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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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叔带你去个好地方,给你开开窍。婚后,你可就没有这么自由了,赶紧的。我跟你说春风楼的紫嫣姑娘,那可真是倾国倾城!那胸!那腰!还有那腿!啧啧,整个一尤物。”
  许景挚越说越兴奋,就差挂在许安归身上。
  许安归当真是怕他摔下来,不敢挣脱他,直嚷嚷:“你能不能坐回轮椅上?”
  “那不行,那你肯定跑了。”许景挚越说越往许安归身上凑。
  许安归是真的拿许景挚没办法,只能被他拖着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许景挚还在喋喋不休跟他讲述那永春巷里小班倌人的好。许安归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手肘撑着车窗,手撑着脸,眼睛瞄着车窗外,任由许景挚在边上叽叽喳喳。
  “我跟你说,今天晚上我请客,你就好好地去……”
  “啧,闭嘴。”许安归忽然轻喝了一声。
  “什么?”许景挚没反应过来。
  许安归嘘了一声,道:“噤声。”然后把车窗向下放了放,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许景挚把身子凑过来,压在许安归的腿上,一边从车窗缝里往外看,一边低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许安归伸手指了指前方的马车问道:“你知道那车里坐的是谁?”
  许景挚又往外凑了凑,只见前方一辆红黑色马车,四个角吊着“盛”字。
  许景挚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头,想了一会道:“这车我经常看见,是盛家三公子的马车。”
  “盛泉?”许安归低头看着趴在他身上的许景挚。
  许景挚坐起身来:“昂,盛家三子盛泉,许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在永春巷有名的花钱如流水。不仅是烟花柳巷有他的传说,就连许都有名的赌坊、斗鸡场、摔跤场一切跟赌博有关的地方,他都玩得挺花。他爹是刑部尚书盛明州,太子著名的狗腿子,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了吧?”
  许安归侧目:“你能知道盛三公子玩那么多地方,你也玩得挺花啊?”
  许景挚一副谁瞧不起谁的样子,怼回去:“恕我直言,在我面前,他算这个!”
  说着,许景挚伸出小拇指,用拇指在小拇指上掐了个尖,以表盛泉这个纨绔子弟完全玩不过他。
  许安归懒得跟他争,又问:“盛泉这样,他爹也不管管?”
  许景挚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道:“你这话说得极蠢。倘若你有个在刑部当尚书的爹,你还怕有人找你茬吗?自然是到哪里都是横着走的啊!”
  许安归学着许景挚,亦是冷笑一声:“所以这就是你在许都玩的花哨的原因吗?你爹、你大哥,可比盛泉的爹官大多了。”
  许景挚蹙眉一副不爱听的样子:“你这个人,怎么说着说着又回来教训我了?不是说盛泉呢么?”
  许安归不想跟他拌嘴,感慨:“他都这样了,居然没人参他爹?”
  许安归不信,这样一个人,在许都就没留下什么劣迹。
  许景挚摇头:“你也不看看他爹是谁。专管刑事大案,且不说他去哪里都横着走吧,就算与人起了争执,那吃亏的一定是与他起争执的人。”
  许景挚顿了顿,向后靠在车壁上,缓缓道:“就算是他曾经闹出过人命,谁敢管,谁又敢审?如今御史台与刑部皆在太子手里,朝中就算有人想管盛泉,也要有证据不是?近几年皇兄头痛的毛病频发,许多事他都没精力去管了。”
  “是没证据,还是证据都被抹了……也未可知。”许安归眯起眼睛。
  许景挚见许安归脸上玩闹之色逐渐消失,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盛泉的马车,整个人都变得安静了下来,顿时觉得马车里有冰冻三尺之寒在扩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哎呦,别管他了好吗?”许景挚拿扇子在许安归眼前晃了晃,“没几天你就大婚了,皇叔带你去玩点花哨的?”
  许安归对外面驾车的江湖说道:“跟着前面的马车,今晚我们就跟着盛三公子走。”
  许景挚一听许安归要跟着盛泉立即哭天抢地:“我的天,你要跟着他?他肯定是要去找枫溪楼的那个莺儿!那里的倌人都不是我的菜啊!我不去,我不去!”
  许安归见许景挚闹个不停,扬眉道:“你既然不去,那我们就打道回府。”
  听见这话许景挚瞬间就闭嘴了。
  这么想想,枫溪楼里的倌人琴弹得还是不错的,就算不留宿,听听曲儿也是好的。
  在许景挚的眼里,只要不呆在府里能出来玩,只要热闹,去哪都是好的。
  许安归见许景挚老实了,便不再理会他。
  他的眸子一直盯着马车车帘的方向,好像透过车帘能看见前面马车里的盛泉一般。
  坐在许安归一旁的许景挚展开手中的扇子,露出半张脸,掩在扇子下的嘴有笑意稍纵即逝。
  二月的天,夜晚比白天长。
  许安归出门的时候,还是晚霞染云,才跟着盛泉的马车走了一会,永春巷这个许都的不夜城沿街便点起了灯火。
  昏黄色的灯火,在微风中摇曳,映的整个街巷忽明忽暗,好似藏匿在夜色中的月,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朦胧之美。
  街道两旁的阁楼之上,有明艳的年轻姑娘或坐或站,手中举着茶杯亦或者琵琶,望着街道下的马车,静待客来。
  那些姑娘举止文雅,衣着规矩,整条街虽然望过去五颜六色,人群熙攘,但是却不吵不闹。
  许安归嘶了一声:“这是许都的青楼街?”
  许景挚嫌弃地睨了许安归一眼:“青楼街在隔壁,这是永春巷。”
  第103章 盛家三公子 ◇
  ◎你想动刑部尚书?!◎
  “有什么区别?”许安归难得不耻下问。
  许景挚知道许安归在这方面是个没见识的, 居然耐心给他好好解释了一番,道:“永春巷里的姑娘,都是隔壁青楼街里数一数二的花魁。她们都是小班养着的, 一个楼里最多三、四位姑娘。这些姑娘院子里有伺候她们的老妈子、婢女,院子外有专门替她们跑腿办事的小厮, 过得跟宫里的公主们一样。永春巷里的姑娘,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本分,更有甚者精通戏曲、善舞、善茶道、善花艺、善骑射。总而言之, 这里的姑娘总有一个能满足你对女人的幻想。”
  “原来如此,”许安归点头,“这里的姑娘活得比其他地方的姑娘更贵。”
  在这点上许景挚不置可否:“你要这么说也没错,这里请一个姑娘出台之前,你还要给她送许多东西,有些东西稀有, 光有钱还不行, 要有权有势。”
  “那有没有善谋的?”许安归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许景挚向另一边挪了挪, 一副想要跟许安归划清界限的样子:“你什么脑子啊?”
  “你不是说这里的姑娘能满足我对女人的幻想吗?我就想问问有没有精通谋略的。”许安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会蹦出这么个念头。
  兴许是好奇心使然,兴许是想要嘲弄一下许景挚, 兴许……他是有些想念那个青色而单薄的身影了。
  许景挚没好气地回道:“没有!难不成你想找一个精于算计的女子,跟你过一辈子啊?你俩一直斗法,一直斗到最后,两败俱伤, 你死我活?”
  许安归这就不爱听了, 立即蹙眉问道:“何出此言?”
  许景挚冷笑:“你是皇子,三妻四妾都是常事。你要找个精于谋算的女子, 那你后院还能不能消停了?这世间只要是个女子, 都希望自己的夫君只爱自己。精于谋算说难听点那叫手段狠毒。我们能娶回去的女子, 最好就是一个花瓶,没脑子最省心,赏心悦目就行,再多,那便是不得安宁了。”
  许安归不再说话了。
  许景挚说得没错,他们的身份,娶个好看温顺不多事的女子回去最好,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是痴人说梦。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反正你的婚事,有皇兄替你懆心,你就好好地准备婚礼罢。”
  许景挚转着手中的扇子,忽然马车一停,江湖在外面说道:“主子,盛公子的车停了。”
  许景挚用扇子撩开窗帘看去,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还真是枫溪楼。”
  许安归从来就没来过这个地方,起身先下了马车,自顾自地要往枫溪楼里走。哪知被守在门口的小厮给拦住了。
  “这位公子,看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我们枫溪楼啊?”那小厮一副见惯了达官显贵的模样,完全不把许安归这种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少爷放在眼里。
  许安归扬眉,回望身后。
  只见江湖刚把许景挚扶上轮椅。
  枫溪楼的小厮没见过许安归,但是许景挚却是这条街的常客,而且他常年坐在轮椅之上,极其好认。
  那小厮看见许安归在等许景挚,立即跟变脸一样换了一副面孔,笑道:“呦,这位爷是跟着景公子来的?”
  江湖推着许景挚已经到了门口,许景挚伸手便丢了一大锭银子给门口小厮,笑骂道:“你个没眼力见的狗东西,我的人你也敢拦?”
  那小厮伸手接住许景挚的银锭子,而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顶着脸上两个红印,弯着腰,极其谄媚地说道:“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您二位爷别见怪!小的这就去通知妈妈来,您二位里面请——”
  说着便推开门,一溜烟跑去找枫溪楼的妈妈。
  不一会,只见一个四十出头,但是保养极好的中年女子,从二楼下来。那女子一见是许景挚,立即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低头快步走来,半蹲行礼:“景公子来了。”
  许景挚嗯了一声:“今儿来你这儿打个茶围。刚进去的盛三公子,去了哪个屋?”
  这中年女子有些为难:“景公子……这……”
  许景挚低着头,不言语。
  倒是身后的江湖极有眼力一声厉喝:“别给脸不要脸!”
  那中年女子被喝得一抖,连忙弯腰赔罪:“是是是,奴给二位爷带路。二位爷楼上请!”
  这枫溪楼上楼的楼梯,直接修了两个道。一个道是有台阶的,一个道就是斜坡。
  许安归忽然侧身问道:“不会这条斜坡,是专门给你修的吧?”
  许景挚抬眸笑了笑:“恭喜你答对了。”
  许安归算是服了。
  许景挚玩着手中的扇子,说道:“不仅这里,整个许都的大型酒楼、饭馆、青楼、赌场,都有必须修了这个道才能开门营业。”
  “那你还真是为有钱挥霍的残障人士做了一件好事。”许安归阴阳怪气地夸他,许景挚抱拳回道,“承让承让。”
  枫溪楼的妈妈引着二人到了一个雅间,道:“盛三公子就在隔壁。”
  许景挚点点头:“找两个姑娘过来弹弹琴、唱唱小曲儿,随便摆点吃喝。”
  中年女子不敢怠慢许景挚,应下之后,便退了出去。
  许安归则是靠着墙,听着隔壁的动静。
  江湖帮许景挚坐在了席子上,许景挚侧身卧着,用一只手撑着脑袋道:“你这人也是的,来都来了,还听墙角根,你若想,点一个姑娘我给你埋单就是。”
  许安归横了他一眼:“你管我?”
  许景挚摆手,懒得再管许安归。
  不一会,便有两个艳丽的女子,一个抱着琵琶,一个抱着长琴进了屋。随后便有侍女在客桌上摆上了蔬果点心与上好的清心茶。
  那两个女子显然是新晋的倌人,面相不过十五六岁,大约是新来的,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客人——一个靠着墙,好似在听着什么,身侧站着一位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年。一个侧卧在席子上,闭着眼,身后站着两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魁梧大汉。
  两个倌人不管客人什么样都要招呼,便微微一蹲:“婢子轻歌(琴奉)见过二位爷。”
  许景挚应了一声:“随便弹两个拿手的来听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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