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只想逃 第1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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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衡心脏剧烈一跳,一个飞身,抓住那人衣角,随即用力拉扯,倒是把人拽到怀中了,只是下坠的速度属实惊人,耳边风声呼啸,他大喝一声“剑来!”,一道白光闪过,他腰间的凤翎剑自动开鞘,玉衡踩在剑身上,好容易才稳住身形。
  只是玉衡常年闭修,御剑诀实在拿捏不好,他抱着人左冲右撞,最后摔进了崖下丛林。
  饶是玉衡修行多年,虽不得突破,却也算是半只脚踏进神门之人,躺在地上,也眼前发黑。
  等他回神,耳边不再嗡响,才觉得胸口闷极,透不过气,想着肯定是那不能下山的奇怪毛病,可一睁眼,看到压在他身上结实的男人,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忙把怀里昏死过去的人推开。
  玉衡猛的咳了两声,胸口竟然畅快了。
  原来是被压的。
  玉衡缓缓起身,左右走了数十步,胸口都没异常,他心脏砰砰直跳,眼睛发亮,他这怪病……莫非好了?
  玉衡抗起昏迷不醒的作死鬼,想回去先同祸斗报喜,走出两步,那笑直接僵在脸上。
  若真是病,不可能忽然便好了的。
  可若说此次下山,同往日有何不同,就只有……身边没有祸斗。
  早先,玉衡刚得这怪病之时,曾求父亲遍求良药,祸斗日日同他说,外头并没什么好,遍地畜生,妖兽横行,还不安稳。不归山山水都好,一辈子在此处,是外头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美事。
  久而久之,药没寻到,话也听的多了,想法也就淡了。
  玉衡心头隐约浮出一个想法:祸斗不想他出山。
  可为什么呢?
  他不明白。
  玉衡在山下踌躇片刻,最后,扛着肩膀上的人,走出了不归山。
  玉衡一路往西行,翻过两座山头,觉得扛着人不大习惯,换了把人背在肩上,又走出数里四下无人的山路。
  深山野岭,自然不可能有人,可一路上,玉衡后脊发冷,好似从他刚踏出不归山的佛罡,不出百米,便被什么死死盯住。
  玉衡从山间踏上荒村小路,走出几步,仍是如此,才忍不住回身,冷冷笑道:“各位皆是鬼煞,一路尾随,可是余怨已了,想我帮你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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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可能就完结了。
  玉衡一定会开心快乐。
  第231章 番外之玉衡下山记(下)完
  玉衡一开口,身后干净了。
  他把背上的人提了提,踏上大路。
  初次下山,到处都觉得新奇,山不同,水不同,人更是不同。
  半个时辰,玉衡走到不归山下的一座小城,灰石砖墙,红漆城门,左右都是提着刀的看守,玉衡随着人流走进去。
  城中街道并不宽敞,道边是各种铺子,还有摆摊的商贩,葫芦串子,甜糕点心,挤满了人,十分热闹。
  玉衡左瞧右看,看个新奇,数步前有个书画摊子,木头架的破棚,几块灰布挡风,玉衡走过去,驻足扫过几眼,上头挂着七八副山水图,画工之潦草,不敌不归山上五岁的学童。
  书贩:“公子,看画?”
  玉衡如实道:“看不上。”
  “……”
  “那是买书?”
  玉衡低头,这才见脚下一道破布,上头摆了几本不入流的旧书野史。
  玉衡兴致缺缺,正要转身,眼神忽的落在一处。
  书贩道:“您是看上哪本?”
  他背着人,不好蹲下去,指着被掩住大半面,只露出开头二字的那本,疑惑道:“这是什么?”
  书贩见来了生意,把压在底下的抽出来,嘻嘻笑道:“您说这本?”
  前头二字是他名讳,待玉衡看清后头那几个字,当即如同踩了钉子,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光天化日,《玉衡神君艳情史》几个大字就这样明晃晃摆着,他动作太大,已有人看过来,瞧瞧那书,又瞧瞧他,“嘶”了一声,满脸什么都懂,快步走了。
  “等……”
  我不是!
  玉衡面色通红,好似全身的血都涌到头上去了,他张开嘴,话都说不出,转身要跑,被人拽住了。
  贩子热情道:“这位公子,您真有眼光,这可是最新的野话本,才刚送来,您就到了,定是早就等着了。”
  我没有!
  “这样,咱们也有规矩,新话本子前十册免费赠送,但您看完了,要回来同咱们说说哪处不好,我们改……”
  玉衡背着人,又被死死拽住,大街上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艳情二字大剌剌的摆着,玉衡只能一把将书塞进怀中,快速道:“好好好……”
  书贩刚一撒手,人就消失了。
  玉衡从未跑的如此快过,他溜进一家客栈,面上还在发热,喘了几下,才道:“来一间房。”
  他虽从未下山,但不归山子弟众多,也知道些常识,独自外出,不至于闹出笑话。
  怀中那书,如同揣着块烙铁,烫手焦灼。
  小二迎上来,见来人容貌俊美,风姿绝顶,白色长袍上又有不归山的青龙纹,当即堆笑,毕恭毕敬的将人往上房引。
  房在二楼,床铺干净,四下整洁,小二问:“您还满意?”
  玉衡:“很好。”
  小二看向玉衡身后,问:“可用请个大夫?”
  玉衡:“不必了。”
  背上这人,并无大碍,在不归山下时,他就仔细查看过。
  “您请。”
  小二在身后将门关上,玉衡走到榻边,先将背上昏迷不醒的人放下,又将怀中那书,猛的扔到桌上。
  两块大石头放下,玉衡这才得以喘息。
  榻上之人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玉衡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又探探他的鼻息,确定无事,这才放心。
  玉衡摸上眉心,心道:“今日之事十分古怪,明日等他醒了,定要问个清楚。只是……他乍然不见踪影,不知祸斗他们是否心急。”
  天色渐暗,昏时风起,玉衡起身关窗,冷风灌了一嘴尘沙,他呸呸两声,缩头回来,最后一点夜归的心思都断了。
  床上被人占着,玉衡点起油灯,坐在桌前。
  面前摆着那本野史册子,约两指厚,玉衡皱眉翻了两页,蝇头小字,看的眼昏,当时他有此一问,只是好奇为何这书面上有他名字,看过之后,才知这书写的是神界廉贞宫那位坤泽神官。
  玉衡对这个神官知之不甚,史书之上,对于这个曾短暂推翻乾元治世的坤主,也仅有寥寥数字,败者不配为人铭记。
  对于这位神官,民间传闻倒是不少,一位乾元堆里的坤泽,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好编排,比如这书,十分荒诞,多是意淫。
  玉衡心道:“若真如这书上编撰,以一抵三,哪个能受得了,不死也残。”
  ……
  隔日,灯油熬干,朝阳初起,玉衡仙君眼圈发青,死死攥着最后一页,咬牙切齿。
  他是看了个什么!
  善人不得好死,恶人得道升天!
  玉衡气的头顶生烟,重重拍了一把桌子,桌腿嘎吱叫了一声,惨兮兮得险些栽地。
  这声着实不小,如同炮筒炸在房中,床上那位遽然惊醒,他睁开眼,模糊看到一抹白色,如同长安初雪,清寂幽然,他伸出手,不知想留住什么,那人却拽开房门,并不回头,走了。
  玉衡冲回昨日破棚。
  时辰尚早,书贩刚挂好壁画,回头,便见昨日那位矜贵俊极的公子站在摊前。
  “公子,回来了?”
  玉衡深吸口气,纤长的睫毛剧烈颤动,将那本书背面朝上,重重甩在摊前,道:“此书,一文不值。”
  闻言,贩子道:“怎么说?”
  玉衡道:“书中坤族惨绝人寰,已悖常理。”
  贩道:“那公子可是有所不知了,如今坤族有改良后的抑情凡,食之同常人无异,且数百年前新坤主开朝,坤泽一族新贵层出,是至如今,才渐与常人无异,可早些时候,确实如此,并非是我胡言乱语,万坤记中也有记载。”
  玉衡又道:“虽是野记,却也当真有这神官,你们如此编纂,坏人声名,可是不妥?”
  贩道:“有何不妥,此神已陨,无道观香火,无人供奉,又无神眷,就算写了,又能如何?”
  玉衡道:“三无神官,便该如此了?”
  “那倒不是,所有神官都有野史,只不过没有如此敢写。”
  书贩从袖中掏出另外一本,上头几个大字《神文殿艳情史》。
  玉衡一把将那书拍了个底朝天。
  “你这书,洋洋洒洒几十万字,末了,他这一死,恶人仍在,岂非违背善恶有报的天道?”
  书贩笑道:“公子说话过于高深,我是不懂,但九荒殿未荒是实。总不能为了一本杂书野记诅咒在位上神吧。”
  玉衡一时无言。
  贩道:“看公子如此气急,您是觉得这书应该如何写?”
  应该如何?
  玉衡正要开口,身后忽有人叫他名字。
  “玉衡!”
  玉衡回身,街巷深处,站着一个十分高大的黑衣男人,面容憔悴,满身风尘,仿佛走过万水千山,一双眼睛,却如同夜间烟火,明亮,炙热,好似欣喜若狂。
  正死死的盯住他。
  “玉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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