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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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言咽了下口水,不再纠结教室内是否安全,没有丧尸也好,坐满丧尸也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猫下腰,他紧紧贴在窗户根底下,一点点朝着走廊前方的电梯口行进。
  一间教室。
  两间教室。
  三间教室。
  移动虽然缓慢,但成效显著,再越过一个教室,就能抵达电梯口!
  戚言极力压抑着既兴奋又忐忑的情绪,人已来到第四间教室门外。这间教室开着门,戚言只能先靠在一侧稳了稳呼吸,觉得准备就绪,这才动身想以极快的速度越过这扇门。这样万一里面有丧尸,也未必能够注意到这黑暗中一闪而逝的人影。
  然而他刚动一下,身体还没真正向前,门内忽然走出来一个丧尸!
  戚言差一点惊叫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前倾的身体,可鼻尖还是蹭到了丧尸的裤子侧线。
  好在这剐蹭轻到似有若无,除了戚言惊出一身冷汗,丧尸却毫无察觉,继续悠哉地向前游荡而去。
  从背影身形穿戴打扮还有头上的地中海判断,这应该是位计算机学院的某位老师。
  戚言忽然反应过来,尸潮爆发的时候正值周末,院系楼里既没有课,也没有用来当成四六级的考点,所以这栋楼里顶多就是有一些自习的同学,或者周末还来加班的老师。而格物楼又是所有院系楼里最远的,即便想自习,多数同学也会选择文博楼——虽然艺馨楼和鲁班楼也算近,但一个几乎没有自习室,全是舞蹈室、画室、音乐教室、雕塑教室等等,一个自习室倒是有,但你能不能找到,或者自习完了能不能赶在饭点之前走出楼,都是个问题——所以这里人少,感染成丧尸的也好,似乎就说得通了。
  随着丧尸渐渐走远,戚言长舒口气,一个闪身越过门口,电梯已近在咫尺!
  铛啷啷——
  谁他妈在地上扔了一个空易拉罐!!!
  戚言简直要疯,远处更是传来急速的脚步声——那位老师又回来了!
  戚言瞬间贴紧墙壁,握住枪,眼睛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暗尽头渐渐浮现地中海丧尸狂奔的身影。
  戚言屏住呼吸,只等老师来到面前殊死一战!
  丧尸逼近了。
  更近了。
  到面前了!
  越过去了!!!
  呃,咦?!
  戚言错愕地看着老师如一阵风卷过自己的面门,又毫不留恋地消失在走廊另一端尽头。不知道是自己太没有魅力,还是对方有更高层次的追求。
  不过略一思索,他就明白了。
  丧尸的视力并没有进化,这也是他们最初会选择在雾霾天和夜里行动的原因之一。而在眼下这种极暗的环境里,除非大脑给出“有猎物躲在暗处”的指令,否则单凭对声音的本能而行动的丧尸,在循着声源的快速奔跑中,忽略掉黑暗中因为花露水而没剩下多少人味的他,也并不是不可能。
  所以说老天爷是公平的,绊了他一个易拉罐,又让他躲过一劫。
  一打一戚言不惧,但要是教室里还有丧尸,被打斗引出来,他就死定了。
  小心翼翼躲过肇事的易拉罐,戚言飞快来到电梯门口。可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能出声喊或者拍门,戚言心急如焚,忽然灵光一闪。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歌曲《织毛衣》—张玮玮~~
  第60章 隔墙联络
  六楼以上,七楼未满,卡在半路的电梯轿厢。
  宋斐坐在地上,倚靠着箱壁,他知道何之问就在自己对面,同样的姿势,但除非亮起手机,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两分钟之前,应急灯熄灭。根据何之问的说法,那东西靠的是电池,最多支持二三十分钟,而手机时间也清楚显示,从断电被困到现在,已过去二十七分钟。
  没了应急灯的轿厢,只剩下无尽的黑暗,是那种彻底的,几乎能封闭掉人感官的黑。宋斐甚至要隔一会儿就故意眨眨眼皮,才能确定自己是睁着眼睛的。
  “我们出不去了。”何之问缩在角落里,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
  这种压抑和绝望不是突然产生的,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积累,从轻到重,最后压得人几近窒息。
  宋斐还是那句话:“戚言会来的。”
  这半个小时里,他们除了数次尝试撬门无果,翻来覆去的对话就是这么两句,饶是好脾气的何之问,也焦灼到暴躁。
  “谁给你的自信?要来早来了,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不是跑了就是去找收音机,准备找完就跑。反正咱们事先已经确认了好几次办公室位置,闭眼睛都能摸过去。”
  “不可能。”宋斐并不激动,语气甚至是淡淡的,可按在地上的手却无意识握紧。
  “万事万物没有绝对的。这种情况换你我在外面,也不可能回来救人。”何之问叹口气,试图平缓自己的情绪,也让宋斐接受现实,“首先,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的电梯停在哪一层,难道还要逐层找吗?其次,如果他现在真的在找我们,为什么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想确定我们是不是在里面,难道不用呼喊拍打,靠意念吗?”
  “你也说了,他可能先去找收音机。”
  “我说的是找完就跑。”
  “找完肯定来救我们。”
  “……”何之问投降,再懒得跟宋斐废话。
  虽然看不见表情,可宋斐知道何之问被自己气够呛。其实如果现在外面是别的小伙伴,他或许也没底。但那是戚言啊,能冒着被丧尸啃甚至是手滑坠楼的危险徒手爬上四层宿舍阳台找他的戚言,被他一连拒绝两次复合请求的戚……呃,对哦,已经拒绝两次了。
  尼玛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啊啊啊啊!!!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
  那之后戚言好像再没有提过复合的意思,如今真的还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根本不知道卡在哪一层的前男友吗?
  何之问的沉默是不想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还被人气吐血,可宋斐没有乘胜追击,反而也沉默下来,就让他有些不安了。
  他不知道黑暗中的宋斐已经完成了狂暴薅头发无声呐喊元神捶胸顿足等一系列心理变化,这会儿正黯然地靠在黑暗里,看着幻想中的希望小火苗渐渐湮灭。
  “喂,怎么不说话了。”何之问不放心地拿手机晃了晃,差点被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吓着,“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会是之前哪儿被咬着现在准备变异了吧?”
  宋斐看着微光中的战友,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假如,我是说假如啊,你有一个好朋友,你俩的关系特别好,然后有一天你跟他绝交了。他不想绝交,三番两次求和解,你都没同意,还各种打对方脸。等到有一天你遇见危险,你觉得这个朋友还会为你两肋插刀吗?”
  何之问快速消化了一下这个故事,末了摇头:“假如不成立,我不会对我好朋友这么渣的。”
  “……”宋斐咽了一下口水,艰难道,“假如,我就是那个假如呢?”
  何之问愣住,半晌诚恳道:“你朋友没趁你病要你命,就是真爱。”
  宋斐彻底颓下来,像撒了气的气球。连好性格的何之问都这么说,心高气傲如戚言,大概真的不会回头了。
  想也是,冲上十二楼找到收音机并且全身而退,已经是九死一生的地狱模式了,疯子才会再逐层楼地搜寻前男友和刚认识几天的兄弟院系同学。
  五小时以后。
  宋斐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他的眼皮很沉,疲惫至极,可意识却又很清醒,甚至是精神的。极其矛盾的两种状态让时间的流逝变得异常煎熬。
  “几点了?”黑暗里忽然响起战友的声音。
  宋斐怔住,他以为何之问已经睡着了,毕竟这种封闭的黑暗环境里,睡着反而是一种解脱。
  重新开机,久违的光线让宋斐眯了眯眼睛,半晌才看清:“零点过五分。”
  “新的一天了。”何之问有气无力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迎新的喜悦。
  手机还剩下70%的电。
  虽然国产机在续航方面的实力有目共睹,但宋斐还是舍不得用太快。看完时间后,他下意识想再度关机,可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就点了相册,一直往下,直到他和戚言的那张合影映入眼帘。
  宋斐小心翼翼地把相片点开,屏幕上的两个人,一个龇牙傻笑,一个郁闷皱眉,傻笑的亲热地揽着皱眉的脖子,皱眉的似乎想躲,可终究没有躲开,被迫留下了青春洋溢的影像。
  这是宋斐手机里唯一一张他和戚言的合影。
  那家伙不喜欢拍照,更别提这种容易暴露隐私的照片。每次在网上看见谁谁又流出艳照或者小电影了,都要抓他过去一起进行安全学习,提高意识,防患未然。可宋斐是属于那种你越不让我干,我越想干的作死类型,所以在亲密自拍的征程中,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终于得逞了这么一次。
  戚言曾趁他不注意,偷偷删除了这张照片,殊不知他早就备了份,于是戚言前脚删除,后脚他就用合影做了手机桌面。戚言差点内伤,也终于认识到宁犯君子不惹小人,三令五申不许做桌面不许当屏保不许跟第三人显摆之后,才默许他存在了手机里。
  这恋爱让他谈的,宋斐曾不止一次地想,跟第三者插足似的,仿佛全世界都是需要避之不及的正房。
  “你还好吧?”何之问原本不想搭理,可映在手机屏光亮里的那张脸,像要哭似的,有点瘆人,“我知道我可能不是理想的黄泉路伴侣,但谁让赶上了呢,偏就我跟你困在一起,想换人也来不及了。”
  宋斐被何之问逗乐了,又觉得挺不可思议:“之前你还一脸苦大仇深,怎么到这会儿,反而想开了?”
  “哭也要死,乐也要死,那就乐呵呗,”何之问畅想了一下美好未来,“这样等咱俩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也不至于太难看。”
  “都成尸体了,你还指望美成一朵花?”
  “起码别吓着人。”
  “两具咧着嘴笑模笑样的尸体才更恐怖好吗!”
  短暂斗嘴带来的乐趣就像肥皂泡,随着两个人再次安静下来,啪地破掉,无影无踪。
  宋斐又看了很久的照片。
  就那一张,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翻来覆去地看。无一例外,看到最后目光都会落在那张郁闷的脸上。他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总之就这么看着,整个人就会奇异地平静下来。
  就像以往每次他作了大死,那人在例行怼完之后,都会加上一句,没事,放着我来。只要戚言说了这句话,不管状况有多棘手,他都会瞬间安心。
  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到了哪里。
  宋斐的思绪开始神游,焦距渐渐模糊,照片成了斑斑点点的光晕。
  还在格物楼?已经逃回了食堂?跑到其他楼与别的战友会合?还,安全吗……
  哒。
  极细小的声响从上方传来。
  起初宋斐没注意,因为那动静实在小到没有任何真实感。
  然而那仿佛指甲轻轻叩击桌面的声音锲而不舍,甚至仔细听,是带着某种节奏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那人叩得很轻,也很谨慎,并且刻意放缓了叩击的速度,使得原本应该短促有力的节拍,被匀速拉长。
  但整体韵律并没有改变。
  宋斐蓦地瞪大眼睛,是戚言!
  他下意识想出声回应,可在张嘴的一刹那忽然意识到,戚言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方法,就是他不能说话,甚至不能发出任何比眼下这种叩击更大的声音。
  宋斐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腾地站起来!
  何之问也听见了这诡异的叩击声,正一头雾水全身紧绷,忽然感觉到身边起了一阵风。还没等他辨别出这股黑暗中的妖风究竟是什么,一组与之前叩击声相似,但节奏长短频率快慢皆不同的另外一组细碎叩击声响起。
  而且再不模糊,仿佛就响在这个轿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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