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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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一听就叫来了自己的两个儿媳妇,还有她的女儿,才十四岁的陶月华,介绍她们与沈婉认识,并笑着说:“今日认识了,阿婉尽可常来我们这里,跟她们吃茶玩耍,反正金河镇到在咱们这里也不远,坐着马车来不过半个时辰。我们得空了也可以上你那里来玩,两下里多亲近才好。”
  沈婉含笑说好。
  方氏接着说择日不如撞日,既是沈婉今日来了,就一起赏花逛园子打双陆吃饭,玩高兴了再回去。
  陶远新夫妇这样热情,倒让沈婉不好拒绝了,便答应了方氏留下来坐一坐。
  于是方氏就请沈婉去了花厅坐,让自己的两个儿媳妇还有女儿陶月华都来陪客。
  陶月华对自己娘亲还有两个嫂子跟沈婉说的那些什么衣裳首饰家长里短的事情不感兴趣,就溜出去捉弄等在外面的同龄人了。
  所谓的同龄人就是景兰和翠竹,她们两个看起来跟陶月华差不多大。
  陶月华是陶远新夫妇的小女儿,他们两夫妻只有这一个女儿,平时异常疼爱。这就养成了陶月华傲娇任性的性子,很是调皮,爱捉弄宅子里的下人。
  她胆子大,跑去用小细树枝夹了一条毛毛虫,蹑手蹑脚走到景兰身后,把那条毛毛虫放在了景兰的肩膀上。
  然后再故意指着景兰的肩膀,大声惊叫:“啊!好大的一条虫!”
  景兰闻言转头去看,她先转向左肩,没看到,就以为是陶家的小姐在故意吓人,直到她身边的翠竹看到,吓得跳起来,口齿不清地指着她右肩:“……虫,好大一条……”
  转脸向右肩,景兰这才看到了那条在她肩膀上爬的毛毛虫。
  她淡然伸手将它从肩膀上拂去,脸色如常。
  只是将毛毛虫从肩膀上拂下去后,她转身看向陶月华,面罩寒霜质问她:“你放到我肩上的?”
  陶月华正等着看好戏呢,没想到跟着沈婉一起来的,眼前这个清丽出众的小丫鬟不但没被自己的恶作剧吓到,反而还质问是不是自己干的。
  这样的丫鬟她从来没有遇到过。
  因为她知道的陶家的丫鬟个顶个都被自己的恶作剧吓得哇哇大叫,没有不怕的,更别说质问自己了。
  她突然对景兰感兴趣了,拍拍手,她轻松地看向景兰:“是我放的,怎的,你要找我算账?”
  景兰不说话,忽然弯下腰去,捡了个树叶,把地上爬的那条肥滚滚的毛毛虫捏起来,放到陶月华的衣袖上。
  从来都是陶月华把毛毛虫放到别人身上吓人的,今日她却是自食其果了,有人把一条毛毛虫放到了她衣袖上。
  她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赶紧甩袖子,把那条毛毛甩到地上。
  景兰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一边站着的翠竹也跟着笑了。
  她自从穿过来在林家呆着的半年也不是白呆的,穿前的她跟很多女孩儿一样怕虫子,但在林家,她干农活时,什么样的虫没见过,别说虫了,就是那些蛇她也见得不少。所以陶家小姐放在她肩膀上的毛毛虫是吓不到景兰的。
  陶月华何曾被人这样捉弄取笑过,而且捉弄取笑她的还是一个小丫鬟。
  一时之间,她又气又羞,指着景兰道:“你等着,你等着,我……我要你好看!”
  说完,她就旋风一样跑开了。
  翠竹跑过来拉景兰的袖子,担心地问她:“那个陶家小姐要干嘛?”
  景兰拍拍手:“谁知道?”
  翠竹怕兮兮的往陶月华跑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建议两个人这就回到沈婉身边去,免得一会儿被陶月华报复吃亏。
  因为陶月华是陶家小姐,要是报复了两人,让两人吃了亏,这亏也白吃,主子是不会为了她们两个丫鬟找陶家小姐算账的。更何况,大小姐初到苏州,要跟这些她爹的朋友所在的家族来往。
  景兰听了,就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儿任性了,就那么抓了毛毛虫去吓陶家小姐,没想到这会不会坏了沈婉的计划。
  “那咱们走罢。”她听进去了翠竹的话,一拉翠竹的衣袖,两个人往花厅那边走。
  才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响动,好像是什么东西尾随两人追过来了。
  翠竹先回头一看,立马就惊叫起来:“啊!快跑!狗!”
  说完扔下景兰就跑,景兰没有回头去看,正好她看到路边有一截子胳膊大的修剪下来的树干,她就捡了起来,然后转身,迎着跑过来的一条大黄狗一树干挥打过去。
  这一棒正中狗头,那只被陶月华牵来,让它去咬景兰和翠竹的黄狗被打得呜一声,偏倒一旁,再爬起来就夹着尾巴,蔫头耷脑地往回跑了。
  跟在黄狗后面跑来的陶月华这下子彻底呆了,她没想到刚才那个不怕毛毛虫的清丽的小丫鬟这样生猛,居然一棒子就把她家看门的大黄狗给打蔫了。
  她把大黄牵来咬两个取笑她的小丫鬟,原以为大黄能够帮她出气的,没想到,连一向厉害的大黄也被那个清丽的小丫鬟收拾了。
  这下子她服气了,看向景兰的眼里充满了惊奇以及好奇。
  景兰也没想到自己临危不惧,这样冷静地,象打棒球一样就把那只恶狗给打飞了。
  她得意地抬起下巴,瞟了呆在那里的陶月华一样,扔掉手里的树干,转身扬长而去。
  跑了很远才转身,看见景兰打飞了追赶而来的恶狗的翠竹高兴得蹦起来,又跑回来挽着景兰的手,大赞景兰勇猛,什么都不怕。
  景兰勾唇笑一笑,口气很大地说:“这算什么!”
  两人继续往花厅走,没走几步,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只听陶月华在后面喊:“你们等一等,等一等!”
  翠竹拉着景兰疾走,并且低声说:“咱们快走,她不定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景兰对陶月华的映像不佳,也就不停步,随着翠竹疾走。
  陶月华只好跑上来拦住她们,说:“你们别走,我请你们吃好吃的茶点去!”
  咦?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跋扈的陶家小姐居然说要请自己跟翠竹一起去吃好茶好点心?
  “不打不相识,我服气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儿?”陶月华看向景兰赧然问。
  “……”景兰对于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陶家小姐很无语。刚才还气势汹汹地要放狗咬人,这会儿就来交朋友来了?还说她被自己的武力值征服了?
  翠竹也不相信这位陶家小姐这样好心,别不是还想作弄她跟景兰吧。
  于是她拉了拉景兰的衣袖,朝着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景兰,她们继续走。
  “你们不信我的话?我陶月华说话从来一言九鼎,我是真想请你们吃茶点来着。方才,我在屋子里跟我娘还有两位嫂子,还有你们的大小姐一起坐着,不喜欢听她们说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才出来的。看到你们,就想像作弄其她丫鬟那样吓一吓你们……总之,你们别怪我,我这性子都叫我爹娘惯的……”
  好吧,考虑到沈婉要跟陶家人来往,既然人家陶家小姐又认了错,又这样热情地请她和翠竹去吃茶点,要是不去似乎不好。
  景兰也不是一个肚子里容不得人的人。
  陶月华说了这么多,她倒是喜欢陶月华这爽快的性子,就开口了:“不晓得姑娘请我跟翠竹去哪里吃茶点,我们不能离我家姑娘太远,防着她叫我们服侍,却没人。”
  “就在那里吧,我叫丫鬟摆上些茶点,我们去坐一坐,说会儿话。”陶月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石桌子说。
  景兰看那个小石桌子在一颗大乌桕树下,旁边有几个石鼓凳,树荫遮住石桌,感觉那里很清静又凉爽,便答应了陶月华过去坐一坐。
  陶月华就去叫了她的丫鬟泡茶摆放点心和果子,领着景兰和翠竹过去坐下。
  不一会儿,陶月华的丫鬟送来新泡的茶和精致的点心来,放到桌上,陶月华就让景兰和翠竹别客气,随便吃,吃完了还有。
  景兰自从跟着沈婉,在她身边服侍以来,好点心没少吃,看见桌子上的精致的点心,并没有什么大吃特吃的欲望。
  翠竹跟她不一样,平时很少吃到精致的点心,此刻见到这么多好点心,当然是要不客气放开肚皮吃。
  陶月华跟景兰一样,只是喝了几口茶,桌子上的点心都没动。
  看到景兰不眼馋桌子上的好点心,陶月华对她就更好奇了,她觉得景兰一点儿都不像她看见过了解的那些丫鬟。
  于是她就开始问景兰多大了,家里几个人,她怎么这么胆大还敢打狗,还打得那么准。
  景兰听她问得好笑,便逗她说,自己家里是屠户,从小她看着她爹什么都杀。特别是她爹杀狗时,就是那么一棒子敲晕,接着杀狗放血剥皮。
  陶月华听住了,好一会儿才说:“怪不得我总觉着你与众不同,原来你是屠户之女啊。还好,我家大黄没在别处遇见你,不然你也要把它打晕杀了。”
  翠竹听景兰在那里胡诌,把个陶家小姐哄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喷笑起来,嘴巴里的点心渣子都喷出来不少。
  陶月华见状问翠竹笑什么,难道自己说得不对吗?
  翠竹看见景兰向自己使眼色,便说:“姑娘说得对,幸好你家大黄狗没在外面遇见兰姐姐,不然真要被打杀了,下锅炖成一锅香喷喷的狗肉。”
  “狗肉很香么?我还没吃过呢?”陶月华听了翠竹的话不但没吓到,还露出向往之色来,凑过来一些问景兰。
  景兰道:“我杀狗但不吃狗肉,没法回答你。”
  翠竹说:“不骗你,我吃过,加上各种香料炖上一锅可好吃了。”
  陶月华舔了舔唇,重新看向景兰,道:“我听我娘说,以后你家姑娘跟咱们家要常走动的,我过几日叫我娘带我去你们那里,你去打一只狗杀了,让翠竹下厨炖一锅给我尝尝鲜吧?”
  景兰简直暴汗,没想到这个陶家小姐居然真信了自己和翠竹胡说八道的话。
  “我家姑娘的宅子里面没有狗,我上哪儿给你打狗去?”
  “我吃是吃过,没有做过,姑娘还是放弃这吃狗肉的念头吧。”
  ……
  景兰和翠竹跟陶月华一通胡侃,没说多会儿,竟然十分投机,三人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她们聊得太欢快,都没有留意到沈婉此时已经由方氏陪着出来,打算去后花园转一转,招呼她们两个过去,她们竟然没有听到。
  沈婉站在花厅门口,看到景兰和陶月华两人脑袋都凑在了一起,不知道说什么说得那么开心,好像景兰跟自己说笑都没那么开心过,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天又翻篇了。╮(╯▽╰)╭
  第66章
  “爹,那个齐鸣回去之后就没信儿了, 我看他们是怕了, 不敢来老太太跟前告堂姐了。”沈世连在齐鸣回苏州六七日之后去见其父沈显,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然后他问齐庄头等人怕了不敢来, 接下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沈婉收了苏州两个庄头孝敬的银子, 过上舒服日子吗?
  沈显阴阴/道:“他们人不敢来,难不成咱们就不能让他们写的信来么?”
  沈世连疑惑地问:“他们写信来?这……”
  “你不是认识一些书画上做伪的高手么,写两封信又有何难?”
  “爹……我懂了!我那里正好还有齐云平写的一封信, 是去年贺我新婚时随着那一副画一起送来的。”
  “这不是更好么?有了他的亲笔信, 更可以假乱真了。你把那信找出来, 拿去找人仿写两封信,信上写齐云平检举揭发沈婉在苏州敲诈勒索他跟刘世明八百两银子。这信写好了,送一封到我这里, 送一封到你大伯父那里, 到时候我就拿着这封信去找老太太。”
  “爹的意思是大伯父必定不会把收到的那封揭发堂姐收了两位庄头孝敬银子的信, 交给老太太看。然后爹就能以此来质疑大伯父做族长不公,偏袒堂姐, 以及让堂姐把收的那八百两银子吐出来。如此一来就可一箭双雕, 既让堂姐没钱受穷, 也可以让做沈家族长的大伯父名声受损?”
  “你还不算太蠢笨。”
  “只是……万一那齐云平跑到金陵来说这两封信不是他写的,是有人诬陷他,咱们又如何应付?”
  “谁会信他呢?白纸黑字,咱们只要阿婉受穷, 沈氏族人质疑你大伯父作为族长藏私就够了。再有,你让董管事去与齐云平说,若是他不胡闹,他损失了多少银子我们给他补上,也会在别处给他们父子找好差事。若是他不识相胡闹,就等着倒霉罢。”
  沈世连听完向着其父躬一躬身,说自己这就去办妥此事。
  隔了两日,沈家宗房的两位老爷果然收到了笔迹相同的两封信,此信是由沈家苏州管理义田的庄头齐云平所写,信中揭发宗房族长之女沈婉到了苏州之后,借着老太太让她管理苏州学田和义田的名义,讹诈了他们两人一共八百两银子。齐云平在信里还写了,沈婉说如果不给她这个银子,她就会让齐云平和刘世明做不成庄头,他们两人被沈婉如此威胁,只能把银子交出去,换取保住庄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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