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嗲 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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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她终于抬起眼睛,那双潋滟含光的杏眸异常认真地看着他:
  “你户口本在哪?”
  萧樾狠狠怔了下。其实他的意思并不是现在结婚,当然越快越好,他想着要不辩驳一下,可是既然阮芋这么问了,他心底自私作祟,还是先老实回答吧。
  “我户口大一就迁到学校了。”
  阮芋又点头。
  她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冲动过,但是她觉得这个提议很好,非常好,她之前总觉得自己生日是不是搞错了,推迟了几个月,性格明明更像变化莫测的双子座,这会儿她又坚信自己是狮子座了,除了和萧樾一起坐在那张沙发上之外,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
  就结婚吧,越快越好。
  她的雨燕一度在她心上筑巢,却又一度飞走,漆黑的羽翼融进夜色,再也寻找不见,她绝对不想再体会那种失去的滋味。
  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整个世界,整个宇宙,照亮她的只有眼前这一片月光。
  “我来北城租房工作,要办的手续很复杂,所以户口本就在我手上。”
  阮芋的声音总是清脆甜软,语气却万分镇定,
  “户口在学校的话,应该只要让学生处打印一张单子出来就行了?”
  萧樾:“嗯。”
  顿了顿,他觉得自己还是要问清楚:“你确定吗?真的愿意现在就和我结婚吗?虽然我非常高兴你能这样说,但是这不是一件小事。不瞒你说,其实我更希望你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我扯证,现在,马上,越快越好,我没有任何需要犹豫的,我现在整个人已经飞起来了,但是我还是得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吗?”
  阮芋大脑的cpu飞速地燃烧,像在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关乎她整个人生的判决:“我确定,而且我并没有稀里糊涂的……我在思考,我们w省人在这里结婚需要回老家开单身证明,找事务所的话最快一个小时就能弄好,麻烦的是需要本人回去弄,我早上飞回去下午再飞回来,一天应该够。”
  萧樾:“我和你一起去。”
  阮芋:“你有出入证吗?”
  “有……没有,抱歉。”
  他读高中的时候因为想去她老家找她办过,但是早已经过期了。
  阮芋:“我明天出发,那就后天,去民政局。”
  萧樾:“没问题。”
  两个人的语速都非常快,像两个没有感情的对话机器,生怕慢了一秒钟对方就会反悔一样。
  萧樾整个人已经在云上,不对,在外太空飘了。
  这一切太出乎意料,一个和他睡了一觉之后就不敢看他不敢和他说话的女孩,竟然愿意和他结婚,就此绑定一生吗。
  “后天早上我来接你。”
  萧樾看着她的眼睛,墨黑的眼神几乎能从她瞳孔探入心底,而他眼中漆黑的夜里扬起一片突如其来的山火,烧得他的世界遍布红光,从此再也没有黑暗。
  阮芋点头,两手重重捧起自己滚烫的脸颊,语气谨慎中又带着点慌:
  “好的……那个,你可以回去了。”
  不要再站在这里,他们今天的话题已经彻底聊完,尘埃落定,没有其他任何可以说的话了,也没有任何可以撤回的理由。
  萧樾看出她不想让他再待在这儿了,于是听话点头:“好的,那我走了。”
  他退到门口,这一场世纪磋商就此飞速结束。
  男人高大英挺的背影微微僵直,蓦地听到阮芋喊他,以为要产生什么变数,转身的动作略有些滞涩。
  女孩红着一张脸跑过来,朝他举起手机:
  “那个……加一下微信。”
  萧樾想说,他的电话号码从来没有变过,微信也一直是从前那个。但是这一刻他觉得不能让她来输入搜索,于是利落地拿起手机,加上阮芋现在用的微信。
  在这个仓促而热烈的夜晚。
  就此正式地、隆重地恢复联系。
  第66章 领证
  昨天晚上特意发消息告诉他, 今天不要他送,没想到阮芋大清早轻装简行出门,走到楼下,一抬眼就望见了等在前方侧柏树下的男人。
  从阮芋家去机场有直达的轨交。a大离这里太远, 来来回回的, 阮芋觉得很耽误他时间。
  萧樾却管不了那么多。
  他昨晚几乎没舍得合眼, 直到现在,脚跟依然很飘,每一步都像踩在云上,深深浅浅, 飘忽不定。
  打车送阮芋去机场, 然后再打车回学校,北城网约车业务发达, 等车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萧樾以前并不觉得打车不方便, 直到今天。
  差不多该买辆车了。他心想。
  a大博士宿舍是二人间,萧樾舍友和他同院不同导师,两个人都经常外出,尤其是萧樾, 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所以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白天他俩并不常碰面。
  陈鸣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 稀罕地看见萧樾坐在书桌前无所事事, 双手交挎胸前,似是有心事。
  屋子里寂静, 陈鸣没找萧樾搭话, 没想到向来冷淡话少的萧樾竟然主动找他说话, 问他今晚有没有时间,他要请他吃饭。
  陈鸣:“有啥事吗?昨晚看你就不太对劲。”
  一从外面回来就站在阳台上吹风,吹到深更半夜进来睡觉,也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早上起来一睁眼人就没了。
  萧樾言简意赅:“我应该要搬出去住了。”
  “噢噢。”
  陈鸣对此并不奇怪,萧樾一直住宿舍他才奇怪。萧家是北城首屈一指的豪门世家,尽管萧樾平常很低调,从不提家世,但是几乎全校同学都知道他家里有钱,非常有钱,加上萧樾他自己会赚钱,投资的创业公司每年能拿到数不清几位数的分红,这样的豪门少爷,陈鸣真不知道他干嘛这么热衷于住宿舍,难不成是为了体验人间疾苦?
  萧樾转过来把手机递给陈鸣,页面是点评网站,问他想吃哪家店,随便挑。
  陈鸣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一周,看见萧樾这会儿眉梢微微扬着,唇角挂着一抹向上的弧度,不是转瞬即逝的表情,而是一直把这份笑意刻在脸上,说话的时候带着笑,站起来丢垃圾的时候带着笑,就连沉默的时候也带着笑,陈鸣仿佛活见鬼了,怔愣了好一会儿,渐渐有些反应过来:
  “我操……萧博这是有情况啊?”
  萧樾:“很明显吗?”
  这他妈瞎子都能看出来吧!
  他这一句“很明显吗”相当于侧面承认了有情况,陈鸣任由下巴自由落体了一会儿,一边震惊不止,一边忍不住为校内校外那些仰慕萧博求而不得的姐姐妹妹们掬一把辛酸泪。
  思及此,陈鸣又觉得剧情发展有些超出他认知,昨天还不近女色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冰山校草,无论校花系花从他眼前经过他连睫毛都不会动一下,怎么今天就突然有情况,甚至于要搬出宿舍,和对象同居了?
  “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萧樾在舍友一脸惊悚的目光中忍不住又抿嘴笑了下,颇有些春风化雨,铁树开花的味道,“总之,是我美梦成真。有机会带她来学校和你们一起吃饭。”
  还美梦成真……陈鸣真心听傻了,这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好奇得百爪挠心,可是之后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萧樾始终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德性,但笑不语,好像令他美梦成真的姑娘是一座世所罕见的宝藏,他虽然有幸占领了这座宝藏,但依旧惴惴不安,不敢对人高声妄语。
  至于搬出宿舍去外面租房子住,萧樾已经做好决定,今天上午就向学校提交了申请。最美好的情况是阮芋愿意和他一起住,这个同居行为对于刚在一起的情侣来说确实来得太迅猛,但如果他们明天顺利扯了证,那么住在一起就显得很自然,天经地义。
  而且他们分别了太久,现在相处起来总有一些怪怪的,很陌生,这种疏离的感觉必须尽早消除,如果阮芋不愿意和他一起住,那萧樾也会搬到她现在住的小区,离她越近越好。
  这一切计划仿佛不需要思考,便从他脑海油然而生。
  萧樾办事效率极高,一做好决定便联系了几个中介,按照他给出的要求寻找房源。
  陈鸣上床午休了,萧樾仍坐在书桌前。
  宿舍窗帘阖上,笔记本荧光映照在男人轮廓英挺利落的脸上,他双手落在键盘,郑重地敲打出一行行字,那双总是淡定自若的黑眸在这一刻略显焦虑和茫然。
  他在做简历。
  一份详之又详,完整囊括他个人信息、家世背景、名下资产,以及学术成就的重要简历。这最后一项学术成就,萧樾删删改改,不确定要不要写上去,生怕收到简历那人会觉得他在卖弄学识。
  最后还是决定加上去。
  那个人是业内大名鼎鼎的教授,应该会更青睐学业有成的小辈吧。
  这个即将收到萧樾“简历”的男人,就是阮芋的父亲阮济明。
  萧樾知道,阮芋决定和他扯证,多少有冲动的成分影响。如此仓促的决定,她一定不敢告诉父亲母亲,尽管他们同意她来北城工作,应该已经做好了他们俩会在一起的准备。
  萧樾内心极其纠结,既希望能快点和阮芋缔结法律关系,又在良好家教和分寸感的影响下,有些过不了欺瞒她父母那关。
  于是坐在宿舍呆怔许久,极为慎重地写下了这份简历。又在自私心的牵绊下,不甘心明天情况有变,最终留下模棱两可的字句,没有明说“结婚”,只在简历的最后将自己的真心表明——
  【……希望您能够放心地把阮芋交给我。我会把她当做比我生命更宝贵的东西来珍惜,绝不会让您失望。】
  网上能查到阮教授的私人邮箱,萧樾将“简历”反复修改近百遍,终于在今日的太阳将落之时,按下了邮件发送按钮。
  傍晚,陈鸣叫上了隔壁宿舍几个关系好的博士,在人均近千元的餐馆狠狠宰了萧樾一顿。
  阮芋这会儿应该在回程的飞机上。吃饭间隙,萧樾单手抓着手机,将她登机前发来的那句【万事俱备~我回来啦~】浏览了一遍又一遍。
  同学们看萧樾一直低头盯着手机,纷纷调侃他是不是落枕了,要不干脆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个洞跳进去得了。
  萧樾扬唇,笑得坦坦荡荡:“我倒是想。”
  兄弟们登时炸了,搁从前谁敢相信萧博有这么骚的一面,大家咋咋呼呼便要给萧樾灌酒,萧樾意思意思干了几杯,合起来一瓶绿棒子不到吧,之后说什么也不喝了,被兄弟骂死也不能误了明天的事儿。
  萧樾晚上还要去机场接阮芋,不到九点酒局便散了。
  车在高架桥上奔驰,口袋里的手机轻震了一下,萧樾立即拿起来查看。
  阮济明:【你小子看着办吧。】
  尽管带着威胁。
  但到底是同意了吧。
  萧樾忍不住打开车窗,额发被灌进车厢的冷风带起,锐利的眉眼展露,映衬微微发红的耳廓。
  车窗逐渐开至最大。
  身体里那点热意,却怎么也消散不了。
  -
  翌日早晨。
  朝阳明晃晃地透进窗洞,阮芋风一般跑下楼梯,尽管只是短暂地穿过阳光,外衣依然被晒得暖融熨帖,不间断地向她的身体渡来热意。
  狭窄的楼道口前面竟然停了辆造型流畅的纯黑轿车。
  男人白衣黑裤,头发似是特意打理过,比昨日稍短了些,额前碎发利落地拢到额上,露出深刻锋利的眉宇,一双黑眸深暗又瞩目,笔直挺括的衬衣西裤勾勒宽肩窄腰轮廓劲瘦,整个人站在晨光中仿佛熠熠生辉,英俊得夺人心魄。
  阮芋不自觉垂下了眼,心跳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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