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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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霜序还掐着沈承安的下巴,恍惚间手掌没收力气,他的手劲不算小,直卡得沈承安眼睛水润润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沈承安难受,却不敢说。盛霜序回过神后,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手,说:“你不要乱动,我给你戴上。”
  或许是害怕被赶出去,无论盛霜序要做什么,沈承安都很听话,他被拴上项圈后,就老老实实地抱腿坐在原地。
  盛霜序说:“沈承安,这条链子很长,足够你在这几间屋子里走动,我不会约束你在我家里的活动。”
  沈承安抬起手,摸了摸项圈的边缘,轻轻“嗯”了一声。
  沈承安就这样住进了盛霜序家里。
  玛利亚远比盛霜序所想象中的要忙碌,那之后就一直没来得及再联系他,盛霜序便没怎么急于去催,他看了看关于桑切斯各类被爆出来的周边新闻,也能看出玛利亚处境的棘手。
  但沈承安的大众知名度毕竟比不上娱乐圈的公众人物,所爆料出来的内容既不是婚恋生子的绯闻,而是些乱七八糟的、盛霜序根本看不懂的合同和商业纠纷,这类事情太多,网络不会爆出来太详细的流程与证据,最终也就只有盛霜序、以及部分媒体和网友在持续关注。
  尽管如此,盛霜序的生活还要继续。
  他收留沈承安这事儿没敢跟高媛媛和梁烧说,便按部就班地上班工作,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偶尔和他们聊聊天,谁也不知道盛霜序背着所有人,悄悄用狗链把沈承安锁在了家里。
  一眨眼就到了五月初,盛霜序照例去探望囡囡,恰逢高媛媛在公司加班,盛霜序便顺带去接囡囡下学。
  平时盛霜序与囡囡相处时,中间总有高媛媛调和,这还是自那件事以后,他们父女之间的第一次单独相处。
  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囡囡不想和父亲牵手一起走,便背着书包孤零零地走在盛霜序前面,经历了这半年的变化,她稳重成熟了许多。只是自打亲眼见证父亲被那样羞辱之后,她便不大喜欢同盛霜序说话了。
  盛霜序看着总是安静的出奇的囡囡,心中充满了懊悔与愧疚。
  囡囡不说话,盛霜序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讲话,二人沉默着路过肯德基门前时,囡囡忽地转过头,去看肯德基的广告牌上的冰淇淋。
  高媛媛管她管的很严,因为她身体的原因,也不允许她吃快餐,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还是忍不住地驻足在店门前,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盛霜序看着女儿的模样很是心软,但他不能给她买,便蹲下身,商量着和她说:“冰淇淋要等你的病好一点才可以吃,爸爸给你买蛋挞吃,好不好?”
  这是他们父女间难得的谈话,盛霜序很怕囡囡会厌烦他,直紧张的心脏砰砰跳。
  囡囡却很高兴,一听可以吃甜食,直笑得眯起了眼睛,说:“好!爸爸,千万不要告诉妈妈。”
  盛霜序摸了摸囡囡的头。
  高媛媛小区里有个专门建给孩子的小公园,囡囡不想立即回家,她不敢玩滑梯,就边吃蛋挞,边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晃。
  盛霜序很乐意哄女儿玩,他站在囡囡背后控制住秋千的力度,叫它不要摇动的太快。
  小孩子的快乐向来很简单,囡囡刚开始还玩的很开心,在盛霜序手下咯咯地笑,玩着玩着,却忽地就不说话了,她抱着胳膊,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父亲。
  她在想一些她这个年纪想不通的、大人的事情。
  “爸爸,你和那个沈——沈承安哥哥,”囡囡的家教很好,即便到了这时候,她也会习惯性地礼貌称呼沈承安为哥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第97章 袒护
  就算当时被沈承安与盛霜序所伤害,囡囡还是打心底里关心她的父亲的。
  她只是对当时的情景太过害怕与难过,也一直没有机会把自己的关心问出口。
  盛霜序没想到女儿会主动提起沈承安,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要欺瞒过去——盛霜序以往教育女儿时,一向教导她要讲实话,他作为父亲,也很少欺骗他的女儿,他们父女之间便总能保持着平等的信任。
  可是自打遇到沈承安后,盛霜序就一次又一次地对囡囡扯起了谎话,他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却也想竭尽全力不叫阴霾笼罩他的女儿。
  盛霜序知道小孩子并不是那样容易就能被糊弄的,他也不想用更多的谎言再去透支囡囡的信任,便将一些不能让囡囡知道的话筛去,选择性地说:“沈承安他……爸爸做了件对不起他的事,他一直想要报复我。”
  囡囡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他要收留我们哇?他这么讨厌你,就不应该把你叫到他的房子里住。”
  盛霜序叹了口气,斟酌着言辞说:“因为呀……只有这样才能不让爸爸乱跑,他欺骗爸爸说可以收留我们,也可以给你治病,这样就好把我们关起来,我也不能带着你跑掉。”
  囡囡认真地听着盛霜序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会想很多事情,只是大人很少会重视小孩子的感受,都把她的想法当作是童言无忌罢了。
  囡囡便又说:“爸爸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呢?”
  盛霜序说:“他是爸爸的学生,当时呀,他喜欢自己的同学,爸爸不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后来,那个同学突然就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我害怕沈承安也跟着误入歧途,就打电话告诉了他的妈妈。”
  “他的妈妈不允许他喜欢那个同学,就狠狠地惩罚了他,他就变得非常恨我了。”
  “嗯……”囡囡摸了摸下巴,抬起头说,“那个哥哥真的做了很坏的事情吗?”
  盛霜序和高媛媛以前教导囡囡时,除了一些必须要知晓的常理,还要教育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伤害自己——伤害自己就是“很坏的事情”,在囡囡眼里,这可比她不好好吃药还要糟糕的多得多。
  盛霜序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囡囡也要斥责他的疏忽,囡囡却摇了摇头,嘟囔说:“爸爸没有做错,爸爸唯一做的错事,就是太在乎他了。”
  盛霜序愣住了,他没想到囡囡会说出这种话来。
  囡囡只是个孩子,她并不能理解盛霜序寥寥几句背后的复杂恩怨,她只能单纯地根据她所能听懂的部分,说出自己那简单直接的想法:“如果爸爸不那么在乎他,也不会因为害怕他伤害自己而打电话了。”
  盛霜序下意识喃喃道:“不,这是一个老师必须要做到的责任。”
  囡囡也跟着改口说:“那爸爸就是太负责了。”
  她继续说:“可是,给沈承安哥哥惩罚的是他的妈妈呀,是他的妈妈伤害了他呀。”
  “为什么要怪罪到爸爸你的身上呢?”
  盛霜序解释说:“如果我不告诉他妈妈的话,他也不会……”
  “不是的,爸爸,”囡囡抓紧了拴着秋千两边的铁链,垂头看自己的裙子和小皮鞋,说,“如果这是他和他的妈妈之间的问题的话,就算爸爸不打电话,他们也迟早要因为这件事情吵架的。”
  “他们是一家人,就像我们一样——我好讨厌吃苦苦的药,可是妈妈总要逼我吃,我想躲也躲不了。”
  囡囡试图向盛霜序解释自己那稚嫩的想法,但她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例子,即便如此,盛霜序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这下盛霜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女儿远比他所想象的聪明成熟,也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袒护自己的父亲。
  囡囡晃着自己的小脚丫,说:“爸爸,后来呢?我和妈妈回家后,他有没有再欺负你?”
  说到此处,盛霜序意识到自己又要违背本愿欺骗囡囡了。
  他宁可死,都不愿让囡囡知道那之后的事情,他也绝不会告诉她,那位沈承安哥哥正被他用狗链锁在家里。
  他便违心说:“没有,你生病之后,爸爸识破了他的面目,我就直接离开了他,再也没和他见面。”
  盛霜序蹲下身,轻轻握住了囡囡的小手。
  他把那只手举到自己脸侧,只觉眼眶发酸。
  盛霜序差点就让眼泪挤了出来,他克制住了自己,至少不能在囡囡面前如此软弱。
  他说:“囡囡,你是爸爸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囡囡的手指小而有力,她反握住盛霜序的手掌,说:“爸爸,我不会原谅沈承安的,因为他对你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他向你道歉也不行。”
  “你和妈妈也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
  盛霜序平时会帮忙来带孩子,高媛媛便给了他家里的备用钥匙,他在高媛媛家里陪囡囡玩了一会儿,他做了饭菜,正好等高媛媛下班回家一起吃。
  他们吃完饭后,盛霜序才终于打道回府,此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等他回到家,打开了客厅的灯后,才发现沈承安正抱腿坐在沙发上,连接着项圈的锁链缠在沈承安脚踝处,他正无聊地拨弄着链条,也不知维持这个姿势等待了多久。
  盛霜序平时出门后,沈承安就被孤零零地锁在家里,盛霜序不允许他乱碰,他便几乎没什么娱乐项目。
  盛霜序倒也不大关心他这一天天是怎样度过的。
  沈承安顺着盛霜序发出声音的方向转过脸,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还没来得及说话,胃部便发出一声饥饿的悲鸣。
  开学后盛霜序的课程都被排在晚上,他的早午饭一般都能在家里吃,沈承安便也跟着他一起吃饭,但他什么时候能吃到晚饭,还得取决于盛霜序什么时候回家。
  对于盛霜序而言,陪伴囡囡这件事远比沈承安重要的多,沈承安没有饭吃就只能忍。
  沈承安抓紧了自己的裤腿,问:“老师,你今天去哪里了呀?”
  “上班。”盛霜序的回答很简洁,他快步走到厨房,把冰箱里的剩菜端了出来。
  他已经吃过饭了,便只打算随便热点剩饭喂饱沈承安。
  有的吃就不错了,盛霜序想,沈承安没有资格挑三拣四。
  随着饭菜加热,因冷冻而被封锁的气味逐渐散发出来,沈承安缩了缩鼻子,感叹了一句:“好香。”
  盛霜序把剩菜倒进锅里,起火翻炒。
  “老师,你每次离开太久的话,我都很害怕,”沈承安的声音穿过了煤气灶燃起时的滋滋声,“幸好还能听见你说话,幸好你没有丢下我。”
  “如果我能一直跟在你身边就好了——不,叫我寄生在你的脑内也好,等待的过程太痛苦痛苦难熬,盛老师,你每个瞬间做什么、说什么,我都想知道,哪怕你不要我了,也能立即告诉我。”
  盛霜序光是听了他的话,就觉得熟悉的恶寒攀已爬至他的脊背,即便沈承安失去记忆,他骨子里的控制欲依然止不住地要发疯。
  嘭的一声响,盛霜序猛地摔了锅铲,直吓得沈承安一个哆嗦。
  “你不要再说了。”盛霜序冷冰冰地说,“闭嘴,沈承安。”
  第98章 嫉妒
  盛霜序吼完沈承安,才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他对沈承安的态度总过于敏感,即便现在的沈承安已经失去记忆,但他无意的举动还总是能激起盛霜序以往不快的回忆来。
  这会儿沈承安是一点都不敢出声了,他双唇绷紧成了一条直线,可怜巴巴地望着厨房所在的方向。
  盛霜序端盘盛菜,剩米饭也用微波炉快速热好,端到餐桌上。
  盛霜序随手用筷子敲了敲碗壁,只能当刚才的一切没发生似的,说:“……过来吃饭。”
  他在八九岁的时候,常和盛语薇偷偷跑出盛家的别墅,翻过家门口的那条马路,就是一座废弃的公园,杂草沿着断裂的水泥缝隙长得有盛霜序小腿高,小孩子基本很少会到访此处,这里却是他与盛语薇的童年乐园。
  他和妹妹就在这种地方遇到了只总在附近游荡的流浪狗,它总躲在草丛里,体型很大,却相当温顺,他们时常偷家里的火腿和肉喂它吃,每当他们要叫它出来吃饭时,就会用细木棍去敲它的那只脏兮兮的、缺了一角的破碗。
  大狗一旦听到声音,便会全速朝他们奔跑而来。
  沈承安走得很快,他已经摸清了盛霜序这座小出租屋的构造,不一会儿就摸到了餐桌的边角,熟练地拉开椅背后落座,他的动作不住地牵引着颈边的细链,直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盛霜序赶忙将筷子放好,他也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突然要用筷子敲碗。
  沈承安抓住了自己的碗筷,就着手边的剩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看起来是真的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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