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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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五,金银首饰。乡下这头不兴送女儿陪嫁首饰,倒是夫家给的聘礼里头多半会含有首饰,当然也并非全部,且就算是含了首饰也多半只是个铜钗子或者一对银丁香。
  若是能得一整套包括钗子、耳环、项链、镯子、戒指在内的银饰,那就是天大的体面了。可即便真得了,也不大可能叫闺女全陪嫁过去,娘家这头若留一半给一半就已经算是很厚道了。
  其六,压箱钱。这里头的压箱钱,可以是铜板,可以是银锭子,也可以是金锭子,皆可。若是再讲究一些的,也有那种将金银融成吉祥图案,譬如上头刻了花卉或吉祥话的金银饼子。
  至于具体数量不一而足。
  其实单从嫁妆单子就可以推断出,为何姑娘家会被叫作赔钱货的缘故了,等于是靠娘家人出一辈子的吃喝用度,不拿夫家一针一线,人却是属于夫家的,还要为夫家生儿育女孝顺长辈操持家务等等……
  当然,说是赔钱货,也可以选择不赔钱反赚一笔,像这种人家才是占了绝大多数的。
  周芸芸以往没关注过所谓的嫁妆,在她的印象中倒是听说过当年小姑姑周大妞出嫁时候,陪嫁了不少东西。除了夫家的聘礼一文不少的都给了她,还有以往做的旧衣裳褥子,包括特地为她赶制的两套衣裳鞋袜,以及两床新被子。这在当时已经算是厚嫁了,没人能指责周家阿奶不厚道。
  不过,周芸芸心下暗道,估计等她嫁出去了,周家阿奶保不准就会成为全天下绝无仅有的厚道人了。
  分说清楚这些事情后,周家阿奶又领着周芸芸草草的看了一遍她从府城带回来的五大牛车的东西。家舍摆件肯定没那么快,再说临近年关,工匠们也不会接活儿的。周家阿奶带过来的五大牛车东西,多半是衣裳料子、摆件箱奁,还有就是头面首饰和压箱钱。
  这些全部都是特地叫祁家大少爷从京城带来的,因为周家阿奶看不上府城那些“破烂货儿”。
  衣裳都是成衣,从京城绣庄上买来的,身量从周芸芸如今正合适,到放宽松些的都有。数量倒是不多,每季六套一共二十四套。这是因为周家阿奶总觉得成衣不妥当,虽说裁缝都是老手艺人,可天知晓周芸芸往后能长多高或者多胖,这个尺寸可不好弄,还不如多备些料子叫她往后自个儿折腾去。
  也因此,料子格外得多,足足两大牛车都是各色料子。便是如此,周家阿奶还道,府城那边还有呢,不过不是料子,而是毛皮,她打算年后再去取。
  至于被褥,这个得自个儿做,还得请全福人帮着做。倒无需周家阿奶或者周芸芸操心,只等来年正月里,从族亲或者村里人中挑出来,到时候拿钱与她们便可,仅仅是缝制被褥对于这些乡下女子而言,全无难度。
  摆件箱奁也放了两牛车,这些主要是占的地方大,论值钱却是不如前头衣裳料子的,毕竟周家阿奶也不可能去寻那些名贵料子做箱奁。就连祁家大少爷也难寻,毕竟这些东西多半都是打小开始准备的,乍然需要好木料,却是真的为难人了。
  最后的头面首饰和压箱钱才是重点。
  光是头面首饰就要占据两个大箱奁,全都是从京城运来的好东西,旁的且不说,起码贵气万分,且多半都是赤金头面,或者金镶玉的,极少几样才是鎏金的。周家阿奶觉得,这戴不戴的出去倒是其次,金子多贵重呢,哪怕往后钱不凑手也能转手立刻换来现钱。当然,若是将来孟秀才真能高中,那么身为官太太,周芸芸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戴上赤金头面了。
  这也是为何周家阿奶还要多准备几套鎏金头面的缘故,只因在孟秀才高中之前,身为寻常百姓是不能穿戴赤金首饰的,鎏金就无妨了。就是鎏金还是赤金,但凡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瞧出来。
  周芸芸瞄着两大箱奁的头面首饰,单这个分量,怕是也有大几十斤乃至上百斤了。且即便鎏金便宜,可赤金和金镶玉却贵得很,估摸着单这两个大箱奁的首饰,没个一万两银子绝对拿不下来。
  就这,还不曾算入工艺费,毕竟有些看着做工极为精巧,恐怕手艺钱就不老少。
  若说头面首饰只能估算出个大概,那么压箱钱就很直观了。尽管体积略小,仅仅只占了一个不大的木匣子,打开一看却是吓人得紧,只因周家阿奶准备的全是五两大小的金饼。
  周家阿奶的意思是,还有一部分箱奁在府城没运过来,算上已经送过来的,一共有七十二抬。到时候,在每一抬箱奁的四个角落皆放一块吉祥金饼,也就是统共二百八十八块,算上每个五两的份量,单是压箱金饼就价值一千四百四十两金子。
  以一两金十两银的算法,单是压箱钱这一项,就价值近一万五千两银子。
  再加上先前不曾算入内的衣裳料子、被褥鞋袜、尚在府城的毛皮,以及还未开始打造的家舍等物……周芸芸忽的觉得有些晕眩。
  偏这会儿又听周家阿奶道:“我先前是打算给你陪嫁些田产的,可后来一想没这个必要,那孟秀才是打算搬到县城去的,往后要是高中了,指不定还会去府城。就算没中,留在县城里开个私塾也比回乡下地头好。我就琢磨着不给你田产了,拿些银子给你去县城里买几个铺子好不好?正好把田产全留给那帮子蠢货,省得有人嚼舌根,说我动了老周家的根本。”
  ☆、107|52.1
  第107章
  周家阿奶的画风永远都是那般清奇。
  但凡提起了周芸芸,那就是我的好乖乖。可回头一说起自家儿孙们,却是那帮子蠢货。也亏得这会儿只她们祖孙俩在房里,并无其他人,要不然这话给周家其他人听着了……
  仿佛也就那样?左右大家伙都习惯了,不习惯也得习惯。
  却说周家阿奶这番解释下来,原本就对嫁妆不甚了解的周芸芸瞧着更晕头转向了,她只盘算了一会儿,就琢磨着怕是自己这么一出嫁,家里得至少出个两万五到三万两银子。
  这是什么概念?
  就杨树村来说,先前的第一富户张里长他们家,最大的资产也就是那百来亩的上等水田,当然他们家的旱地也不少,起码也有几十亩,还有大十几间房舍,有牛车,鸡鸭鹅也都是养了的,可便是如此,家当也不会超过两千两。
  至于旁的人家,小富之家例如周家三奶奶,他们近几年来铁了心跟定周家阿奶,倒还真是应了当初那句话,周家阿奶吃肉,他们在后头喝汤。这三四年下来,三奶奶家不单重新修缮了房舍,置办了十来亩田产,还给她那幺儿娶了一房媳妇儿,估摸着也能有个五六百两的家当。
  而周家阿奶给周芸芸置办的嫁妆却绝对超过两万五千两银子……
  懵了好一会儿,周芸芸才堪堪回过神来,摇头道:“这是不是太多了?我听说嫁妆到时候都是要摆出来给人家看的。”
  “对呀,到时候出嫁前一日,大件的嫁妆像被褥、摆件一类的,都要提前送到夫家房子里一件件摆好。傻儿子跟我说,这叫铺房!不过其他的嫁妆都是随你一道儿出门子的,傻儿子还说,京城里有些人家都是讲究十里红妆的,就是嫁妆箱奁成排出个十里地!!”
  说到这里,周家阿奶吧唧了下嘴,一脸的向往:“其实咱们家也可以弄个十里红妆的,要不咱们也试试看?”
  “不不,我觉得这已经很夸张了。”周芸芸赶紧拒绝。很明显,祁家大少爷说的十里红妆在京城都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更妄论是在大青山这种穷乡僻野里。虽说成亲是要出风头,可若是显摆过度却变成装逼了。
  ……小心被雷劈。
  “也成吧,反正就这些嫁妆就已经是咱们村里独一份的了。”周家阿奶倒没怎么坚持,这主要是因为她本人也不是什么高调的性子,她原就是那种把肉埋在饭里吃的人,可惜她的肉太多了,到了如今即便有心想遮掩也遮不住,那还不如直接敞开来叫大家瞧,左右又没啥好心虚的。
  周家阿奶是真的豁达,且她并不惧旁人惦记她的钱财。
  因为,她也没啥钱了。
  这三四年来,周家本身赚来的钱财,她都攒着置办了田产,或者是挪作家用。至于祁家大少爷给的分红则又分成两部分,前两年都被她拿去买京城的铺面了,第三年则大半都攒下来存着给周芸芸当嫁妆,小部分和京城铺面的租金一道儿仍给祁家大少爷继续帮她买房舍铺面,到如今很是攒了好些个家当。
  至于今年该分得的红利,则连同先前攒下的,被周家阿奶全给了祁家大少爷,都花在了置办嫁妆上。
  如今一来,周家阿奶手头的现钱真心没多少的,满打满算也就千余两,她都琢磨好了,若是实在不够,就动用家里赚的钱,左右今年是不打算再置办田产了,再说附近也没啥好田了。
  也亏得外头人并不知晓周家阿奶心里头想法,要是知晓她觉得千余两银子叫做没啥钱了,还不得一口老血喷出十里地?
  又细细琢磨了一阵子,周家阿奶见周芸芸压根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管她的意见了:“就这么着吧,反正大部分东西都齐了,等开春我去把府城宅子里的毛皮都拿回来,再叫人打些家舍。对了,也不知道孟秀才这人靠不靠谱,万一买的房舍太小,东西放不下咋办?”
  周芸芸默默的望着周家阿奶,心下暗道,那也是因为东西太多了吧?依着先前那说法,搁在她上辈子,那起码得买个三层别墅才能放得下她的嫁妆。
  “罢了罢了,还得我来操心!要是过年前还没个动静,我正月里就去寻他晦气!!”周家阿奶恨恨的道。
  周芸芸:阿奶你会把人吓死的……
  孟秀才会不会被吓死暂且不提,受他之托前来当中人的张掌柜已经不好了。因为考虑到大冬日里赶路不方便,加上张里长家房舍还是挺多的,他那家子就顺着张里长的邀请暂留一夜。
  其实,讲道理已经去孟秀才家留宿的,毕竟他们是在为孟秀才的亲事操劳,然而叫人无奈的是,孟秀才家完好的房舍只有两间,一间是书房兼卧房,另一间则是灶间兼柴房。哪怕张掌柜并不讲究什么,可孟家连冬被都只有一套。也因此,张掌柜只得借宿他族兄兼堂兄家中了。
  ……然后就被吓了个半死。
  起先,因着时间缘故,张掌柜并未问清楚周家的情况。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并不打算干涉孟秀才娶亲,既如此也就没必要问得那么清楚了。可既然今个儿没法将事情了结,那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他们兄弟二人就聊了起来。
  这样一聊,可不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吗?
  依着张掌柜的想法,他只盼着孟秀才未来的媳妇儿是个能祸祸钱的败家娘们,但是最好安分点儿别瞎闹腾。简而言之,最好就是给钱就消停的那种。如此一来,他就能收到不少来自于孟秀才的墨宝了。
  因此,他一开始就问张里长:“哥啊,周家那姑娘能祸祸钱吗?”
  “能啊!”张里长回头的异常果断,“旁的不好说,可老周家的姑娘格外能祸祸钱。那周家老太最是能耐,下头的仨孙女,个顶个的能耐!”
  张掌柜正要放心,却听张里长又道:“那小孙女你也瞧见了?张口就要买地,水田要旱地也要,还一气就跟我说她要买五百两银子的地!唉哟我这心里哟,每跟她讲一回话我就觉得要短寿几年。”
  这几年来,田产的价值几乎没怎么变动过,上好的水田十一二两,中等的十两左右,下等的也要七八两。旱地则相对便宜一些,可便是如此五六两总归是要的。
  那么请问,五百两银子可以买多少田产?!
  每回张里长都要被周家人弄崩溃,尤其是那个最小的。偏生,他又实在是喜欢这种性子耿直爽朗大气又能耐的孩子,只一心盼着将自家老二嫁过去……咳咳,是娶了三囡,因此每每被气了个半死,隔几日还得陪着笑脸凑上去。
  这厢,张里长正忙着感概呢,那厢,张掌柜已经有点儿不好了。
  ……这好像跟他之前想象的有点儿不一样啊?
  踟蹰再三,张掌柜道:“我说的会祸祸钱,是指爱打扮爱花用,你说的是……”
  “爱打扮爱花用?那算什么能祸祸钱?就老周家那家底,天天换一身衣裳能祸祸多少钱?他们有钱,特有钱!”
  张掌柜还抱着一分希望:“就算有钱也应该不会陪嫁多少吧?”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南溪书局分铺的掌柜,见过的有钱人也不算少了,毕竟像孟秀才这种本身有才的极少,倒是家里有钱一心培养个孩子的却是不老少。可甭管家里有多少钱,哪怕再怎么疼爱自家姑娘,也不能将家产陪嫁出来吧?
  想到这里,张掌柜急急的问道:“方才咱们也没瞧见周家的男丁,我且问问,周家有男丁吗?几个?”
  “当然有!”张里长开始掰手指算,“周老太生了三儿一女,闺女早嫁了不算她。然后仨儿子里头,前俩生了仨小子,最小的只得一个。就这些不也有十个了?大山子有一儿一女,二山子有对双胞胎儿子……啊哟我忘了,后头几个年岁小,又不大出门,谁记得那么清楚啊!”
  得了,张掌柜也不想再问了,尽管心里头还有些不安,可他认定了周家就算有钱也一定是留给儿孙们的,不可能叫周家一个小姑娘陪嫁到夫家的。
  嗯,一定是这样的,必须是!
  这万一不是……
  没有万一!!!
  抱着这样的信念,等次日一早,张里长再度带上张掌柜登门拜访周家阿奶时,遭遇了会心一击。
  其实,昨个儿运来的嫁妆都已经收好了,都整整齐齐的归置在空房里。也亏得家里人口多了,开春又起了两间,要不然都不够放东西的。可谁叫张掌柜好巧不巧的看到周芸芸姐俩坐在廊下喂那只破鸟吃人参须子呢?
  张掌柜家中老娘年轻时太过于操劳外加生了太多孩子,年岁大了就卧病不起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毛病,却需要静养和精心调养。也因此,张掌柜多少懂一些药理,只一眼就看到周芸芸拿手里的是有些年份的人参须子,至于那只破鸟则是昨个儿见过的奄奄一息的小八哥。
  小八哥昨个儿傍晚还是一副随时都会上天的模样,这会儿倒是精神奕奕的,伤口都被包扎齐整了,黑豆般的眼睛格外有神,看到有生人过来,急急的将剩下的半根须子吃到了肚子里,连瞧都不叫张掌柜瞧。
  一旁的三囡还道:“这白萝卜真有用啊!不过我咋觉得这玩意儿没有咱们以前采的野白菜好闻呢?对了,下回咱们再去采两颗,上回全被阿奶拿去了,都没包饺子。”
  “这不是白萝卜是人参,上回也不是野白菜是雪莲花。”周芸芸沉默了一瞬,决定不再误导她妹子,“还有,这些东西是不能乱吃的,吃多了会补死。”
  “补死?不对不对,阿姐你说错了,吃多了那叫撑死、涨死,才不是补死呢!”
  周芸芸想着还是别跟这丫头较劲儿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遂顺着她的意思道:“嗯,你说得对,是撑死涨死。”
  始终立在三五步远的张掌柜好悬没一头撞死。
  其实吧,山野之地出现名贵中草药并不稀罕,而也确有很多被误以为是普通果蔬而不当一回事儿,民间也有专门走街串巷的捡漏人。也因此,若是今个儿周家俩姑娘不认得这玩意儿,张掌柜还能自我安慰一下,可偏生她们居然是知道的……
  知道还这么祸害!!!
  憋着一口气,张掌柜被周家阿奶请到了堂屋里。他是真的没能忍住,因而开口提醒道:“我方才看到令孙女好像在拿草药喂鸟……”
  “我知道,那是人参须子,我给她的。”周家阿奶扬了扬头,不以为意的道,“咋了?你们是来收药材的?家里也没剩多少了,先前倒是有几颗全乎的,全被我家好乖乖剁了熬药膳了,她说什么冬日进补来着。反正这会儿只剩下不多的参片和须子了。”
  周芸芸鼻子灵光,但凡有心要寻草药,总归能寻到的。先前家里穷的时候,周家阿奶没少卖这些金贵玩意儿。可如今周家有钱了,像今年,周芸芸就带着胖喵俩口子并大狗一道儿进山,寻出来的几样草药,甭管金贵与否,周家阿奶都没卖。左右是白捡的,家里也不缺这几个钱,还不如依着周芸芸的意思,给家里人补一补。就是周家阿奶不理解,为啥说好了要补一补,一颗还没小孩儿巴掌大的人参却能吃一个月呢?真是不懂。
  不懂的还有张掌柜,他只想知道,孟谨元这小子到底找了个怎样的岳家?!
  是,他是听说过周家阿奶的大名,可听说过不代表就一定了解,况且他所谓的听说仅仅是因为饴蜜斋的缘故,并不知晓老周家的画风是如此的丧心病狂。
  偏此时,周家阿奶还问他:“你们到底是来干啥的?真的要收药?家里没多少药了,要不我去把参片和须子拿来给你们瞧瞧?”
  “不不不,我们是来提亲的。”张里长赶紧将人拦下,顺手给了张掌柜一记胳膊肘,“这不,孟秀才没长辈,我这个当里长的旁的事儿还能帮衬一下,可这长辈……喏,他是孟秀才的同窗师兄,替他来的。”
  “同窗啊!这也是个读书人?”周家阿奶奇道,“看不出来啊!瞧着竟像是个铺子里的掌柜、管事的。”
  张掌柜呵呵哒:“周老太您说的一点儿也不错,我就是掌柜的。这不,读了十来年的书,也没考上秀才,就去南溪书局做了掌柜的。孟秀才倒真是我同窗,素日里也常作些字画托我专卖,我跟他确有不浅的交情,这不,他前些日子还托我给他在县城里买个二进的小院。”
  周家阿奶明白了,这就跟她家三河和大金差不多,念过书可就是没念好,趁早改行做买卖了。
  说真的,三百六十行,周家阿奶一行都不歧视,哪怕是码头上干苦力的,她也一样觉得人家是有本事的。哪怕素日里她常念叨自家儿孙都是一帮子蠢货,那也仅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并不真是这么认定的。
  然而,除了某个彻头彻尾蠢笨如猪的傻子——三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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