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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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限地进行特训!!”
  纲吉站在窗户边上垂头看着底下带着Reborn,推着个大滚轮在空地上跑圈的了平,心中佩服得不得了。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男孩子能那么精力充沛,纲吉知道山本有晨练,那时候她还傻傻地跟山本说要一起,山本笑着摸了她的脑袋:“凌晨四点起床对阿纲来说还是太困难了吧?”
  凌!晨!四!点!对不起她果然办不到_(:з)∠)_。
  而且听说这个特训还是了平自己找Reborn申请的,纲吉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太累,Reborn却表示没有问题,了平本来就是坐不住的性格,做做特训正好可以强身健体顺便消磨时间。
  “不用担心,纲吉小姐。各位守护者都有其各自的性格,Reborn叔叔有分寸的。”
  闻言,纲吉望向一边的尤尼,赞同地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尤尼穿着并盛校服的模样还真是看几遍都觉得可爱呀,那天她突然作为插班生站在讲台的时候还把纲吉吓了一大跳。
  “你的家庭教师,当然要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Reborn是这么解释的,真是乱来,尤尼却觉得能够感受校园生活很棒,纲吉也就不好说什么。
  结束一天的课程,了平也还不肯停下他的特训,不仅如此,他还让汉我流做他的练习对象,看样子今天是不打算早回去了。反正纲吉也没什么事,就在拳击社里看了平特训。
  之前她就在想,撇去战斗、试炼、守护者的使命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平是真的很适合“晴”的属性。又阳光又积极(虽然有时候有点冲动),热血的感觉非常棒。
  以前有一段时间(还有现在)和京子走得近,她偶尔有留意其他女孩子对了平的评价。不知道是不是现在都流行瘦弱的“花美男”,女孩子们对了平的评价都不高,甚至有说他是“热血笨蛋”,一身肌肉超级恶心。
  纲吉对此愤愤不平,她觉得少年除了做事比较冲动以外没什么不好,性格阳光,人又善良,对妹妹温柔,热爱锻炼,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听京子说对父母也非常孝顺,这样的男孩子还不算好吗?
  她就觉得这样脚踏实地去努力的男孩子很好!一滴汗水换一份力量!而且肌肉犯了什么错?他喜欢拳击,锻炼得多了自然就会有肌肉。看看那手臂的线条!多么健康!了平学长还有腹肌呢!纲吉盯着少年衣服下摆看,对方每出一次拳头,都会带着洗得发白的背心往上掀动,隐隐约约露出晒成蜜色的腹部和人鱼线,汗珠从那些肌肉上划过,没入……
  等,等下!她到底在盯着人家什么地方看啦!!变态吗!!
  纲吉猛地捂住嘴巴,错开视线,脸涨得通红。一旁的狱寺注意到她的异样,连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十代目?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发烧了吗?”
  “没有没有…”纲吉尴尬得视线都不敢放在狱寺身上,只好盯着门口那片阳光,然后发现在门外躲躲藏藏的小婴儿:“史卡鲁?”
  从史卡鲁口中得知云的继承已经开始,但是因为初代云阿诺德不同意和云雀对打而导致云雀兴趣缺缺,如果不是史卡鲁过来告知,云的继承可能就会在云雀什么都没做,大家也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结束。
  纲吉当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管云雀同不同意接受试炼,她都必须走一趟接待室。
  “云雀学长…?”
  敲门也不见回应,纲吉只好擅自去拧门把,她的行为把一旁的草壁吓得头皮发麻。强大的食肉兽向来十分注重自己的地盘,别说擅自进入,哪怕得到许可进入,如果云雀心情一般,他会把人一拐子打出接待室,如果云雀心情不好……他会把人打进医院。
  最近,委员长的心情一直欠佳。
  啊不过……说不定沢田是特别的?目送少女进入房间关上门,草壁考虑过后还是决定留在附近随时准备呼叫救护车。
  她还有胆来。
  云雀坐在办公桌后面冷脸面对进来后就像只小兔子一样瞅他的纲吉,憋着一股暗火发不出来。
  那些经由未来的草壁告知的真相,这些天始终盘踞在他的心头,甚至在夜晚入梦。他会梦到基地里的那个和风房间,梦到房间里摆着的红色梳妆台,梦到梳妆台前面穿着和服的沢田纲吉,梦到她捧着相框流泪。
  他梦到梦里的自己走到沢田纲吉身后,明明是对着镜子的,他却总是看不清她的模样,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他想叫她转过头来,叫她不要哭,可什么都还来不及做,枪声响起,沢田纲吉应声倒地,血液缓缓从她的头底下呈圆形扩散,将她栗色的长发染红。
  云雀每次都会在这个地方惊醒。
  不是没有直面过死亡,倒不如说他早早就接触过,但对象绝不能是沢田纲吉。他无法理清楚自己的感情,也不想去理清楚,他只知道他不想让沢田纲吉死去,不想再也看不到她圆滚滚的眼睛和毛茸茸的头发。
  可是沢田纲吉死了,被一枪毙命。就算那是他不熟悉的沢田纲吉,她仍是沢田纲吉,是他并盛的居民,是他羽翼底下的瑟瑟发抖的小家伙,是他的责任。
  云雀有去图书馆查找过梳妆台上的药物是做什么用的:抗抑郁。她抑郁了?为什么?因为那个所谓的彭格列,黑手党?未来的他不是知道沢田纲吉的计划吗?那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云雀蓦地意识到自己那股暗火不针对任何人,除了他自己。是他没能保护好沢田纲吉,怪不了任何人。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难以面对当事人。
  “云雀学长?”
  少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垂眼看着被他圈在手臂和门板中间的纲吉。云雀从不和别人如此亲近,所以现在的视角所见对他来说相当新鲜:就算被他挡住光线,纲吉还是白皙得透明,脸看起来嫩嫩软软的,带着婴儿肥;睫毛又长又密,和头发一样是浅浅的栗色;眼睛近看更显得水汪汪地楚楚可怜,现在是琥珀色,他记得当她进入另一个模式会变成红金色;鼻子小小却肉肉的,嘴巴是早春的樱花色……
  纲吉纤细又娇小,这么把她圈在臂间,好像可以把她随时随地打包带走,就像……对,就像云雀儿时接触过的兔子一样,温顺且可人。
  云雀不讨厌接近纲吉的感觉,同时他也在内心谴责这个总让他睡不好的傻兔子:就是因为警惕心这么低才会被那个白毛肉食动物抓住空隙。
  少年不知道的是,经过未来的相(tiao)处(jiao),纲吉已经完全被消磨光对他的那点敬畏之心,未来他们甚至同床共枕(被褥并在一起偶尔会睡过界),现在的纲吉对云雀(不论版本)的亲近不抱戒心。
  “到时间巡逻校舍了。”
  不等纲吉说话(反正他知道也就一世传承那破事),云雀推门出去,撇到一边站得直直的草壁和他身边略带不安的尤尼,他突然手痒想给心腹的脸来上一拐。
  “云雀学长——”
  下次吧,先摆脱沢田纲吉这烦人的小动物再说。
  出了接待室,纲吉一路小跑想要追上云雀,可是少年看着不高,走路倒是飞一样,女孩好不容易抓住他的衣角,就被他的骤停搞得刹不住车,直接撞到对方背上。
  “十代目!您没事吧?云雀你这家伙,竟敢让十代目那么困扰!既然你是这种态度,那么就算用上武力也要让你屈服!”狱寺极其看不惯云雀这种爱理不理,对纲吉一点也不尊重的样子。他更不爽的是,纲吉都已经这样拜托,甚至追着他身后跑,云雀依旧拒绝的做法!
  他没看到十代目攥着他的衣角吗!他怎么舍得拒绝!
  “我对你没兴趣。”面对狱寺的暴怒,云雀只不咸不淡抛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完全不在意少年的匣兵器正对着自己,也完全不在意后面缀了个小尾巴。他笃定狱寺不敢开火,如果狱寺敢,那他绝对不会留情。
  沢田纲吉哭也不行。
  大概不行。
  没走两步,山本出现挡住云雀的道。这下云雀有些恼了,他心想着这几个人都是约好来烦他的吗?听完山本的说辞,云雀只觉得可笑——什么得到初代的传承就能更强,用毁了沢田纲吉的东西去拯救她?然后再把她杀死一次吗?
  在未来,云雀找草壁了解了很多事情。例如说风纪财团的发家史,例如说基地的建成,例如说未来的自己,例如说……沢田纲吉。草壁说了,沢田纲吉是那个时代最强大的人,比未来的云雀更强,哪怕是白兰·杰索也不可能用一发子弹轻易地夺走她的性命。
  巧的是,云雀也这样认为,他甚至认为白兰没有能力杀死沢田纲吉。拥有那样强大的能力,就算身体再虚弱也不至于躲不过那颗子弹,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沢田纲吉已经没有求生欲望,她就是去送死的。
  结合之前入江正一掉包真子弹的事情来看,未来的自己大概是被这样蹩脚的计划蒙骗(极有可能有沢田纲吉的一份“力”),同意了仔细一想错漏百出的行动,完美完成自己的部分,等着她回来,却不知道她已经永远回不来。
  他不会像十年后的自己那样犯错,他不需要彭格列的力量,也不和任何人合作,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要守护的东西。
  “云雀学长,可是如果你不参加继承试炼,我们就无法全员通过……”女孩软绵绵的声音带着急促地喘气一直钻进他耳朵里,很烦人,可是云雀怎么都提不起拐子去解决这个烦人的家伙。
  “云雀!!极限地来接受传承吧!!”
  直到了平也跟在他的身后,少年才后知后觉涌出强烈的悔意:笹川了平也是和“彭格列”一伙的,早知道就应该带着小动物去并盛中学外巡查,笹川了平……
  想起这人不折不挠、听不进人话的特质,再加上这个死攥着他衣角不放的沢田纲吉……烦人的程度不仅仅是乘以二!
  云雀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于是从教学楼的叁楼到一楼,从教学楼一楼到接待室,从接待室到天台,两个人就像他的影子,怎么也摆脱不了,还总是在他耳边叽里呱啦,比起愤怒,云雀更多的是感觉到无力。
  他不知道要怎么对付这两个烦人的家伙。要他接受传承?可以啊,让那个从戒指里出来的看起来很强的肉食动物和他打一场吧!可是对方拒绝了他,所以不接受传承并不是他的问题,去找戒指里的肉食动物,别再来烦他了。
  “云雀,男人的一生,永远都处于战斗之中!就算身处的不是战场,也有不能退让的时刻,现在正是那个时刻啊!男人是不能对宿命视而不见的,在走上擂台之前就逃走,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云雀!”
  见纲吉坠在后面拉了半天也无法让云雀停下,了平只好亲自扳过后者的肩膀强迫他好好听他们说话。他已经劝了一路,虽然他知道云雀不是靠嘴巴能够说动的人,但是还是希望能够不动手就不动手。
  女孩子好像都无法理解男人之间极限的热血碰撞,京子就总是说拳击有点吓人,了平不想要吓到纲吉,所以下意识不和云雀使用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平常的话他早就那么要求了)。了平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纲吉,反而被纲吉的回望害得心“扑通”跳了一下。
  至此,云雀的耐心也宣布告罄。他一个回身抽出浮萍拐,打算把人抽进医院一了百了,就算沢田纲吉会哭出来也管不了了,打了再顺毛吧。
  “好吧!既然用话说不清楚!那就用拳头来一决胜负吧!”
  了平不会跟任何人说,他其实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本来少年就不是个擅长用语言去说服别人的人,他也不能主动要求快点结束这个拉锯战,如果云雀先动手,那他就可以接着动手,又不会被纲吉觉得可怕(面对挑战永不退缩的才是男人),真是一举两得!
  “不,不可以啦!”
  纲吉正想要阻止两人,就被头顶的异响吸引注意力,同时大片的阴影笼罩,女孩抬头去看是怎么回事,被飞来的大型飞艇吓得嘴巴都张成“0”:那是什么!?诶飞艇上的图案好像哪里看到过……
  “咳咳,咳咳,测试麦克风,测试麦克风。云雀,你有在听吗?作为你的家庭教师,现在我命令你‘马上参加继承资格认定测试’。学生必须听从家庭教师的一切命令!”
  飞艇的广播一开,纲吉就认出那是史卡鲁的声音。如果一个成年人说出这种话,纲吉可能会觉得反感,可是一想到这话出自不到5岁的孩子之口,她就只感觉可爱,忍不住笑。
  纲吉的“噗嗤”让云雀侧目,正巧她也扭过头去看云雀,对上对方乌黑漆亮的瞳孔。确认少年对这样的童言童语也没有发怒,纲吉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很可爱对吧~?”
  嗯,很可爱。
  云雀伸手摸了一把纲吉的脑袋,女孩亲近地蹭他手的动作也让他心软。当然他们的要求……他还是不会答应。就算那个小婴儿哭诉说他这个学生不配合,害得他这个家庭教师很没面子,他也不会答应。
  那头的纲吉已经捂着嘴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了。
  “唔呜呜…!可恶,我已经彻底火大了!战斗开始!”
  史卡鲁透过广播这么说的时候,纲吉还以为小婴儿要跑下来用小拳头锤人,再过分一点就用之前那只大章鱼把人卷巴卷巴威胁一下,不会发生什么大问题,但她看到飞艇上准备就绪的加农炮的时候,笑容硬生生僵在嘴角。
  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纲吉万万没想到史卡鲁居然真的敢对并盛中学开炮,云雀当然不会坐视不理。纲吉也知道今天被纠缠那么久,云雀肯定已经很烦,史卡鲁还对他的学校出手,他必然不会手下留情,然而当纲吉看他拿出小卷的匣子,意识到他要做的事情,她连忙扑上去阻止:“云雀学长,不行……”
  没来得及。
  小卷得到庞大的云之炎后,势如破竹地冲向史卡鲁的飞艇,毫不意外地让充气飞艇破了个大洞——飞艇朝着并盛中学的教学楼坠落了。
  她就是想说这个啊……虽然击落飞艇不会再有炮弹飞过来,但是与此交换,飞艇就要落下来了啊!只是破坏校舍还不算什么,一个搞不好可是会造成人员伤亡的!
  纲吉跑到天台边去望操场,果然看到几个还留下来收拾场地用具的棒球一年级生,所幸的是山本已经在那边疏散他们,不经意间,纲吉瞥到门口,校门边的人影让她血液几乎倒流:京子小春和孩子们!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急得头皮发麻,尤其是看到蓝波一脸兴奋地往里冲,连带担心他的京子和小春一起进入危险范围的时候,恨不得进入死气模式就这么跳下去把她们全都带走!
  “纲吉,要学会按兵不动,相信你的守护者。他们会替你守住你所重视的。”Giotto及时按住孙女,把急得跺脚的女孩揽到怀里安慰,这才没让她破坏掉这次已经开始的晴云试炼。
  为了守护并中,笹川了平和云雀恭弥合作阻止飞艇坠落,不仅如此,在了平空不出手去解决最后一颗流弹的时候,向来冷漠、不屑和他人“群聚”的云雀出手救下少女和孩子。
  用自己的肉体粉碎袭击家族的逆境,化身为普照大地的太阳的晴之守护者和不受任何束缚,以自身的立场守护家族的孤高浮云……刚刚的证明方式可真是有够符合特质,这下晴云的试炼也可以合格了。
  Giotto有点愧疚地摸了摸被他抓住急得掉眼泪的纲吉,被瞪了一眼后无奈地猫到了一边围观晴云的传承。本来随着传承一个个被接受,他应该放心才对,可是一想到最后也是最麻烦的人物,Giotto怎么也镇定不下来,尤其是他的立场完全不能插手最后的雾之传承,只能寄希望于纲吉,希望她能够顺利带领自己的雾守继承……
  毕竟戴蒙的目标,永远都是“彭格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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