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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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却瞧见蚩丽姝在我不远的地方,一脸诧异地望着我。
  原来是她回来了啊?
  刚才的事情太过于丢脸了,我没有答她,而是闷不吭声地去背包里找衣服,而她则靠近了过来,吸了吸,赶忙捂着鼻子,指着我惊讶地说道:“怎么回事,什么东西这么骚啊?”
  我找到了一件t恤,套进了身上,正待解释,结果她噗嗤一笑,说难道刚才的巡逻队路过,你给吓尿了?
  我……
  我有点儿火了,冲她瞪了一眼,说你才吓尿了呢,你全家吓尿了,你全村都吓尿了……
  她哈哈笑,忍不住眼泪,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对我说道:“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我刚才都瞧见了,不是你尿的,行了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更加气愤,说什么情况啊,你都看见了,还任由这事儿发生?
  她反问,说不然呢,难不成我出面教训他们?
  我想了一下,还是叹气,说算了,你如果一出手,我们就暴露了,到时候肯定会让你的计划失败的,得,这一泡尿我算是白挨了……
  想想也是,天大地大,荒郊野林子里,那王八蛋哪里都不去,偏偏来到我的跟前,说起来也是我命中有此一劫。
  她听到我这般说,大概是觉得我把她的感受放在了第一位,于是没有再继续调侃我,而是认真地说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跟你说,如果没有来到这里,我真的不知道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残忍的家伙——这里明着是一个毒枭基地,其实另有乾坤,里面有一帮人,打着佛教的旗号,行的却是极恶的事情。”
  我问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让你这么气愤?
  她语气很重地说道:“是降头,血降。他们是信奉恶僧提婆达多的黑巫僧,而他们的头叫做蹄达上师,是泰国的一个流亡主持,落户这儿之后,开始与当地势力勾结,不断地接纳时辰相合的童男童女,并且不断去大城市掳来十八至二十的年轻女子,将这些人抽筋扒皮,极尽险恶残酷之能事,通过怨恨和恶灵的作用,集结自己的力量……”
  我说抽筋扒皮,为什么人可以这么恐怖?
  她说道:“南洋愚昧,虽然也学修行,不过能够沉得下气来的人却不多,降头巫蛊之术,是一条捷径之路,时间短,成效快,什么人都可以略懂一二,所以一下子就迅速蔓延开来,曾经有一段时间风行各处,甚至影响到政权,谈之色变,后来诸国就开始约束,又招揽厉害的降头师为客卿供奉,方才慢慢消减……”
  我点头,说明白了,一切都是贪欲惹的祸……
  她点头,很认真地说对,是这样的。
  谈到这个话题,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我沉默了一会儿,问她,说你探清楚里面的情况了么?
  她点头,说对,里面有一个藏得很深的蹄达上师,另外有六个真传弟子,除此之外,听他讲经的人有二三十个,算是一大股势力,另外这里还有一个叫做查楂的司令,负责手下这四十多人的武装力量,除此之外,还有两百多户种烟人家,不过这些人应该都是被奴役的平民,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我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打听过了,在蹄达住处的地窖里,有一批从各地送来的童男童女,还有一些年轻女子,他们准备在三天之后,对这些人进行炼制,如果能够成功,恐怕性命就没有了,我想救人。
  我说救人,肯定是要救的,不过凭着你我二人,哪里能够挑战得了这庞然大物?
  她微笑,说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我从背包里摸出了手机来,对她说道:“我临走之前,雪瑞曾经给我换了一张卡,我打电话给雪瑞,让她想办法联络到当地的警方,有当地政府出面解决,你看如何?”
  生活在中国这种法制社会,在我的习惯中,觉得遇事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找政府。
  她却摇了摇头,对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能够存在那么久么?”
  我问为什么?
  她告诉我,说蹄达的那些弟子里面,有不少人是当地的官员,也有一些人在军队里面任职,这些人给他提供保护网,而他则利用毒品生意提供大量金钱。
  人家根本就是一个牢不可破的生态网,针插不进,水泼不入。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去,说这么讲,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突然笑了,说你可别小看我哦,当年的她,一个人连着挑翻十几家苗疆蛊脉,凭什么我会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毒枭窝点里面就止步不前呢?
  我着急了,说那可不同,蚩丽妹是修行多年,一身本领,而你呢,除了底子厚,你还有什么?
  她依旧笑,望着我,说好,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我做成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点头,说好,你说。
  她低下头,说回头办成了,我再跟你讲……
  第三十五章 见血
  蚩丽姝故作神秘,然而我却是忧心忡忡。
  我并不担心她要我答应的那件事情,因为如果她真的能够办到,我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完成她的要求,而我现在最为担心的事情,就是她探回来的这个情况。
  一个修行邪法的上师,六大真传弟子,二十多个门徒,另外还有一支超过四十人以上的武装力量。
  除此之外,无论在当地政府,还是军方,都有助力。
  这样的实力,足以横扫一片,就如同那立在大地上的风车,而我们两个,则有些像是疯癫了的堂吉诃德。
  怎么看,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即便是她能够将人给悄无声息地救出来,那又怎么样?那帮人已经把持住了这么一大片的区域,救出来,也逃不过他们的魔爪,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些话我藏在了心里,不敢讲出来,因为我担心她又笑话我。
  我不想跟她分离,那么就只有豁出命来跟随。
  我身上一股尿骚味,她一边忍住笑,一边带着我到了附近的一条小溪,让我把身上的味道给洗没了,然后在附近搭建了一个小营地,没有生火,叮嘱我早点睡,明天还有要紧事儿要做。
  我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计划,问她呢,她却又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于是没办法,只有都憋在了心里。
  我没有睡,而是打坐修行。
  事实上,我其实很早就有这样的意识,不过一直到了昨天夜里,我方才真正知道该如何调养运气,如何观想行功。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资质驽钝的缘故,盘腿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困了。
  我双眼一闭,身子一歪,就直接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等到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早,天色大亮。
  我起来的时候,没有瞧见她。
  在确定没有找到人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身边就是毒枭,处处危机,我也不敢乱喊,只是找了一个草丛藏了起来,等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我的肩头被人轻轻一拍,说在这里撅着屁股干嘛呢?
  我抬头一看,这才瞧见她一身晨露地折返回来。
  我瞧见她弄了一个竹编的背篓,背篓里面有着许多的草药,问她怎么回事,一大清早跑哪儿去了,也不说一声,吓得我都不敢待在那里。
  她笑了,说你还真的很胆小啊。
  我抗议,说我这是我为人谨慎,说吧,你干嘛呢?
  她从兜里摸出了七八张纸来,塞到了我的手里,说正想找人帮忙呢,你看一下这些,每一张纸上面都有一种植物,上面画得有图,也备注了植物的外貌特性,你这两天,就帮着我在这附近采药,有多少,就采多少,知道不?
  我接过来一看,瞧见果然如她所讲,每一张纸上,都对应着图和解说文字,跟着念道:“龙胆草、蛇舌草、马鞭草、羊蹄根、血见愁、千日红、六月雪……你找这些干嘛?”
  她瞪了我一眼,说你照着采就是,问那么多干嘛?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点头,说哦,好的,我尽量。
  尽管对她的计划一知半解,也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采药,不过我还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支持,一整天都在林中穿梭,又要忙着采药,又要避着敌人的巡逻,整个人都精神了好几分。
  如此寻了一天,除了羊蹄根,其余的我都采了一些。
  天色渐晚,已经瞧不清楚前方,我方才回到集结点,瞧见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些中药铺子的玩意,又是切片捣药,又是研磨成粉,左瞧瞧,右摸摸,全神贯注。
  我走到她跟前来的时候,这妮子方才发现了我,连忙朝我招手,说回来了啊,草药都找齐了么?
  我告诉她,说羊蹄根没找到,她点了点头,说不要紧,我这里有别的东西代替。
  我将背篓里面的东西一一倒出来,给她确认完毕,她挥了挥手,打发我离开,说走走走,别耽误我做事。
  我有些好奇,说你到底在干嘛,准备调制毒药么?
  她仰起头来,冲着我笑了一笑,说孺子可教也,不过你到底还是嫩了一点,至于究竟是什么,这事儿明天晚上的时候,我再给你揭晓吧。
  哎呀,妹子你这卖关子的习性,难道也是学蚩丽妹的?
  我满腹怨言,但是不敢多讲,如此又过了一天,白日的时候她没有再叫我去采药,而是让我好好待着,修养精神,等到晚上的时候,陪她一起,前往那村子里去行事。
  我想起那些背着ak的武装人员,心里就直发憷,然而终究还是不敢讲出来,硬着头皮答应了。
  而这一天她也一直没有闲着,甚至顾不得暴露的危险,煮了一口中药。
  晚上的时候,她把熬煮好的中药弄了一点儿给我吃,我尝了一口,那味道,简直比一坨翔还要难吃,然而她却不管我是否乐意,直接把一碗都给灌进了我的肚子。
  她告诉我,这玩意能扛饿,免得晚上我掉链子……
  夜幕降临,虫子在草丛中不断地鸣叫着,而我和她则准备出发了,两人一路摸索,来到了罂粟田的外围处,远远地望着尽头的村子。
  那儿并没有通电,种烟农民都是属于被奴役的一群人,到了夜里,基本上也无烛火,唯一能够瞧见光明的,是位于村子中心处的佛堂,东北角的军营,以及军营旁边塔楼的探照灯。
  我们静静等着,彼此默然不语,等到了差不多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她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你瞧那儿。”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瞧见前天遇见的巡逻队,正好又朝着我们的这个方向走来。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瞧见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家伙没?
  对方离得太远,我眯着眼睛,也没有瞧清楚,摇头,说看不见,怎么了?
  她噗嗤一笑,说前天撒了你一头一脸的那家伙,就是他,怎么样,你想不想报仇?
  是他?
  我想起那天的狼狈和晦气,顿时就是一股子火升腾而起,咬了一会儿牙,有些犹豫,说会不会耽误你的大事?
  她笑,说能耽误什么大事?男子汉大丈夫,你不会把这口气给忍下去了吧?
  我说好,那就干,你说怎么弄?
  她说一会儿人来了,我负责前面两个,你负责最后那个,把他扑倒,然后那石块把他砸晕了事,懂不懂?
  我点头,说好。
  这话儿说得豪气,然而等到这一队人真正走到我附近的时候,我的心脏立刻就控制不住地狂跳了起来,想着我从来都没有跟人动过手,这一会儿开始动真章,而且还是见血的那种,我到底行不行啊?
  还没有等我说服好自己,那三人就说说笑笑地从我们身边经过。
  她腾身而起,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将前面两人给扑倒。
  我瞧见她一冲出去,脑子里顿时就是嗡的一响,什么也顾不住了,一个鱼跃,直接冲到了那人跟前,一把就将他给按倒在地。
  那人是个当兵的,一身蛮力气,反应也快,我刚刚把他扑倒,他立刻就翻过身来,伸手来掐我的脖子,我避开了他的手,跟他缠斗,没想到那人却是一摸腰带,直接拔出了一把匕首,朝着我的胸口扎来。
  在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神是那么的近。
  近得我下一秒就仿佛死掉一般。
  我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朝着旁边躲开,紧接着一手掐住了他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则一下子抓住了旁边的石头,高高扬起。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我几乎是不经思考的下意识动手,一切都行云流水,十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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