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明月 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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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里开始绞着疼了起来,手中的湿帕子被攥得死紧,王滇咬住了牙根强行稳住了呼吸。
  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破碎模糊的画面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寿宴时梁烨被一箭穿心的画面上。
  愤怒,心疼,还有不甘和浓重的恨意将王滇整个人都湮没了进去,他仿佛一个溺水不得出的病人,窒息感和濒临死亡的恐惧编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沉沉地压在了水底。
  “……凭什么……死得是我?”
  被攥紧的湿帕子里洇进了鲜红的血,王滇冷冷盯着那只骨节泛起青白的手,用另一只手艰难地覆了上去,强硬地用尽力气将它掰开,眼底溢满了潮湿的阴霾。
  “没死……梁烨没死。”他一遍遍地向自己重复着这句话,四肢百骸都传来令人惊恐和无法忍受的疼痛,低低的吼出了声:“没死!”
  锋利的短箭深深地扎进了棉被中。
  王滇满头冷汗,粗喘着气,盯着那支离手掌不过寸许的短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才抖着手将那支短箭拔出来放回了袖箭筒里,伸手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
  打了胜战自然要庆功。
  漆黑的天幕下,篝火燃得热烈,士兵们聚在一起难得吃上了肉,激动得大吼大叫,吵闹非常。
  大帐中,梁烨坐在主位上端起了酒碗,笑道:“此次胜仗,全仰仗诸位弟兄们骁勇善战,朕话不多说,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将大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虽然皇帝这么说,众位将领也不敢这么认,自然是狠狠赞扬了陛下在沙场上英勇杀敌的雄姿,全都仰仗于陛下,陛下万岁,末将必当誓死追随,天佑大梁云云,好一出帝将和气的局面。
  毕竟是在打仗,士兵一律不许饮酒,将领们喝得也只是度数极低的清酒,尽管只是清酒,皇帝老大这般夸奖,那也十分尽兴。
  王滇端坐在梁烨下首,只安静的喝着酒,有人来敬酒一概不拒,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梁烨瞥了一眼,起身端着酒碗走到了王滇面前,笑道:“但归根结底,若不是丹阳王及时押送来粮草和兵器,这场仗也无法赢得如此轻松。”
  王滇端酒起身,抬眼对上了梁烨眼底直白的欲望和喜爱,微微一笑,“臣应该做的。”
  梁烨单手拿着碗,王滇双手扶碗以示尊敬,酒碗轻轻地碰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梁烨的指腹状若无意地划过他的手背,“仲清,这杯酒,朕敬你。”
  王滇抬眼看向他,笑得温和坦然,“陛下,臣敬您。”
  盛满了碗的酒被一饮而尽,因为喝得急,清冽的酒从嘴角溢出,滑过修长的脖颈,沾湿了新换的衣衫。
  梁烨眼神微暗,捏紧了手中的碗,同样一口喝了个干净。
  尽管庆功宴热闹非常,但梁烨依旧觉得又渴又饿,尚未从杀戮和刺激中平复的肠胃疯狂地想要用血肉充饥,王滇风轻云淡地坐在那里,就像是这场庆功宴最丰盛的主菜,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渴望。
  终于熬到了半夜庆功宴散去,梁烨也已经饿到了极点,他当着众将领的面回了自己的大帐,又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王滇的营帐外,挥退了守帐的士兵。
  掀开帘帐,王滇正靠在榻上看书,手边放着个碳炉在烤火,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向他。
  梁烨一时没看懂他的眼神,只觉得呼吸停滞了瞬间,沉声喊人:“王滇?”
  “嗯。”王滇使劲按了按眉心,“你怎么来了?打完仗应该好好休息。”
  “我不累。”梁烨一脚将那碍事的碳炉踢远,顺势坐在了榻尾,握住了他赤着的脚,刺骨冰凉,他皱了皱眉,将王滇的脚塞进了怀里,“你这般怕冷,怎么不知道穿袜?”
  “穿了不舒服。”王滇将手里的书合上,踩了踩他的肚子,“睡觉。”
  “我饿了。”梁烨咽了咽唾沫,握住了他的脚踝将人拖过来,欺身压上,“来吃庆功宴的大菜。”
  王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再折腾一晚上还睡不睡了?”
  “明天你补觉。”梁烨低头亲他的脖子,熟练地解开他腰带的搭扣,抓着他的手向他证明,颇有些委屈,“快憋死了。”
  嘴上委屈,爪子却一点都不委屈,对着王滇上下其手。
  王滇将书卷起来抵住了他的下巴,“该我了。”
  梁烨咧嘴一笑,才不跟他论这个,厚颜无耻道:“朕该学的都学会了,你这般娇气,躺着享受多好。”
  王滇闭着眼睛懒洋洋地笑了一声:“耍赖?”
  梁烨低头亲他的耳朵,“怎么能是耍赖,我只是在心疼你。”
  “这种事不用心疼。”王滇睁开眼睛,对上他眼睛里狡黠的算计,微微一笑,“我跟你一样,比较喜欢亲力亲为。”
  梁烨咬住了他的耳垂,锋利的犬齿带着恶意碾了一下,十分讲究策略道:“我都打赢了虞破虏,你就不能让我一次?”
  尽管这一次里可能包含了很多个一次,但只要能达到目的,脸算什么,他梁烨做事从来都不拘小节。
  “不能。”王滇卷着手勾起了他的下巴,“陛下,次数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概不赊账。”
  两个人的关系好不容易亲昵许多,梁烨权衡了一下硬来和妥协之间的利弊,果断选择了第三种方法,意有所指地摸了摸他的唇,哄骗道:“不如今晚只用——嘶。”
  王滇收回抽在他腰上的书,拧起了眉,“你腰怎么了?”
  梁烨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混不在意道:“哦,应该是不小心被虞破虏划了一下。”
  王滇攥着书的手骤然收紧,冷声道:“起来。”
  梁烨心虚,老老实实坐了起来。
  王滇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梁烨不想让他解,一本正经道:“朕觉得穿着衣服做别有一番滋味。”
  “有你大爷的滋味,脱了。”王滇的手微微有些抖,被他强行压住。
  梁烨斟酌了一下他的怒气,敏锐地判断出来怒气有点大,机智地决定不触这个霉头,老老实实将衣服脱了,低头去看方才疼的地方。
  腰腹间被刀豁开了一个长口子,应该是被他放软剑的剑鞘帮忙挡了一下,豁得并不深,但剑鞘被划透了。
  梁烨抽出薄薄的剑鞘,一脸肉疼的表情,仿佛死了小老婆,“我的剑鞘。”
  王滇使劲扣住了他的手腕,死死盯着他腰腹间的伤口,嘴唇泛白,“我去叫军医。”
  “不用,区区小伤。”梁烨好整以暇地拽住他,开心道:“你帮我敷点药包扎。”
  他很喜欢王滇温柔又小心地给自己包扎伤口。
  “梁烨!”王滇突然抓住了他的前襟狠狠将人扯到面前,怒声道:“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梁烨被他吼得一懵,对着他赤红的眼睛茫然地咽了咽唾沫,“王滇?”
  第137章 闭嘴
  这点豁口对梁烨来说实在算不上伤, 不过是当着王滇的面故意夸张,结果将人惹毛了。
  但梁烨很受用。
  他摸了摸王滇青筋凸起的手背,破天荒地解释道:“只是擦破了点皮, 我心里有数。”
  王滇重重地喘了口气, 松开了他的衣服, 盯着他良久忽然轻笑了一声:“你心里有数?”
  “自然。”梁烨握住了他的手让人坐在了自己腿上,颇有些遗憾道:“我若再用力些就能将那愣头青的右臂拧下来, 给你做成骨箭玩。”
  王滇垂下眼睛, 伸手摸到了梁烨腰腹间,力道逐渐加重,“疼么?”
  “不疼。”梁烨搂着他的腰笑,“要是你伺候舒服了, 明天就能好。”
  王滇的指间沾满了梁烨伤口的血, 他抬起手,将手指上的血慢慢地抹在了梁烨的眼尾和唇边,笑道:“是吗?”
  梁烨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王滇可能被自己给吓到了, 愈发开心起来, “你既然这么担心——”
  话还没说完, 王滇整个人都欺了上来,将他压在了被褥中。
  梁烨的脖子被掐住, 呼吸有些不畅, 却没有反抗, 在王滇冰冷的目光里笑出了声:“不如好好伺候朕。”
  “好啊。”王滇手中的力道逐渐加大, 俯身吻在了他染血的眼尾, 声音温柔道:“与其看你死在别人手里, 不如我把你艹死。”
  梁烨小腿勾住了他的腰, 猛地一用力想将人压下,“还是朕来——唔。”
  腰间的伤口猝不及防一痛,动作迟了一瞬,王滇却已经顺势将他翻了个面压在了身下,柳叶刀抵在了他的侧颈处,声音微微有些抖,“要是不乐意,我现在就杀了你。”
  梁烨觉得王滇不对劲,但还是刺激占了上风,故意将头往刀片处抵,细微的疼痛让他满意地挑了挑眉,“来啊。”
  王滇猛地将刀片一收,盯着他侧颈上那抹细小却刺眼的红色,低头咬了上去。
  梁烨呼吸一重,紧接着就被王滇按在了伤口上,那力道大得好似真打算杀了他,梁烨终于意识到人不对劲,“王滇?”
  冰冷的触感从尾椎处传来,梁烨本能地觉得不适想抗拒,却被王滇低头吻住了唇。
  王滇的吻细致温柔,一声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梁烨狠狠舔了一下牙根,因为他手下的动作皱起了眉,到底没将人推开,不爽中带着丝愉悦,“朕……暂且让你这一次,不许再发脾气。”
  王滇的掌心使劲压在了他腰侧的伤口上,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梁烨疼得神色有些扭曲,却又沉溺在另一种铺天盖地的畅快中,在王滇一声又一声的“梁烨”中险些绷不住声音。
  “闭嘴。”梁烨的喘息有些破碎,凶神恶煞道:“再喊朕就割了你的舌头——等等!”
  王滇的眼神潮湿又晦暗,眼睫在微弱的烛火里打下了片阴影,十分温柔体贴,“好。”
  梁烨扣着他胳膊的手骤然收紧,喘了两声,“……动一下。”
  王滇欣赏着他情动时的颜色,眉眼间似乎跟战场上染血的模样并无什么不同,想让人彻底揉碎摧折,他扶住梁烨腰身的力道逐渐加重,声音里沾染着恶意,“陛下自己来。”
  梁烨微微失神的眼睛骤然凌厉。
  王滇神色晦暗,“还用我教你吗?”
  梁烨眼睛里升腾起了怒意,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王滇紧紧抱着人,肩膀上的疼痛让他沙哑地笑出了声。
  …………
  晨光熹微,密不透风的营帐中仍旧光线昏暗,烛芯被人拨了两下,光线才清晰起来。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浇在了腰腹间的伤口处,紧接着就是火辣的疼痛,半睡半醒间的梁烨猛地睁开了眼睛,刚要弹起来就被一只手按住了脖子。
  “杀菌消毒。”王滇看着他微微泛白的嘴唇,没什么感情的扯了扯嘴角,“不是不疼么?”
  梁烨破罐子破摔瘫在床上,手指因为剧痛轻微痉挛了一下,声音哑得厉害,“你给朕等着。”
  王滇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给他处理着腰上加重了许多的伤,敷上了厚厚一层药粉,用干净的布条给他缠住。
  “翻个身。”他推了一下梁烨,人没动。
  “腰疼。”梁烨木着脸道:“腿疼,膝盖也疼。”
  王滇撩起他的裤腿,果然膝盖红肿了一片,腿根处也甚是凄惨,他看得喉间干涩,淡淡移开了目光,“不是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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