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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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多谢少将军。”石昌垂泪道,“属下祝七皇子早日荣登大宝!”
  “好,你下去吧。”许鞅挥了挥手。
  “属下回去了。”石昌行了礼,转身向回走去,慢慢隐入树林之中。
  听到石昌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凌雪珺心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慢慢松了下来。待石昌走远后,想必许鞅也会离开了吧。
  可她等了半晌,一直没有听到许鞅离开的声音,甚至一丁点声响也听不到,安静得有些异乎寻常。她心头一阵纳闷,这许鞅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没不走?
  突然,她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随即便感觉到脖子一阵凉意。一把锋利的匕首,正用那尖利的刀刃贴在自己脖子上。她颤抖着抬起头,向上望去,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在自己眼前。
  “你,你要做,做什么?”此时,凌雪珺心头害怕到了极点,紧张得语不成调。
  “慢慢站起身,走到外面来!”许鞅厉声说道。
  “是。”凌雪珺用手扶着古柏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生怕许鞅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脖子就被割断了。
  凌雪珺战战兢兢地随许鞅走了古柏树前的空旷之处。
  许鞅手下微微一用力,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谁派你来的?”
  “回,回将军,我,我叫凌雪珺,来参加太,太后的寿宴。因为在席上闷,闷得慌,便到园子里来,来走,走走的。没有人派,派我来的。”凌雪珺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说的可是真话?”许鞅怀疑地问道。
  “自然是真,真话。”凌雪珺回答道,“我只是走累了,在,坐在古柏树后坐着歇脚。公子你也是临时决定到这古柏树下来的,我,我怎么会知道公子要,要来,预先藏在这里?”
  许鞅确实也随意走到这古柏树下的,这女子应该不是事先埋伏在此的。看来,她歇脚之说,应该不会假话。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你说,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公子,我,我什么,什么都没听到。”凌雪珺赶紧否认道。
  “什么都没听到?”许鞅冷冷一笑,“凌姑娘,你这么说,其实就是表示,你什么都听到了。”
  凌雪珺身子微微一僵,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你也知道,你先前听到的话,关系到吴王和我许家一门的性命。”许鞅又说道。
  “许将军,我,我发誓,我,我绝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的。”凌雪珺无力地说道。
  “我觉得,一个死人,比活着的人,更值得我相信。”许鞅声音冰凉。
  对凌雪珺来说,许鞅的话,就像是黑白无常发出的声音,让人寒到了心底。她知道,今日自己恐怕要命断于此了。前世自己无奈而死,老天开眼,给自己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只想找个好人家,成亲生子,过一过前世从未有过的天伦之乐,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却又要结束了。
  反正今日横竖躲不过一个死字,凌雪珺心头也彻底绝望了。她也不再求饶,闭上眼,任无奈的泪水在自己颊上横流。
  看着她默默流泪的模样,许鞅突然心底一软,握着匕首的手,也情不自禁地一松。
  凌雪珺睁开眼,望着许鞅,哽咽着开口道:“许将军,今日雪珺无意闯入此地,不料却误听将军机密之事。雪珺也知道,自己听到的事,关系重大,牵扯着许多人的性命。如果将军为了亲人,要雪珺死,雪珺也无话可说。只是雪珺怕疼,希望将军动手的时候,能给雪珺一个痛快,让雪珺少受些罪!”说罢,她闭上眼,等待着利刃划破自己喉咙那一刻的到来。
  反正已经死过一回了。死,不过也就是那样。对她来说,也就无所畏惧了。
  可她等了半晌,许鞅居然迟迟没有动手。
  要知道,这种等待死去的滋味,是最难受的。
  凌雪珺缓缓睁开眼,望向许鞅,看着他望着自己,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将军,若要取雪珺性命,请从速。”凌雪珺说到这里,不争气的眼泪,再一次从她眼眶中涌出,“这般等着,真的比死还难挨。”
  许鞅盯了凌雪珺半晌,终于轻轻叹了一声,说道:“这么美一张脸,如果就这么死了,真可惜。”
  闻言,凌雪珺一呆,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放了自己?她心里又觉得似乎不可能。
  许鞅将刀拿凌雪珺脖子上拿了下来,手指在刀刃在轻轻抹了抹,说道:“我刚刚想了想,其实不要你把先前听到的话透露出去,还有其他的办法。”
  “什么办法?”凌雪珺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
  许鞅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凌雪珺,缓缓说道:“把你的舌头割掉。”
  闻言,凌雪珺眼中的光亮迅速褪去。
  “对了,你应该会写字吧?”许鞅又问道。
  凌雪珺点了点头。
  “那还得把你的双手砍掉。这样,便可保证你不会透露半个字。”许鞅证据十分轻松。似乎在他看来,斩人双手,似乎只是饮杯茶一样简单。
  凌雪珺望着许鞅,凄然一笑:“将军,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你不想活命?”许鞅一愣。
  “雪珺自然想活命。可是,割掉舌头,砍掉双手,那种痛,比死还难以忍受。”凌雪珺眼泪长流,缓缓说道,“何况,没有了舌头,没有了手,便是一个废人了。雪珺怕疼,更不想变成废人,所以,雪珺宁愿一死。”
  闻言,许鞅垂下眼眸,沉默了半晌,问道:“对了,你是哪家的女儿。”
  “丰阳凌家。”凌雪珺回答道。反正明日自己的尸身被人发现后,他也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无谓隐瞒。
  “你父亲任何职?”许鞅又问道。
  “家父只是淮北节度使手下一个九品小吏,上不得台面的。”凌雪珺轻轻拭了拭眼泪,急切地说道,“雪珺死后,家父也没有能力来追究雪珺的死因,许将军不必担心。雪珺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来替将军保守这个秘密,只求将军不要对雪珺的家人下手!”
  听到凌雪珺此言,许鞅面色微微一恸。顿了半晌,他又问道:“你一个九品小吏的女儿,怎能进宫赴太后的寿宴?”
  “我伯父凌昌谨为礼部员外郎,为明慧郡主的夫婿。”凌雪珺回答道,“是他们带我进来的。”
  “原来你是明慧郡主的侄女,那便好。”许鞅笑了起来。
  许鞅与朱沅长得有几分相似,相貌也长得好,这一笑,更显得清新俊逸。可是,此时的凌雪珺却无力欣赏他的美姿,只觉得他像个阎王般,多看一眼,都让人心底发寒。
  “凌姑娘,我可以不杀你。”许鞅敛住笑,一脸正色地望着凌雪珺。
  “啊?”凌雪珺一惊,“你还是要割我舌,断我手?”
  看着凌雪珺惊惶失措的模样,许鞅又笑了起来:“我也不割你舌,断你手。”
  凌雪珺呆了呆,问道:“许将军的意思是,你,你肯放过我。”
  许鞅凝视了她半晌,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是。”
  “为何?”凌雪珺似乎不敢相信,“你不怕我会将你先前与朱内侍所说之话传出去。”
  许鞅清笑道:“你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置身于南朝朝政事外,此话传出去,除了为你凌家招来灭顶之灾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听到灭顶之灾四个字,凌雪珺浑身一颤,随即赶紧摇头道:“将军放心,我绝不会泄露出去的。”
  “今日,我放了你,你这条命便是我的了。你既然是明慧郡主的侄女,以后,说不定我还有用得着你的时候。”许鞅又说道。
  闻言,凌雪珺面色一白,赶紧说道:“叛国背义之事,我是不会做的。”
  许鞅轻笑出声:“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做叛国背义之事的。”
  凌雪珺松了口气,说道:“那雪珺便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那好,凌姑娘,你记住,你这条命是我的。”许鞅笑容深深,“以后若有事,我自会找你。”
  “多谢将军,雪珺便退下了。”凌雪珺对着许鞅行了一礼。
  “再会,凌姑娘。”许鞅微笑着说道。
  还要再会?希望此生此世,再也不要与你相会!
  凌雪珺抬起头,望着许鞅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快步向湖边走去。走到她觉得许鞅看不见自己的地方,便撒开腿,死命向前跑去,耳畔却隐隐传来许鞅大笑之声。她心底一慌,跑得更快了。
  第26章 闷酒
  凌雪珺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口气跑了多远,直到看见不远处通明的灯火,以及四处巡逻的禁军,她才停了下来。
  也许是先前跑得太快了,此时她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心也慌,便靠在湖边的柳树上歇息。
  刚闭上眼,便听到身后的树林里有异样的响动传来。她心头一惊,难道那个许鞅放了自己,后悔了,又要追上来杀自己?想到这里,她浑身一僵,一脸惊慌地向后望去。
  这一望,她不禁愣住了。
  只见在朦胧的月色下,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裳的公子踏月而来。在他的身旁,走着白衣红裳的娇美女子。
  她衣裙的花纹是,蝶恋花。
  果然,这两个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凌雪珺唇边不禁浮出一个冷笑。
  顾骞也看见了凌雪珺,脚下微微一顿,然后叫道:“凌姑娘,你到哪里去了?”然后便向她跑了过来。
  凌雪珺迈开腿正准备离开,听到顾骞叫自己的名字,只得转身迎上前去,福身行礼:“顾公子,有礼了。”
  “凌姑娘有礼。”顾骞跑到她跟前,回了一礼,又问道,“你先前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看见你?”
  凌雪珺还未回答,吴翎便走上前来,看着凌雪珺,对着顾骞笑道:“顾公子,这位姑娘,我还不认识呢!”
  听到吴翎的声音,凌雪珺便觉得心生厌恶,因而,未等顾骞回话,凌雪珺便对着吴翎笑了笑,说道:“我只是九品小吏之女,家是算不得高门大户,不足挂齿。认不认识,都无妨。”
  看着凌雪珺对着自己的笑容勉强,吴翎笑了笑,也不再说话了。
  “凌姑娘出来,想是想赏月吧?”顾骞热情相邀道,“不如我们一起沿湖边走走呀?”
  凌雪珺却是神情冷淡。她摇了摇头,说道:“我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该回去了,你们去赏月吧,我便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说到这里,凌雪珺对着二人行了一礼,“雪珺这便先行一步。”
  见凌雪珺这便要离开,顾骞心中虽有些失望,也只得拱手笑道:“凌姑娘请便。”
  凌雪珺笑了笑,也不多说话,转身便向殿内走去。
  顾骞望着她的背影,神情怔忡。
  “顾公子!顾公子!”吴翎叫了他好几声,顾骞才回过神来。
  他转过脸望着吴翎,问道:“吴姑娘,叫在下可是有事?”
  “我觉得,刚刚那位凌姑娘,似乎不太喜欢我。”吴翎委屈地说道。
  顾骞皱了皱眉,说道:“没有吧?吴姑娘,想是你多心了!”
  见顾骞蹙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吴翎忙笑了笑,说道:“也许是我多心吧。”
  顾骞又抬起眼,望着凌雪珺离开的方向,不再说话。
  场面又冷了下来。吴翎咬了咬唇,说道:“顾公子,站在这儿也是无聊,不如,我们沿着湖堤上走走吧!”
  顾骞回过脸,淡然说道:“不用了,一会儿云珊回来,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
  “那我们去海棠树下坐着等云珊吧。”吴翎指了指远处的海棠树。树下有一张石凳,旁边还有几张石凳。
  “不用了。”顾骞仍然是那清淡的口气,“天冷石凉,吴姑娘身子娇弱,坐石凳怕是会受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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