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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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以感到体内的三股真气平衡乱了,就在这一两天大限将至。这不是她第一次平静地等待死亡,只是感觉着体内的三股真气运行,好似有种神农试百草的感觉,这让她在痛苦中隐约触摸到了什么。
  希望下辈子能得一二知己,或行走江湖,或研习武学。
  至于其它,时间、经历会将一个人彻底地改变。也许是痴情变无情,也许是多情变专情,也许是这个人但又不是这个人了。谁都说不准,只有面对时才能知一二。
  公元1364年,云朝建立,开国皇帝方菡以云字为国号,纪念为长达十余年抗元起义的领军人物——恩师云愈。
  在此世间,云善渊从未报出真名,故而只有云愈。
  云善渊空空而来,空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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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我就要死了。云善渊,七年前,我答应将瘫痪濒死的你救活,那是有三个条件,你可还记得。”
  云善渊看着躺在床上的白发老妪,她怎么可能忘了七年前的那一幕。
  七年前,云善渊在上一个世界身死后来到此间,她的灵魂进入了一个十一岁女孩的身体中。
  根据女孩的记忆可以确定原身是个普通人,家境贫寒,因为一场水灾淹没了家乡,父亲亡故后,随着母亲去投奔亲戚,却在行路的途中遭受了池鱼之祸。
  在山中行路时,原身与母亲还有几个其他去逃难的人,遇到了两波江湖人的厮杀。那些江湖人嫌弃原身这些个逃难的人挡在路中碍事,于是就把他们都杀了。
  原身重刀之后摔下了山崖,一个从小家境不好、营养不良的女孩从高崖上坠落,半点功夫也不会还挨了几刀,自然是死了。
  原身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苦了借着此身还魂的云善渊。她从未如此狼狈过,即便是曾几次重伤濒死,但都不曾那么狼狈,或者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原身从高崖坠落的过程中,一路撞到了绝壁山岩,从头到脚多处撞伤,容颜毁去是小,更麻烦的是眼睛失明、脊椎断裂,筋骨俱损。
  所以云善渊接手这个身体时,是被困在了瘫痪、失明、身上多处大出血的身体中,她觉得是不是莲花法器寻找机缘时弄错了?这样的重伤估计不出一盏茶就得死。
  云善渊不久就知道了错的人是她自己,在这样的崖底竟是还真的有人存在。当时,她头部受伤目不能视,只听到了来人的诡异笑声。
  “嘿嘿,竟是有人落了下来。这就不是违背约定了。”
  那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老妪的声音,她摸了摸云善渊的伤处与脉搏说,“小姑娘,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救活你,能让你活蹦乱跳,保你美若天仙。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不让你杀人也不违背道义,可不管多难倾你一生也要完成。你愿不愿意?若是愿意就眨眨眼。”
  云善渊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因为她不是那种会主动放弃生命的人,也可能是她好奇那个老妪怎么能治如此重病,或者她知道每次新生都是机缘应该珍惜,所以她眨了眨眼。
  老妪果然有逆天的医术,几乎是活死人生白骨。但是,这个过程是异常的漫长而让人痛苦至极。
  有句话说过,包治百病是假药,药到病除是毒.药。原身受伤之重,几乎是不可能被治得活蹦乱跳,附加美若天仙。
  如果想要达到老妪说的治疗效果,那么云善渊这个病人的强大意志力也就尤为重要。
  于是,云善渊很好地体会了为治疗四肢瘫痪,从而每日浸泡钻心刺骨的药汤;为治疗失明与断裂的筋骨,而不断被金针刺穴之痛;还有承受老妪为治疗被划伤的脸、身体而涂抹让人奇痒无比的药膏。
  这一过程长达了三年之久,是一个酷刑接着另一个酷刑。
  在那三年里,云善渊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选择直接死亡,如此痛苦地活着,求的是什么?是自我磨练的一环?这种磨练过于可怕,她不想尝试第二次。
  在这场磨练中,她困于重病不能做其他的事情,反而彻底静下了心,全神贯注地思考起了上一世隐约触摸到的武道奥义,如何融合不同世界天道下的武学。
  老妪为她治病,她就在冥想中渡过了一天又一天,以身而试,终是突破了以往所学各家武学心法的束缚,悟出了她自己的第一套武学心法,并且成功地在此身中练出了不俗内力。
  此时,她这次清楚地感知到了这个世界的天道比之上一世更为广博,这感觉是可以将容纳两种武道的世界。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会有怎么样的高手存在?那是要等被治好了,并且练了好身手才能出谷后一探。
  三年的治疗结束后,疗效果然如同老妪所说,何止是重见光明、活蹦乱跳、美若天仙,让云善渊在意的是身体的经脉都仿佛被洗髓了一次,才让她能够顺利的以身而试,很好地修炼着她自己感悟出的第一套武功心法。
  当时,老妪提出了第一个要求,就是学习她的一身医术,不学成不能出山谷。不求云善渊能治病救人,而要她学会后以后找个人传下去。
  云善渊觉得这都不算要求,能学习如此医术,简直就是从上门的好事,她自是用心学了。
  这一学就是四年,四年里她不只学了老妪的医术,也悟出了她自己的一套剑法,不必拘泥于招式速度,而是随心所至,它尚有不成熟的地方,以待在往后不断精进。
  云善渊一晃就在崖下住了七年,此处是一个绝壁山崖,不把轻功与内功练到一定境界是别想出山,而一旦出了山要在去到崖底,那更是应了下山比上山更难的道理。
  老妪双腿具断,她坐在木轮椅之上却能有上下山的本领,足见她的武功之高。这七年,大半的生活所需用品都是老妪带回来。
  云善渊曾答应没学成医术之前不能离开山谷,她觉得可能是老妪如此说,是怕她出谷就不回来了。然而,后几年老妪亦是明白以她的轻功可以随时离开,她们二人之间的约定,没有任何的强制束缚,全是凭着云善渊的守信。
  云善渊并不急着离开,她却是想了解外面的世界是在什么朝代,以及它的大致情况。
  此时就看到了老妪的古怪脾气,她闭口不言所知的一切,不说她的名字,也不谈她的一身武功,更不说她的过去,只是教授医术。可能是老妪在遵从什么约定,她不能说起有关自己的一切,也只给云善渊捎了几本史书,算是回答问题。
  而今,老妪把能教的医术全都交给云善渊。
  云善渊也发现了老妪的生命走向了尽头。
  老妪说出了剩下的两个要求,“第一,你去把一座墓毁了,它的主人叫做高山青。第二,你须得寻到《葵花宝典》与《独孤九剑》的全本烧给我,记住是全本!”
  老妪又从腰间解下了巴掌大小的一个布袋子,“这里面是线索。我死后,你不用立碑,等你毁了墓找到秘籍,在我坟前烧了就行。”
  “晚辈会做到的。”云善渊接过了布袋子,她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老妪脸上最后似笑非笑地笑了一下,然后就咽气了。
  云善渊安葬了老妪,为她上了三柱清香,也着实无法立碑。老妪的来历成谜,在武学与医术上的本领神乎其神,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过去只字不提。
  当云善渊离开崖底去到最近的城池,她真有一种遭此一劫,劫后余生,重回人间的感觉。
  这个世界有些是耶非耶,当下正是闵朝年间。
  云善渊读了史书与地方志,这里不存在她所知的历史朝代,甚至在山川地理上大体相似,小部分却与她所经历过的世界有所不同。至于那些历史的发展,虽说朝代国号不同,但历史脉络基本一致。
  闵朝与她所知的明朝相似,可是皇帝不一样,而这里的江湖势力比官府强多了。
  老妪说到《葵花宝典》的时候,云善渊依稀记起是在现代武侠小说中提到过,这本秘籍与一个叫东方不败的人有关。可是她已经几度转生,那些最初的记忆中印象不深刻的部分都渐渐淡去了,而灵魂却是记住了从第一次转生之后的所有经历。
  她本就没太过关注小说电视,很多事都只听过一两个名字,更别谈当年认为那些无关紧的娱乐性故事都已在记忆中淡去了。
  所以《葵花宝典》究竟怎样与东方不败有关,它的全本又在哪里,这些都不得而知。还有高山青是谁?《独孤九剑》又要去何处寻得全本?
  云善渊打开了老妪给的布袋子,查看所谓的线索。
  其中有一块手掌大小的极品和阗玉,它雕着一条精美至极的龙,龙眼的部位是阗玉血沁的位置,让这条龙看上去双眼冒血。
  这块玉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到了让人咋舌的地步,如此珍品恐怕不会是一块单纯的玉佩。
  布袋子里还有两幅地图,一幅是山脉图,一幅是机关阵图。意思明显不过,所谓线索被放在了某个墓葬中,这块龙形玉佩可能是钥匙或信物之类的东西。
  云善渊认出了墓穴所在,虽然此间世界的山脉地形与她去过的世界有些许改变,但她读了地方志,这个墓葬该是在金陵的山里。
  只是,真的要去开启墓葬吗?
  云善渊心里有些犹疑,老妪从不提起过去,这龙形玉佩看着就不简单。她倒是不认为墓葬里会有机关害了她,老妪要杀她或者控制她,早就可以用其他办法。她是隐约觉得,开了墓葬说不定就是开启了一段江湖风云。
  因此,云善渊先前往了金陵,决定先去了解一下这个江湖再做打算。
  初入江湖,没有师门相助,也没有知晓江湖事的朋友,那要打听消息也不太容易,总不能随便在路上抓一个人问问。
  这种眼缘暂时没被云善渊遇到。
  而金陵城里的青楼不少,云善渊问了客栈小二,这里江湖人常去的青楼,选了一家合心意的就去那里打听消息了,说来这事她还挺熟练的。
  不过,她如今穿的是女装,反正也就是随意找个姑娘问问,不带别的目的,也别穿男装再给自己惹桃花了。
  江湖女子去青楼也算不得非常罕见,总会有人去打听消息,或是有人就喜欢去听曲。
  正是华灯初上时分,云善渊进了明月楼,熟练地把银子给了老鸨并点了一位头牌,忽视了老鸨看她的眼神中略带暧昧,好似再说这姑娘绝对不是生手的意思。
  老鸨给云善渊选的姑娘叫秋素,看着人如其名很素雅。
  云善渊就直言了来意,“秋素姑娘,我来就是想随便聊聊天,你该是见过不少江湖人。我们就随意说说江湖上的事情。”
  秋素应该不是第一次接待云善渊这样的客人,她还能张嘴就来,“这事情问我就对了。我就喜欢与侠客们聊天,明月楼里数我对江湖事最了解。云姑娘想知道哪个方向的?”
  云善渊也是没有半点头绪,可她不能直言东方不败的名字,能让她有一丝记忆的名字,恐怕不会简单。
  “就从各大门派,主要的江湖势力说起吧。”
  秋素就说了几大门派,包括了五岳、少林、武当等等,“除了这些名门正派,有两处是惹不起的。我听人说了一句,东有黑木崖,西有快活王。黑木崖是日月神教的总坛所在,如今的教主叫东方不败。正道中人习惯管他们叫魔教。传闻东方不败,可以说他是在东面称王,以他的武功为最,没有敌手。”
  云善渊认为东方不败这名字就很能诠释这个意思了,“那西边的快活王呢,也在西面称王了?”
  秋素摇了摇头,“快活王就神秘多了,也不知是否这样一个人。我也就是听过那样一句话而已。说来十年前,我刚到明月楼的时候,江湖上发生了两件大事。我知道得不多,一是几大门派的高手一夜都消失了,让几大门派不得不休养生息,二是那年日月神教东方不败做了教主。”
  其后,秋素又说了一些江湖出名的人,像是七大高手之一的见义勇为金不换,几大门派的掌门,还有此间首富活财神朱家有八个孩子等等,诸如此类的江湖轶事,大都只涉及皮毛,而没有更深的消息。
  云善渊听后笑了笑,这里面更多的事,像是秋素这样的局外人是不知道的,她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也就可疑了。
  可是仅从秋素所言,云善渊对这个江湖的认知也就浮于表面,对于老妪的两个要求不知何日才能完成。
  即便她依稀知道东方不败与《葵花宝典》有关,可是东方不败都在东面无人能敌了,她不知道那人的根底,难道直冲黑木崖,这也太傻了。跟别提没有听过的高山青与《孤独九剑》。
  云善渊最后决定还是去那个墓葬里看一看,到底存在什么线索。既是决定了,她也就没在明月楼多呆,对着这位秋素姑娘,不似从前对着听雪阁的琼玖,会有听琴的想法。
  云善渊走出了秋素的房间,她也没多看明月楼的美景,不留恋地穿过回廊下楼了。明月楼以回字形建造,云善渊走过的二楼倚栏时,在她的正对面,从某间房里走出了一个红衣男子。
  红衣男人玉面朱唇,风流可人,却是有一双捉摸不透的眼睛。他看向灯火明灭下的云善渊,眼中一亮,下一刻就敲开了秋素的房门。
  秋素见到红衣男人的颜容,脸上一红,“公子有何贵干?”
  “我想问问适才出去的那位,你可否告知一二?”
  秋素眼神一暗,“公子不觉得问一个女人另一个女子的消息,有所不妥。”
  “哦?不妥?”男人以折扇挑起了秋素的下巴,“你真的认为不妥吗?”
  秋素看着男子的眼睛,那是即刻陷入了某种漩涡一般,“那位姑娘姓云,就是随便来听些江湖轶事的。我们没多说话,她就走了。”
  男子放下折扇,眼中似是兴味,“江湖轶事,这么说来,江湖是要多添趣事了。”
  他笑着了起来,笑容有些调皮,转身离开了秋素的房间,直径出了明月楼,却没能再见到云善渊的身影。
  “轻功看来不错。如果下次再见到……”男子摇了摇头,似是也没确定再见如何。
  云善渊不知身后发生的事情,她买齐了进墓葬可能需要带的装备,比如火折子与干粮等。依照地图与机关图找到了墓穴所在,它是在山腹之中,位置十分隐秘,没有这地图根本找不到,而没有这机关图,估计已经死上千百回了。
  只是越往墓葬中走,云善渊越觉得不妥,不是不安全,而是这里的机关精妙,占地不小,可却是很久没人来的样子,它从前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为谁所用?
  这个问题在走到了机关图表示的中心位置时,云善渊仍没有答案,因为她只看到硕大的石室中放着一口棺材,棺材正中明显是放龙形玉佩的机关位置。
  她即然到了这里也就不犹豫了,将玉佩放入轻轻一转,然后就见棺材盖缓缓移开了,这么大的棺材中只有一本四四方方的笔记。
  云善渊取出了笔记,笔记一离开棺材底,棺材又合上了。
  她隐约觉得脚下有动静,也不知是否触发了什么机关,可是石室中并无其它异动。为了安全起见便也不再停留,马上收好玉佩,按照图示从另一条路离开。
  这一路边走,她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看到了笔记扉页上的一行字,‘青龙掠世,天下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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