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要给他开门 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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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印抿了抿唇,继续往下翻看着。
  小小的生命没有永远停留在市二中。他成功的从那座炼狱牢笼里走了出来。初三的经历严重影响了成绩,他再努力也只是上了一所普通的高中。
  所幸,高中的同学没再因为他的相貌而歧视他。
  只是那个时候的小小,敏感,自卑,缩瑟的像是一朵已经干枯的玫瑰。他时常低着头,和人说话的时候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成了班级里完全透明的边缘人。没有朋友,也没有伙伴。
  在学业的重压下,他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失眠,抑郁,自残……接踵而至。
  他被退学了。然后去了医院疗养。
  日记从这里就断了。
  再接着,就是好多年之后,只有短暂的两条。
  五月份的时候,在一个阴雨天,他的妈妈去世了。六月份,他打算换一个新的城市,好好努力,好好生活。
  然后,大雾降临。他再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王一的红烛
  方印翻看完日记的最后一页,目光深沉,又落在了那张毕业合照上。上面的笑脸大多青春靓丽,带着还未长开的稚嫩,朝气蓬勃。
  小小就站在最最角落的那个位置,脸上的笑容拘谨而僵硬,佝偻着身躯越发显得瘦弱。可可怜怜的一小只缩在那里,就算他完全消失了,对于整张照片的影响似乎也不大。
  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将这张照片夹在日记本里的呢?
  方印蹙着眉,面色并不好看。受到惊吓产生的害怕在他脸上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凝重。
  当他发现这个空间存在的意义不仅仅只是为了吓人之后,方印那种瑟瑟发抖的可怕就减轻了许多。或者说,是被其他的思绪从脑子里挤了出来。
  他将照片小心的夹回了原位,然后合上了日记本,把它放到了书架上。
  再没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响个不停,凭空惹人心烦。也没有扰人的阴风阵阵。随着日记本被温柔的合上,这些作怪的东西都停了下来。它们仿佛只是引导逼迫着方印去发现那本日记,发现日记主人难平的过往人生,发现他悲苦的前半段青涩年华和戛然而止的生命。
  方印绕过那列书架继续往前走去。不再有突然倒塌的书架来袭击他。
  小光球悬浮在他额前照亮着前路。
  自从发现这其貌不扬的小道具似乎能够在这里庇护着他,方印就无所畏惧了。他大踏步往前走着,没一会儿穿过了层层叠叠的架子抵达了房间另一端的尽头。
  一扇红木门镶嵌在墙上,连接着下一个空间。
  方印抬手拉开了门。发现下一个空间的一片无垠的漆黑。
  当真是乌漆嘛黑的一片,完全看不到一点儿东西。
  ……这里是真的很会整活。
  方印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却也迈开了步子踏进了一片暗色之中。
  当他完全没入墨色之中,黑暗里突然燃起了一点红光,像是一根红烛在燃烧跳跃。
  周遭什么都看不见,那点红光有着明显的引导性。方印迈开步子朝着那方向走去。靠近了些,方印发现那确实是一对红烛,上面刻了大红的喜字。
  方印踏入了光能照到的范围之后,红烛燃起的火焰像是活了一样,跳动了两下突然凭空爆发出了火光,仿佛空气之中早就埋藏了引线一样。
  火光顺着方印的周围所围绕,然后在地上缓慢的铺出了一个红双喜。
  红双喜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身穿大红色喜服的新嫁娘。衣摆上金线绣着传统的喜凤凰,盖着大红盖头,双手安安静静的交叠在腹部,指甲上染了红蔻。
  十指芊芊如玉,被满身的红衬托得白生生的。有一种在发光的感觉。
  裙摆无风自动,露出一双精致的绣花鞋,鞋面上用了上好的蚕丝线绣了并蒂莲。
  方印被着突然出现的诡异新嫁娘吓了一跳,疲惫的叹了口气。视线随意地往下一瞥,就看见那新嫁娘飘飘的裙摆之下那双脚是自然下垂的。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踏踏实实站在地面之上。
  红光一闪,那抹裙摆直接消失了。
  方印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就见那个新嫁娘像是坏掉了的老年电视一样,马赛克了一下突然往前闪进了一段距离。
  然后她就像是崩溃的虚拟形象一样,疯狂往前闪着,速度之快,方印想要避一下都来不及。
  红盖头飘飞,有一瞬间方印似乎看见了那新娘盖头下小巧的下巴,和一截白生生的纤弱脖子。
  她直直的撞向了方印,然后像是鬼魂一样从方印身上穿了过去。
  两个人相交的那一瞬间,方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是被一张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捏了一翻,酸疼闷胀,难受到浑身都在颤栗。一瞬间连鼓动着胸腔呼吸都费力气。
  她这轻飘飘的一穿直接给方印造成了难以承受的物理伤害。方印甚至都怀疑自己的心脏是不是在那一刻差一点儿爆掉。
  他顾不上被这玩意儿突脸之后的恐惧,光顾着身体上的不适。
  当方印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因为心脏的剧烈疼痛单膝跪倒在地。右手手掌五指张开微握,抓着心脏处的皮肉,恨不得直接破开胸膛,将那块儿跳动的红肉剜出来好好捧在掌心安抚疼痛。
  虽然只有短短的数秒钟,但是这样的感觉方印这辈子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等他喘着气缓过神儿在之后,再回头寻找那新娘子的身影时,她已经消失不见了。四周突然想起了尖锐的婴儿啼哭声,三百六十度的环绕音。
  如同魔音贯耳。心脏跟着似乎一起在颤动。
  方印捂着胸口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再经不起一丝的刺激了。在刺耳的婴儿啼哭声中,地面上组成红双喜的点点火焰慢慢上升膨胀,然后变成了一个镶着火焰边儿的透明泡泡。
  里面逐渐浮现出一些人影来。
  方印惨白着一张脸,扶着膝盖从地面上勉力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青年的腰杆依旧努力挺得笔直。
  润了润干涸的嘴唇,方印朝着那些浮光掠影的火焰泡泡又靠近了两步。
  其中一个泡泡晃了晃,逐渐胀大,然后“噗”地破灭。
  方印看到了那些泡泡中的幻影。
  这是关于王一的故事。
  刚上大学的小女孩儿,离开了高中时期堆积如山的学习资料,脱离了每日的早读晚课,脱下了数年如一日不曾改变过的肥大校服。
  满怀憧憬的步入了大学的校门。
  丰富的社团活动,自由的课余时间,五彩斑斓的陌生城市。她怀揣着对未来最美好的幻想在这里开始了生活。恋爱经历一片空白的女孩儿遇到了自己的初恋。
  那个让她一见倾心,始终坚信可以托付终身的大男孩儿。
  那是她大一结束的那个夏天,他是大他一届的学长。
  一见面,王一的所有目光都被学长吸引了。
  他风度翩翩,他丰神俊朗,他满足了王一所有对恋爱对象的幻想。于是女孩不管不顾一头扎了进去。她和他恋爱,像所有的小情侣一样,约会,牵手,亲吻。
  一切都水到渠成又恰到好处,过于美好的一切让王一忽略了过于快速的过程。他们从认识到相恋,再到交付彼此,花了不过仅仅三个月的时间。
  之后的一切都还顺利。
  王一满以为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她是芸芸众生里幸运的那一个。可是贼老天从来是公平又残忍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喜忧半参,福祸相依。
  学长大四毕业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和她分了手。而那时候,王一因为一场意外中标。她在如花的年纪有了他的孩子,但是他却不要她了。
  那段时间王一过得很辛苦。从此起,她的人生轨迹全变了。
  她流掉了孩子,却改变不了那段经历,消除不了横行于市的流言蜚语,也抹不去已经深入骨髓的伤害。
  苦难归咎于不幸,从此恨意滋生。她从那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变得尖锐而敏感,她戒备和憎恶身边所有的人和事。
  在一次偷听到室友们对她的议论之后,恨意疯长。她无数次想要用桌子上的酒精灯引燃整个宿舍,让所有人,包括住在楼下的他,为那个无辜又倒霉的未降临于世的孩子陪葬。
  那把火,最后并没有烧起来。
  也许是良知尚在,也许是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之下她不敢,也许……是苦难尚不至于推着她走向毁灭。
  总之,并没有那把火。她却一直把那件事记在心里。
  直到今年的七月份,迷雾临世,那把存在心里许久的火,终于还是在恶意的催生之下,在栩栩如生的幻境里点燃了。
  第一宿舍楼里的男男女女,无辜者与作恶者,无一人逃脱。
  当播放完最后一个片段的时候,最后一个火焰泡泡也破灭了。像是五彩斑斓的幻梦一般,最后都归于沉寂。
  方印转头看着黑暗里,那方跳跃的火焰。
  心脏处残留的余悸尚在,刚刚给他带来的伤害虽然不致命,但是也不是伤过了就结束的。身上一直留有不舒服的感觉,后心口密匝匝的像是被针扎着一样难受。
  浑身上下黏糊糊的,方印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出的冷汗,还是刚刚从浴缸里爬出来之后没有干透的血水。
  他垂着眼睛,越过了那根蜡烛,继续往前走着。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心脏跳动得节奏越发的快了起来。只是他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来佐证,脑海中的那个猜想。
  或许他们所走过的每一个幻境,并不是凭空钩织出来的虚梦,而是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那些无处宣泄的怨恨和委屈。无法述之于口的妄念,在心底深埋了执念的种子,在迷雾的催发下,破土而出。
  在那个世界里,有着他们对于人世最狠毒的报复。
  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善终。
  方印捏了捏眉心,推开了下一道门。
  接下来的,又会是属于谁原原本本的回忆。
  第四个房间,是一张冰冷的手术台,一旁仪器的屏幕之上播放的不是复杂的数值和图标,而是过往的画面。这是属于刘瑶的房间。
  第五个房间,是一个出乎意料温馨的房间,被各式各样的人偶所填满,有可爱夸张的毛绒玩具,也精致的木制人偶,也有各种风格的布娃娃。而每个娃娃的内芯,却不是棉絮和机械,而是一张张揉的皱巴巴的试卷和成绩单。这是属于吕棋的幻境。
  他们的名字,从一开始的敷衍至极,变得逐渐精致。方印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们真实的名字,但是能够感受到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似乎将幻境里的那个虚影,渐渐看作了是真正的自己。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试图浅浅自我抢...
  方印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身边那些故弄玄虚的恐怖元素上了。他迈开了步子往前走,身上的不适感愈发严重。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身体的负荷,身上冷汗津津,脸色煞白。
  心脏跳动的节奏快得惊人。像是节奏密集的鼓点一样,砰砰作响,激烈到方印甚至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什么时候就要从他胸腔里蹦出来了。
  在第四个属于刘瑶的房间里,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一个正在做外科手术的病人。
  那场面,对方印一个外行来说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开膛破肚,血肉模糊,是那种根本播不出来的程度,甚至是镜头扫过都要打马赛克的血腥状态。
  可是并没有人能给方印的眼睛打上马赛克。他只能被迫直视极度血腥的画面,光是看着都觉得胸腹隐隐作痛。
  他闭了闭眼睛,轻轻“嘶”了一声,尽量不去看手术台那个方向,仪器上面的画面在方印靠近之后就自己动了起来。
  视频全程没有出现刘瑶的脸,但是通过里面的画面以及视角,能够看得出来这其实是刘瑶的第一人称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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