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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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宝珠心境变化,即是是自欺欺人,却也是效果良好,便抱着小宝琴回去午睡片刻,小团子夏日里穿的少,露出藕白的胳膊胖乎乎的,薛宝珠忍不住上手捏了两把,能把当初饿得嗷嗷叫的小家伙养成现在这模样,她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小宝琴被她挠的痒痒,左右扭着躲,一下咯咯笑着往床那边扑。
  “小心别磕着。”薛宝珠紧忙喊了一声。
  小宝琴踮着脚从矮几上拿了纸青蛙玩儿,跟着一跳一跳在地上蹲着走,薛宝珠抖开薄毯的时候听到后头跑来的动静,一低头就看她往床底下钻,忙是把人拽住,“底下脏,莫往里面爬!”
  “圆圆,圆圆!”小宝琴着急地指着里头。
  薛宝珠遂弯下腰看,朝着小胖手点着的那处仔细看才看到滚到床脚里面露出的温润一角,她伸手勾了出来,看着上头蒙了灰尘的花月图案喃喃道:“原来是掉里头了,难怪一直找不到。”
  “圆圆,宝琴的!”小宝琴踮着脚够不着,撅着嘴儿不高兴。
  薛宝珠哪敢把这东西给她败家玩儿,顺手拿了一旁空的香体膏罐子给她,小宝琴霎时被精致的盒盖子吸引去了注意,没再管薛宝珠手里那块。
  见她老实了,薛宝珠才重新看向了手里的玉佩,自嘲地笑了笑,好歹不算人财两失,待目光触及玉佩一角已经干涸的墨迹,她看了一眼床上玩盖子的宝琴,问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就作了罢,拿水洗了洗干净了之后便放进抽屉锁了起来。
  暑气蒸腾,炎热的午后连一丝风也没有,阳光打在青砖上,又变成暗沉沉的金色压在裴府门前的大街上。
  放眼望,整座宅子便很难望到底,占地数顷,已是逾制。便在屋顶处理上将房脊分成三份,即使从外面看过来,并不显得那么长;而院子里,也是在房厅的柱子上下了一些功夫,将原本的房子隔上一些,对外人来说似乎就是五开间了,可依然关不住里头的富庶繁华。
  忽地,一阵马蹄声急促地响起,而后,是一阵脚步声,沉稳而规律,渐渐接近了朱漆大门。
  “回来了,二老爷和……和大大大大公子回来了!”门口的小厮一路踉跄就差喊了诈尸了,直奔了进了里头通报。
  同时出现在门口的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多岁,面目肃然,此时双眉紧蹙,“呼呼喝喝成何体统!”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隐隐带给人一种压迫感。
  随后而入的年轻男子跨入,面貌更为俊朗出尘,一袭乌金暗花云锦衫,配了一色的云锦靴,眉目风流韵致,却因为漠然神情含了薄情意味,转眼扫过裴府景致,眸眼深邃不可测,其中暗流急涌。
  他回来了。
  “二叔,我想先去探一探母亲。”裴劭与裴明远道。
  裴明远想到东厢的大嫂,点了点头,只身去了裴老夫人的苑子。
  裴氏的香荷苑毗邻荷花池,荷叶接连,余一两支开得正好。裴劭一路行径,便有裴府的下人一路惊慌拜倒。尹奉跟随左右,随意抓了一人问话,才得知两日前裴昭手底下的人带回了‘裴劭’尸体,夫人悲痛欲绝如今卧病在床药石罔效,而众人显然是将主上当做那什么不干净的了。
  尹奉松开手,皱着眉回到裴劭身边,“主上,裴昭于我们快了一日,恐怕昨日就已经到了,裴四爷也来了,在老夫人那……”
  “无妨,二叔在。”裴劭淡声道。二叔自他接掌裴家以来便退居二线,这回劳动他出马,裴劭扫过一旁的荷花池,忽然想到淮河观荷那日,尚才分开几日便思之如狂。他遂掩了掩眸子,径直往香河苑里头去。
  裴劭进到屋子,便为那屋子里弥漫着的浓重药味皱了眉头,在看到榻上躺着的妇人一脸苍白病容时快了两步上前,“母亲。”
  “劭……劭儿!”裴氏不可置信地凝着面前出现的人,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像是想要仔细辨清楚错觉一般用力眨了眨眼,可一眨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无声悲泣。
  裴劭不忍,抓握住她的手,“孩儿不孝,叫母亲如此担忧。”
  “裴夫人,我就说了裴大哥会回来的。”一道温柔的声音语笑嫣然,一袭姜黄色折枝花夹纱衫裙的苏温亭亭而立,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眼眶里也泛了水光。
  裴劭的目光扫过她一眼,又转回到裴氏身上耐心宽慰一时受不住情绪激动的妇人,由着她打量,只在她想查探他身上伤势时往后倒退了一步避开,“有外人在。”
  苏温垂首,划过一丝娇羞,暗道是自己心急险些忘了礼数了。
  裴氏伸手一遍一遍抚着儿子的面庞,这一回不再是冷冰冰的,也不会碰一下就散了,是真真实实的在自个面前,平安无事,如此想着她又噙满了眼泪,伸手打他,“混账,既然没事,为何不报个信回来,叫我这般……这般……”再一次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裴夫人莫怪,裴大哥受了很重的伤失去了记忆才会失联许久,他定舍不得让您伤心的。”苏温在旁替裴劭解释。
  裴氏瞥向那温柔女子,她病得糊涂,加上两日前受了刺激,根本就不知床前何时多了这样一个妙人儿,如今仔细看,竟发现有些眼熟,“劭儿,这……这姑娘是……”
  “裴夫人忘了,我是苏温,您小时候还常拿荷花糕给我吃。”苏温羞赧说道。
  裴氏沉吟片刻,划过了然,再看向苏温念及她方才所说,理所当然地认作是裴劭带回来的,向裴劭嗔怪道,“你怎好让苏小姐做这活儿!”
  “裴夫人,是我自己讨的,不过看来这药都比不得裴大哥这一副,有裴大哥在,夫人的病一定很快就好了。”
  裴氏瞧着她,是越相越中意,原来小时候就讨人喜欢得很,只是后来……可劭儿方经历生死劫,她又是个妇道人家,只希望讨的是裴劭喜欢的媳妇就好,借着裴劭扶着的力道靠在了床头,笑道:“承苏小姐贵言,快坐快坐,我就一直在愁劭儿这个性将来没有姑娘受得了他,没想到……”
  “母亲,我有心上人了。”裴劭长眉稍皱,及时阻截了裴氏的话,视线低垂,竟让人探不清情绪。
  苏温闻言端着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药汁,生了局促与隐秘的期盼,一双水眸勾着裴劭看,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向了自个的鞋面,便听得裴劭那沉稳声音继续道,“以后有机会儿子带她给母亲问安。”
  “以后……”裴氏怔愣。
  苏温脸色陡的一白,一双水眸闪过惊诧,委屈,又甚是许多,统统化作了窘迫,“药凉了,我去热热。”说着便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让她喘不过气的地方。
  裴氏张口想留,可看着裴劭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一时犯了头疼,“你这么做是干什么,把人带回来让你羞辱得不成?”
  “她不是我带回来的。”裴劭无奈叹了一声,“自小我都是将她当做妹妹,真正喜欢她的是裴昭,这回也是裴昭带她回来。”看看他是不是死透了。
  听到这番解释,裴氏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裴昭也是个好孩子,若裴劭无意,确实早早同人家姑娘说清楚了好,“拿你有喜欢的姑娘说,亏你想得出。”
  “是真有了。”裴劭想到那个让他牵挂的人,脸上浮现淡淡笑意。
  便是这模样落在裴氏眼中,那也着实是惊着了,儿子少年老成,一贯都是冷冰冰的模样,露出这副怀春的模样,不消想便也晓得是真了。
  只是母子俩还未多说上几句便有人来请裴劭,他吩咐人好生侍候母亲才离开。
  只是到了老夫人苑子那,却被告知老夫人这两日来情绪起伏过大,身体不适歇息了。裴劭站在闭合的房门前,没过一会儿便看到裴昭从里头退了出来。
  “大哥。”骤然看到人,裴昭瞳孔猛地缩了缩,“你回来就好了,我,我去给四叔拿伤药。”
  裴劭看了一眼旁边似是怒意未平的裴二叔,倒是不意外,等人走后,叔侄俩方缓缓踱步走了出来。
  “母亲是老得糊涂了,竟能让那个不孝子糊弄了!”
  裴劭却是对此不置一词,对于祖母他印象中便是如此,有什么好的都是想着裴昭,疼的也是裴昭,可能和裴昭会说话有关系,不像他往那死气沉沉一站估摸谁看了都不会喜欢。
  裴明远说着,看侄子闷不吭声的模样,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大哥早早没了,他又空有一身武力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当时都是靠着年纪尚幼的侄子撑起家业,终究养成这副生人不近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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