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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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到了比赛场地上,褚傲天丝毫没有留情,也没有心软,直接就将手中提着的两人给扔到了地上。
  褚王妃和褚悦容虽也是修炼者,但毕竟实力太过的低下,被褚傲天这等化灵师如此的对待,当即身体撞上了坚硬的地面,那种钝痛激得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是皱眉,若非是顾及着在场的数百万人,怕是直接就会呻吟出声。
  “母妃。”
  褚悦容咬牙忍着痛,从地上调整着姿势,跪坐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扶身体比自己还要更加脆弱的褚王妃。
  褚王妃却是拂开了她的手,兀自起身来,脊背挺得笔直,竟还是下意识的在模仿着褚妖儿的生母,想要将先王妃那种真正高贵温婉的气度,不说学个十成十的相像,也想要学个四五成出来。
  但很可惜,先王妃乃是拥有着高贵血统的秦氏皇室的公主,那种从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尊贵气度,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得来的。
  于是,褚王妃这般作态,看在褚傲天的眼里,真真如跳梁小丑般,可笑之极。
  他冷眼看着她,竟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两人做了二十年夫妻的情分,冷笑道:“都说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可为何在本王的眼里看来,你却是连只草鸡都不如?还谈何宁做凤尾!”
  闻言,褚王妃那还在被褚妖儿的控魂心法给控制着的心神不由一颤,脸色也是一白,声音更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有些提不上气来:“我是草鸡,那你又是什么?还不是被我骗了那么多年,利用了那么多年,绿帽子也戴了那么多年!”
  原以为提到绿帽子,他会立即翻脸的,却听他依旧是冷笑道:“本王就是本王!本王是褚王,是天之骄子,比你身份不知尊贵了多少倍!”
  褚王妃张口还想要反驳,却是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的言语可以反驳他。
  因他说的没错。
  他是褚王,乃是东灵帝朝里少有的异姓封王之一,他有着无数人为之眼红的身份地位,甚至他还有着那样一名真正是名垂青史引无数人折腰的兄长。
  尽管并不如兄长紫王那般,拥有着赫赫战功威名,让天下人都为之敬畏,但他却掌握着整个江南地区,也就是半个东灵帝朝的经济命脉,他所拥有的财力,少说也能在大陆上排名前十。
  这样的他,如何能不算是天之骄子,如何能不比她这只草鸡还要来得尊贵?
  现下虽说她还是位尊王妃,可在场数百万人都是清楚,她这个正王妃的位置,此刻已然是等同于无,崇帝陛下随时可以将之收回。
  换句话来说,她现在已经一无是处,最多只能算是个庶民,且还是犯了九大罪行必死无疑的庶民。
  必死、无疑!
  褚王妃抿紧了唇角,呼吸颤抖。
  此时此刻,她竟是从来都没有这般的祈求过,她爱的那个男人,能够从天而降立即的来到她的身边,解救她于这水深火热之中。
  可她却又深深的明白,自己和女儿,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被那个男人给抛弃了!
  他留给自己的最后几个云间天属下,已经在前几日里就都死在了妖公子的手中;他以前送给自己的珍贵丹药,也早已使用告罄,没有留下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她已经没有任何的能力来自己解救自己,只能默默的祈祷着崇帝陛下予以自己的惩罚,不要太让人难以承受。
  诚然,事到如今,褚王妃居然还在妄想着,崇帝能看在她为褚王育有禇岳岩这一子的份上,留自己和褚悦容一条命。
  这样的她,真不知该说她傻,还是该说她白痴!
  见褚王妃无话可说,褚傲天收回目光,看向了前方的崇帝灵体,作揖一拜而下。
  “江南锦州褚王,参见陛下。”
  崇帝灵体微一拂袖:“褚王请起。”他看了看那跪坐在地上的母女两人,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来,“这两人已经定罪,褚王是准备即刻实施刑罚?”
  褚王摇头:“陛下已说此事交由小郡主处理,那便由小郡主处理,臣绝不会插手。”
  崇帝灵体道:“那就看小郡主意下如何了。”
  音落,便见褚妖儿朝着褚王妃母女两人走了几步,就拉过自己炼丹时所坐的那把椅子,姿势优雅的坐了上去,然后微微伏低了身体,靠近那跪坐于地的褚王妃。
  看着满身的血污灰尘,那一头梳得整齐光滑的头发,已然是因着先前的装疯挣扎而变得凌乱不已,颊边耳边都是血,活脱脱一个疯子模样的褚王妃,褚妖儿身体又伏低,再凑近了些许,声音细微得只能让旁边几人听见。
  她说:“王妃,你可有想过,从二十年前你看上了父王的时候开始,你的一生,根本就是个错误的?”
  闻言,褚王妃身体一僵:“什么意思?”
  褚妖儿道:“陛下赐予父王的封地是江南锦州,而不是像紫王那样驻守边疆,为的就是能够迎娶本郡主的母妃进门,保全母妃和本郡主的安危。”
  因为褚傲天,乃是紫王褚紫晟的亲生弟弟,是真正意义上的血亲,所以紫王由于战功在身,被封侯拜相,褚傲天也是得了不少的好处,年纪轻轻就被封为了东灵帝朝少有的异姓王之一。
  而封褚傲天为王,这一点,却也是崇帝所下的一步极为重要且隐晦的棋。
  紫王能力太强,手段太狠,率领着紫府将士将帝朝边疆给驻守得坚固如铁,任是何等的敌军来犯,都不可能从他的手中全身而退。
  可就是这样绝对强势的他,带着百万大军,扫平朝内狼子野心,荡平朝外居心叵测,却是妨碍了太多人的利益,许多人将他给视为眼中钉,恨不得他能立即死掉。
  但他自身实力太过高强,手下的紫府将士们也都是个顶个的厉害,想要谋害他的人,却都反过来被他给处死,且为斩草除根,胆敢惹上他的,都被他率领着大军给踏平了老巢,株连九族,寸草不留。
  于是紫王枭雄之名大盛,帝朝内外虽被他的铁血手段给惊住,可却还是有着不知多少人都在打他的主意,想要杀掉他取而代之。
  想要杀紫王的人前仆后继般,却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就有人动了脑筋,想自己动不了紫王,可否去动紫王在意的人,说不定那被紫王在意的人,就会是他的弱点呢?
  当时不少目光都是看向了当时还未封王的褚傲天,但看褚傲天和紫王间关系竟是相敬如冰,彼此互不搭理,分明是连对方的性命都绝不会看重的样子,暗中的人就都打消了主意,开始关注紫王身边其余的人。
  而紫王作为拥有着东灵帝朝三分之一兵权的一员大将,崇帝也是极为的注重其生命安危。明白暗中那些人的心思,崇帝当机立断,封褚傲天为褚王,赐江南锦州封地,并下旨让其即日赶往所属封地,不得帝旨,终生永不得随意回京——
  这却是因为崇帝发现,自从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后来褚妖儿的母妃,见过了紫王后,在某些方面上,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让得崇帝明白了什么,方才郑重做出的决定。
  因崇帝担心自己的妹妹若真的是看上了紫王,日后想要嫁给紫王,怕是会被紫王的那些仇敌给发现,从而身陷暗无天日的刺杀之中,动辄就要丢了性命。
  而褚傲天作为紫王褚紫晟的弟弟,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兄弟二人互不搭理,可崇帝却是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兄弟情谊是极为深厚的,故而崇帝剑走偏锋,封褚傲天为王,就是为了日后倘若紫王真的娶妻生子,他也能通过褚傲天这个障眼法,为紫王保全妻儿,也就是所谓的偷梁换柱,让紫王的女人嫁予褚王,以免被紫王的仇敌追杀。
  所幸,崇帝这一步棋,是真的走对了,他的妹妹果真是和紫王共结连理,拜了天地,怀了孩子。
  是以,褚妖儿才会说,二十年前,褚王妃看上了刚来江南锦州的褚王,根本就是错误的。
  因为褚王南下来锦州,这分明就是一步棋!
  一步为了保全紫王及其妻儿性命的一步棋!
  这一点,褚王自身也是明白的,所以一直以来,对于兄长紫王,他一直都是持以着一种极为矛盾的态度,一方面很是尊敬佩服,一方面又很是嫉妒眼红。
  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能够被封为王爷,拥有属于自己的封地,拥有富甲天下的财富,完全是因为自己有这么一个让人敬畏有加的兄长。
  不然的话,就以他的能力,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如今这般傲人的成就。
  听着褚妖儿将许多年前,崇帝所下的这一步暗棋给讲述了出来,褚王妃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后,方才咧了咧嘴,笑出声来。
  她笑声凄厉而嘶哑,衬着这暗淡黑沉的天色,真真如夜枭哀鸣般,听起来极为的骇人。
  她虽是在笑,可那表情看起来又好像是在哭一样,一双眼睛都是笑出了泪来,冲开了颊边的血渍,让她那张脸上泪水和血水交杂,红白交错,看起来十分的狼狈,完全不复平日里的高贵温婉。
  仰头看着那候在崇帝灵体身侧默不作声的褚傲天,她目光怔怔,哀哀地笑道:“真是好笑啊,真是好笑啊!枉我以为当年只是一场风花雪月,却不想竟然只是这天下间的一个棋局!这简直是太好笑了,这简直是太好笑了!可你骗我那么多年,你骗我那么多年……”
  喃喃重复着话语,她眸中光芒突地一转,变得极为的狠辣,犹如是在看着自己此生最恨的生死仇敌般,刺得人皮肤都要发疼:“你骗我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她几乎是要龇牙咧嘴般,面色狰狞到可怕,身体都是因为太过的愤怒,而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为什么我就没想过杀你,为什么为什么!她该死,她的女儿该死,你也该死!你们褚氏的人,全都该死!骗子,骗子,你们全是骗子!”
  声嘶力竭的喊着,她转眼看到被自己这疯癫的模样,给吓得瞪大了眼睛的褚悦容,猛地伸手,一把就将褚悦容给揽进了怀里。
  那一瞬间,仿佛是抱住了此生最为真爱的宝贝般,她脸上的狰狞之色,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但口中却还是喃喃着不停。
  “他们都是骗子,全都是骗子,骗我二十年,骗我那么久!悦容,悦容,我的乖女儿,我们不要理他们了,他们褚氏的人全都是骗子,我们不能和他们一起……”
  突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猛地一把就将怀中的褚悦容给推了出去,看着这长相娇媚,媚态横生好似二十年前的自己的褚悦容,她突然恨恨道:“你也姓褚!你也是褚氏之人!你也是骗子,骗子骗子!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在哪里,你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她似是真的被那些尘封了二十年之久的真相给逼疯了,一张狼藉的脸上又哭又笑,声音嘶哑刺耳。
  “我的女儿在哪里,你们把她带到了哪里去?把女儿还给我,快把女儿还给我!我只有女儿了,我只有女儿了,没了女儿,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没有人要我了,我只有女儿一个人了,把女儿还给我,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她越说声音越嘶哑,越说声音越小,直至最后,居然就那样瘫坐在地上,眼角泪水不停的滑落着,神色癫狂而痴怔:“女儿,女儿,悦容,你在哪里啊,他们把你藏在了哪里啊,你怎么不出来呢,母妃在找你啊,母妃找不到你了,你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不出来?母妃找不到你啊,你去了哪里?”
  听着她的喃喃自语,旁边被她给推倒在地的褚悦容眼睛瞪得更大了。
  褚悦容震撼而茫然的看着兀自发着疯的褚王妃,难以想象,这样不顾形象在不停哭嚎着的女人,居然会是自己一直以来视为无所不能的神灵般的母妃!
  不论是小时候的记忆之中,还是这么多年来的相处,母妃一直都是沉稳冷静,从不会因任何的事而失态的。
  可如今,不过只是以前的那么些秘密给揭露了出来,母妃居然就变成了这个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秘密,母妃真的是难以承受吗?
  褚悦容正想着,就听观众席上,有人纷纷的出声了。
  “她这是疯了吗?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
  “约莫是真的疯了吧,褚悦容不就在她面前吗,她居然还在问褚悦容在哪里……啧啧,抗打击能力真是低弱啊,这就疯了,真是无趣。”
  “嘁,我才不信她疯了,这女人城府可深呢,保不准她还是在装。”
  人们议论纷纷着,转眼就见那坐在椅子上,一直都是在冷眼旁观着褚王妃变化的褚妖儿,此时身体再度伏低,靠得更近了。
  看着已然是陷入了癫狂状态之中的褚王妃,再看看茫然不知所以然的褚悦容,紫衣少女微微的笑了,笑声清脆,却是宛如魔音般,震得两人心底发颤。
  她笑道:“王妃,你说本郡主该夸你什么好呢?你隐忍二十年,伪装二十年,演戏的能力当真是炉火纯青,若非是本郡主一直在动用着灵识秘法,怕也要被你的伪装给骗住了。”
  闻言,正不停呢喃着让别人把自己的女儿给还回来的褚王妃,那双呆滞的眼睛里,立即就划过了一抹极为隐晦的暗光。
  可见的的确确是没有疯的,依旧是在演戏。
  而这演戏,却是为了激起人们的同情心,同时也是为了能保住褚悦容的命,可谓是一箭双雕。
  但可惜的是,却是被一直都在用灵识秘法关注着动静的褚妖儿给察觉了,于是这场演戏,也就只能是个笑话了。
  没有错过褚王妃眼中的那抹暗光,褚妖儿低低的笑了,笑声中有着一切尽在她手的自信。
  “你骗得了任何人,却唯独是骗不了本郡主的。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对吗?王妃。”
  闹剧是时候结束了,褚王妃也是时候死了。
  褚王妃眸中一滞,喃喃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没了他,没了王爷,没了儿子,也没了女儿,如今你还要赶尽杀绝?”
  褚妖儿笑道:“为什么不?你犯下了那九大罪行,每一条都足够你死上千八百遍的,如今能让你多活了这二十年,你该感激陛下和父王对你的偏袒才对。”
  褚王妃闻言呵呵冷笑:“你是说,二十年前,我想办法勾引了王爷的时候,我就该死了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想嫁给王爷,却是犯了死罪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反过来追求王爷,她怎么不知道这居然还是犯罪的?
  褚妖儿淡淡道:“你的确是犯了死罪。唔,大概你并不知道,当初父王奉命前来江南锦州的时候,陛下曾下了一份帝旨给他,其中有着十分重要的一条要求,讲的就是不允许有着任何别有用心的人入住褚王府,否则,一概处以死刑。”说着,她眸中带笑,直视着褚王妃,“你说你可不是多活了二十年,多享受了二十年的荣华富贵?如今死到临头竟还是不满足,看来当真是太过的贪心,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褚王妃不语。
  因褚妖儿说的没错,若非是太过的贪心,当初勾引了褚王,成功嫁进褚王府里做妾也就罢了,偏生她野心太大,区区一介妾室无法满足她,就想要更多更多。
  以致于到了如今,好不容易习惯了站在云端的生活,却被人给狠狠地推了下来,摔得鲜血淋漓粉身碎骨了,她方才知道,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她不过只是个误入棋局之中的棋子,被利用了二十年却仍是不自知。
  多么可笑啊!
  也多么可恨!
  笑自己傻,也恨他们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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