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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昼夜中总会缀上几粒星辰,偶时掛上一轮明月,凭上这点光亮,就把一座城市关灯,夜幕里,人们喜欢去光明之处,正言便是:没人愿意臣服黑夜。
  但是思绪总在夜里清晰,一条一条地,丝毫不紊,如月光在无云的黑幕上,清楚地无法模糊。
  「我会,想要告诉她。」
  紧着胳膊,李有凡拢了一会外衣,像是取暖又像是缓解不适。
  没后话了。倪无恙还等着,但是没有了。
  再问,也不会有了。
  李有凡一直是这般适可而止,总是把分寸拿捏在最合适的地方,不会让自己不舒服,对别人也交待的过去。
  若非他主动想说,否则没人能让他讲。
  「我也想问一个问题。」
  合理,倪无恙没拒绝。「你说。」
  「你今天说的好看,是我好看,还是李不凡好看?」
  ༆
  盆带回家以后,倪无恙日夜间置就去看顾,宝贝的跟照顾个人似的,童泯听了都觉得夸张。
  现在那小孩儿,三不五时就拿李不凡给她调侃,真是长大了,不仅年纪大了,胆子也大了,以前她可是连间聊都不敢的拘禁孩子。
  「你还能更多话吗?」倪无恙脑仁疼,有些无语。
  童泯这么听,也不知道是真听懂还假没懂,总之她那张小嘴又开始阿巴阿巴地续说:「不过姐,你和不凡哥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我怎么都没发现。」
  含在嘴里的一口水直接毫无防备地喷了出去,还好她们人在茶水间,边上就是洗手台,要不然这一口的水可就没那么好处理了。
  「谁告诉你我跟李不凡在谈恋爱?」倪无恙洗了嘴,清理了一下才直身,返首拧眉。
  「就⋯⋯我⋯⋯我看到你的聊天室把不凡哥⋯⋯置顶了⋯⋯」
  小孩讲得心虚,小心翼翼地,都磕巴了几回。倪无恙看着,闻声倒也没说什么,缓缓趋于自然,「太常有事找他了,就置顶了。」
  见没什么事,童泯又继续她的探险之路:「置顶以后呢,是不是常聊天了?」
  思及聊天,倪无恙这才想起她与李不凡的对话,停在上次她问他梅花的照顾事项。
  新年那天,李不凡替她抱着那盆花,在家门前与她交手,小心翼翼地,看起来也很珍贵那盆花,但是没向她出口保留。倪无恙没懂,如果他也喜欢,为什么不自己带回家养着,而是让她带回家?
  她问过他想不想要。装了一回蒜,他才直白:「跟我不会变好,我只会把它养死。⋯⋯跟着你,才会有生机。」
  他顿停了中句,好像寄放了什么,藏在字句之间。
  「说不定你养着,自己也会得到之中的生命力。」
  李不凡没有什么反应,倪无恙也不想再把气氛弄得沉寂,于是朝男人笑了笑,抱着梅花,指了指自家,问男人要不要来喝热茶。
  男人看了一眼,最后把视线放在她身上,似是思考。倪无恙抽空一手,拉着李不凡就进屋。
  在那刻,倪无恙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作爱人。
  她想,爱一个人就是想要带给一个人快乐,想要许他永远晴日、永不伤悲,儘管他的悲喜与自己无关,也会希望他一生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李不凡说没喝过几次热茶,那她天冷的时候就多泡几杯赠予,如果能因此驱寒,她也会因此暖心。
  在那之后,倪无恙便隔三差五地给李不凡发消息,问问他什么时间该浇水、盆栽何时能够晒太阳、要不要换土之类的⋯⋯对话按在那盆花上,但是倪无恙的心思可不尽于彼。
  她只是希望藉着如此,可以多和李不凡聊上一句。
  思绪回返,倪无恙把心思往李不凡身上抽离,轻轻咳了一声,义正严辞给小孩说了遍:「我和他没那层关係。」
  「那是什么关係?」
  才刚回上的话,回头又更换性质转弯绕了回来,倪无恙在思绪里头转悠,忽然清醒,对着小孩纳闷:「你这么好奇做什么?」
  「我只是想,如果姐的身边有人照顾,我会很开心。」
  童泯的话让倪无恙浑身一怔。
  小孩成熟又理性,没成年的时候,整天跟个小大人一样四处施展她的稳重,成年以后,整个人更加沉稳,有的时候,倪无恙甚至觉得这孩子的心智年龄远远超过自己。
  「说话老是这么老练的话老得快喔!」她伸手捏了童泯的脸颊,还是一样软软糯糯的,心里囁嚅:「明明还只是个孩子。」
  「如果对象是不凡哥的话,我会很放心。」
  倪无恙揉捏软肉的手一顿,整个人不可抗力地一滞,身上每一处穴道好像都被按住一般,哪哪都出不了气,也哪哪都过不了血。
  「⋯⋯为什么?」良刻,她发现自己动了莫名乾涩的唇瓣,带着似是压抑的声音出声。
  「yancy姐,你该知道的,也应该知道的。」
  倪无恙眼睫扇了几下,不自觉发颤。她有料,接下来的话,将是一大震撼。
  「因为不凡哥很在乎你。」
  ༆
  反覆辗转难眠的夜里,倪无恙短暂地梦过一场。
  梦里是熟稔的,是自己曾有一年时间,去过的那场无名展。
  好久没见了,搁在脑海里,似乎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忘,可如今一瞥,这些事情又不同梦一般,深刻地捲着悸动的思绪,提醒自己从未遗忘。
  景内仍是相同,依然无人、无名,好像除了这些相片,整个展内就只剩她一个人。
  依凭记忆,倪无恙又一次瀏览过里头的作品,每一幅都清晰无比,好像烙印在脑海,没有半刻丢失。
  但是有一幅框,倪无恙怎么看也看不清楚。
  她很熟悉。血液顷刻间开始热血流窜,如沸腾那般火热,从心上淌去之时,身体仿佛窜过电流,整个人动弹不得,密密麻麻的感觉像是被噬咬着神经。
  为什么独有这幅看不清?
  她明明深刻记着这里的一切,为什么只有这幅认不得?
  倪无恙急得跳脚,伸手要触时,场景顿时一换,她晕了一下。掀开眼皮时,一滴沁凉的冰冷从眼尾涕下,抹上心头之热,衝击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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