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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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居寒脸色青白,一言不发。
  宋河恶狠狠地说:“我要是有第二个继承人,我现在就活活掐死你!”
  宋居寒看了宋河一眼:“爸,对不起。”
  “你现在知道错了?!顶个屁用!你知不知道现在国家在抓典型?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宋总。”陈律师劝道,“这事不能全怪居寒啊,他没吸啊。”
  “他管不好底下的人,就是他的问题!何况现在谁关注什么阿生,全国人都在看着他!”宋河指着宋居寒,手指都直抖,“你这段时间负面新闻接二连三,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带着一帮人跑去何故家,连个看门的保镖都没有!”
  “对,我脑子进水了。”宋居寒深吸一口气, “何故怎么样了?”
  “你还有空管他?你知不知道老子要给你们赔多少钱!你妈正在赶回来,她一辈子在做慈善,怎么就没给你积够德!”
  “这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宋河又是一个耳光。
  宋居寒低下了头。
  陈律师劝道:“宋总,现在责怪他也没有用啊,我们必须得解决问题。”
  宋河恼火地看着宋居寒:“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想好了补救措施,媒体那边压住了,网上正在删消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所有事情从自己身上撇干净,阿生那边已经同意承担教唆的责任,本来就是他教人抽那玩意儿的,这次也是他把东西带去的,然后让何故那边申明是他组织的聚会,你只要说自己完全……”
  宋居寒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宋河用力换了一口气,对陈律师道:“你来说。”
  陈律师推了推眼镜:“是这样的,何故只要承认是他组织的聚会,但对阿生等人的行为完全不知情,那么你就可以……”
  “不行!”宋居寒暴喊一声,猛地一拳捶在了审讯室的桌子上。
  宋河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人是我带去的,跟何故没有关系!”
  宋河怒喝道:“谁在乎何故是谁!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他妈在盯着你!你!”
  宋居寒咬牙切齿:“我说,不行,我决不让何故给我顶罪。”
  “不是顶罪,不是顶罪。”陈律师急忙解释道,“我们有最好的律师团为他辩护,他最多受点舆论谴责,不会有事的,何况我们会大力补偿他……”
  宋居寒恶狠狠地瞪着陈律师,一字一顿阴森地说:“不、行。”
  “宋居寒!”宋河简直要气疯了,“这已经是最好的补救措施,你还敢说一个‘不’字?你是不是真的想被封杀,你是不是真的想赔几千万!”
  “我、说、不、行,我不会把何故牵扯进去。”他太了解他爸,保住他之后,就会想要保住更多人,他爸一定会把何故物尽其用。
  “何故是个什么东西!”
  宋居寒腾地站了起来,厉声吼道:“何故是我的人!”
  宋河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何故已经答应了。”
  宋居寒僵了僵:“他……答应了?”
  “对,他已经答应了,他觉悟比你高多了。”
  宋居寒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滋味儿,令人发慌,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亲爹,冷硬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逼他答应的,但人是我带去的,跟何故没有关系,如果你把他牵扯进来,我发誓,这句话我会在警察面前说,媒体面前说,全世界面前说。”
  “宋居寒!”宋河眼睛赤红,恨不能咬死他。
  宋居寒一屁股坐回椅子里,目光阴沉:“爸,算我求你,何故是无辜的,责任我自己担,钱我自己赔。”
  宋河脸色苍白,身体虚晃了一下,陈律师一把扶住宋河:“宋总,您没事吧。”
  宋居寒紧张地看着他宋河:“……爸。”
  “你现在别叫我。”宋河恨恨地指了指宋居寒,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陈律师叹了口气。
  宋居寒抬头看着陈律师,沉声说:“陈叔叔,你从小看着我长大,知道我的脾气,你记住我的话,如果何故出事了,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陈律师身体颤了颤,他掩饰地推了下眼镜,也开门走了。
  宋居寒瘫软在椅子里,疲倦地看着天花板,心脏阵阵地抽痛。
  何故那么一个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人,无辜被牵连进这样的事,会不会很害怕?
  宋居寒用手捂住了眼睛。
  何故,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答应。
  第二天,在审讯前,何故见了两个人。
  第一个是陈律师,陈律师告诉他,他们改变策略了,让他一五一十地说实情,不要承认任何东西。
  何故不明所以,他没有想到,自己在拘留所里辗转难眠了一晚,做好了所有的最坏的准备,最后却是虚惊一场,这让他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他问陈律师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陈律师沉默地看了他足足有五秒钟,才说:“宋居寒不配合。”
  何故心头大震,一时脑子里纷乱如麻,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所谓的不配合?是怎样的不配合?宋居寒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陈律师却不愿意多说、多留,匆匆离开了。
  第二个人是他妈,他妈从申城带了两个大律师,坐最早的班机杀到了京城。
  何故见到她的时候,愧疚地抬不起头来。
  孙晴不是一般女人,见到何故之后,一没哭二没怪,甚至没有一句寒暄安慰,但那份冷静反而让人格外安心,她条理清晰地把事情问明白了,然后和律师讨论,律师很有把握,要先把何故保释出去。
  等律师记录完,屋里只剩下母子俩了,孙晴才流露出身为母亲的担忧:“儿子,妈妈绝对相信你的清白,你的为人我太了解了,但你怎么会和宋居寒牵扯上的?上次那个报纸上的人,也是你对不对?”
  何故轻轻点了点头:“我们是……校友。”
  孙晴看了他两秒:“是感情问题吗?我听说宋居寒是同性恋,而你……”
  何故不知道该不该否认,他们的确存在问题,但若说是“感情问题”,恐怕太一厢情愿了。
  孙晴见他不说话,心里已经有了谱,何故这么大了不交女朋友,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她叹了口气,尽管心里又失望又难过,却自知她这个“临阵脱逃”的母亲没有资格指责儿子的性向,她轻声安慰道:“你别太难受了,也不用害怕,你不会有事的。你单位那边,我去找人了,虽然影响很不好,但只要你是清白的,南创也不敢随便处置你,退一万步说,你被开除了,你正好可以来我这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故沉声说:“妈,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让你失望。”他以为即便他不算很成功,至少不至于让父母失望,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去找他妈,他宁愿一个人扛着。
  孙晴摸了摸他的头:“从小到大,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这次的事也不是你的错,但我希望以后你能远离宋居寒那样的是非之人。即便没有这次的事,你跟一个曝光率那么高的公众人物在一起,会有多少身不由己啊。何故,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你很优秀,没有必要受这样那样的委屈。”
  何故机械地点了点头,心乱如麻。
  第38章 最新更新
  何故在拘留所里待了六天。他曾经以为十年如一日地一个人过年,已经挺不常见,但在拘留所里过年,更是别出心裁。
  孙晴过来陪了他一会儿,给他带了一些菜,并保证很快就能将他保释出去。
  何故夹了一个饺子送进嘴里,小声说:“你包的?”
  孙晴怔了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还记得。”
  何故有些难受地低下了头去,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记得这个味道。
  孙晴捂着嘴哭了起来,连连说着:“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何故眼眶湿润,但他把眼泪忍了回去:“妈,我们好好过个年吧。”
  孙晴抹掉泪水,给何故夹菜、剥虾皮,做一个母亲想做的事。
  何故安慰自己,至少这个年不孤单。
  大年初二,他被保释了出来,但他隔三差五还要去警局报道,配合调查。
  他的顶头上司,分管房地产业务的总监通过他妈告诉他,说南创要暂时将他停职,视司法结果再做进一步处理。
  何故已经料到了这个处置,如果不是他妈提前去活动了关系,他应该会直接被开除,一个大国企是不能容忍这样的污点的,就算最终能证明他是清白的,可是牵扯上宋居寒,整件事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南创必须表态。
  他在这家企业打拼了六年多,尽管他想过很多次辞职,但从未想过自己可能会被开除。
  拜宋居寒所赐,世事如此难料。
  他妈把他接去了酒店,那个家,不,那个宋居寒的房子,已经没法回去了,他妈说会找人去把他的东西搬出来。
  正好,他也并不想回去看那里的一片狼藉,尽管那栋房子在他离开之前留下了最不堪的回忆,可也曾经记录了他和宋居寒但凡有过的点滴甜蜜,他不想看到它破败的样子。
  到了酒店,何故好好地洗了个澡,然后仰躺在床上,做好心理准备后,打开了手机。
  数不清的未接来电、短信、微信、qq信息爆炸一样弹了出来,有的关心,有的询问,有的质疑。
  其中电话打得最多的,是冯峥、庄捷予、顾青裴和陈珊。
  他给庄捷予、顾青裴和陈珊分别回了一条,说自己被保释了,应该没事了,然后看着冯峥的短信犹豫了半天,还是出于礼貌回了一条。
  冯峥的电话最先打了过来,何故按下了通话键,声音有气无力:“喂。”
  “何故,你现在怎么样了?!”冯峥的声音充满了焦急,“我前两天带了我爸的律师去,但是听说你妈已经找了律师。”
  “是,已经保释了,接下来只要配合调查就行了,我有很多证据和人证能证明我的清白,没事的。”经历过这样一场混乱,何故对冯峥已经没有了埋怨的力气,对他来说,冯峥现在只是一个关心他的朋友。
  “那就好……”冯峥咬了咬牙,“宋居寒这个傻逼,为什么把人带去你家。”
  “我不知道。”他至今都不理解,宋居寒为什么带那么一大堆人去他家,害人害己。
  “你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停职。”
  “何故,来我这里吧,我给你翻倍的待遇,撇开一切不说,我们以前在工作上配合得很好,不是吗?”
  “冯峥,我现在脑子很乱,没办法思考这些东西。”无论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去冯峥那里,他已经不愿意面对这个人。
  “我等你,我这里随时有你的位置,就算你不想来,你想做什么,我也愿意给你投资,不只是因为是你,还因为你是个可靠的人。”
  “……谢谢。”
  冯峥顿了顿,“何故,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放不下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何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想远离冯峥,因为冯峥的存在会一遍遍地提醒他当年的不堪,以及这虚掷的六年时光有多么地可悲、可笑。
  除了去警局,何故几天来就没离开过酒店,他妈怕他闷着,想带他出去吃饭,他也不肯去。他就像每个一辈子奉公守法的人一样,对进过拘留所感到有些羞耻,好像全世界都在盯着他,尽管宋河已经尽力封锁消息,没有一张他的照片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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