吸引?
  她恍惚出神的时候,走出几步的徐桓铮忽然停下,一众高层摸不透他的想法,以为是要反悔,人人神色紧张。
  他只是站定回身,对她轻描淡写地说:“你的设计提案很精彩。”似乎他笑了,姚以南并未看清,片刻他却转身抬步离开。
  ☆、第11章 逃离(4)
  姚以南手心微微渗出细汗,徐桓铮在一众随行相送的人中从她的视线里渐渐模糊。
  这一天因为他一句漫不经心的称赞,姚以南在设计部简直要被大家吹捧为神明。不过她的理智还是清醒的,因为至始至终大家都不忘带上一句,“徐桓铮竟然亲自听你讲解设计提案!”接着又来一句,“你的设计竟然被徐总看中!”
  姚以南不知道这是在夸她,还是在向他们口中那位遥不可及的人物表达内心无法隐藏的溢美赞叹。
  此刻设计部热闹极了,大家忍不住猜想年终奖金必定因为这个合约而水涨船高。姚以南却依旧无法安心,组长从外面回来,一副如释负重的表情朝姚以南说:“如果合作进展顺利,这次你的实习考核一定没有问题。”
  大家跟着欢呼,怂恿她到时候领了钟盛钟总的嘉奖千万不要忘记请大家大吃一顿。姚以南惴惴不安,为什么她每次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总是出状况。
  这一天过去的极快,临下班前部门经理特意来表扬她今天表现地临危不乱,即使部门经理情绪很高涨,但仍然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希望别再出什么差错。”
  那句话就像定(ding)时(shi)炸(zha)弹(dan)提醒姚以南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这个时候任何可能干扰徐桓铮决定的举动都不要轻易付诸实践。
  姚以南下班后想起和徐桓铮的约定,急忙赶回去,还好到家的时候,徐桓铮并没回来,怪不得没有打电话催促她。
  她回房间洗了脸,慎重地重新画了妝,换上徐桓铮给她准备的那套高端定制的小礼服。金丝闪缎刺出独特的花纹,雪纺轻纱打底,蕾丝镂空装点,下摆处银色的流苏,更显灵动飘逸。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这样与徐桓铮告别会不会让他不再追究合约问题了呢?她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在最后相处的时光里留下一点闪耀的回忆也不错。
  徐桓铮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客厅等候了,他没叫她,只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她,似乎等着她发现。
  姚以南听见开门的声音就知道是徐桓铮,可是等了一会他并没进来,忍不住转身看过去,正对上徐桓铮的目光,那么深邃。姚以南只觉得望不穿也看不透,她起身走过去,为了配合这身装扮,她学着顾盼浅笑。
  徐桓铮似乎察觉到她异常举动,嘴角轻挑,“很适合。”姚以南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不是灰姑娘,虽然今天徐桓铮给了她一个南瓜马车的美梦,可是她知道,在梦中的并不是本来的那个她,是她努力扮演的角色,梦醒了,她有自己要面对的生活。
  车上徐桓铮薄唇紧闭,始终不说话,姚以南也不打扰他,侧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繁华的街景,她觉得这个城市太变化多端,每次看都有不同的面貌,可无论哪一种都似乎离她太远。
  或许是邹绍言不在这里的原因,她只觉得那个人离开,并不只是离开,好像也带走了她的一部分,不然为什么她时常觉得,心空荡的像缺了一块,想到他所有的疼痛都在加剧。
  到了地点姚以南并不吃惊,这是徐桓铮的做派,最豪华的酒店才不失他的身份,也难怪他要给她准备这一套衣服,出入这里的都是衣着华贵得体的成功人士,她平常穿的那一套,在这里不是格格不入,而是寒酸。
  姚以南随徐桓铮进了电梯,按下的那个数字,显示这个酒店在这里不可忽略的高度。她第一次来这里,以后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踏足,所以这一次她需要表现的好一点,到时候回忆起来,也不至于那么遗憾。
  出了电梯,早有人在门口等候,那个人在前面引路,徐桓铮对这一切自然熟悉,姚以南却像闯进陌生世界的小兽,不安惶恐压抑在心里,神色不免凝重。
  窗边长餐桌上早就摆好烛台,摇曳的烛火,竟比外面变得渺小的灯火要亮。
  徐桓铮绅士的帮她拖出椅子,等她坐好,他才走到她对面坐下,两人隔着适当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桌上放着醒好的红酒,徐桓铮示意打开。
  引路的人再过来时,身后跟着两个人推着餐车,他们依次将菜品摆在徐桓铮和她面前,徐桓铮专心品酒,等所有菜都上齐,那个人恭顺的说:“徐先生,还有别的吩咐么?”
  徐桓铮声音低沉,“没了”简短却充满不容撼动的力量。
  他的话说完那行人顺从的退出去,现在这里只有她和徐桓铮两个人,可她却觉得如此陌生,和在家里与她面对面吃饭的那个徐桓铮不同,今天的他格外威严。
  “喜欢么?”徐桓铮端起酒杯,随口问她。
  姚以南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谁不喜欢这样奢华的地方,谁不喜欢尊贵的享受,可是这种感觉让她不舒服,她笑的勉强,轻声回应了一句:“喜欢。”
  “庆祝你顺利通过面试,也顺便祝你不久之后正式入职。”徐桓铮端起的酒杯向她这边推送了一下,那敬酒的举动明显。
  “可是我不会喝酒。”姚以南看着前面的红酒,有些为难地蹙了一下眉。
  “那,随你”徐桓铮自然的一笑,自己尽情地喝进大半。
  姚以南不喝酒,如果也不吃东西,那就太不知趣,太不给徐桓铮面子了,她拿起刀叉,开始与牛排作战,正磨蹭呢,徐桓铮走过来,把他那盘切割好的牛排放下,“吃这个。”
  她犹豫一下,决定不再推脱,想到以前徐桓铮对她的那些“恶行”,今天这顿她要厚着脸皮吃回来。她说了声谢谢,也不抬头,只顾着吃。
  徐桓铮似乎不太饿,边吃边看她,在无声中进餐未免太尴尬,姚以南放下手里的刀叉,“我今天可以提个要求么?”
  徐桓铮轻笑,“可以,但有条件。”
  姚以南喜欢交换,这样不拖不欠,她觉得安心。
  “陪我喝完这杯,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徐桓铮似乎在试探什么,不过他开出的条件诱人,姚以南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点头说了句:“好”。
  她的要求很简单,希望她辞去徐家的工作,可以不影响徐桓铮与钟盛集团合作签约的进展。她至始至终都不敢问,关于上午他通过那个设计提案是因为真的让他感觉满意还是因为她?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拿过前面的高脚杯,也不学徐桓铮那一套品酒的姿态,只想着快点喝进去,快点将打好的腹稿和请求说出来。
  酒会使人说真话,但她却不知道,也会使人流眼泪,姚以南喝完一杯,进餐过后,只觉得思绪慢慢混乱,只想好好地躺在舒服的小床上,随着那些回忆里的碎片飘荡,然后沉沉下落在软软的床上。
  她知道自己有些醉了,意识开始模糊,她看着徐桓铮走近,从餐桌前将她扶起,打横抱着她。
  她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徐桓铮,你对我太坏了,你知道么?”姚以南说着眼泪借着不受控制的意识,哗哗的往下落。
  她知道这些眼泪是为邹绍言流的,徐桓铮对她不好,但她却怀念那段时光,因为那时光里有邹绍言。
  哭着哭着她就觉得头变得越发沉重,她只想往那个温暖的怀里靠一靠,似乎只有那样,她的头痛才能得到缓解。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不在颠簸,身下是软软的床,可能床太软,晃得她的胃开始翻腾,她止不住想要呕吐,可刚开始干呕的时候,感觉有人走到她旁边,把她从床上拖起来,“在这吐。”
  是徐桓铮的声音,姚以南即使醉了,也分辨的出来。她刚想说话,胃液上涌,吐完之后,她只觉得虚脱无力,她趴在徐桓铮放下她的地方,刚想睡下,就听到哗哗的水声。
  她迷迷糊糊只觉得有人用温热的水打在她的脸上,她懒洋洋地连眼睛都不愿睁开,之后她被重新抱到床上,没有那件过于合身的小礼服束缚让她觉得很舒服,她在被子里忍不住挪蹭,试图找到最舒服的姿势,突然碰到一个障碍物,但他并不坚硬,反而带着让人想要靠近的温度。
  “姚以南,你给我,适可而止。”
  姚以南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那个声音很像邹绍言,她在臂弯里浅浅的笑,“邹绍言,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我知道,你会..”
  她回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封住了唇。她发不出声音,只觉得缺氧,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手无力的去推阻压在她身上的人,惊慌迫使她睁开眼,四周昏暗无光,最亮的却是眼前那双动情的墨色眼眸,里面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姚以南觉得周身开始发热,身体不受控的颤粟,那个吻令她无法呼吸,她慢慢的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像是窒息一般,闭上眼睛接受最黑暗的夜。
  早上她从梦中惊醒,她被他拥抱在怀里,他的侧脸依旧冷漠,宿醉让他没有感知怀里的女人正在逃离。姚以南忘不了那天从酒店顶层坐电梯下楼急于离开的感觉,就像是从云端落到地狱。
  她从徐桓铮的别墅里搬出来,她只想远离那里,最好再也不会与他发生纠缠。
  情况却不像她想得那般乐观,为了避免和徐桓铮见面,她辞去了钟盛的工作,确切的说,因为怀有身孕她也没资格通过实习考核。
  用狼狈来形容她从钟盛集团离职一点都不为过,大家原本做好为她开入职party的准备,怎知她体检查出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设计部经理也无奈叹气,只得把她的设计提案交给别人负责跟进。
  虽然大家表面上依旧不甚在意还安慰她了几句,可是目光里却带着些许打量探寻的意味,倒是没有提任何令她尴尬难堪的话题。
  她抱着装满图纸和文件夹的纸箱,只顾着可以快点离开,离午休时间尚早,大家几乎都在部门里工作,姚以南独自在电梯前等候,进了电梯,她抱着纸箱想要摁那个底层数字,却十分困难,试了几次,正当她低头弯身准备放下纸箱的时候,她看见电梯外进来一个人。
  他似乎比她还迫切的想离开这里,连续摁了几下关合键,就在电梯快关闭的刹那,姚以南清楚地看见部门经理追过来,不停地冲着即将关合的缝隙,焦急地说:“别走,别走,钟董事可是下了指令的。”
  姚以南心里惊慌,她的离职都惊动董事长了?在她还没理清事情源头的时候,前面的男人接了一个电话。她只能听见这个人断断续续地回答,满不在意的口吻。
  “恩”
  “....”
  “那个老头私自决定,我也没办法。”
  “...”
  “当然不干了,电梯里说话不方便,好就这样。”
  “....”
  姚以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部门经理追出来并不是为了挽留她,而是为了前面这个人,她不经意地在他身后打量,这个男人一身休闲打扮,侧脸神色桀骜,算得上仪貌堂堂。
  电梯镜面门很好的映照出两人的身影,那个人不以为然地回头,正对上姚以南偷偷打量的目光,她急忙侧脸,回避他的目光,却掩饰不住偷窥被抓到的窘迫。
  那个男人倏地轻笑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兀自转回身,好整以暇地透过镜面门看她的窘态,随口说了一句,“今天真是离职的好日子。”
  透过镜面姚以南看到他的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她分辨不清那句话是自言自语,还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概,她装作没听见,默默移开视线。
  这个人难道是厉害的建筑师?董事长钦点,部门经理费心挽留?她低着头,不免思忖起自己以后的打算。
  一周后,她在上岛咖啡找到临时兼职,工作环境尚佳,只是不时地传过磨好的特殊咖啡豆香气,让她忍不住阵阵作呕。
  经理单独要安排她检查身体,她急忙借口解释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违心地说:“吐过就好了。”
  管理餐厅员工的周经理怕她的反应影响了客人用餐的心情,便尽可能的把她调离厨房重地,她的工作便由上餐轻易地又变成点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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