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人打断腿后我重生了 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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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套话说了一箩筐,仿佛先头的绝交之言老死不相往来都喂了狗。没有人不喜欢奉承话,顾诚也不例外,尤其还是夸他夫人的,这可比夸他还叫他受用。叶善察觉到顾诚的愉悦,便朝聂宏杰也露了个温和的笑脸。
  聂宏杰大受鼓舞,让开身子,“夫人这边走,请到那边坐,先喝口热茶。”
  先头为怕大家受累口渴,寺里的和尚扛了张桌子上来,还搬了几条长凳,起了灶,烧了热茶。
  人刚坐下,聂宏杰亲自给倒了一杯热茶双手递到叶善面前,“顾夫人,水温刚好,润润喉咙。”
  顾诚预感到了危险,还没来得及多想。有人忽然急匆匆传话,“大人,皇上来了!”
  方丈一听忙去请顾诚一同相迎。顾诚怕叶善来回跑累着了,让她坐在这不要动,叫上聂宏杰一起。
  聂宏杰跟在后头,走出去几十步开外又折返回来,颠颠的迈着小碎步子,笑得那叫一个厚颜无耻,“顾夫人,跟您商量个事呗?这事只有您能办到。您要是办好了,就是帮了我的忙,帮了顾大人的忙,帮了大善寺的忙,帮了大周的忙,您就是名留青史的大功臣啊!”
  顾诚迎下山,自上往下,老远就看到一人背着另一人。被背的那一个身高腿长,玉冠华服,几乎将身下的人压的看不见。
  顾诚愣了下,也没管身后人,急速下山,快到跟前,迟疑的叫了声,“皇上?”
  小皇帝先前大概在同人斗嘴,并未注意有人来迎他,及至听到顾诚的声音,身子明显一僵,忙要跳下来。
  背他那人手劲大的很,没撒手,“干什么?不是说好你走不动我背你吗?”
  李恩急道:“撒手!”
  那人一说话,顾诚就听出来是梅梅了,她一抬眸,看到顾诚,立刻眉开眼笑,当即松手,冲到顾诚跟前,又脆又亲热的叫了声,“顾爹好!”
  李恩没防备,往后一个踉跄,要不是图公公眼疾手快靠上他的后背,李恩咕噜噜得滚下去。
  梅梅大概也是意识到了,匆忙叫过顾诚,又折回身,拉住他的一条胳膊往前一拽,“你没事吧?”
  李恩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没少敲来打去的发脾气,当着顾诚的面莫名的感到一丝不自在,忙抽回手,一只手背到身后,端得是气宇轩昂,“没事,玩你的去。”
  梅梅狐疑的绕着他转了一圈,口内碎碎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又站起身,朝顾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顾爹,我大娘子呢?”
  仿佛就是一个恍惚间,当年抹着眼泪干瘪瘦小的黄毛丫头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当长辈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大概就是某一个瞬间吧。就在此时此刻,顾诚忽然间发现他眼里的小毛丫头,已经长出了高挑的身段。当她和李恩站在一起的时候,只比他矮半个头。因为能吃又勤于锻炼,她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利落的短打,胸线腰线凹凸有致,腿部线条更是柔韧笔直。
  “顾爹,皇帝哥,我先去找我大娘子了!”梅梅欢快的招呼了声,蹬着阶梯窜上去,她是那样的活泼有力,让人看着就倍感愉悦。
  二人一同看向跑远的梅梅,又几乎在同时收回视线。对视一眼,各自转开。
  顾诚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老父亲的感觉一上来,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背到身后,就这么沉稳厚重起来。
  李恩在表哥面前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的,兄弟二人相处的舒服自在,很莫名的,此刻的气氛叫人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
  李恩不由的挺直了脊背,当看到前路有一块绊脚石时,他不由出声提醒,“当心!”还要伸手去扶,又讪讪住手。
  顾诚瞥一眼李恩。
  李恩想了下,解释道:“我本来不想过来,是梅梅她非要来,她一个人来还不行,非说我整日伏案,脖子不好腰不好,拉我爬山锻炼。走到半山腰,我实在走不动了,她非要背我,你也知道梅梅这个人,她太热情,又不容拒绝……”
  顾诚:“唉,她就没背过我。”
  李恩一噎。
  顾诚又道:“不过她娘背过我,梅梅这力大无穷的劲大概是随了她娘。”这是打心眼里觉得梅梅就是他和叶善的孩子了。
  李恩还能说什么,只“是是”的附和。
  图公公偷偷瞧一眼这二人,又弓着腰敛下眉。
  顾诚又说:“梅梅已经是大姑娘了……”
  话未说完,李恩忙截断道:“我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下次我一定注意。”
  顿了顿,大概是回过神来,面上极不自在的辩解道:“梅梅在我心里就是个小妹妹,表哥,你莫要多想。”
  顾诚:“我没多想。她是我大闺女!”
  李恩怔了下,仿似极不情愿,应和了声:“是,也是我大侄女!”
  **
  大善寺的和尚以及礼部官员终于迎上前来,匆匆行了礼,一行人让出一条道,以皇帝、方丈为首,顾侯次之,重新上了山。
  天色渐晚,现在上山并不是明智之选。况重要的典籍已悉数转移,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皇帝说:“摘星塔乃千古奇塔,看一眼少一眼,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众人听了不由唏嘘。及至登顶,见那塔上有人影走动,顾诚的心漏跳一拍,拨开人群,冲上前去。
  只见聂宏杰也上了竹台手里还拿着炭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过一会吩咐一声。
  顾诚怒不可遏,“聂宏杰!”
  他就要上那高台,被底下人拦住,应是聂宏杰早有吩咐,工部的老臣苦口婆心,“顾大人轻声点,别惊着少夫人了。不安全!”
  顾诚:“你也知道不安全?”
  老臣:“利在千秋啊!”
  顾诚:“狗屁千秋!”
  老臣瞥一眼少年帝王,拖着长腔又劝:“这也是没法子,摘星塔要重建,工部从来没建过这样高.耸坚固的塔楼。若是测量了数据,习得前人筑造精髓。也好方便将来重建。再说了,也是少夫人应允的,工部可没人敢强迫顾夫人做事啊!”
  顾诚:“你们就欺负她不懂人情世故!”
  老臣忙摆手,“真没有。”
  李恩没说什么,他见过叶善浑身浴血的模样,宛若杀神,叫人肝胆欲裂。现在她却如一只欢快的燕子,那样的轻盈美好。他不明白表哥在担心什么,既是能人异士就该放在合适的位置,那样才能发挥她应有的作用。瞧,现在不挺光芒万丈嘛。
  忽地,他目光一顿。
  梅梅手里攥着什么东西,举了老高,又快又兴奋道:“大娘子,我来帮你,接着我
  点!”一个纵身就跳了上去,不是本着同样的高度去跳,而是从五层竹台直往第六层去跳。
  六层本就塌了一块,梅梅上去,一个没踩实,忽地下坠,身子后仰,大头朝下。碎砖碎石连同人一起,底下人惊呼连连。
  忽地,一条绳子灵蛇一般坠着铁球缠上她的腿,八层高塔上叶善侧出半个身子,瞥一眼。
  梅梅“呸呸”吐出几口脏东西,猛得一弹,勾住绳子,竖立起来,灰头土脸的,先朝叶善一笑,“大娘子,我没事!”又冲下面挥手:“我没事!没事!哈哈哈!”
  顾诚已爬上竹台,腿勾住,伸长了半个身子,就在方才也同时握住了梅梅的一条胳膊,就算叶善不救,他也抓住了他。
  他忍不住揶揄道:“梅梅,你太胖了,该减肥了!”
  梅梅嘻嘻哈哈的扯着绳子爬上去同叶善汇合:“爹!你说得对,晚饭我不吃了!”
  倒是站在最底下的李恩,讪讪的收了胳膊,方才只见梅梅下坠,脑中空白,等他回过神,他已是站在塔下,双手张开。见到人被救下,他有些自嘲的想,他这样能干什么?除了落了一头一脸一身的灰,嗯,搞不好梅梅真坠了下来,将他也砸死,俩个共赴黄泉还差不多。
  图公公匆忙上前,拿袖子给皇帝擦身上的灰,嘴里念念叨叨:“陛下啊,您金尊玉贵的怎好往这里跑,多危险啊!要是出了差池,您叫大周国咋办?叫老奴咋办啊!”
  皇帝莫名感到不爽,又闷又无处发泄的感觉,语气不快:“工部的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危险的事怎好叫两名女子去干,男人都死光了?”
  皇帝好脾气,轻易不发火,官员们一听不得了啊,生怕被怪罪下来,丢了乌沙,忙偷摸着去请聂宏杰。
  一直到天黑,实在干不了了,叶善才带着梅梅一起下来。
  顾诚迎上去,又去擦她的脸,又去摸她的手,嘘寒问暖的,就跟许久没见一样。梅梅挤在边上凑热闹,咧着嘴笑。
  李恩实在看不下去,翘起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梅梅的后背,梅梅回身,李恩转到一边,她跟过去,“什么事?”
  李恩是皇帝,小动作搞得很隐蔽,端着脸,一本正经,“没事。”
  梅梅笑眯眯不以为意,转过身又要回去。
  李恩:“回来!”
  众人一同下山,顾诚只顾着夫人,又把女儿给忘了。李恩和梅梅同坐一辆马车来,又同坐一辆回去。
  进了车内,没有旁人,李恩终于忍无可忍的训斥道:“鲁莽!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改不了这臭毛病!今天这事多危险,你当自己属猫的真有九条命?”
  梅梅笑嘻嘻的听他骂,不反驳,也不生气。
  图公公坐在车前,侧着耳朵听。
  等李恩骂完了,梅梅忽然从车内刨出一把炒花生,“你饿了吧?快吃!”
  李恩没好气:“不饿,气都气饱了。”
  梅梅开始剥花生壳,面上笑容不减:“谢谢你啊!”
  李恩:“骂你还谢,你傻不傻!”
  梅梅朝他扬起一个更大的笑容:“我之前看到你想救我,我承你的情。”
  李恩一顿,忽然就说不出话了,从那会儿开始堵在心口的那股气忽然就顺了。他没忍住也露了笑颜,自我反省道:“你说的对,我平日里除了读书是应该多锻炼锻炼了,不然你要有什么事,我除了陪你一起受伤,别无他法。”
  “不会的,”梅梅散开一把花生米,李恩接过吃了,“我来剥。”
  梅梅顺手递给他,继续道:“有大娘子在,我不会有事的。我知道的,我从小就知道,只要有她在,我就永远不会有危险。”她一脸崇拜,骄傲的喟叹,那眼中流露出的迷恋情绪,简直就像个□□徒。
  李恩闷闷吃了两粒花生米,忽然推开,“我不吃了。你还是自己剥吧。”马车刚好压过坑洼,颠簸了下,那花生就撒了梅梅一身。李恩忙伸出手。梅梅绝对是一万个好脾气,隔空挡了下,“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写字人的手娇贵,不能干这些粗活,我来剥,我剥给你吃。我们武夫有力量!有力量!”她还哼唱了起来。
  她这样,真叫李恩想生气都气不着。
  马车入了城,梅梅掀开帘子看了眼,又过了会,她又看一眼。等到马车驶入东直街,梅梅叫停了马车,掀开车帘。
  李恩:“你干嘛去?”
  梅梅:“呀,忘了跟皇帝哥道别了。我回我家去啊,我大娘子明儿要是还去大善寺肯定还要我帮忙。”
  李恩:“她不需要。再说了有事还有表哥顶着,轮不着你。”
  梅梅吃吃的笑:“皇帝哥,你今天也看见了,就我这体重上去都差点砸塌了塔,我爹那么大块头能站得住吗?没有我不行,我大娘子需要我。”她的语气透着骄傲。
  李恩小声抱怨:“你单知道你大娘子需要你。”
  梅梅往回靠了些,李恩倏忽一僵。
  “皇帝哥,你让我裁的宣纸我裁了有一人那么高,你要是不拿它折纸船,你就是再勤勉也够你一个人用好几年了。你寝宫里的老鼠也给我一窝端了,要是再有,你养一只猫嘛。既然这么怕老鼠,宫里就该养一只专抓老鼠的猫。你不能老将我当猫使唤啊。哦,我顾爹屋里就养了一只大白猫,等它下了小猫,我就捉一只送你。”
  李恩:“那是一只公猫!”
  梅梅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我就说养了它这么久,怎么光吃饭不下小猫,原来如此!”
  图公公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不叫自己发声。
  梅梅拍了李恩肩头一把,“总之呢,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不信你问图公公。是吧,图公公?”
  图公公不吱声。
  梅梅小声抱怨:“就算我上次不告而别,你也不能生这么大气折腾我啊。我走啦,咱们后会有期!”
  她走得潇洒,连花生壳都贴心的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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