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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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做完了,他还把剩下的鹿肉放锅子里小火炖着,交代:“晚上看着点火,别灭了。”等到明天早上,一定骨酥肉烂。这一路都没怎么吃好,他家二狗还在长个儿呢!
  两个特制的大饭盒里,铺上了白花花的大米饭,浇上士卒们做的汁水丰富的腌肉萝卜炖粉条,边上的格子里喷香的炒鹿肉堆得高高的。上面还有一屉。楚昊迅速切了一碟酸泡菜,还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个水灵灵的野果子出来,切好堆上。
  剩下的士卒们看着远去的顶头上司的背影,低头看看在锅子里咕嘟的炖粉条。原本觉得已经很好了,粉条好吃又顶饿,又有菜又有肉;现在一对比人家的……
  “当千户好好啊……”士卒们小声吸着口水,下意识扭头看煤球炉上的一锅子炖鹿肉,吞着口水嘴巴都不敢张开。
  驿站的房间有限,于是晚上楚昊和阮白很自然地睡在一张床上。床板很窄,楚昊把阮白团吧团吧摁怀里;早上起来的时候,阮白睡得四仰八叉,他的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
  方毛毛已经起了,蹲坐在地上,见状嘿嘿一笑,扭头对他先生说道:“楚昊没摔下来,先生你输了!”
  唐岩和学生打赌的时候没想什么,现在看到楚昊对他看着,才觉得不大妙,赶紧抓了他学生出去,小声道:“糖浆是治小儿风寒的药,又不是吃的……”
  楚昊稳稳当当地起来,把被子给阮白重新盖好,看到阮白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还早,再睡一会儿,等等我来叫你。”
  阮白“唔”了一声,缩回到被子里。他已经习惯比楚昊晚起了。
  狭小的室内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不对,有风!
  现在蚊虫还没死绝,晚上也凉,他睡前明明关了窗的。刚才楚昊出去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关门声。
  他的动作比脑袋转得还快,感觉到不对的那一瞬就从床上直接蹿到了房梁上,随手甩几枚铜板。他倒是想来几发子弹,最起码也是钢钉来的,可是这不是条件有限,手上只有“金钱镖”么?不甩铜板,难道甩枕头?
  不过他就是把铜板甩成天女散花,对来人也没有丝毫威胁。
  宗师!
  阮白当然打不过宗师,哪怕是楚昊那样的宗师小号都不行,除非能给他足够的时间和信息,靠着暗算才有可能拿下。
  但是现在他一不想着要逃命,二不需要拿下宗师,他需要的只是一点点的时间。
  说起来很慢,实际上只有一瞬间。
  那名匈人宗师翻窗进来,确定阮白位置的一瞬,阮白就蹿上了房梁,一边扔出铜板,一边大叫:“救命!”
  少年人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尖锐,拔高的声音简直像是拉响的警报器。
  匈人宗师也不犹豫,在方羽和楚昊几乎同时蹿进屋内的时候,飞身从窗户跳了出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阮白爬下房梁,眉头紧皱,抬头问楚昊:“有些奇怪,匈人干嘛要盯上我呢?”
  在这个队伍中,一样来了,难道几十个士兵和阮白,对一个宗师来说有区别么?
  楚昊更明白一个宗师的能力。别看他们这里似乎有两个宗师,背地里还有一个蔡公公。可是真要硬拼,不,根本就不需要硬拼,每天带走两三个士卒,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偏偏,他们盯上了阮白。明明就算是要抓人质对换,也应该抓他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周入伍受欢迎排行榜
  第一名:禁军;优点:工资高、福利好、不用经常出差、死亡率低;缺点:讲究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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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新兵谨慎报名
  第九十八章 忽悠
  为什么要抓阮白?
  这个问题阮白想不明白,楚昊也想不明白。
  倒是在暗处的蔡公公知道消息后若有所思,回头看看已经从白煮蛋变成酱油蛋的干儿子,状似不经意地闲谈:“小喜子,你挺喜欢那位阮大人的?”
  小喜子正在用饭盒给爷俩做中饭。他的手艺不错,阮白给的那些东西也不复杂,他很快就弄明白了,整天吃干粮干粮干粮的,弄得他人都快变成干粮了。他兀自忙得热火朝天,蔡公公说了第二遍,他才听见:“嗯。阮大人挺好的,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把我当奴才看。”
  他们的身份尴尬。太监,哪怕能够做到蔡公公这种高度,就算当面没人敢得罪,背地里还是被人看不起的。
  可是谁是自愿进宫当太监的?他们也不过是一群苦命人。
  “跟干爹说说看。”蔡公公远远地看过几次阮白,只是对他的为人没什么认识,倒是对小喜子的看人水平相当信任。皇宫磋磨人,没几分眼力,不至于坟头长草,恐怕也会被发配去做粗活。小喜子小小年纪能做到一个小管事的位置,除了他在背后帮扶着之外,更多的是他自己的本事。
  小喜子把东西往简易的灶台上一放,自己也往铺在地上的布上盘腿一坐:“阮大人的年纪比我还小两个月呢。可是,我总觉得阮大人把我当弟弟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看到我去,他就直接给我了。他还教我很多东西,也管东管西,还使唤我,反正没把我当外人。”
  换了别个驿丞,以小喜子现在的身份,逢迎拍马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阮白背后的那么多的靠山,自己的本事又足够,何至于去这么对待一个小太监?
  “他管你什么了?”蔡公公以前没少从干儿子那里弄到一些孝敬,如今阮白在京城铺开的商业网络,里面多少都有他的身影。只是他以前对阮白的印象,无非就是一些能干、点子多、爱瞎折腾之类的。
  小喜子脸一红,只是最近脸皮晒得漆黑,一点都看不出来:“阮大人说我不到十八周岁,不能喝酒。”
  “噗哈哈哈!”蔡公公大笑,指着小喜子,“你这小子,别说是还不满十八,就你那酒量酒品,到了二十八都不能喝酒!”
  有一天晚上,小喜子扒在树上哼哼唧唧地唱歌,还死活都不肯下来。要不是动静不大,定被拖下去打板子。最后,其实当时他就喝了一小盅果酒罢了。果酒还是他私藏的。
  “哼!”小喜子继续做饭,没一会儿又回头问蔡公公,“干爹,阮大人……”
  “你只管和阮大人继续这么处着就好。既然他待你诚心实意,你也不能对他薄了。”
  小喜子皱了皱眉头:“哦。”他有些不喜欢这样的“吩咐”,总觉得似乎他和阮白之间就隔了一点不对的东西一样。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把他当做正常人的……兄长。
  不过阮白白活了两辈子,也就只能在小喜子面前抖抖兄长的威风,自己在楚昊面前被管得跟关在笼子里的狗一样,天天扒着笼子想越狱。
  当天早上发生的意外,并没有能改变队伍接下来的行程。离开驿站之后,队伍开始往东南方前进,地势开始变得平缓,天气也开始渐渐回暖,至少晚上不像之前那样冷。
  一路上经过的城镇开始变多。人们也不像之前的城镇那样,对车队退避三舍,而是嗷嗷叫着围观。
  阮白很不爽,好多大姑娘小媳妇往楚昊身上丢花和果子,一点都不矜持。
  楚昊身手敏捷,身边副手一人拿一个布兜,张着袋口,看着上司接到东西就丢布兜里。平原地区和他们贫瘠西北不一样,果子个头又大又水灵,品种还多,全都没吃过。
  阮白看着楚昊忙得不可开交,扒在车窗口,招招手。
  一直跟在马车旁的黑曜石,哒哒哒地靠过来。阮白一眨眼就骑了上去。
  一群没眼光的女人,他才是白马……咳,黑马王子!
  然后,他就被兜头扔了一把烂菜叶!
  wtf!
  然后,黑曜石的脑袋上也被砸了一根白菜帮子。
  黑曜石喷气。
  阮白把自己头上和黑曜石头上的垃圾清理掉,回头对人群高喊:“你们看准了扔啊!”话还没说完呢,又飞来一个啥。这回他有准备,伸手接住了,结果都没用力,就“吧唧”一声在他手里爆浆了。
  马蛋!我是mt吗?!
  扔烂果子的是个年轻妇人,看上去还挺不好意思的,高喊:“对不住啊,扔过头了!”
  旁边有人哄笑:“小哥你别走在囚车边上啊!”
  “对啊,换边走换边走!”
  阮白严肃脸:“职责所在,不换边!”为啥黑曜石一定要走到囚车边呢?虽然他们平时一直走这个位置,但是在这种特殊场合下,不是应该占据有利地形,而不是直面“枪林弹雨”的吗?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这么大的动静,楚昊又不是死人,怎么会不知道。碍于现在场合不对,否则一定过去把那个招猫逗狗的家伙给塞回车厢里。他都被匈人盯上了,还不躲起来!
  一个不大的城镇,横穿而过,花了竟然差不多有一个时辰。老百姓们送出很远,县令带头将周人士兵的勇武和匈人的残暴好好宣传了一番,各种见闻小故事信手捏来,活灵活现宛如亲眼所见。老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变成无数个版本,又变成对士兵们的无限崇拜之情。
  一直到十里开外,队伍才算是正式告别了热情的老百姓。
  阮白一看楚昊气势汹汹地过来,立刻就往黑曜石背上一趴,抱紧马脖子,一副标准耍无赖的架势,堪比小孩儿在地上打滚。嗯,地上太脏,又那么多石子啥的,还是不滚了。
  楚昊面无表情:“下来!”
  “我不!”
  “哥让你下来!”
  “我就不下来!”
  唐岩刚掀开车帘,听到对话又默默放下,对着学生翻开册子:“毛毛乖,咱们今天再学一个字。”
  方毛毛:“……”
  最后阮白还是被楚昊给扯了下来,代价是黑曜石损失了两根鬃毛。
  黑曜石:“……”
  楚昊先让队伍就地生火做饭,再带着阮白走开一段距离,眉头皱得死紧:“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被匈人盯上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阮白挑眉看他:“我怎么就不懂事了?你以为把我藏马车里就安全了?什么时候我被人弄走都不知道。不像在外面,一有人针对我,所有人都看得见。再说整个队伍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囚车边上了。”他好不容易白赚了一辈子,可惜命了。
  好像很有道理。楚昊总算不皱着眉头了,还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不起。”
  “嗯。”阮白很大肚得原谅了楚昊。
  楚昊伸手就从阮白的头发上拿下了一片……烂菜叶……
  阮白默默转身走开。他要去浑身消毒一百遍,带着黑曜石一起!
  接下来的行程,只要经过各大城镇,阮白和黑曜石就都会被烂菜叶烂果子洗礼一遍。确切的说,整个囚车附近的士卒都是统一待遇,搞得这一波人十分郁闷。
  作为目标的匈人大王子达成掷果盈车成就。
  白天的天气还是很热,别说是阮白他们,就是其他被丢花的,说好听叫风尘仆仆,说难听就是一股子汗臭味。
  这天队伍好不容易经过一条看着还不错的小河,水很清澈,约莫三四米宽,也不深,就算是最深的地方,也就到人大腿,岸边只是刚没过膝盖罢了。
  咱们顺阳关的军汉就是讲卫生有木有!虽然碍于严格的军纪,没有人真正欢呼出来,但是一个个眼睛都贼亮。
  楚昊宣布:“扎营,分批次洗澡!”
  “是!”士卒们回答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不过洗澡前的准备工作不少。有人先就地取材,做了一些竹栅栏,插进河底的淤泥里,圈出两个“澡堂”。又用竹竿子圈了两个临时的帷幕。军汉们虽然一点都不在意,但是京官大人们绝对拒绝如此君子坦蛋蛋。
  关键是楚昊不想让人看见阮白洗澡。
  接着有人在上游忙碌着洗菜取水,有人煮上姜汤,阮白还很大方的给了很多红糖:“别不当一回事情,河水可冷了。万一受了风寒,有你们好受的。”
  行伍的锅子够大,材料下足,没一会儿整个营地都飘着老姜的辛辣和红糖的甜味。
  第一波军汉洗完,立刻就有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喝,带着顺手摸的鱼去河边料理,也算是给伙食添点荤腥。
  两个澡堂,军汉们十人一组得洗,官员们两三个人地洗。
  官员们洗得也不慢。像唐岩他们虽然已经告别了白斩鸡身材,但是到底还没尝试过用冷水洗澡,哪怕是大中午的天气够热,那河水也是冰冰凉的,再加上总感觉腿边有什么东西在游来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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