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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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制内的生态环境不同与其他地方,“风评”二字,是很重要的。多少人跪在了与法律无关的事情上,就是因为不符合道德审美。凡事,都讲求个脸面。哪怕真干了不要脸的事儿,也得有个体面的说法。
  从郑熙行身上开口子,是件不用太费力的事情。
  越宁身为“身害者”将案情讲解完毕,加了自己的一点判断:“都不是什么大的社交网络,真有大动静,我这边也该知道了。搞这一出的人,估计本身对互联网的作用也只是个半桶水,有鱼没鱼,撒上一网。”
  郑老点点头,先问郑熙行:“老幺,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检讨呗!“是我以前没太注意,不过这个事儿,肯定是他们在瞎编。先泼盆脏水过来,甭管你是不是真的,你要结婚了呢,那就是不要脸,不结婚,那就是他们说对了。根本不需要事实,只要在旁人心里留这么个印象,他们就赢了。不止对我,这招对任何人都挺有用的。”
  郑老又问越宁:“宁宁,你怎么看呢?”
  越宁微笑道:“我没什么看法,不过爷爷让我捎句话,谁干的,他心里有数了。”
  郑老道:“等会儿你回去了,告诉他,别太气着了。咱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这个?还有你们,也长大了,该担点儿事儿了。我也差不离知道是谁了,想坑我,做梦!”
  郑东君小心地问:“咱们现在怎么办呢?”
  郑老不客气地道:“他们会胡说八道,我们就不会?胡说八道我是他们的老师!”
  【这样的话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真的好吗?】by all。
  “你们两个,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不许因为这个影响工作,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们不是搞风言风语吗?我就明着来好了,老幺和宁宁,不用遮遮掩掩的,你们俩就到那个老王八蛋眼前转悠着去!他就该知道,他那筹划,我已经知道了。”
  郑二伯追问一句:“就这样?这明显看起来是冲咱们来的,老幺是个突破口,我怀疑还会有后着的。咱们家孩子,有不少是在各部门工作的,提升得也不慢,干其他事业的,发展得也都挺好……慢慢儿地吹捧起来,再给搞个什么以权谋私,这个……舆论大起的时候,就是人家收网的时候了。”
  越宁道:“网上的事儿,我会盯着。”胡说八道这等技能,虽然不如郑老等级高,熟练度也攒得相当可观了。他又专业搞广告,怎么煽动还是心里有数儿的。
  郑老道:“你们且不要轻举妄动。”郑老并没有故作神秘地瞒着越宁,很干脆地挑明了,大概是郑二伯那一辈的竞争对手,从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越宁道:“我不会单挑头目的,他们会迂回,难道我就不会了?人至察则无徒,有时候太纵容了,可也不太好。十四哥比起他们家那些人,算老实的了。”
  郑熙行一直没插得上话,这时候忍不住道:“什么叫算老实了呀?”
  越宁横了他一眼,没接话,而是问郑老:“您看?”
  郑老道:“下手有点分寸。”
  越宁笑道:“好。”
  越宁请缨,不全是为了自己和郑熙行的关系,也是为了通盘考虑。他并不是嫁到这里来的小媳妇儿,他身后还一整个顾家呢,还得让人知道顾家也不好惹。别动不动就想踩一脚来当添头。
  感谢互联网的发展,打破了官媒纸媒的垄断,感谢大部分中老年干部、尤其是中层和基层的中老年干部,一方面觉得网络新颖高科技、一方面又不大看得起网瘾少年。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应对网络突发新闻,显得手忙脚乱。这种情况,在十几年后,随着这一批人的退休,才逐渐变好。
  回来之后,将郑老的意见通报给了顾老。
  顾老关心地问道:“你主持这样的事情,有把握?”
  越宁微笑道:“大局方面,我还是个生手。在这方面,我才是行家啊。”我手里是什么资源啊?
  介绍一下,他自己开的那家公司,用户过百万了。过程安排得也很巧妙,自从认识到沈婧黑皮笔记本的价值之后,越宁比较重视这一块的资源收集(喂!)沈婧只有一个人,越宁可以动用的资源就多了。他还有技术,悄悄设立了一份黑档案(喂!)
  随便抽出几份来,问问自家爷爷哪个更合适,然后放到几个小论坛上,接着,以“采集新闻”、“转发”的形式,让自家网站推送消息。由于他的推送新闻,阅读量很大,事件够劲暴,提取的关键词也很吸引眼球“二代”“交易”“绯闻”“内幕”。眼看着讨论起来,再引外媒来报导。几乎所有的媒体,都保留着一个习惯,那就是——别家报导了的热门内容,哪怕我们挖不来更深的,也要把他们的转发一遍求销量。
  讨论从网络蔓延到纸媒,从国内热到了国际。越宁顺手把账号销毁,深藏功与名。
  知道的人一看,就能猜出来是他下了黑手,不明真相的群众却只会敲碗等深八。人民群众对豪门恩怨、高层内幕、权钱交易、社会不公平……等等等等,有着天然的好奇心。
  并且这种事情,谁第一个爆出大新闻来,大家就永远能记住他,接下来再爆其他的,除非有重量级的提升,否则都会被掩藏在前人的光辉里。
  所以,即使接下来引发了一场“坑爹大战”,双方都有人受损,吃了大亏的,还是对方。随着战事的升级,被坑的爹级别也有显著提升,甚至一些不是双方队员的人也被引了进来。民智渐开,又岂会只满足与看戏?受到不公正对待的人比例虽小,算上人口基数,也很可观。更不要讲想拿大新闻的记者,想评论点政治、人权的外媒。
  战况愈演愈烈,搞得大统领也难以坐住了。已经是第二届任期了,你们能让我安安生生干完吗?
  大统领的内心,是崩溃的!你们打就打吧,别误伤别人呀!
  本来,大统领是不想管这事儿的。秦桧都有三个朋友,同理,桀犬吠尧,谁还没几个对手吗?竞争,有台面上的,也有台面下的,大家遵遁着一个差不多的规则,默默地默默地去干,谁也不能说谁什么。你们别过份啊!闹这么大,脸都没了,谁也不好看呐!
  大统领开始只是呼吁两声,众人安静不够三十秒,又开片儿了,闹得比之前还大呢。
  廖老:呵呵,反正不是我先搞起来的,我就顺手拉个架。
  郑老:呵呵,反正我家孩子本事不差,没破格提拔。
  顾老:呵呵,反正我家有钱,绝对没搞钱权交易。
  x老:呵呵,我就是路过打酱油的,你们多打会儿,我就多看会儿热闹。
  ……
  ……
  廖老拉了大半年的太平架,老伙计们看了大半年的热闹,大统领暴发了:你们tmd差不多一点啊!下去的都是干活的人,新上来的还要培养啊!谁tm给我干活啊?
  大统领试图让大家和解,众人皆是一脸无辜: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大统领回头一看,艾玛,好像是收手了,可为嘛下面还这么乱呢?拆我台是吧?行,咱们一块儿来清算,廉政嘛,跟谁不会搞似的!要搞大家一起搞!
  此时此情,始料未及。
  刘淑芬感觉到了国内的情况,特意打电话问儿子是否安全,不行就过来,反正她养得起。越宁婉拒了她的好意:“现在还没事儿,那个……”他跟刘淑芬讨主意,“被造谣造到了实情上”肿么破?
  刘淑芬:……“你那边的项目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越宁就比较郁闷了:“我那师兄被调查了,新来的还得重新弄,我想把师兄弄出来。可现在这个样子……”
  刘淑芬道:“你这样,跟熙行那边也不要断了联系……”刘淑芬的主意,别人不是说你们有什么吗?你们就故意有点什么给别人看看,你们爷爷不是也没让你们“避嫌”吗?那就让你爷爷也有点心理适应期。等这一轮混战过去了,你那边项目做好了,要摊牌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回国,出什么事儿我也好给你补个漏。
  母子俩沟通完毕,越宁得了主意,郑熙行得了实惠。
  大统领掀桌了:都给我过来开调解会!为嘛搞个廉政你们也要搅局来了?
  第107章 摊牌(二)
  太平盛世了,和解是有必要的,面上还是必须一团和气的。真打起来砸了锅,谁都吃不上肉,岂不是闹笑话?更让人笑话的是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那就不划算了。给个梯子,那就先下来吧,过一时再打个头破血流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当然,别扭还是要闹一闹的,条件还是要提一提的。
  不止是两家的事情,扯皮的事儿多了去了,按下个葫芦再起个瓢,据越宁所知,郑二伯的头疼病都犯了。反是郑老和顾老,精神矍铄,颇有昔日风彩。两人又不走上前台,见天儿地开小会。顾老每次开会,必将长子长孙带在身边,让他们(主要是越宁)熟悉一下流程。
  受顾老影响,越宁对这件事情也颇为重视,他自己的事情也卡在这儿呢。他要做的项目,需要跟网络运营方面合作,才谈得差不多了,师兄的上司被调查了。这让越宁很恼火——我认认真真干事情,招谁惹谁了?他手上有不少黑记录,黑(喂!)……搞来不少材料,有力地支援了长辈们的掐架活动。
  正干得兴起,被紧急叫停,越宁有点委屈地问顾老:“就这样啦?”
  顾老没被打击到,慢悠悠地说:“面子,总是要给的。其他的,慢慢来嘛,大家都得喘口气。建设,才是最终的目的嘛。”他老人家心里挺美的,孙子能干啊,小一辈这么多的坑爹货,他孙子就没有黑历史,多好的孩子呀!
  完全不知道“好孩子”正伙同外人给他挖坑。想当初,顾老跟郑老拍的板:“你俩关系就是好,怎么的?就让他们看着,眼馋着好了。”越宁就从善如流了,弄得大家都以为他们这是“将计就计”,殊不如这个“计”的定义,大家是不一样的。
  越宁心中有愧,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跟郑熙行抱怨:“看爷爷这个样子,瞒着他怪不忍心的。”
  郑熙行额角一跳:“咱又不是要瞒他一辈子,就算你想,也做不到哇!”郑熙行每次翻日历,算一算越宁的年龄都有心惊肉跳之感——这一天大似一天的,顾老那边不考虑他的婚恋问题才怪!
  “咦?”
  “再开明、不干涉你的私生活的长辈,也会关心一下你的生活状态吧?”郑熙行揪出爆米花桶,摸出个小盒子,“生日礼物。”越宁同学马上二十二周岁了,按正常的时间表算,也该大学毕业了,工作确定,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越宁一面拆盒子一面说:“既然两下罢手,师兄那边的事情,项目最迟年底就会有眉目,我想到那个时候跟爷爷讲清楚,不管他老人家的反应怎么样,我都不想骗他。有些事情呵,世间安得双全法,终有一方要让步。”
  郑熙行道:“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刘姨说得没错,这不是‘谁的问题谁解决’的事儿。我以前,咳咳,不太在意别人的评价,肯定不招老爷子待见。一样的事儿,伴儿不一样,家里人的态度也不一样。我家里能答应得这么痛快,又哪是全部因为我呢?”
  “别闹,你这不是去刺激他吗?咦?这是什么?”拆完包的越宁发现里面的东西他不太认识。
  “sunseeker的船。”
  越宁瞪大了眼睛,圣汐的游艇?这个他倒是知道,苏珊给了他不少照片,麦克就买了一艘,苏珊在上面拍了许多照片,试图诱惑哥哥夏天来度假。冬天也可以,那就去南半球玩耍。
  越宁现在连个汽车驾照都还没有,送他一艘船:“哪里有考驾照的?”突然想自己开来试试呢。
  郑熙行将爆米花扔到一边,揽过越宁的肩膀,微带着得意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来教你吧~搞定了你爷爷呢,咱们就出海庆祝,搞不定,咱们就出海私奔去~~~”
  “你会?”越宁微有吃惊。
  【我等这个炫耀自己的机会等太久了qaq】郑熙行矜持地点点头:“基本上吧,海陆空,但凡能开的,都懂一点。”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两厘米。
  越宁颇感有趣地看着他,郑熙行像只初学打鸣的小公鸡,胸脯已经挺了起来,脑袋昂得还挺高,还要故作矜持地解释:“我在部队里学过呢,简单操作还是可以的。回来之后感兴趣,也经常到俱乐部里练一练手的。”
  “你还会什么?”男孩子很难对这些不感兴趣。
  郑熙行再也谦虚不起来了:“挺多的,都是比较简单的,对付民用的也足够了。军用的不到紧要关头,让我碰我也得在专业操作员指导下去干。不过,我都会。”
  “有区别?”
  “当然啦~一般来说……”郑熙行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他们来讲,许多事情学起来太简单,很难保持兴趣。平常又挺忙的,尤其是越宁,生活迫使他放弃“爱好”,错过了培养爱好的时间。郑熙行敢打赌,越宁学计算机搞it,绝不是因为个人兴趣,而是为了新兴行业好出头。虽然他有天赋,搞这个特别顺手。爱好和生活,却是两码事。
  越宁对郑熙行也有点抱歉,他对郑熙行了解得并不多,当初答应交往,也带有一点点“跟他试试也行”的随性。反正他光棍一条,大不了分手。之后才是被感动了,随后的相处,郑熙行方方面面都很用心,反观他自己,总是“太忙”。越宁不好意思了,刘淑芬跟郑熙行提要求的时候,越宁也在想:相处时间少,难道是一个人的原因么?
  郑熙行讲得眉飞色舞的,讲着讲着,发现越宁的表情不太对了,怎么笑得这么甜呢:“宁宁?”
  再没想到讲个驾驶知识能够换来投怀送抱的,这也太热情了!以后一起出海,可以来个教学相长,寓教于乐,度假play来一发。郑熙行将爱人抱了个满怀,阴险地想。
  越宁却想:他好像挺喜欢飞机的,到明年,两个公司的分红加起来应该可以给他买架小飞机玩了。还可以一起开(≧▽≦),对了,得让司姐姐给查一下相应手续,还有航空管制啊、航线之类的事情。
  原本刘淑芬提出“必须保证一定频率的非工作、非宅的约会相处”这个条件的时候,越宁是略有点别扭的,总觉得相处应该是“水到渠成”的。刘淑芬讲得又挺对的,必须保证相处的时候。强拗在一起,像秘书给安排的行程表一样的“约会”,又不自然,很容易磨去亲密的、发自内心的感情。
  两人都感兴趣的爱好,显得尤其的可爱了。
  郑熙行道:“我先教你一点,然后找个好点的教练强化训练一下,我有俱乐部的会员,里面要推荐制的。”
  “好呀。咦?这两年没见你出过海,也没听你提起过呀。”
  郑熙行道:“谈对象呢,谁还顾得上那个呀?”
  “现在不谈对象啦?”越宁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腰肉,没肥肉,手感略硬。
  郑熙行嘴角一抖,绷住了:“现在是跟我对象汇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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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宁的二十二岁生日做得挺热闹,满打满算,回归家庭将近四年了。在这差不多四年的时间里,虽然有不太愉快的小插曲,总的来说他过得比先前快活得多。本次庆生是家庭聚会,不用老爷子下令,众人便聚在了一起,除了给老爷子、老太太祝寿,这样的场景几乎不曾发生在任何一个其他人的身上——除了越宁。
  所谓家庭核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今天众人尤其高兴,项目进展得比越宁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全家受益。虽然出于低调的需要,越宁只是接了几家比较正式的官媒的采访,商业活动也是择要出席。其他的事情都推给永兴内部的其他人了,永兴里颇有几个担任职务的二代们,几乎全是顾老这边的。越宁亲自选的人,安排到合适的岗位上去,应付采访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关于企业的宣传却没有低调,手头两家企业捆绑宣传,声势颇大,市场份额一下子就提了上去。
  儿子做成了老子没干事的事情,顾川也没多大的怨气了,纯是给坑爹大战中儿子的表现给吓的——这小子手怎么这么黑呢?坑爹大战的过程中,越宁充份展现了其没下线的本质,各种阴险的技能悉数点亮。这些,顾川统统看不懂。他能看懂的是,儿子真把一群战五渣给打成了渣啊qaq动手的那种打!
  原来你还真是给我开了优待券了啊?
  顾川决定服气。
  七层的蛋糕塔,旁边是姐姐们家里的胖外甥、外甥女儿软绵绵地给他唱生日歌。要为家庭负担起来的事情很多,同样的,觉得累的时候,有个“家”可以信赖的感觉很不坏。
  老太太打着拍子,跟曾孙辈一起轻声哼着,老爷子也摇晃着脑袋。顾家,许久没有这般开心了。
  许完愿,吹完蜡烛,切了蛋糕开始吃。边吃边聊,大堂姐关切地问:“生日应该在家里过,你朋友们呢?想好怎么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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