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指南 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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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啊,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妮娜摇头苦笑。
  站在舞台上的木非言也仿佛听见了这些话,眼眸里微微闪出泪光。他的心一直在感受秦青的心。
  “宝贝别哭。”说完这句话,他自己的嗓音反而哽咽了。
  台下的观众发出了难过的喊叫,用力挽留他,求他不要退出。紫色荧光棒与紫色灯牌在一片黑暗里疯狂地摇晃,如浪潮在翻涌。
  然而木非言却对这片星海无动于衷。
  他始终抬着头,看向二楼的贵宾室。有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落地窗前,那就是他的目光所系。
  秦青捂住微红的眼,叫泪水沾在滚烫的掌心。木非言让他不要哭,他便不哭了。
  木非言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性感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像是在吞咽从心底里喷薄而出的深情。
  “我现在很开心,所以你也不要为我难过地哭泣。”他凝视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温柔地说道:“能为你做一点事,比在舞台上发光发热更有意义。以前我很讨厌被家族责任束缚,我想要自由自在,为所欲为。”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眸子里的浓情又深了一些。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落地窗前的秦青,缓缓说道:“可是未来我要与你组建一个家庭,所以家庭的责任我怎么能逃避。当你需要的时候,我想为你挺身而出,挡风遮雨,可是现在的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摊开掌心,托起许多悬浮的,闪着光的尘埃,低低地笑了。
  “这星辉于你无用,那么我要它又有什么用。”他合拢掌心握住这些尘埃,坚定不移地说道。
  台下的观众不再挽留也不再喊叫。他们皆被木非言的这段发言震撼到了。如果说之前的电话录音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少年在宣泄疯狂的爱意,那么此刻的一字字一句句,则是一个成熟男人在庄严地许下承诺。
  “在一起吧,这么好的人就不要错过了。”不知哪个小女生哽咽地喊了一句。
  于是整个演播厅就掀起了“在一起”的汹涌浪潮。有人在兴奋地尖叫,有人在吹着口哨,现场的气氛热到沸腾。
  木非言立刻举起手往下压,示意大家安静,语气严肃地说道:“不要逼迫他做出选择。现在的我还根本不配与他在一起。以后的比赛,希望我的同伴们一切顺利。”
  他慎重鞠躬,舞台上的光芒也随之熄灭。当黑暗退去之后,那处哪还有他的身影?
  秦青连忙转回身,跑到茶几前,手忙脚乱地抽了一张纸巾,把哭红的眼睛擦拭干净。
  他知道木非言马上就要来了。
  眼睛越擦越红,可他却看不见,于是当木非言推开房门走进来时,面对的竟然不是一朵娇艳的花,而是一只红着眼的兔子。
  木非言无奈地摇摇头,又愉悦地笑了笑,然后大步走过去,把秦青紧紧抱在怀里。
  这一次,秦青没有挣扎,也没有用力踩他的脚背,更没有狠狠甩他一巴掌。
  秦青慢慢抬起手臂,轻轻地将他拥住了。
  这个拥抱带着又浓又甜的香气,也带着融融的体温,叫木非言飘荡的心一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妮娜站在一旁,为难地看着两人。她本该挥挥手,命令保镖把两人分开,然后把儿子即刻绑回英国。这是处理现在的局面最好的方式。
  但她最终什么都没有做,而是端起咖啡,吹了吹热气,慢慢悠悠地品了品。算了,这一次就当看不见吧。
  996满地打滚,悲痛万分地哭喊:“我的剧情又崩了!秦青我要咬死你!”
  “别哭了,回去我让你吸一百袋猫薄荷。”秦青受不了这种吵闹,只得在心里安慰一句。
  996的哭嚎戛然而止,胖乎乎的身体飞快爬起来,跳上茶几,偷走了早就眼馋许久的几块蛋糕。
  “这还差不多。”它含含糊糊地咕哝道。
  d市医院的骨科病房内,云思羽正在抹眼泪。
  闫波行躺在病床上,右腿打了一圈厚厚的石膏,脸上蒙着一层绝望的灰雾,整个人既不说话也不想动,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医生正与他的教练商讨治疗方案,队友们也都匆匆赶来探望。
  “膝盖粉碎性骨折,而且以前就有旧伤,即使动完手术也不能再剧烈运动。”医生遗憾地摇头。
  教练的脑子空白了一瞬,然后才焦急地问道:“那他以后还能打篮球吗?”
  几名队友也围拢过来低呼:“他下个月就要去美国面试!医生你救救他吧!”
  医生神情凝重地说道:“他伤得太重了,目前最先进的治疗方法也只能保证他正常行走,跑和跳就不要想了。不是我不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据说可以换人工膝关节,你们这里可以动这种手术吗?”教练满怀希望地问。
  “我说的最先进的治疗方法就是置换人工膝关节。换好了也不能再打篮球了。而且这种手术非常昂贵,你们先交十五万住院费吧。”医生说道。
  教练愣了愣,脸上的希冀之色彻底消失。
  医生走后,教练坐在病床边,愁得直揪头发。他一个穷教书的,哪来的十五万?况且他刚买了房,每个月要还贷款,自己欠着一屁股的债。
  “十五万我上哪儿去找?”他红着眼睛看向闫波行,免不了埋怨一句:“我不是让你不要爬高爬低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去爬梯子?”
  闫波行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曾说话。
  云思羽连忙说道:“是我让他帮我打扫画室的,都是我的错。”
  教练气得想打人,却又碍于身份不好发作,只能握紧了拳头。
  面如死灰的闫波行这会儿倒是有了反应,张开干裂的唇替云思羽辩解:“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
  一旁的队友忽然说道:“再怎么说,你的腿也是为了他弄伤的,你的医疗费应该由他来出吧?”
  另一个队友立刻接话:“是啊,听说他一幅画能卖上百万呢。十五万住院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吧?”
  云思羽爱面子,并不曾把自己的窘境告诉闫波行。于是闫波行就偏着头,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云思羽。他知道自己的发小最是善良热心,他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云思羽的脸颊一瞬间就涨红了,嘴里吱吱呜呜说不清楚。
  他怎么敢把叶家的情况告诉闫波行,又怎么好意思说,我出不起这个钱?
  闫波行的队友见他态度含糊,就逼迫道:“你该不会想撒手不管吧?你别忘了以前你吃不起饭的时候,闫波行把他的补助费全都给了你!你俩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对你怎样,你心里最清楚!”
  正是因为太清楚闫波行的好,云思羽才会这么为难。
  他咬了咬牙,坚定道:“我去给闫哥筹钱,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他。”话落就冲出了病房。
  跑到外面,看向漆黑无星的夜空,云思羽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哪里会有办法?
  他给叶父打了一个电话,叶父严肃地说道:“我奉劝你远离叶家,别再找死。”
  这是一句忠告,与叶母比起来,叶父还保有一点良知。
  云思羽唯唯应诺,竟然不敢提钱的事。他走在漆黑的小巷子里,头顶是一片黑沉沉的天空,前方是看不见尽头的蜿蜒曲折。
  他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豁然开朗。
  他握着手机挣扎良久,然后拨通了秦青的电话。那头一直是忙音,连着打了十几个电话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被拉黑了。
  曾经对他有求必应、百依百顺的秦青不再搭理他了;曾经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他的秦青就这样消失了。
  他真的不喜欢他了!
  委屈像洪水一般冲破了云思羽的心理防线,叫他蹲在漆黑的角落里闷闷地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他才拿出手机,给木非言打去一个电话。电话号码是他偷偷翻了闫波行的通讯录,默默记下来的。
  电话拨通了,那边却没人接。
  一个,两个,三个……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木非言总是不接。
  对了,他有精神洁癖,他怎么会接陌生人的电话?他又不知道电话这头的人是我。
  这样想着,云思羽委屈难过的心竟然获得了些许安慰。他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机,却见一条热点新闻自动跃出屏幕。
  木非言他……他竟然为了秦青,主动退出了选秀比赛。他已经一夜爆红,火遍全国。荣耀、名利、财富,都将成为他唾手可得的东西。
  可是他统统放弃了,他说他要回去养花。
  秦青就是那朵花。
  他落进泥土里,用自己的精神与肉体,用自己全部的全部、一切的一切,去供养秦青。
  怎么会这样啊?自己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可以求助,而秦青的脚底却被木非言那么用力地托起!
  为什么?命运不该是这样的!
  云思羽忘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手机。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他竟然在偏僻的巷子里蜷缩了一夜。有好心人路过,给他一条废旧的毛毯,竟把他当成了无家可归的乞丐。
  他扔掉这条毛毯,抖了抖麻痹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回了学校。
  目前,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卖掉自己的画。如果叶父不曾揭露他找枪手的事,他的画应该还值几个钱。
  云思羽一边思忖一边推开宿舍的门,却愕然地发现木非言竟在里面。
  他正在收拾行李,桌上放着护照本和机票,像是要远行。
  “你怎么在这儿?”木非言厌恶地皱眉。
  云思羽焦急地问道:“你要走吗?”
  “你怎么在这儿?谁给你的钥匙?”木非言不曾理会他的追问,满脸的烦躁根本不想掩饰。
  “我已经搬进来住了,你们都没在,闫哥就没跟你们说。你要走吗?去哪儿?”云思羽凑近了一些,想看木非言的机票。
  木非言立刻把机票和护照收进背包,皱着眉头不再说话。反正都要离开了,谁住进这个宿舍都不关他的事。
  云思羽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舔了舔干燥的唇,语气弱弱地说道:“木非言,你能借我十五万吗?”
  木非言蹲在地上整理东西,连头都没抬。
  当秦青不在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冷酷、懒散、优雅,却又倦怠,像一只活了几个世纪的吸血鬼,因为见惯了人生百态,所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寝室里一片寂静,尴尬与难堪交织成粘稠的空气。
  在这样的空气里,云思羽渐渐有些呼吸困难。他重重喘息了一会儿,又道:“闫波行摔伤了腿,需要动手术。他是你的舍友,你能帮帮他吗?”
  木非言抬起头,眯了眯眼。
  云思羽见他态度松动,立刻说道:“我给秦青打电话,想跟他借钱,他却把我拉黑了。以前他资助我的那些钱,我全都还给他了,他还怂恿我捐款,我也捐了八百万。要不是他,我不会一分钱都没有。他应该是故意的吧,为了报复我,用激将法什么的……”
  云思羽一边说一边苦笑摇头。
  他的本意是告诉木非言自己不是坏人,自己已经还清了秦青的钱,而秦青却对他不依不饶。
  但这些话恰恰戳到了木非言的肺管子。
  “如果你不提秦青,我是准备把钱借给你的。他不用报复你,你还不配。他只是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我十二点半的飞机,在我离开宿舍之前,请你闭上你的嘴,它真的很臭。”
  说完这些话,木非言从行李箱中拿了一套换洗衣服,又把那条黄钻项链解开摆放在桌上,然后便走进了浴室。
  收拾东西的时候身上沾了很多灰,他要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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