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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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火焰脱离了燃烧的杂树。
  这些杂树在燃烧,枝干变成黑炭,然后迅速的变红,变成白色的灰,但是所有的火焰却都被拔除,汇聚到这座山头顶端,顺着这名车夫身上散发出来的狂热战意,凝成了一道火剑,迎向天空里那道没有任何温度的苍白火焰。
  轰的一声,天空里又多一道惊雷。
  之前无论是这座小小山头的火焰燃烧,还是天空中那一道细小的苍白星火的坠落,对于长陵而言都太过遥远和细小,但是当这一声惊雷在空中响起,所有长陵人却都看到了这处郊野的高空中爆开两团巨大的火焰。
  一道苍白,往上方散开,如同一朵圣洁的白莲。
  一道火红,翻滚不已,就像是一炉烧红了的铁水。
  只是遥远的看着这道火红的火焰,很多长陵的修行者脸色就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他们知道只有一处地方的修行者能够用得出这样的剑意。
  山头上,身材矮小的车夫头上的青丝凌乱的飞舞,被上方天空的火光映得似乎她的发丝都是一片赤红。
  她身外的地面都尽是灰烬,然而她的眼睛里却是说不出的傲意,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
  长陵城里,凤辇里的皇后娘娘即便在惊雷声里都没有抬头,但是她眼眸里的冷酷神色却再重数分,就像是生出了一层薄薄的秋霜。
  在很多年后,她开始再次感到真正的惊怒。
  容姓宫女死了。
  徐焚琴死了。
  在感知里,暴风雪里的梁联也应该死了。
  这些始终为她效力或是曾经全心为她效力的人在一天之内全部死去,那名曾经是她手下败将的赵剑炉赵四,竟然接住了她的一剑……只是她的惊怒不只在于此。
  公孙家大小姐,云水宫白山水,还有赵剑炉……她的惊怒在于,这些人似乎被一双手无形之中牢牢的捏到了一起。
  这让她无形之中感觉到熟悉,感到那个人还始终存在。
  这些年如天命一般牢牢掌控着长陵的是她。
  当年的决定做出之后,那个人对于她而言便已经是不堪记起的回忆。
  曾经所有的甜蜜在已经做出决定的那晚曲意逢迎之后,便都变成了耻辱。
  现在容宫女都死了。
  那个人也死了。
  那一夜应该无人再知道。
  可是那名中年茶师知道么?
  那一串骨字又是谁排出来的?
  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是凤辇却是开始震颤。
  极高的高空里,许多星火紊乱的飘洒起来。
  ……
  天空的一声惊雷里,坐在医馆外沉思的净琉璃霍然抬头。
  她看到了远处天空中的那两团火焰,震惊得呼吸再次停顿。
  她知道了远处有着其它重大的事情发生。
  也在这一瞬间,如同顿悟,她想明白了哪里不对。
  她看到了那条玄霜虫的改变。
  那条玄霜虫必定能够给丁宁很大的助力。
  然而在和容姓宫女的整个战斗里,她却没有看到丁宁动用那条玄霜虫。
  以她对丁宁的了解,丁宁绝对不可能出现失误,漏过手头任何能够利用的东西。
  没有任何的迟疑,叶帧楠还未反应过来她脸上的情绪变化,她的身影就已经在院门口消失。
  她进了医馆内里,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两进院落,直到了药物气味最浓的那间房间。
  然后在里面的人发出惊怒的喝声之时,她的手已经落在了这间房间的门上,这间房间的门很自然的分开。
  看到内里情形之时,她却愣了愣。
  房间的床榻上到处都是血迹,丁宁昏睡不醒。
  一名医师愤怒的看着她,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净琉璃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然后歉然的微颔首退出了门,随手将门带上。
  第七十九章 无上灵虚
  当燃烧的小山丘上所有的杂树化为灰烬,山头顶上的赵四身影消失无踪。
  天空里那些往上飞洒的苍白色星火已经全部消失无踪,然而这些杂树燃烧产生所有的红色火焰,却依旧在半空中飘荡,就像一个烘炉越来越大。
  皇后娘娘和赵四的这一剑,星火虽然来自无尽虚空里千万年永恒不变的星辰,然而却输给了这世间杂木之火。
  因这世间杂木之火,是将自己的一生,在这一瞬间尽数燃了。
  虎狼北军的大营里,不等所有巨大冰柱上所有的冰雪褪去,终于有些修行者不顾这些仿佛来自幽冥的寒气对自己造成的损伤,冲到了中军大营处。
  然后他们看到了梁大将军化为了倒地的冰雕。
  蓝黑色的冰里,梁联眉心处的那一条红线却是异常的触目惊心,在他们的感知力,还荡漾着惊心动魄的剑意。
  一时间,这些身经百战的军中修行者心情激荡不能自已,惊怒之下,竟是难以言语。
  丁宁和容姓宫女决斗的医馆外街巷之中,围观的人群已经退去,四周一片安静。
  净琉璃在叶帧楠和徐鹤山不解的目光里重新走出院门,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对丁宁越加的敬佩,只是双腿却好像灌了铅一样,有些沉重。
  天空里的气息有些紊乱。
  而且因为诸多的强者完全释放自己的气息,连此时的天光都暗了下来,明明没有乌云,却好像有乌云遮日一般的黯淡。
  有几滴雨水掉落在净琉璃身前的地面。
  雨水里还带着一丝幽冥的寒意,似是融化了虎狼北军大营里飘洒出来的冰雪。
  便在这时,净琉璃猛然抬头。
  前方已经人群散去,一片寂静的巷落里,走出了一名少年。
  少年穿着很鲜艳的紫色衣袍。
  然而不知为何,他身上的紫色衣袍却给人缥缈虚幻之感,他的整个人的气息也是如此,虚幻空灵,就像是一片云彩。
  坐在门口台阶上的叶帧楠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
  他看清了这名少年的面容。
  这名少年有着一张干净的脸,看上去有些稚嫩和青涩,然而却给他一种分外可怕和危险的感觉,让他体内的气血都不由得剧烈的奔腾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哪怕第一次看到净琉璃,也只有那种高山仰止的压力感和敬畏感,但却依旧没有这种浑身都感到危险的感觉。
  这名少年是谁?
  他的呼吸都开始停顿。
  净琉璃和他不同,只是在看到这名少年的瞬间,她就明白了这人是谁。
  整个长陵,除了丁宁之外,只有一个人会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安抱石?”
  她眉头微微蹙起,看着这名好像一朵云飘来般的少年,出声。
  她身后的徐鹤山也完全呆住。
  就和净琉璃出现在长陵足以震动整个长陵一样,灵虚剑门的安抱石出现在长陵,也只意味着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
  紫袍少年笑了笑。
  这一笑他多了几分人间的气息,好像从云端落到了地上。
  只是天上的人落在地上,却依旧不像在人间,所以虽然真实,但却更添妖异的气息。
  “我就是安抱石。”
  他看着开始不掩饰敌意的净琉璃,也没有什么礼数,很直接地问道:“你知道这些年为什么整个长陵将我们并列,但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灵虚剑门找你么?”
  净琉璃肃冷的看着他,道:“不知道。”
  安抱石说道:“因为我始终觉得你不如我,我想不需要特意去证明给人看。”
  他说话的语气很普通,神情也很淡然,没有半分高傲的样子。
  只是他的整个人却偏偏给人无比高傲的感觉,高傲的让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徐鹤山都觉得自己在仰视着他。
  净琉璃没有动怒,只是看着他,道:“现在呢?”
  安抱石看了一眼净琉璃的身后,“现在有了足以和我并列的人,所以你不再是我的对手。”
  净琉璃笑了起来,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后我连和你齐名都不配,所以特地来告诉我一声?”
  安抱石看着她虽笑却寒峭的面容,认真的摇了摇头。
  “我出灵虚剑门,原本是来看丁宁这一战。”
  他摇了摇头之后,用一种很感慨的语气认真接着说道:“既然丁宁敢挑战容宫女,就是有获胜的可能,以他的修行境界,哪怕只是有获胜的可能,在我看来便已经值得特地来看看。但你也让我很意外,你手中无剑,但剑意却比以前强大了很多。”
  “看来在长陵的这些天里,你进步很大,大到足以让我试你一剑。”
  听着这样的话语,叶帧楠和徐鹤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再次绷紧。
  这无异于是挑战。
  今日里已经有足够多震惊的事情发生,而现在当所有人认为大戏落幕时,安抱石这样传说中的人物却真实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一切和眼前黯淡的光线一样不太真实。
  而且他们知道净琉璃绝对不可能回避这样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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