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困渡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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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宴祁稍微侧了侧身,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你觉得呢?”
  “哎呀,我那会儿刚从外面回来,带了好多花花草草,一个人搬不动嘛,那同事帮忙,然后不小心受伤了,我......”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勾着他的手指,慢腾腾地摇晃,丝毫没注意闻宴祁目光下移,落在电梯楼层的数字上,还剩几层楼。
  苏晚青觉得他这醋吃得简直莫名其妙,“再说了,我就是给他擦了一下血,我也没......”
  话还没说完,勾着的手突然发力,闻宴祁反握上她的手,也没说话,推开左边消防通道大门,把人带进去,下一秒就按在了墙上。
  在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罩下来的时候,苏晚青还以为那个吻会像从前那样,不疾不徐,循序渐进。
  直到闻宴祁撬开她的齿关,带着不由分说的某种情绪,长驱直入,摧枯拉朽,她才意识到,这人是真的生气了。
  闻宴祁一只手托在她的后脑上,另一只手掐着腰,不是很重的力度,但占有欲极强,苏晚青在片刻的喘息中睁开眼,周围是一片漆黑,只有楼道转弯处的墙面上贴着一块小小的牌子。
  紧急通道,散发着幽微的绿光。
  她抬起胳膊,尽力挡在自己身前,还想唤回这个男人的理智,用气声呢喃着,“有人会来的。”
  “我也想回家再说。”闻宴祁短暂心软了几秒,嗓音沙哑,“是你勾引我。”
  苏晚青用力把他推开,皱着眉,“谁勾引你了?”
  闻宴祁把手指插进她的头发,揉了揉她的后颈,气息明显喘了几分,带着笑意,嗓音是克制到极点的沙哑,“老婆......”
  苏晚青浑身一震,“你、你叫我什......”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电梯门开的声音,有人走出来,交谈声近的仿佛就在耳边。
  苏晚青全身都绷紧了,屏住呼吸,同时捂住了闻宴祁的嘴。
  不多时,脚步声终于远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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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你想做什么都行,我陪你。”◎
  那是极度漫长的半分钟。
  门外恢复安静, 两人无声地对视,幽暗寂静的氛围中,有什么旖旎的情绪在疯狂发酵。
  苏晚青手举得酸了, 想放下来,又怕闻宴祁卷土重来, 于是警告,“不许再叫我老婆, 不许再亲我。”
  她声音柔软,带着些脆生生的威胁, “也不许再生气!”
  其实是毫无威慑力的,可闻宴祁感受着贴在唇上的掌心, 奇怪的, 胸腔内那种横冲直撞的欲望竟也慢慢平静了。
  那确实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完全没有生气的必要,可他从走进会议室的那一秒开始,一直到苏晚青坐进车里, 所有细节不断在脑海中循环放大, 有些念头是后知后觉,想起那副画面, 闻宴祁印象最深的竟然是那个男人失神的样子。
  那种表情他太熟悉了。
  他不是无法接受苏晚青和别人正常交往, 他只是无法接受其他男人对她有所觊觎。
  不受控的情绪肆意游走着,直到刚刚在电梯前, 苏晚青勾着他的手指, 开始温柔小意地撒娇, 如同被不停歇的落雪覆盖的松枝, 啪的一声, 他心里绷紧的弦也断了。
  把她拉到无人的地方, 肆无忌惮地吻她,这是闻宴祁最想干的事。
  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干了,可结束后呢,撂狠话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失控。
  沉寂几秒。
  闻宴祁将苏晚青的手拿下来,姿势还是没变,依旧单手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摩挲的她的手心,声音带着燃烧后的余烬,低哑又清冷,“他喜欢你。”
  苏晚青明显愣了一下,“谁喜欢我?”
  闻宴祁没回答,捏了捏她的手指无声提醒。
  “邢奇武?”苏晚青并不相信,“不可能,他知道我有男朋友。”
  闻宴祁盯着她的眼睛,良久道,“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这话听着好笑,苏晚青尾音上扬,“就算他真的喜欢我又怎么样,你难道会害怕吗?”
  “对。”
  负二层的消防通道,黑得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闻宴祁听着她挑衅的口吻,哑然失笑,“我害怕你会被抢走。”
  他之前从未这样过,闻宴祁一直都是八风不动的,苏晚青更喜欢他游刃有余地亲她,说着各种肉麻的情话,好像脆弱和心软都不该出现在他身上,她希望他永远是天上孤高的月亮。
  垂在腿侧的手指尖微颤,感觉呼吸都有些微微发紧了,半晌,苏晚青轻轻踮脚,抱住了他,“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闻宴祁也抱她,在夜晚,在那个幽暗的消防通道,俩人的心跳频率逐渐趋同。
  良久,苏晚青想起什么,在他耳畔瓮声瓮气地道,“你是为了我才改制度的吗?”
  闻宴祁顿了几秒,“要听真话吗?”
  “嗯。”
  “不完全是因为你才改的,广告不在我兴趣范围内,瑞思的沉疴积埋已久,我之前是没头绪,但的确是因为你,我才想让它变得更专业,更有人情味。”
  苏晚青傻笑一声,“就算你说完全是因为我,我也会相信的。”
  闻宴祁轻声笑,“怎么,你觉得我是什么色令智昏的人吗?”
  “你不是。”
  苏晚青松开那个怀抱,在黑暗中努力辨认着他的眼睛,语气也轻快了几分,“你还跟翟绪说过,你是绝对不会为了女人跟别人大打出手的人,说得还挺酷的,当时我还以为你多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呢。”
  闻宴祁推开门,牵着她大步走出去,“当时年纪小。”
  “明明才几个月前的事,”苏晚青忍不住反驳,“能小多少?”
  电梯来了,俩人走进去,闻宴祁垂眸看她,“小一岁也是小。”
  “......”
  电梯缓缓上升,到了一层的时候又打开,苏晚青下意识拉着闻宴祁往里站站,准备给人挪位置,一抬头,发现是陈柱。
  他穿着黑色制服,明显比之前精神了许多,推着一个小推车,上面放了几个纸箱里,不知道装得是什么,看起来很扎实的样子,箱子都被撑变形了。
  苏晚青给他让了位置,“去几层?我帮你按。”
  陈柱拦住她,“青姐,这是你的。”
  “哈?”
  她又垂头看了眼,一个箱子顶部没封好,隔着缝隙,她看见了里面的猕猴桃。
  “我还是帮你们推上去吧。”陈柱大约是觉得东西有点多。
  苏晚青回过神,“不用了,都送到电梯了,放地上,我自己搬就行。”
  她松开了闻宴祁的手,刚要弯腰去搬,旁边的人比她更快一步,俯身抱住最上面的箱子,放到了电梯的地板上。
  一共三个箱子,闻宴祁也没怎么费力。
  回了家,苏晚青坐在岛台旁边的椅子上,手持小剪刀,将三个箱子都打开了。
  其中两个箱子里装得东西跟她想得差不多,基本都是她爱吃的那些酸酸的水果,猕猴桃、橙子、葡萄柚,还有从前查琴之常常念叨秋天要多吃的甘蔗。
  最后一个箱子比较小,里面没装水果,两瓶密封的百香果水梨蜜,旁边附了张便签,一行小字写着:开的时候注意,小心爆炸。
  查琴之前段时间给她打电话,苏晚青当时在开会就按了拒接,没过几分钟消息发来,查琴之问她现在的住址,苏晚青回完,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其实,在查琴之搬到滨城开那家水果超市之前,她就经常会寄东西过来了,有时是她逛街时买得反季节打折的羽绒服,有时是她自己手工制作的熏鱼或香肠,苏晚青原本都记得的,可最近,她似乎把这些都忘了。
  闻宴祁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一桌的水果,苏晚青却捏着一把小剪刀在发呆。
  他走过去,从容不迫地将容易腐烂的水果装进冰箱,装不下的拿进厨房,归纳整齐,回头看,苏晚青干脆趴到了桌子上。
  闻宴祁倚着操作台,“看电影吗?”
  苏晚青总算抬头看他,“看什么?”
  俩人又坐到了影音室的沙发上,这回都有些心不在焉,闻宴祁靠着椅背上,长腿交叠在一起,苏晚青姿态更懒散些,脱了鞋侧靠在他怀里,双臂环抱着膝盖,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屏幕。
  依然是随便挑的片子,一部瑞典的小成本喜剧片,说是喜剧,却是悲剧的内核,主角是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幼时丧母,青年丧父,成年后终于找到相伴一生的爱人,一场车祸却夺走了未出生的孩子和妻子的双腿。
  故事从在他的暮年开始,妻子去世后,欧维数次尝试自杀,可每次都弄巧成拙,以失败告终。在别人眼里,他是个古板刻薄的老头,但在一次次向死奔赴的过程中,越来越的人和他产生联系,也越来越多地看透他心底的柔软与善良。
  这个故事平缓且琐碎,几乎没有什么起承转合的情节张力,可影片结束的字幕浮现,苏晚青还是流出了眼泪。
  欧维最终还是走了,在走之前,他真正让别人了解了自己,那些抵牾全部都消弭,他没有遗憾地去另一个世界和妻子相爱,这是结尾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闻宴祁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目光微沉,“想回家了?”
  苏晚青盘腿坐在沙发上,眼泪是流了出来,可心底也没有太起伏的波澜,“我也不知道。”
  但是怎么说呢?
  她确实想起了查琴之。
  片子结束时右上角自动跳出影评标题,苏晚青看到其中一条:走进一个人,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
  算是应景的一句话。
  苏晚青将纸巾揉成团,丢到茶几上,窝进闻宴祁的怀里,“你不是调查过我吗?那我之前的事你全都知道吗?”
  闻宴祁伸出手臂给她当枕头,“你要是想说,我就再听一遍。”
  苏晚青揉了揉眼,该从哪儿说起呢?
  过去的很多事情,她其实都记不太清了,可她至今都记得,当她说出自己并不是周继胜的孩子以后,查琴之是如何撇去所有个人情绪,不依不饶地跟医院来回扯皮,无论如何都要找出真相的。
  那时候她可真厉害啊,不惜辞掉工作,找律师,打官司,甚至闹到了地方台的新闻上。
  阳钦县不大,那么一个小地方,巴掌大点儿的事都能传播得沸沸扬扬,苏晚青竟然都不是小区里第一个知道的,原来她不仅不是周继胜的孩子,跟查琴之也毫无半分关系。
  那之后,学校的贴吧就开始讨论她,几乎每天都会涌出来几个新的帖子,讨论查琴之会不会不要她,讨论她以后会怎么办,讨论她亲生父母是不是死了,讨论她真可怜。
  虽然是没什么恶意的讨论,可那段时间,苏晚青还是产生了强烈的厌学心理,她开始变得不想出门,变得内向安静,甚至变得没有胃口,两个月瘦了将近二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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