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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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齐聚老太太船舱。
  邵氏一进门,满面陪笑,先偷看婆婆神色,见她笑容比昨天多,邵氏松口气。对于一个和婆婆关系不好的人来说,要不是为了女儿掌珠,邵氏宁死也不肯离开那城。
  这次前往京里,投靠的可不是邵氏亲戚,而是婆婆的娘家。
  张氏却比她眼尖,一眼看出老太太虽有笑容,但眸中还有冷冰,像僵着什么在眸中,张氏心中格登,心想这一次带的还有许多银两,若不如意,即刻打道回程。
  张氏有娘家人,临行前送到码头。张氏和他们约好,要收到张氏求救的信,就前往京里去接回。
  现在就只有一点担心,万一婆母仗势不放,一定要给孙女儿京里定亲事,全她脸上的那层光,张氏就没有办法。
  老太太现在一点儿不对的表情,都让全家人担足心。
  最不担心的,就只有宝珠姑娘。
  宝珠心思早飞岸上,想袁表兄会不会来接?若是他来接船,必定事事安排妥当,不会让家里人受半点儿委屈。
  船就在各人的心思中,震动一下,靠上岸。
  “老太太,侯爷亲自上船来了,”安府的人还没有起身,路上服侍老太太的南安侯府老人,满头白发,看上去十足是老人的齐氏,在窗口笑回。
  齐氏据说是老太太闺中时侍候过,南安侯就打发她带人前来。齐氏知晓老太太的喜好,又和老太太没事就一处嘀咕,嘀咕完老太太就更爱走神,才惹得梅英多心。
  这句话,让船舱中人惊动不已。
  邵氏张氏惶急起身,惴惴不安地唤道:“母亲,”多少年没这么亲热称呼过,此时怕见侯爷的奶奶们,又把旧称呼想起来。
  掌珠为首,带着妹妹们避到侧边站住。奶妈丫头们跟在后面。这个时候,脚步已过来。听步声,急促表现出主人的焦急。
  然后有人道:“妹妹在哪里?妹妹在哪里?”
  “侯爷您慢着些儿,老太太在那边的船舱里,”有人跟来,这么回话,嗓音洪亮直到舱中。
  安老太太如梦中醒来,颤巍巍站起来,满是皱纹的面上滑下泪水,也同样迫切的望向舱口。
  一个人大步匆匆而来,踏得船板作响。
  “二妹!”那个人站住,光线在他背后,但他面容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看上去比安老太太来得年青,皱纹较少,兄妹面容相似有七分,从他眸中关切来看,南安侯和安老太太以前感情就相当不错。
  “兄长!”安老太太大哭着扑上去要拜,南安侯也落泪不止,把妹妹扶住。他带泪,但认真的端详她的脸面儿:“瘦了好些,”
  大家面面相觑。人人知道老太太最后一次归宁,兄妹最后一次见面至少十数年前,这十数年前和今天的相比,瘦了好些……
  让人怎么说才好。
  船舱里,老太太哭声如少女般,嘤嘤轻泣,泪落不干。南安侯没有哭声,却一直泪落如雨。这哭声,如杜鹃泣血,又如秋雨凄迷。惹得女眷们都纷纷落泪。
  邵氏是心酸的泪,邵家大爷要有这样的肯支持,邵氏也不用很多年心中难过。然后,她和张氏一样,又有解气,原来这位婆婆也有心中的酸痛。
  再然后,她和张氏心头均痛,没有丈夫,大家一般,谁也别笑话谁。
  张氏则也有心酸,为了孩子跟到京里来蹭婆婆娘家的光,容易吗?
  身边有哭声起来时,安老太太才拭泪水,对着南安侯重新行礼,展颜有泪而笑:“应该喜欢,我不该哭。兄长,来见见我的姑娘们,可是个个都不错。”
  南安侯出笑,笑时面上一样有泪。他后面转出钟留沛,送上帕子。南安侯随便擦了擦,又让钟留沛先见礼,然后邵氏张氏带着姑娘们拜倒:“见过舅老太爷。”
  到此,也有些心服。
  舅老太爷颇有威风,老太太和他兄妹情深,得他照顾,让人艳羡。
  ……。
  一带院墙外面,有匹快马驶来,上面坐的人高声叫:“四爷,侯爷陪着老姑奶奶已过了城门。”钟引沛答应着,让几个家人:“把鞭炮准备好,”姑祖母返京,这是祖父相当重视的一件事。事先让钟氏兄弟陪着袁训去相看,顺便把在京里怎么住,又征求一下安老太太的意见。
  不要说住处是南安侯自己多次来看过,就是侍候的家人,也有一部分从侯府拨出。
  当车轿可以看到,鞭炮声就响起。安老太太在轿子里乐,又回忆旧事:“还是京里的鞭炮声响啊。”
  宝珠姐妹是都不满意的。
  她们三个人坐一辆车,丫头奶妈在后面。从下码头的路上,掌珠就频频揭帘子往外看。她知道这样不好,可还是要看。而掌珠不看的时候,玉珠就凑到帘子缝处,一样往外看。只有宝珠看似没动,却和姐姐们心情一样。
  她们看的人,还是没来。
  下船后,码头上除了侯府的家人,就没有见到阮梁明、董仲现、袁训的身影。
  “莫不是不知道我们今天到吗?”掌珠这样为阮梁明开脱。
  玉珠眉眼儿含三分冷冽:“想是有事绊住了吧?”
  宝珠则无话可说,以她来看,袁训不来也不应该。
  但宝珠随即庆幸,心情己调整,就是见到多出来袁表嫂,也能坦然以对。
  有祖母的家世,和亲眼见到舅祖父和祖母的兄妹情,宝珠三姐妹都有理由相信她们的亲事不会太差。
  三姐妹又都生得好,除了个性强、书呆子外,没有别的明显毛病,不愁出嫁。
  见一道新刷过的四合院出现车外,而车轿也停下来,玉珠叹气:“不来就不来吧。”掌珠郁闷,想找句话来说说,就拿四妹来开玩笑:“想是宝珠要金钱把表兄们吓住,他们怕来又要给钱。”宝珠忍无可忍的一笑,同时娇声嚷道:“我可再不给他们拜年,要一回我很是足够。”
  其实原话是,再也不对袁表兄拜年,让别人管他讨要金钱去吧。
  这个时候,新的疑惑又浮现出来。
  院门外,是钟四表兄;码头上随南安侯的,是钟三表兄。以南安侯这样的重视,大表兄二表兄怎么不来?
  还有南安侯夫人,难道也不来露个面,在丈夫面前讨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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