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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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唔……”顾凉捂着脑袋,痛苦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可是头疼了?”身后的男人靠上来,贴上了他的背,太阳穴也被那人的指尖轻轻按揉。
  顾凉眨了眨眼,猛地转头,结果头一疼,又白着脸倒回了床上。
  “这么急做什么?”楚祁皱着眉替顾凉按压穴位减少痛苦,转头吩咐道,“福信,把解酒汤拿来。”
  重重帐幔后传来一声“是”,顾凉一脸懵逼。
  怎么又到龙床上了?
  “阿凉在想什么?”男人靠过来笑眯眯地占据了顾凉的视野,“这床这么好看?”
  脑子还是一片空白,顾凉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男人又道,“我难道不比这冷冰冰硬邦邦毫无情趣丑得要死的床好看很多?”
  顾凉转头,对上男人面无表情却极度不满的眼神,同样面无表情道,“皇上您要点儿脸。”
  楚祁笑了一声,拿起了顾凉一小撮头发把玩着,“阿凉,皇帝是什么?”
  “皇帝是九五之尊。”
  “嗯,还有呢?”
  “……真龙天子。”顾凉抽了抽嘴角,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果然,男人下一秒就笑眯眯地开口了。
  “朕是真龙,真龙皮厚就行了。”
  顾凉哑然,半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嘴角眼角弯弯,模样可爱招人疼。
  偏生头还疼着,顾凉咬着唇缩到男人怀里,一边笑得发抖,一边脸色惨白,生生憋出了满眼的泪。
  “这么好笑?”楚祁瞅着他的笑靥也忍不住轻笑,却又心疼少年,只好拍着少年的背让他笑得不那么厉害。
  顾凉笑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抹着眼角的泪道,“本来也没那么好笑,可是你来说就格外好笑。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
  顾凉说不下去了。
  以前,是他和沈非墨的以前。
  他不自觉地,将楚祁当成了沈非墨。
  少年突然不说话了,脸色惨白。楚祁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胸口气血翻涌,但还是面色如常地扶起顾凉的身子,“来,阿凉,喝了醒酒汤就好些了。”
  福信早就等在帐外了,见皇上和小顾子两人聊得开心才没有出声,这会儿赶紧将手上的醒酒汤递了过去。
  楚祁伸手,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匆匆忙忙拿了那碗醒酒汤就往嘴里灌,“奴才自己来就行了。”
  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楚祁收回手,脸上的笑意终究淡了下去,“你好好休息,朕先去处理奏折。”
  “是。奴才恭送皇上。”顾凉把手上的汤碗放在一边,恭谨地跪在床上。
  楚祁看了他一眼,面色冷硬,气氛陡然凝固起来。到底还是没舍得,楚祁挥了挥袖,不再回头走了。
  福信赶紧跟上去,周围的宫人垂首肃立。
  一下子,这大殿就空得像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少年跪在床上,良久,才软了僵硬的脊背,伏在床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短小吗……( ̄ ii  ̄;) 吸溜( ̄" ̄;)尴尬……
  第70章 第 70 章
  “啪——”朱笔从中间折断,首位上的男人一脸阴沉,周身气压低得让人忍不住发抖。
  “皇上息怒。”福信赶紧跪下。
  将断了的笔随意一丢,楚祁冷冷出声,“福信。”
  “奴才在。”福信赶紧应道。
  “你说,朕该拿他怎么办呢?”楚祁似是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福信的头低得更低,头上冷汗涔涔。刚才不经意瞥到的一眼让他忍不住发抖——那样血腥残暴像是随时会发起进攻将人吞吃殆尽的眼神。“奴才觉得……对小顾子,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
  福信垂着头苦不堪言。御书房里的人早就被遣出去了,只剩下他一个当头迎着帝王之怒。
  楚祁冷冷地笑了一声,“朕对他,何曾舍得来硬的过?”
  “可是他却在透过朕看着其他人!”手上青筋暴起,楚祁红着眼,像是恨不得杀了那个让他这般痛苦的人。
  暴怒的君王却在片刻后脱力一般倒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满眼的不甘与苦涩。
  福信跪着的身子颤了颤,小心翼翼道,“皇上,小顾子这人心地最是软和。奴才认为,半月后的春猎是个机会。”
  “心地软?他对朕,倒是狠得下心。”楚祁苦笑了一声,挥手示意福信说下去。
  “奴才觉得……皇上可以,使苦肉计。”说完福信就磕了个头,“皇上息怒。”
  活了大半辈子,在皇帝身边当了这么久的差,这是他说过的最为大逆不道的话。损伤龙体,可是死罪!
  楚祁没说话,福信跪在地上也不敢喘气儿,屋里霎时静了下来。
  福信是想着皇上对小顾子那么爱重,想来也不会介意一点儿小伤。可是眼下这情形……莫不是皇上对小顾子的感情没他想的那么深?
  就在福信胡思乱想的时候,楚祁开口了,带了点纠结,“带两只老虎放在朕经过的路上吧……要不要再带群狼?”
  福信僵住了。
  “罢,带两只老虎罢。小顾子胆儿小,吓着了就不好了。”楚祁纠结着的眉头松开了,愉悦地下了定论。
  福信想现在说自己失言了还能挽回皇上的想法吗?
  他只是想让皇上装个样子受个小伤博取一点儿同情心,可没想让皇上搭上半条命啊!一不小心,小顾子还没上玉碟呢,这江山就得先换个主人……
  “皇上,龙体重要,您要三思啊!这两只虎……伤着您了可怎么办啊!奴才就是千古的罪人,将来如何下去拜见先皇啊!……”福信又是砰砰几个响头想让楚祁回心转意。
  “行了,朕意已决。朕若是舍不得自己,怎么套着阿凉呢?”楚祁低低地笑了起来。
  福信咬了咬牙,知道劝不了皇上了,只能去挑两只温顺些的了……
  自此,福信看见顾凉那张小脸儿,怎么看都有蓝颜祸水的味道……
  ***
  左丞相府。
  “咔嚓”一声,含苞待放的花苞从枝头坠落跌进尘埃,然后被一只穿着芙蓉金蝶绣鞋的脚狠狠碾碎。
  穿着桃红衣裙的女子毫不在意地收回脚,指尖在空荡荡的枝头爱怜地点了点,声音慵懒怠倦,“春猎?”
  “是,小姐。随行的人中确定是有那个叫做小顾子的太监的。”丫鬟凑在女子耳朵旁小声说道,容貌清秀,正是当日画舫的丫头。
  “真是放在心尖尖上了,到哪儿都要带去呢!这样好的机会,本宫若是错过了,怎么对得起那‘不记容谅之德,专行善妒之事’的批语?”女子转过头来,容颜娇媚,眉目生春。
  明明是被称作小姐的闺阁女子,却又自称本宫,凛然高贵。
  “可是小姐……”丫鬟有些犹豫地劝说,“皇上这样爱重他,若是知道了……”
  “怕什么?”女子一挑眉,眼角泛着冰冷,“本宫一个被遣送出宫的,还怕什么呢?”
  “去准备些勾栏里的烈药,找些人布置下去。本宫就不信,这样了皇上还能看上他!”素手一掐,那点染着绿意的枝丫变得惨不忍睹。
  “……是。”丫鬟咬着唇退下了。
  女子张开手,垂首。柔嫩的掌心一片斑驳,茎上的刺扎进了肉里渗出了点点鲜红。
  第71章 第 71 章
  顾凉木着脸坐在车上,感受着马车特有的一颠一颠的震动,一边拍掉了腰上的手。
  他其实是拒绝的,春猎这种充满了血腥暴力不和谐的运动根本不适合他好嘛。
  可是……
  “小顾子啊,这春猎路上颠簸,洒家这一把老骨头哦!”福信装模作样地扶上了腰,见小顾子还是低着头一副死不吭声的模样,舔着老脸又道,“小顾子啊,洒家我这辈子没看上什么人过,就属你,最对洒家的胃口了!让你去……”
  “皇上也不对公公您的胃口?”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微微一笑,瞬间有种熊孩子的既视感。
  一句话噎在口中,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福信憋红了一张老脸。
  那小太监又眨了眨眼,小模样特乖巧,“公公,奴、才、不、去!”
  话毕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整整齐齐白晃晃。
  福信耷了个老脸,只好一甩拂尘悻悻走了。
  顾凉收敛了表情,继续自己的工作。
  晚上,福公公又来了。
  没带随身的拂尘。一块手绢两抹泪,凄凄惨惨好不渗人。
  “小顾子哟,公公我看着皇上长大的啊,那小娃子哟,公公我就当自己孩子疼啊!这一路上不托付给你,公公我还能托付给谁啊!也是洒家没用,这老骨头啊……”福信挤了两滴泪,眼角偷偷瞄着顾凉。
  顾凉皮笑肉不笑,“公公您想当太上皇了?”
  福信老脸一白,惊得手帕都抖掉了。
  第三回 福信再来,脸上都抹了粉了,一动就扑簌簌地开始下“雪花”。
  福信刚捏好姿态要开口,顾凉颇为无奈地掐了掐眉心,先开口了,“公公,奴才去就是了。”
  “真的?!”地上的草白了一层。
  “真的。”
  “小顾子,洒家果然没看错你!”
  福信高高兴兴地甩着小手绢走了,留下一个面无表情的顾凉和结了“霜”的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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