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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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珠不过出去安排点事,回来就撞见这阵仗,她挑了挑眉:“这是在唱哪出?爷你把十弟怎么着了?”
  胤禟刚想说我能把他怎么着?胤誐就朝向宝珠那边,满脸感动说:“九嫂你真是好人,你可怜可怜我,就把这刀让给我咋样?弘晖侄儿的抓周礼我帮你准备!”
  “可这原是我玛法打来给家里小崽子的,十弟拿着趁手?”
  没等胤誐回话,宝珠又说:“听说我阿玛我三位叔叔并几位兄长抓周时都有摆出来,没一人瞧上,玛法很是气不顺,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识货的给他抓去,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这点小问题难得倒胤誐?
  他一拍大腿:“不然九嫂你先收着,等我大婚之后赶紧造人,我儿子洗三做添盆也行留着抓周也不错,让他收了孝敬给我!”
  胤禟呸他一脸:“谁等你那么久?你有能耐倒是赶在弘晖侄儿前头。”
  “这可是九哥你说的!我这就去找皇阿玛,叫他再让我抓一回!上回一周,这回十六周,不都是周!!!”
  哪怕见过胤誐好些回,宝珠还是不大习惯他的风格,听了这话起先是懵逼,然后险些笑晕过去。她原本都要松口了,既然胤誐真心喜爱,宝刀赠英雄。听到这儿,宝珠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还真想看胤誐去求皇阿玛,看他怎么抹开脸说。
  第21章 欢腾
  胤誐说到做到, 一转身就找康熙去了, 他是真抹得开脸说, 可康熙抹不开脸答应。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就狠狠训了老十一顿,让他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
  抓十六周?
  真不嫌丢人。
  胤誐兴冲冲的去,灰溜溜的回来, 瞧他那样就知道事儿没成, 胤禟只差没抚掌大笑, 很是嫌弃说:“早让你消停些,皇阿玛要是真应了你不是他老人家疯了就是我疯了……要哥哥我说, 皇阿玛私库里啥好东西没有?你直接要去,做什么犯这些蠢?”
  胤誐委委屈屈坐在一旁,听他说完风凉话才道:“说得容易。”
  康熙不是小气的人, 可也没到傻大方的地步, 胤誐问他讨东西多半是能到手,只是往后就惨了, 为那么点儿好处不知道要应下多少糟心事,傻子才干。
  再者说,在胤誐看来, 这把两指长的弯刀给他正好, 拿着趁手, 用着舒心。为什么就想不开偏要送给弘晖侄儿?小子丁点大,给他把玩还怕伤了人。
  胤誐不知道的是,他去找康熙那会儿,宝珠已经松了口, 俗话说千金难买心头好,十弟喜欢就给他……这事全权托付给胤禟,宝珠接着做那身夏衫,又吩咐半夏往小厨房去了一趟,使她们做一份牛奶炖蛋来。
  宝珠打小爱吃这个,富察家给她的陪嫁庄子就养着不少黑白花牛,说是外来的品种,不拉车不犁田专门下奶,当初找来真废了些劲。
  都说是福晋要的,厨娘半点不敢耽搁,赶紧忙活起来,胤誐灰溜溜回来哭的时候,宝珠已经丢开手里的活计香香甜甜的吃上了,边吃边琢磨明儿个弘晖抓周的事。
  难为她找出那把小弯刀来,送小阿哥正合适,寓意也好,现在又得重新准备。
  小阿哥不缺金锁玉佩,宝珠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阿玛给她搜罗过不少西洋玩意儿,有个看起来很像香薰球的八音盒,是纯银的,球上布满镂空图案,又以宝石珍珠装点,拧动藏在底座下的发条就能放出优美旋律。
  这是宝珠七岁那年阿玛送的,有段时间她总要听着才会乖乖睡觉,后来兴趣过了就收起来,诸如这类的小玩意儿她出嫁时都装了一大箱子,无不精巧无不珍贵。
  想起这茬,宝珠就等不住亲自去了趟库房,将八音盒找了出来,她拧动发条听了听,旋律还是一样的优美,诚如当年刚拿到的时候。
  宝珠听了一会儿,又给它配了个大小正好的漆盒,往里铺上大红锦缎,将八音盒珍重的放进去,关拢合盖,这才自库房出来,让天冬拿钥匙落锁。
  看宝珠翻出这个,伺候她有十年的天冬半夏也都怀念得很,“奴婢记得福晋很喜欢这个八音盒,怎么拿出来送人了?”
  “正因为我喜欢,才挑了它,拿讨厌的东西去送给小阿哥像什么话?”
  ……
  半夏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刚要开口,就让宝珠嗔了一眼:“从前有阿玛额娘疼我,往后有爷疼我,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值得你惦记成这样?眼皮子浅的。”
  听了这话,半夏也就是嘿嘿笑:“福晋才貌双全,奴婢蠢些无妨。”
  宝珠就像当初索绰罗氏那样,伸出只是点了点她额头:“惯是能说会道。”
  宝珠这头没啥波澜,前后都很顺利,胤禟狠狠涮了胤誐一把,看他准备哭唧唧才将小弯刀丢过去,胤誐霎时眉开眼笑:“还是九哥待我好。”
  胤禟直接不想搭理他,刚才还在无理取闹,这就高兴了,听听他方才说了什么,再听听这会儿说的……嗤。
  “九哥九哥,弟弟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同你不打不相识。”
  提起这茬,胤禟脸黑了个彻底。
  什么不打不相识,分明是老十单方面挨他揍。
  胤禟刚去上书房的时候,真是比小姑娘还漂亮,老十怎么也不相信那是哥哥,非管他叫糖妹妹,还说往后保准待他好。胤禟一开始不想搭理这个智障,就那么过了几天,他终于受不了老十整日围着自个儿转悠,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老十也不生气,爬起来还问他脚疼不疼……老九也是气坏了,非得纠正他的错误认知,就拖着人回自个儿宫里,说要让他看鸟,眼睁睁看着胤禟扒裤子,胤誐整张脸爆红,你你你了半天说:“男女授受不亲,糖妹妹你不能这样!”
  胤禟真想知道这蠢货是怎么长大的,哪家妹妹和你一样长着鸟?
  后来再说起这事,胤誐也委屈,直说又没见过女娃尿尿,会干出那种蠢事不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分明是九哥精致过头的长相。
  于是他又挨了一顿揍。
  胤禟一直想忘记那事,本来以为很成功,的确是成功……胤誐又成功让他回想起来了。
  亏得那蠢货直觉不错,感觉后背发凉就揣着东西开溜,说要去试刀子,好悬没挨揍。
  胤禟猛灌下一杯冷茶,这才平复心情往宝珠那头去,看看媳妇儿又挑了什么东西。前头看她那么纠结,胤禟就说他备了礼,不说多出挑,反正不出错,心意很够了,是宝珠喜欢奶娃娃,非要送个见面礼给小弘晖,这才纠结至今。
  那八音盒在被添进嫁妆之前有整理过,擦得很亮,银闪闪的漂亮极了,胤禟亲眼见过之后还抱怨说怎么不留给他们的闺女,如今没有,往后总会生。
  宝珠听得羞恼,只想把人赶出门。胤禟也尝到了苦头,那之后的小半个时辰里,他都在赔好话哄宝珠高兴。
  胤禟满心想要个同宝珠一样漂亮的女儿,想想小小的一团睡在宝珠旁边,既可爱又乖巧,他心都要融化了。他决计想不到,这一盼,盼了少说十年,宝珠继承了富察家的优良传统,一生一个臭小子,刚开始他还乐呵,到后来看到带把的就烦,连带对接生嬷嬷都没好脸色,听说“福晋生了,是阿哥”“又是阿哥”“还是阿哥”“三胞胎阿哥”就恨不得把肉团子送去回炉再造……想要个香香软软的闺女就那么难!
  这是后话,总之第二日,胤禟携宝珠出宫去了四贝勒府,不止他,兄弟们都到了个齐整,太子并太子妃也没落下。
  他们到的时候离吉时还有一会儿,爷们在前头聊天,女眷们由四福晋招待,乌喇那拉氏见着宝珠就笑,打趣问她是不是真给弘晖打了金摇篮?宝珠听见这话也止不住笑,让四嫂赶紧把小弘晖抱来,要亲自拿给他。
  乌喇那拉氏果真让奶嬷嬷抱了小阿哥来,宝珠走近了看,白白嫩嫩果真讨人喜欢,她唤了一声,天冬赶紧打开漆盒呈上,宝珠取出八音盒,拧上发条,就拿着逗弘晖。
  小阿哥瞧着机灵得很,起先还转着眼珠子四处看,然后就叫额娘额娘,挣扎着朝宝珠身上扑。
  乌喇那拉氏掐了掐儿子的胖脸,没好气道:“那是你美人九婶。”
  弘晖又接着扑腾,嘴里不停叫着美人。
  宝珠在娘家的时候,小阿哥都喜欢她。如今弘晖也没差,两只小胖手捧着八音盒笑嘻嘻让宝珠抱着,倒是乌喇那拉氏,瞧这玩意儿稀奇,生怕让儿子摔了。这八音盒,她在德妃那儿都没见过,自个儿更是没有,胖儿子还真识货。
  宝珠抱了弘晖好一会儿,时辰差不多了才让嬷嬷接手,紧接着宝珠就让太子妃唤去,寒暄过后,太子妃笑道:“亏得惠妃娘娘让八弟妹老实待在府中静养,今儿个气氛倒好。”
  好…………好什么啊好。
  哪怕郭络罗氏没来,还有别人,比如格格董鄂氏,也就是不甘心跟着胤禟死活要投奔新君的董鄂七十那倒霉闺女。自从四福晋表示谁先生下阿哥就为谁请旨升位份,四贝勒府一天比一天热闹,几个格格斗得很是欢腾。哪怕想到这可能是乌喇那拉氏下的套,她们还是割舍不下侧福晋之位的诱惑,卯足了劲邀宠。
  董鄂氏作为最后进府的,很有些束手束脚,亏得她多活了一辈子,哪怕九爷后院从来没有四贝勒府精彩,也让她积攒了很多经验,虽然吃了些小亏,总算没出大事。
  四爷后院这些女人大致是个什么未来董鄂氏心里有数,至少新皇登基后大封后宫的景象她还记得。
  乌喇那拉氏不足为惧,注定要死儿子的嫡福晋算什么?李氏有些门道,可还是不如如今还没进宫的钮钴禄氏以及年氏,那两位才是她的心腹大患。
  年氏可以说是雍正所有妃嫔里头最得宠的,钮钴禄氏生了个好儿子,哪怕董鄂氏死得早,也记得雍正子嗣单薄,他登基之后对弘历寄予了厚望……索性她俩还要好些年才会进府,自个儿已经占尽优势。
  这些女人虽然麻烦,也不至于让她食不下咽,真正看不懂的是如今的局势,以及九福晋富察宝珠。
  董鄂氏不记得马斯喀有没有女儿,上辈子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尤其是选秀那会儿,她已经知道自己会是九阿哥的福晋,只忙着幻想未来,压根不记得一道进宫选秀的都有哪些人,对富察氏被指给谁了也没印象,只记得未来的十二福晋是富察马齐之女。
  从康熙到雍正两朝,富察家显赫至极权势通天,而富察家已经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富察宝珠嫁给胤禟之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让董鄂氏觉得这是很大的失算,有超出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今儿个弘晖抓周,九阿哥九福晋铁定会来,董鄂氏将自己好好装扮之后,想会会这个让全家捧在手心里宠着福气大过天的女人,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
  第22章 吓尿
  董鄂氏穿了身樱草色旗装, 配同色旗鞋, 金钗步摇样样不少……这三月天, 天气晴好,抓周原就是在午前,阳光像金子一样撒下来, 这身打扮在背阴的屋子里就很抢眼, 出门能闪瞎。
  她来时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嬷嬷, 一脚出四脚迈,通身气派比出阁前没差多少, 遇上个不认识的,保准当她是这府上正经主子,比如宝珠就误会了。
  这头宝珠还在同妯娌几个说话, 就听到边上有人招呼自个儿, 回身一看,是个年岁不相上下的艳色女子, 虽然强作笑脸,感觉却很排斥,没两分善意。
  宝珠是索绰罗氏严格教养的满洲格格, 哪怕额娘嫌她蠢笨娇憨, 那也是爱之深, 只怕她不够机灵出去着了旁人的道,其实对着外人宝珠半点也不懈怠,很端得起来。
  譬如现在,她略勾起唇, 晕出一抹笑意,问边上太子妃说:“这位是……?”
  太子妃冷眼看着董鄂氏就是来找不痛快的,她虽然只是个不上台面的格格,好赖有娘家撑腰,她阿玛董鄂七十是个人物。比起这个,更让人感兴趣的是富察氏的应对,也就是为了看个热闹,太子妃没善意解惑,反而是轻笑一声:“本宫也是头回见到这号人物,烦请四弟妹为咱们引见一番。”
  乌喇那拉氏很有些不痛快,今儿是弘晖的抓周礼,董鄂氏竟敢来挑事。她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好,顶好让这蠢货犯到老九福晋手里。
  想到这里,乌喇那拉氏稍稍宽心,介绍说:“太子妃见谅,九弟妹见谅,那是我们府上的格格,冒冒失失冲撞了二位。”
  受邀来观礼的女眷都注意到这边,谁不知道董鄂氏和富察氏的渊源?挠心挠肺想看她们撕撸一场。
  董鄂氏瞧着娇艳无比,做格格真有些可惜;至于富察氏,今儿是一身雪青色,渺渺然好似神仙妃子,高不可攀,她和董鄂氏面对面站着,直接把人比进泥里,让董鄂氏的优点全成了缺点。
  不是娇艳,是俗艳,那身盛装更是瞎了狗眼。
  刚对上,董鄂氏已经输了一半,大家伙儿只等宝珠来个漂亮的收尾,后来的发展却出乎她们的意料。
  董鄂氏对宝珠没什么印象,宝珠又何尝认识这个被阿玛额娘挂在嘴边的倒霉格格?哪怕乌喇那拉氏介绍过后,她还是没回过神来,反而问出了啼笑皆非的话——
  “我们爷方才大婚,四哥竟有这么大的格格?”
  四福晋愣了。
  太子妃愣了。
  满屋子妯娌都没反应过来。
  这话听着咋就不对劲呢?
  胤禟啥时候成亲和老四后院女人多大岁数有啥干系?再者说,董鄂氏还是头年选秀指进府的,称得上大?
  她们还在懵逼,宝珠又瞧了董鄂氏一眼,说:“这模样身段都好,哪怕不是四嫂所出,也能许个顶好的人家,真是个有福气的。”
  她一边说,还从左手腕上褪了个镯子下来:“好姑娘,九婶今儿个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你拿着,权当见面礼。”
  ……
  董鄂氏完全没法维持笑脸,旁的女眷就像是遭了雷劈,最不客气当数伊尔根觉罗氏,扑哧就笑出来,太子妃也破了功。有她俩带头,旁的女眷全都拿手帕掩唇,眉眼弯弯,乌喇那拉氏笑得发不出声,半晌才说:“错了错了,九弟妹你错了。”
  宝珠才是最懵的一个,她一脸耿直,全然不知旁人在笑什么,听得这话,方才回头问说:“这不是贵府的格格?”
  “此格格非彼格格,就是个奴才秧子,担不起九弟妹抬举。”
  宝珠猛的就晕红了脸,很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原是如此,这身行头还真看不出来。”
  董鄂氏差点就成了四贝勒的庶出女儿,好不容易误会解开,宝珠还甩锅给她。真是出师未捷脸先丢光,原本还只是试探,经此一事,她彻底恨上了宝珠。
  分明是同届秀女,敢说不认识?装了老半天傻不就是为了奚落她,当着各家福晋的面作践她……好,好得很,不愧是富察家教养出来的女儿!从前不声不响的,内里坏成这样!
  董鄂氏一脸受伤:“九福晋瞧不上奴婢也罢,何苦这般?”
  宝珠不疾不徐将玉镯戴回手上,然后才说:“原想赏几个金锞子以示安抚,你倒是同本福晋计较起来,既然是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本分,我府上的侍妾胆敢在这种日子瞎走动冲撞贵人,那就不是三两句话能揭过的,非得让她知道规矩两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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