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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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你的错。”
  柴溪深吸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了孙悟空:“猪八戒被抓了,那魔头手里的法宝让他逃都没法逃,这下怎么办?”
  [……而且,]平顶山迟疑道,[他们现在往这边来了。]
  柴溪:“几个妖怪?”
  [就只那领头的一人。]
  “很好,”她木然地将此向孙悟空复述道,“不仅如此,那个领头的还往这边来了。”
  她话音才刚落,就听见有似是痛极的呻吟由远及近地传来。
  柴溪:“……”
  孙悟空:“……”
  “这声音……难道有谁出了什么事了,”坐在另一边的唐三藏跟他们距离稍远,自然也没听到先前孙悟空和柴溪的对话,他站起身来,向着那个方向踱了两步,“这荒山野岭的,方才也没听到有人在求救,难不成……?”
  他还在犹豫之间,一个年事已高的道士颤颤巍巍地从路边的草丛里爬了出来,即便这么远远地看去,柴溪也瞧出他脸上的五官已经痛苦地拧成了一团。他的脚上鲜血淋漓,土地地面也因为他的爬动而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就是那个魔头,]平顶山肯定地说,[我刚才看到他施了个法变成这个道士了。]
  就算平顶山不这么说,柴溪也知道这情形肯定有诈。
  ……这可是标准的恐怖片场景啊。
  “长老,别过去,”她皱着眉头高声道,“就像你怀疑的那样,这是那个领头的魔头变的。”
  第五十三回
  此言一出,那个假道士的呻吟声更凄惨了。
  “姑娘,这位姑娘你此言差矣啊,”他期期艾艾道,似是因为腿脚莫须有的疼痛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贫道方才是在那边受了惊吓,那里来了一群乌压压的妖怪,吓得我连忙就跑,没想到一个失足没看到前面的路,直接从上面摔了下来,结果没想到竟然把腿给摔断了。”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上人,这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说着,假道士恳求般地看向了唐三藏,而被他这么注视着的这位虽然还保持着警惕,神色却也隐隐有些不忍,不难看出其内心里正激烈地动摇着,“师父救我!”
  ……这小词儿还一套一套的。
  柴溪盯着他瞧了两秒,抢在唐三藏彻底动摇之前开口道:“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不能贸然帮你,毕竟我们连自身都难保,而我刚刚可是听到了消息说,这山中居住的魔头之一变成了一个道士的模样往这边来了。既然你自称是个真的,那你从哪个道观来?”
  “你们再往西走点就看到了,”那道士却没被她难住,反倒是对答如流,“唉,真是的,贫道骗你们干嘛,你们看看我这腿。”
  [他骗人。]
  平顶山气愤地说,然而她天然的性格加成让这话并没有体现出多少愤怒的情绪来。
  [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我在这里待了少说几千万年,可从来还没看到过也没听说过西边不远处有个道观。]
  柴溪闻言却没有做声,不消平顶山的进一步解释说明,她也完全猜得到这只是个妖怪——来巡山的应该会是银角大王——的谎言罢了。然而问题来了,在场的众人之中能听到平顶山声音并传达对方意见的只有柴溪一个人,其他的事情还好说,这时候这么转达出来未免有仗着这个优势歪曲事实的嫌疑。
  是的,这一能力一方面让柴溪的消息较之其他人而言极为灵通,而另一方面,却也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需要她打听一定情报的时候除外。
  幸好这时候不需她在说什么,唐三藏也有所顾虑了。
  “女菩萨说的也有些道理,”他双手合十,神色迟疑,“这位先生,你不在观中侍奉香火,倒来这深山老林里做什么?”
  银角大王——至少据柴溪推测是如此——应对自如地长长叹了口气:“唉,师父你不知啊,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确实是好人家的儿孙,做了道士之后也总好好待在观里适逢香火,只道是这山南边有位施主的邀约,本来贫道还有个徒弟一起同行,却在树林里就与他走散了,也不知他现在遇上那群妖怪与否,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啊。”
  他这担心看上去倒不似假的,知道真相的柴溪只能默默给这演技点个赞。
  ……不对,现在不是点赞的时候。
  想到这里,左思右想也没找到合适解决问题办法的柴溪询问似的看了看孙悟空,却正好和对方对视上了,不仅如此,他迎着她的眼神还点了点头。
  ……不是吧?
  至少柴溪自信她明白了大圣的意思,可她觉得,这么做是不是还是有点不妥。
  可惜她自己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了。
  所以,她只好微微耸了耸肩,默认了这个提议。
  “这位老先生,”孙悟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真身,但经过上次的白虎岭白骨精事件之后他也学乖了许多,早就不会像遭遇白骨精时那样径直一棒子走上去把对方打倒在地了,“我们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我师父为人慈悲,多半也是要信你的。不过,看你腿脚多有不便,恐怕连马背也爬不上去,不知这个忙你想我们怎么帮?”
  “这个……确实如你所说,且不说贫道现在受了伤,就凭我现在这副老身子骨也没办法上马。”银角大王这也就顺着台阶下了,他强笑着看了唐三藏一眼,“更何况,你们都向贫道伸出了援手,贫道又如何好意思去劳动这位师父。各位还是能帮则帮,帮不了……索性也就算了,要是因为我一个人反而拖累了你们,贫道实在是过意不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位马上的唐长老肯定已经心软了吧。]
  不得不承认的是,尽管平顶山对外的个性内向羞涩,却总能一眼看出问题的本质。她说的没错,柴溪可以从唐三藏的神色上判断出来,他不仅仅是心软了,而且还打算真的伸出援手去帮助这个假道士。
  ——当然,柴溪对此并不怎么出乎意料。
  “悟净,把行李抬到马上,”唐三藏思考了片刻后道,“然后,你来驮驮他吧。”
  沙和尚才刚要应下,孙悟空就抢先道:“师父,沙僧先前好歹也挑了不少行李了,这时候就不消他再来费劲。不如就让我来帮这个忙,师父你意下如何?”
  随着他的话语,孙悟空又瞥了一眼那银角大王扮成的假道士,面上虽还是温和地笑着的,眼中的凶光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既然悟空这么说——”
  唐三藏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已经被道士急急忙忙地打断了:“不消师父费心,不消这位孙长老费心,我还是……”
  他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说漏了嘴,张着嘴巴愣在了那里。
  孙悟空:“……”
  唐三藏:“……”
  沙和尚:“……”
  柴溪:“……”
  得,这又一个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的。
  她想起当初在白虎岭时白骨精的表现,不由得对妖怪们的前途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虽说本来到最后也没有一个成功吃上唐僧肉的……不过都这样的话,岂不是都是被自己给绊倒在半路上了?
  “我问你,”僵持了几秒之后,柴溪艰难地指了指旁边的孙悟空,“刚才长老也只叫了‘悟空’吧,你怎么知道他姓孙的?”
  “这这这这这就说来话长了,”被孙悟空那么瞪了一眼之后、出于紧张而一不小心说错了话的假道士真·银角大王以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灵敏动作迅速往后爬了好几步,脸上满是被抓包的心虚,“你们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啊!
  柴溪这下是彻底对妖界失去了希望,银角大王这明明是不遗余力地坐实他们对他的怀疑……难道说这正处于智商下线中?
  不过这么一来,孙悟空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理所应当了。早在和唐三藏他们一起上山之前、听闻山中有妖怪之后,他就已经从耳中取出了金箍棒,现在照着这“冒牌道士”一挥,三两步往那跟前就要迎面打下。
  然而还没等他赶上前去,柴溪就已经清晰地看到银角大王摇身一变现了原形,捏诀念咒,不知是动用了什么法术。
  她本想索性豁出去自己也来个咒阻止对方,却在行动之前被急急转回的孙悟空一把拎住了领子,紧接着她所感受到的,就只有失重感以及身体重重落在地面上的疼痛。与此同时,柴溪还听到了白龙马警觉的长嘶声和马蹄从她身边飞驰而过的声音。
  ——不,不仅是这个。
  柴溪确信自己还听到了什么由远及近的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越来越近了。
  [天啊啊啊啊啊,天杀的土地!]
  由于极度的扭曲和恐惧,这声音已经被拔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根本无从辨别男女。
  [他叫你搬你就搬啊!快住手啊啊啊啊我恐高啊啊啊啊啊!]
  ……啊?
  柴溪还伏倒在地面上,她才刚想抬起头来查看情况就见一片尘土飞起,她被这飞尘呛得好一会儿不能正常呼吸。咳嗽了好几下之后,飞扬的尘土终于渐渐散去,但她仍然不能清楚地看见前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平……平顶山,是你……吗?”她断断续续地问道,尽管心里也明白,从那刚才叫喊的内容来看,说话的根本不可能是平顶山。
  难道说……真的……
  [不,不是我。]平顶山同样忧心忡忡地回答道。
  [我……其实我也看得不是太清楚,但还是能判断出一些,刚才那个魔头好像是搬了一座山过来……]
  [有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加入了她们的对话。
  柴溪:“……”
  平顶山:[……]
  她俩似是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而到了这时候,眼前的景象终于渐渐明晰。柴溪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抬头看去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孙悟空仍然直直地站在那里,他把柴溪扔出去的时候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两人之间的距离居然足足有四五丈之远。而他自己则将头向右偏开,左肩上竟然硬生生地扛了一座山。虽然体积看上去有些过小,但确实是一座山无疑。
  目瞪口呆的不只是柴溪,银角大王也傻在了那里。孙悟空倒是笑着的,并且,笑得还颇为挑衅:“我的儿,你有本事就让俺老孙挑个正担,像这样只遣一座山来算得了什么?”
  他肩膀上的那座山倒像是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咦,我怎么在一只猴子的肩膀上?]
  银角大王成功地被他激怒了,又开始捏诀,柴溪可被他这举动又吓了一跳,径直从地上站了起来,这就想要冲过去阻止对方。
  开什么玩笑,一座山也就罢了,要是再来一座,那——
  孙悟空并没有回头,却像是全然看出她要做些什么似的开口制止了她。
  “五行,你待在那里,不要动。”
  他话里仍然带了些不屑:“这点程度而已,俺老孙还扛得住。”
  又是一阵尘土飞扬,柴溪下意识地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随即却又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急急忙忙地把胳膊放下。她看见了,这下孙悟空可是扎扎实实地担了两座山,身形却依然巍然不动,像是完全没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似的。
  “老孙当年可是被五行山压了五百年有余,”他嗤笑道,“这点重量算得了什么?”
  柴溪:“……啊?”
  这什么意思?
  这是说她比这两座山加起来还重?
  她眯了眯眼睛,却也懂得这不是合适的去争论的场合,这种没营养的争吵还是留到从这里成功脱身之后再来吧。
  [发生了什么?]
  这又是一个女性的陌生声音,却远比她旁边那座山要来得淡然许多。
  银角大王看着比刚才还要吓得够呛,至少从柴溪这个角度望过去,他已经又后退了大约十丈的距离。但柴溪的视力早就不是常人能比的了,即便是这个距离,她也能看得出他被吓得有些站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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